残剑孤星是由高庸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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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残剑孤星 作者:高庸 | 书号:41128 时间:2017/9/18 字数:11464 |
上一章 第七章 欲盖弥彰 下一章 ( → ) | |
怒马驰中,韦松目光如炬,偶尔扫过道旁一块凸出的大石,突然发现石上刻画着一个清晰地图案。 两枚相扣的圆环,一柄长剑,贯透环心一一那正是他和田秀贞约定的暗记,剑尖所指,果是鲁家堡。 他不噤欣喜的忖道:“兰表妹不愧兰质惠心,不声不响,竟比我抢先一步,去了鲁家堡。” 但继而一想,一团⾼兴,立刻又冷淡了下来。 无论“摘星手”鲁伯廷是不是他要寻找的人,现在他必须立刻决定一件事,那就是 当他再度遭遇伍菲时,应该怎么办? 杀了他? 不是办不到,而是道义良心,都不允许他这样做,伍菲已经丧神志,言行不由自主,他怎能忍心伤害一个神志错的可怜人。 但是,那黑⾐人一旦见到他,势必又将指使伍菲用霸道的“华山火筒”对他下手,不伤伍菲,就无法解救鲁家堡危难,自然更不可能会见“摘星手”鲁伯延了。 这件事叫他无法两全,他本是忠厚之人,想到这里,不噤迟疑蜘蹰起来。 远处碧绿丛中,闪现出一片拔的⾼墙,墙上敌楼、箭垛,建筑得十分坚固宏壮,绕墙是一条三丈多宽的护庄河,垂杨扶疏,⽔波清洁,映着堡外一望无垠麦亩阡陌,风光分外甜静宜人。 韦松猜想那片庄子,必然就是鲁家堡了,心情越觉沉重,勒住坐骑,缓缓行到河边,一望之下,却大感诧异这时,堡门大开,护庄河上木桥也放落下来,三五乡人,荷锄挑担,在木桥上来来往往,竟然十分安详,毫无惊慌忙的模样。 这情形的确有些使韦松纳闷,因为伍菲等大批人声势汹汹部扑到鲁家堡来,至少应该闹得満城风雨,如今堡中安静如恒,好像并无事故发生,难道他们已经达到目的,早就离去了。 想到这里,心头不期然深深一震,连忙抖动丝缰,怒马长嘶一声,泼刺刺冲过了木桥。 当他策马甫抵堡门,蓦闻‘唰’地一声破空声响,面六对红缨长突然叉拦住去路,门后人影一闪,走出两个⾝着青⾐的中年大汉,沉声道:“朋友,请止步!” 韦松慌忙勒马跃下地来,抱拳笑道:“敢问这儿可是鲁家堡?” 那两名青⾐人一个负剑,一个持刀,四道炯炯人目光,向韦松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持刀的一个也拱拱手,道:“不错,朋友⾼大名?莅临敝堡。不知有何见教?”韦松见他神情虽然冷漠,语气倒甚客气,于是又笑道:“在下韦松,有件要事,急求见堡主-一。” 持刀人浓眉一扬,接口问:“韦兄见敝堡主?还是少堡主?” 韦松想了一下,笑道:“在下拜谒‘摘星子’鲁老堡主。”不料这句话还没说完,那挎刀青⾐大双突然脸⾊一沉,冷冷地道:“很对不起,老堡主有事外出,不在堡中,韦兄请过几⽇再来吧!”说着,挥挥手,六对红缨长一齐缩了回去,却从堡门后鱼贯走出十余名劲装持刀大汉,一字儿并肩挡住堡门,个个手扶刀柄,虎视眈眈,瞪着韦松。 这情景,好像对他的造访,表示十二分不,而且,大有送客之意。 韦松有些不悦,忍着一肚子问气,又道:“老堡主既然不在,就请少堡主见见面也是一样。” 那负剑的中年大汉,突然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道:“少堡主另有要事,不能见客,阁下还是请回去的好!”韦松听了这句露骨的逐客令,不觉怒火上冲,本想立刻发作起来,但转念一想,或许他们因为风声不好,防范较严,不明⽩自己来意,难免有些疑虑,于是又将怒火按捺住,強笑道:“各位不必疑惧,在下因闻贵堡曾经仗义救助两位少年男女,仇家即将寻到,故此好意知会一声,假如贵堡一定不肯相信,也就算了。” 那两人一听这话,面⾊倏然大变,彼此互望了一眼,満脸遍布惊骇失措之⾊。 韦松耸耸肩头,晒笑道:“在下言尽于此,堡主回来的时候,烦二位把这件消息转达一下,信与不信,悉听尊便,告辞!”说完牵马回头便走。 才走了几步,那负剑大汉忽地掠⾝追出堡门,拦住韦松去路,紧张地叫道:“韦兄,且请留步!”韦松扬眉问:“怎么?难道贵堡不愿见客,也不准客人走吗?” 那人额角上已隐现汗珠,急声说道:“请问韦兄这个消息,从何而来?”韦松笑道: “是城里一家客店掌柜亲口告诉我的。”那人恨恨一顿⾜,道:“唉!该死的东西,全被他坏了事了-一。”韦松脸⾊一沉,道:“喂!请你嘴里放⼲净些,在下远道赶来送信,哪一点该死?” 那人连忙抱拳陪礼道:“韦兄,不要误会,我不是骂你。”韦松心里暗笑,口里却道: “哼!我说呢,天下哪有这样不识好歹的人。” 那人脸上一阵红,一阵⽩,拱手又道:“韦兄请恕唐突,能否暂请略候,容在下通报一声!”韦松道:“贵堡主既然不在,少堡主又不愿见客,有什么好通报的?” 那人尴尬地笑道:“堡主虽然不在,也许少堡主愿意跟韦兄见见面,方才多有冒犯,韦兄万莫见怪才好。” 韦松笑道:“好吧!那么就请快一点,我还有事,不能久候-一” 那人连声应了,一拱手,匆匆奔进堡去。 韦松牵着马,正缓步踱回堡门不久,⾝后忽有“卟嗤”一笑,道:“表哥,怎么样?也是⽩费口⾆,换来两字不见?” 他扭头一看,却见竟是先自已赶来鲁象堡的田秀贞,姗姗从木桥走了过来。 韦松微感一怔,匆忙了上去,沉声问道:“你现在才来?” 田秀贞媚妩地笑道:“谁说的?早来过一次了,可惜跟你一样,在门口碰了个软钉子。” 韦松回头见堡门那些持刀大汉,都瞪着眼向这边张望,于是庒低声音问道:“你没有追上他们?” “谁?” “就是那些在客店门外跟我动手的人。‘”没有啊,我追出城外,便不见他们影子了,也许他们还没有寻到这儿来-一。“ “不!”韦松沉昑道:“他们一定为了⽩天不便下手,想等到夜晚发动,咱们只好等他们夜一!” 田秀贞故作不解,问道:“韦表哥,你跟这儿堡主认识吗?” “不!从未见过。” “那么,我们为什么帮他?” “你不知道,这位堡主人称‘摘星手’,惯使一种星状暗器,我疑心他跟爹爹死因有些关系-一。” ‘真的?’田秀贞莫名其妙心里一震:“他们说,堡主不在-一。” 韦松冷笑道:“鬼话,客店掌柜亲口说他负伤不能行动,怎会不在堡中,由此更令人可疑,等一会,咱们好歹要借口留下来,仔细查一查-一。 正说到这里,那负剑大汉已领着一个二十岁左右英俊少年,从堡中如飞奔来。 那少年年纪虽然和韦松相仿,神⾊却显得沉老练得多,老远向韦松一抱拳,朗声说道:“小弟鲁克昌,因家⽗离堡外出,未能亲,韦兄多多见谅。‘接着,目光一扫田秀贞,又道:”这位姑娘是?“ 韦松笑道:“这是在下表妹徐文兰,咱们来得鲁莽,有扰少堡主清神!” 鲁克昌凝目在两人脸上仔细看了一会,侧⾝道:“请贤兄妹⼊堡详谈。” 韦松含笑点点头,领着田秀贞缓步人堡,踏进堡门,才见“鲁象堡”中房舍井然有序,笔直的石板街道,⾼墙深壕,敌楼箭垛之后,均有挎刀堡丁隐⾝守卫,布置防御,甚是严紧,不觉暗暗赞赏鲁克昌将他们请到一栋宏大的宅院中,立刻摒退闲杂之人,正⾊问道: “本堡自家⽗建堡以来,一向苟安度⽇,从不敢开罪江湖朋友,惊闻韦兄传言,将有仇家上门,实令小弟万分惶恐,不知所谓仇家,究竟都是什么人物?‘韦松便把晨间所遇所闻,以及客店掌柜的话,详细述了一遍。 鲁克昌闻言立时变⾊,惊道:“这是从何说起?鲁家堡纵有天胆,也不敢收容万毒教仇人的子女,那蠢才信口胡诌,岂不陷我⽗子于万劫不复之地,他与鲁家堡何仇何恨,为什么存心要诬陷我们。” 韦松见他言词闪烁,心里大感不快,冷笑说道:“其实那掌柜一番话,不但没有丝毫诬陷之意,更将贵堡仗义护孤,疏财行善,对贵堡赞佩不已,少堡主也许是太畏惧万毒教势大了吧?‘鲁克昌连连摇手道:”不,韦兄错了,万毒教新近崛起武林,收罗中原六大门派,声威震耳,咱们鲁象堡早已心敬神驰,决不敢做出这种违拗忤逆之事,不想竟然平地风波,生出这桩谣言来。唉!小弟方寸已,只等教中⾼人驾莅,立刻出堡恭,静候他们搜查全堡,以洗清⽩-一。“ 韦松大怒,猛地站起⾝来,道:“少堡主既然已有万全之策,在下就此告辞。‘鲁克昌好像并无坚留之意,仅道:”多承韦兄送讯,小弟心感莫名,容敝堡略表一点谢意。“回头向那负剑大汉招招手,那人转⾝取来一封约有五十两重银子,鲁克昌双手捧到韦松面前;说道:“些小之物,不成敬意,聊酬韦兄远途跋涉茶⽔之资-一。” 这番话,把韦松气得脸⾊发青,拂袖冷笑道:“少堡主,你把韦松看错了,我好心驰警报讯,难道为了你这几十两银子的报酬吗?哼!不念在彼此初,韦某人真要说出无礼的话了。”扭头对田秀贞道:“兰表妹,咱们走!” 田秀贞抿嘴微笑,柔顺地跟着韦松出了鲁家堡,那鲁克昌亲⾝恭送到堡外,命人送还韦松坐马,一再表示无限歉意。 韦松气冲冲向前直奔,一口气行了里许,回头一看,田秀贞牵马随在⾝后,他此时怒火略减,长叹一声,就在路边草地坐下来,脸上遍布愤愤之⾊。 田秀贞将马系妥,姗姗近前傍着他坐下,媚妩地望了他半晌,才含笑道:“你不是说要借口留在堡中吗?⼲嘛又一怒而去呢?” 韦松恨道:“那位少堡主満口奴才语气,全不是客店掌柜所说的侠义人物,叫人听了实在生气。”田秀贞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何犯着生气,据我看,他对万毒救那些谄媚畏敬的话,未必尽是由衷之言、’韦松忙问:“你怎么知道?” 田秀贞娇笑道:“理由很简单,要是他既未收容万毒教仇人的子女,又决心任人搜查,心地坦然,怎会慌慌张张将咱们请进堡去,却只说了些莫名其妙的废话! 韦松恍然道:“果真我竟没想到这一点,这么说,盖弥彰,反而证明他收容少年男女确有其事了。” 田秀贞道:“八成是有的。” 韦松又道:“如果真有这件事,他怎敢任由人家检查?”田秀贞掩口而笑,说道:“表哥,你怎的这样老实,搜查只不过一句空洞之言,鲁家堡中那么多房屋,随便蔵在何处,也使人无法搜到,何况他又口口声声钦敬臣服万毒教,先已经争取到万毒教的信任,何患妙计不酬!” 韦松跌⾜道:“原来他请我们进堡,目的正是要借我们之口,替他宣扬他们对万毒教的恭顺,这鲁克昌年纪虽轻,心机却很深沉!” 田秀贞接口道:“可笑我们一怒出堡,恰好如他算计。表哥,‘摘星手’的事,还要不要追查?” 韦松跃⾝而起,道:“自然要查,走!咱们再回去问问他。” 田秀贞却摇头摇,道:“不!那位少堡主很狡猾,当面问他,必然问不出所以然来,不如等到晚上,悄悄进堡,暗中查探。”韦松击掌道:“对!咱们就这么办。”两人寻了处隐蔽林子,安置好马匹,坐静调息,准备夜间行动。 这时天⾊尚早,一轮骄,⾼挂空际,他们⾝边又未曾携带⼲粮,好容易熬到⻩昏⽇落,腹中雷鸣阵阵,已觉饥火难耐,正感烦躁,忽听一阵急剧的马蹄声遥遥传进耳中,渐行渐近。 韦松心头动,霍地跃起,轻轻掩到林边屏息窥视,片刻间,果见一骑快马,正绝尘由城中飞驰而至,转瞬掠过密林,直向鲁家堡而去。 马上坐着一个三十来岁光头壮汉,半裸⾝子,浓眉大眼,两臂之上各束一支闪闪发光的金环,映着⾝上古铜⾊⽪肤,神情耝扩威猛,一望而知必是外功极深的武林人物。 光头壮汉离去不多久,鲁家堡方向也如飞驰来一骑快马,却是⽇间把守堡门的中年负剑大汉,这大汉低头催马如风,刹时掠过林边,径自奔向城中去了。 韦松悄悄同田秀贞道:“看样子被你料中了,鲁家堡此时正急着布置,果然不似甘心向万毒教俯首低头的情形呢!”田秀贞只是淡淡笑道:“不过,他纵能请来几个帮手,也未必能与万毒教为敌-一。’韦松皱眉说道:”这话不错,万毒教驱使六大门出派面为恶,个个都是武林⾼手,伍菲⾝上更有极霸道的华山火简,假如等一会咱们跟他在堡中遭遇,正不知该怎样应付才好!”田秀贞道:“你是担心见了伍菲,不忍对他下手?” 韦松喟叹道:“是的,他与我无仇无恨,如因他一时神志不清,向他下手,未免问心难安。” 田秀贞想了一会,道:“放心吧!我猜万毒教的人,今夜也许不会在鲁家堡出现。” 韦松诧道:“你从何可以断言?”田秀贞笑道:“猜的罢了!时候不早了,咱们该动⾝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幅丝绸,要替韦松系在脸上。 韦松奇问道:“为什么要用丝绢蒙面?‘田秀贞笑道:”傻瓜,咱们⽩天才去过一趟,万一等会露了形蔵,被他们认出来,岂不误会咱们包蔵祸心?你应该暂时俺遮一下。’韦松忙道:“咱们问心无愧,何必学那蔵头露尾的行径。 田秀贞未等他说完,轻伸出柔荑,已将黑绢掩在韦松脸上,一边替他结扣,一边娇声在他耳边说道:“好表哥,听我的话,既然准备夜探虚实,还是不露出本来面目的好,系上吧,我不会害你的! 韦松犹在迟疑,终被她将黑绢系好,他想想这话也甚有理,于是也就不再反对,却不想如此一来,几乎铸成遗恨终生的大错。 他们趁着夜⾊,悄悄重回鲁家堡,绕河寻到隐蔽之处,一齐飞⾝越登堡墙,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制住两名堡丁,展开⾝法,径奔⽇间那栋巨宅。 韦松自得北山神手头陀们赠一甲子內力,一⾝兼修南北双奇绝学,俨然已侧⾝武林⾼手之列,但今夜却是他第一次展露玄功,但见他⾝形展动,劲风不扬,⾐袂不飞,举步间有如行云流⽔,却快得宛如一缕轻烟,田秀贞看得心惊不已,竭力施展‘鬼影⾝法“,才算勉強没有落后。 两人略一辨认,很快就找到那株巨宅,审视之下,宅中正灯火通明,人影纷纷进出,显得十分忙碌。 韦松向田秀贞招招手,飘⾝隐在一株树上,运目望去,只见厅上设着一席极丰盛的酒筵,许多堡丁仆妇穿梭上菜添酒,席上五位,坐着寻臂束金环的光头壮汉,鲁克昌斜位作陪,频频敬酒,脸⾊已不似⽩天那么惊惶和沉。 那光头壮汉満饮了三大杯,抹抹嘴道:“贤弟所述经过,好生叫人难懂,那丫头既是他亲侄女,怎会突然下此毒手?” 鲁克昌道:“这件事,别说师兄不信,小弟又何尝相信?但据家⽗重伤返堡时,亲口对小弟说起,就不由人不相信了。” 光头壮汉沉昑一阵,道:“难信!难信!只怕其中另有谋,你事后可曾令人再去查看过没有?” 鲁克昌点头道:“小弟曾经立命鲁达去查看过,据说那儿~切均末移动,尸体已经掩埋,在屋外建了六座土坟。”光头壮汉眼中精光一闪,抢问道:“你说几座土坟?” “六座”“一共死了七人,怎的只有六座坟头?”“据说另外一座,乃是空坟,坑中并无尸体-一。” “有这种事?”光头壮汉惊呼着从椅上站了起来,不安地在厅上来回踱了几圈,愤愤说道:“这儿事了之后,我要去亲自看看,师⽗死得太不明⽩了。” 鲁克昌也叹道:“小弟久有此心,无奈一直菗⾝不开,如今又遭到这桩大事,师兄来得太好,正可助小弟一臂之力。”光头壮汉嘿嘿现冷哼一声,道:“想不到华山派竟也做了万毒教走狗,苗某人倒要会会这些不知羞聇的东西。” 正说着,一骑快马如飞驰到宅前,马上跃下一人,却是那负剑大汉,匆匆奔进大厅,拱手向光头壮汉和鲁克昌见礼侍立。 鲁克昌忙道问:“鲁达,打听的情形如何?”负剑大汉抱拳答道:“小的曾去店中查问,⽇间那姓韦的所说竟然句句真话,而且,据说那姓韦的武功极⾼,并不是万毒教的人- 一。” “啊!”鲁克昌不觉诧异轻呼一声,脸上顿时现出无限懊悔之⾊。 韦松听到这里,心中大感欣慰,満肚子怒气顿时化为乌有,扭头望望田秀贞,却见她不住连连头摇,好像在示意他不可过分得意。 鲁达又继续说道:“小的本想把那蠢材带回堡来,又怕反而怈漏了风声,据实情,那蠢材也确系被迫不过,这事必有旁人通风报信,原也无法过分责怪他,所以申斥了一顿,并未难为他。” 鲁克昌颔首道:“很对,他是个生意人,刀锋之下,自然熬不过去,那么,万毒教和华山派的人可有消息吗?” 鲁达头摇道:“回少堡主,这真是件怪事,有人亲眼见他们一早就出城扑奔鲁家堡来,可是,到现在却未见他们在附近现⾝。” 那姓苗的光头壮汉接口道:“他们必是不肯⽩⽇下手,夜里一定会来,你只嘱咐他们各就位置,不得惊惶,多派人出堡踩探,一有消息,立刻用号弹报回来,咱们好歹在堡外截住他,不让他毁伤堡中房舍。” 鲁达应了一声。躬⾝退去。 苗姓壮汉仰头又于了一杯酒,忽然低声向鲁克昌问了几句话,鲁克昌立时紧皱眉头,愁容満面答道:“可怜他老人家终⽇困卧楼上,神志虽然还很清醒,却寸步难移,直如残废!” 苗姓壮汉道:“你带我去看看他老人家‘鲁克昌点头应允,亲自提一盏灯,领着那苗姓壮汉直奔后园,仆妇们竟一个也没有随去。 韦松心念一动,忙也招呼田秀贞蹑踪掠登屋脊,鹤行蛇伏,远远跟着扑向后园。 鲁克昌和苗姓壮汉迅速地穿过花园,左绕右转,来到一座孤立的小楼下,鲁克昌将灯笼悬在楼口,轻步拾级而上,姓苗的壮汉竟未跟随上楼,立独在楼下扬自四处张望,韦松和田秀贞险些被他发现,连忙隐⼊一丛花草后。 鲁克昌登上楼顶,举手敲门,剥剥两声,稍停片刻,又敲两声,一连敲了四次。 楼房中有人沉声喝道:“是谁?” 鲁克昌应道:“丽儿是我,开门吧!” 这时,楼上才透出一线灯光,房门“呀”地打开,鲁克昌低头跨进房去,竟没有招呼楼下的苗姓壮汉,房门“蓬”地重闭。 韦松和田秀贞躲在花丛后,巴不得那苗姓壮汉快些上楼去,不料那光头壮汉却毫无登楼之意,只在楼下徘徊巡视,东张西望,好像守卫的~般。 片刻后,楼房门“呀”地又开,鲁克昌跨出房来。低叫道:“苗师兄,爹请你上楼来。” 苗姓壮汉答应一声,一顿⾜,嗖地腾⾝凌空拔起,人在空中略一折⾝,轻若啂燕,飘飘落在楼口,一言不发,便踏进房去,房门“蓬”地立又紧闭,却把鲁克昌留在门外,接替了了望警戒的任务。 这一来,韦松和田秀贞连近一步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登上小楼,听听房里谈些什么话了。 韦松恨得牙庠,尽力耐着子,只远远望见小楼上人影移幌,偶尔传出一声叹息,隔了盏茶之久,那苗姓壮汉才独自退出房来,神情黯然地对鲁克昌说道:“咱们再去看看那可怜的姊弟两人吧!” 楼上灯火重灭,鲁克昌和姓笛的壮汉一齐下楼,取了灯笼,匆匆而去。 韦松屏息静待他们已经去远,悄声对田秀贞道:“这小楼中如此诡密,必是‘摘星手’鲁柏廷蔵⾝之处,你替我守望着,让我上去看一看。” 田秀贞道:“不!我要跟你一起上去。” 韦松道:“也好,咱们也学他们方才的行动。” 两人一长⾝形,二次起落,已经同时掠登楼顶,韦松依照鲁克昌敲门之数,每次两声,一连敲了四次。 果然,楼中有人沉声喝问:“是谁?” 韦松应道:“是我,丽儿快开门-一。”谁知那人又问道:“你是谁?怎么楼口挂不灯笼?” 韦松被问得答不上话,方自一怔,田秀贞纤掌一挥,蓬地将房门劈开,沉声道:“表哥,快冲进去!” 韦松错掌护,低头冲进楼房,一脚才踏房中,蓦闻金刀砍空,一缕寒光,直奔面门劈到,急运“玄门隐形罡气”左腕斜斜一拨,右掌疾出,一招“深渊锁龙”疾挥而出。 掌力过处,只听一声闷哼,刀光人影一齐踉跄倒退数尺,韦松扫目望去,却见是个十七八岁丫环,手里倒提一柄厚背九齿刀。 那丫环一顿之后,挥刀又扑了过来,刀光霍霍,死命挡住房门,一面扬声长啸,凄厉之声,充斥楼头,显然是在呼救求援。 田秀贞一咬牙,道:“表哥,不下毒手,还等什么?‘说着,欺⾝抢进房门,掌指施,一连几招快攻,纤掌忽然飘忽地一探,直透刀光之中,翻腕沉臂,”呼“地一声,厚背九齿刀已被她拍落楼板上,迅疾点了那丫环⽳道。 韦松忙道:“别伤她命。” 內屋中忽然响起促迫的语声:“是-一是哪一位-一⾼人一一。” 韦松尚未回答,田秀贞抢着幌燃火揩子,将壁间油灯点亮,一缕亮光,照映全楼,两人同时向內屋里去,登时都大吃一惊。 那是一间无窗暗室,三面是壁,一面遥对房门,空中除了简单桌椅和一张木榻,旁无陈设,木榻上躺着一个发披面的枯槁老人。 灯火一亮,那枯槁老人霍地从榻上撑起半个⾝子,当他一眼瞥见光影下的田秀贞,浑⾝突然剧烈地寒颤了一下,惊恐无比的叫道:“田秀贞-一万毒教主-一你-一。” 田秀贞微微一怔,紧接着躯娇轻闪,人已跃到边,笑道:“鲁老堡主,你认错了人- 一。” 老人如见蛇蝎,手一松,重又仰跌倒上,簌簌颤抖着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一。” 韦松忙也跨前一步,道:“老堡主,你真的认错了,她姓徐。名文兰,只不过和万毒教主田秀贞长得很相像罢了老人惶然连摇着头,道:“不,不-一她是田秀贞-一万毒教主田秀贞-一。” 田秀贞转头向韦松笑道:“他一定是吓疯了,表哥,把东西拿出来叫他认一认!” 韦松点点头沉声问:“你就是‘摘星手’鲁伯廷吗?‘老人喃喃道:”不错!我就是鲁伯廷!你们杀了我吧韦松从怀中取出丝帕开解,将那枚星状暗器送到老人面前,动地问: “请问你,认不认识这件东西?” 鲁伯廷扫了一眼,脸⾊越加苍⽩,息说道:“六角金星一一这是老夫成名暗器- 一。” 韦松听他已经直认不讳,登时心⾎一阵沸腾,一探手,扣住鲁伯廷肘间⽳道,厉声喝道:“告诉我!我爹娘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快说! 鲁伯廷嗫嚅问道:“害死你的爹娘?我什么时候害死了你爹娘?” 韦松热泪盈眶,含恨说道:“鲁伯廷,你想不到吧,云溪金剑神镖韦如森,就是我爹爹,你跟我们韦家何仇何恨,竟用歹毒手段,害死我⽗⺟亲友一门六口,姓鲁的,你说!” 鲁伯廷喃喃念道:“韦如森?金神镖?”霍地眼中一亮,失声叫道:“韦松!你-一你就是韦松?你是韦松?” 韦松切齿地点头道:“是的,我就是韦松,怨怨相报,分毫不慡,你没有料到吧?” 鲁伯廷忽然泪⽔滚滚直流。嘴一连张前几次试竟然无法说出一个字来。 田秀贞黛眉微一皱,接口道:“韦表哥,暗器既然是他的,下毒的人,必然也是他,不必多问了,咱们替惨死的姨⽗姨⺟报仇吧!” 韦松含泪道:“不忙,我要问问明⽩,为了什么仇恨,居然下这种毒手!”他想到⽗⺟惨死之状,仇恨之火澎湃掀腾,五指上略一用力,指尖已深深陷进鲁伯廷⼲枯的⽪⾁之中。 鲁伯廷痛得哼了一声,神志反而清醒了些,回声说道:“好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一。” 韦松怒叱道:“我回来便是为了清理⽗⺟⾎仇惨死,你老老实实把害我⽗⺟的经过说出来,若有一分情理,我答应只取你一人命抵债,否则,鲁家堡今夜休想留下一个活口。” 鲁伯廷惨然额首,道:“好!我说,我正要把那天经过,详详细细告诉你,唉!这件事,闷在我心里。使我这些⽇子以来,生不如死,好孩子,让我告诉你吧。” 田秀贞听到这里,心中暗惊,连忙抢着道:“表哥,快些下手吧!他在故意拖延时间,想等他儿子赶来救他!”韦松回头望了楼门一眼,沉声道:“兰表妹,你去掩上房门,把灯火弄媳-一。” 鲁伯廷突然大声叱道:“不要弄熄灯火。不要弄熄灯火!”田秀贞冷哼一声,道:“你想留着灯光,好让你儿子知道楼上发生了变故?告诉你,他就算来了,也救不了你的命。”说着,便向房门行去,径自掩上门扉。 鲁伯廷长叹道:“老夫一命何⾜为借,但是,韦松,在你们熄灭灯火之前,请你掀开被褥,看看老夫⾝上残留着什么东西。” 韦松左手仍扣着他肘间⽳道,右手将那枚六角金星放在几上,空出手来,迅速地一把掀开了被褥,一望之下,立刻失声叫了出来。 原来那鲁伯廷枯于如柴的⾝躯上,仅着短,整个上⾝⾚裸,涂満许多紫黑⾊的药膏,左却揷着半截金闪闪的断剑。 最令人惊心的是,那断剑一半深⼊肌⾁,一半残留体外,而所揷之处,又是左下致命要害‘期门’死⽳韦松一见那柄断剑,宛如巨雷轰顶,脑中一阵晕眩,匆匆从怀里取出他⽗亲“金剑神镖”韦如森临死弃置桌上那半截金剑,两下一比,果然正是一柄。 他急急想伸手拉出那半截剑尖来,鲁伯廷却沉声说道:“漫着,你绝对不能子套剑尖来-一。”韦松一愣问道:“为什么什?”鲁伯廷息着道:“老夫全因有这半截金创揷在⽳道上,剧毒被金剑隔阻于期门之下,才能苟延残活到今天,你一旦子套剑尖,老夫立时⾝亡,你⽗⺟惨死因由,也就永远无法知道了。” 韦松颤声又问:“这是我爹爹成名兵刃,怎会剑尖留在你⾝体上?” 鲁伯廷轻嘘一声,说道:“孩子,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一天,你爹爹怀着満心奋兴,盼你艺成归来,要把这柄金剑传给你,并且,准备告诉你一件在他心中埋蔵了十余年往事旧恨,想不到苦候一⽇,却等来一场灭门惨祸-一。”正说到这里,田秀贞忽然”呼’地一口,吹灭了灯火,沉声道:“表哥,有人向这儿来了!” 韦松听到紧要之处,应道:“别理他。娃鲁的,继续说下去!你怎会知道我爹要我返家,传我金剑的事?” 鲁伯廷在黑暗中叹息说道:“告诉你,也许你不会相信,那天你爹爹多么快乐与奋兴,不担叫你娘忙忙碌碌准备了一桌丰盛酒席,而且,又请了四位客人,在席间作陪-一。” 韦松揷口问:“是哪四位客人?” 鲁伯廷幽幽说道:“其中有你两位师叔,也就是和你爹爹并称‘洞庭三剑’的蓝衫剑客梅维民,连云剑客吴涯。”“这个我知道,那另两位客人却是谁?” “另两位是你爹爹最近十年內结识的好友,他们也是师兄弟两个,出⾝昆仑派,一个人称‘金环对’姓王名俭。”“他是个头发斑⽩的老年人吗?” “正是…” 韦松心中一震“啊”了一声接口又道:“另一位呢?”鲁伯延缓缓说道:“另一个,也就是那次席上唯一活着脫⾝的人他便是老-一。”才说到“老”字,小楼外突然响起急迫的步履之声,鲁伯廷语声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紧接着。门上响起“剥剥‘两声,一连四次,有人沉声问道:“爹!你老人家在跟谁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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