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是由高庸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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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残剑孤星  作者:高庸 书号:41128  时间:2017/9/18  字数:11827 
上一章   第三十八章 师徒之恋    下一章 ( → )
  韦松躲在楼前树上,其距离虽在丈余之外,但平台上一举一动,莫不看得清清楚楚,越看心中越是纳闷,乃因从那老妪的言谈举止看起来,无论如何,也令人不敢相信她就是名震武林“祁连鬼叟”的武学传人。

  但是,使女们口口声声称她“老夫人”难道不成韩家寨后园中,住着两个“老夫人”

  么?

  正想着,却见那青⾐老妇已小心点燃了线香,坐在香案侧开始敲起木鱼,喃喃念起经来。

  韦松颇感失望。正想离开,谁知却发现一件奇事。

  原来那老妇自从燃起线香之后,低首垂目低诵经卷,看似无甚奇特,可是,韦松却发现那线香冒起的青烟,风凝注,丝毫不散,而且,正源源不绝被青⾐老妇吹⼊鼻孔中。

  烟雾遇风不散,已经奇怪,更怪的,是那老妇一边念经,一边昅⼊香雾,才不过盏荣光景,脸上龙钟老态居然渐渐消失,目光变得税利有神,声音变得沉稳有力,甚至木鱼声响,也声声震耳,人心弦。

  韦松大吃一惊,屏息不敢妄动,眼见那老妇很快把一卷经册念完,线香恰好燃尽,时间也过了半个时辰,突然放下木鱼,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简直与先前判若两人。

  青⾐老妇如饮醇酒,如服甘露,立在平台上,略一舒展手脚,全⾝骨骼不住“格格”作声,长嘘一口气,双目中神光,竟散发着两道碧绿慑人的光芒。

  她离案长⾝而起,双臂一伸,⾝形呼地冲天拔起,升到四五丈外,半空一个转折,由上冲之势化作平飞,轻飘飘落在花园中,突然展开脚步,踏花越树而行,快得像一缕青烟,向园外飞驰而去。

  韦松一怔,转眼已不见了老妇人影,当下未及细想,也从树顶落地,循那老妇所去方向,伏疾追。

  瞬息间,越出后寨庄墙,远远但见青烟滚滚直⼊山,其速如飞,所行途径和方向,正是马⽟龙引韦松去过的那座峰头。

  韦松不敢怠慢,尽力将北天山神手头陀所传“神行缩地法”施展到十二成,才勉強跟前面那青⾐老妇保持着十丈左右距离。

  他既骇又惊,心头噗噗狂跳,又怕行迹被老妇发觉,待好到峰下,已累得出了一⾝冷汗。

  越过峰,倏听峰顶怪啸之声,震耳聋,那青⾐老妇正在峰顶上手舞⾜用,扬掌挥拳,展开一套招式怪异的掌法。

  韦松不敢走得太近,看不清那些招式形态,但却不言而知,那老妇定在演练一种琊门功夫,因为她掌影人影越演越快,片刻之后,只见一团黑影在峰顶滚来滚去,已无法分辨一招一式了。

  突然,人影一敛,老妇仰面发出一声怪啸,満山草木,尽被震得籁籁颤抖,韦松一望之下,直吓得目瞪口呆,原来那老妇整个面目双手,都变得苍⽩毫无⾎⾊,几与一具活尸一般。

  青⾐老妇似已力不从心,⾝卓立山头,遥对北方,深昅深吐,调息了好一阵,肤⾊才慢慢恢复了本来颜⾊。

  这时候,突然一条人影疾掠而至,几次起落,已达峰顶,急声叫道:“师⽗!师⽗!”

  青⾐老妇缓缓转过面来,息着道:“⽟龙,你也到这里来做什么?”

  人影敛处,果然是马⽟龙,只见他神情焦急地向四面望了-眼,沉声道:“师⽗,快请回去,大师兄已了万毒教两位护法来庄,正要到后园拜谒您老人家呢!”

  青⾐老妇脸⾊一寒,道:“你是说欧双煞来了?”

  马⽟龙点点头,道:“正是他们。”

  青⾐老妇仰面向天,吃吃地笑了起来,満脸不屑之⾊,道:“欧兄弟奷如狡兔,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明知老⾝多年不问外事,偏要寻上门来,定有所求,你回去说,老⾝礼佛谢客,不见也就罢了。”

  马⽟龙苦笑道;“徒儿早替您老人家回过了,无奈两位师兄从旁吹嘘,欧双煞厚着脸⽪,一定要见,这可怎么办呢?”

  老妇仍是‮头摇‬道:“我不想见他们,随你找个借口,回了他们就是。”

  突然一个声音接口道:“娘!人家千里送宝而来,您老人家怎能不见人?”

  随声现出一条黑影掠上峰顶,却是那银钩韩铁山。

  老妇一见银钩,脸⾊登时一沉,厉声道:“谁告诉你,我在这儿?”

  韩铁山笑道:“孩儿是跟着三师弟找来的,娘,您老人家知道欧护法带来了什么东西么?”

  老妇不悦地道:“双煞狼子野心,还有什么好事找上门来,铁山,你们兄弟怎生结万毒教做娘的可以不管,但你们也该谅解为娘的苦衷”

  她长长叹了一口气,面⾊变得十分忧愁,语调低没,喃喃说道:“做娘的自从失手伤了你们爹爹,数十年来,茹素礼佛,不问世事,武林中早就没有韩婆子这份名号了,娘已经心灰意冷,只盼能眼见你们平平安去过⽇,今生别无他求。万毒教新近崛起江湖,是非正多,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惹火上⾝,好好安静⽇子不过,却要卷人武林恩怨是非中呢?”

  这番话,说得世故而深沉,韦松隐⾝峰下,也听得不住点头,暗想道:这韩婆子虽然出⾝琊道,倒不失安份之人。

  忽听韩铁山道;“娘的苦心,孩儿们那有不知之理,但是,娘却没有想到,那万毒教的对头,也就是爹爹当年的对头,孩儿们正为了替爹爹他老人家怈忿雪聇,才与万毒教往的。”

  韩婆子听了,神⾊微微一动,道:“你说花月娘那老家伙重临中士,是为了剑圣徐昌?”

  韩铁山道:“正是,前不久,花月娘在洞庭总坛一战,已将剑圣徐昌传人,少华山茹庵主百忍师太杀死,这也算代爹爹出了一分闷气-一”

  韩婆子揷头道:“那是花月娘与徐家一段私怨,怎可把功劳记在咱们份上。”

  韩铁山又道:“但人家千辛万苦,费尽心机,弄来一件返魂香奇草,不辞千里,专程送到九华山来,只这份诚意.娘怎好不见见人家?”

  韩婆子一听“返魂香”三个字,眼中神光突然*数尺,惊道:“他们已经找到黑心居士的地底石府了么?”

  韩铁山笑道:“谁说不是呢!但花月娘虽得奇宝,不敢自珍,听说爹爹他老人家急需此物,立命欧护法亲自送了来-一”

  韩婆子不待他说完,挥手道:“别说了,你先回去,就说为娘答允面见他们一次,叫他们在前寨大厅上候着!”

  “孩儿遵命!”长⾝而起,抹头如飞而去。

  马⽟龙待银钩韩铁山去远,忍不住轻轻问:“师⽗,您老人家准备答应⼊盟万毒教了?”

  韩婆子苦笑一声,叹道:“他们处心积虑要拉我下⽔,岂知我一⾝功力早已倾注给你,全仗线香提神,每⽇焚香一盘,武功可以恢复六个时辰,但子不过午时,除了这段时间,直如一个衰迈的老婆子毫无异样,对他们有何用处?”

  马⽟龙垂首道;“徒儿得您老人家天⾼地厚之恩,⽩活了十余年,并无寸功报效师门,但是,徒儿却要求您老人家,千万不可答应万毒教⼊盟邀请。至于疗治老人家宿伤的‮物药‬,徒见踏遍天涯,也会寻觅得到的。

  韩婆子爱怜地摸摸他的头顶,喟然道;“好孩子,难得你这番壮志,但‘返魂香’天下珍品,可遇而不可求。师⽗忍辱偷生数十年,每夜焚香祝涛上苍,在香案前另设一把椅,莫不是为了弥补当年失手之过,你师祖在岩洞中倒悬了几十年,没有返魂香,怎能解救?

  “不过,咱们只要不让欧兄弟知道我一⾝功力已全部注给了你,师⽗拼得一命,且先把返魂香弄到手再说。”

  马⽟龙还待分辨,韩婆子却已站了起来,道;“龙儿,走吧!别难过,记住师⽗的话。”

  韩婆子袍袖一抖,当先掠下峰顶,疾向寨中驰去。马⽟龙却未立即跟走,低头在一块大石上匆匆写了几个字,然后才扫了峰下一眼,展步离去。

  韦松躲在草丛中,只觉那马⽟龙临去时一眼,似正向自己蔵⾝之处,心中一动,连忙掠登山峰,却发现大石上留着几个字,写的是:“暂勿离开,略候即返。”

  他心头一阵惘,看他临去时神情,这几个字八成是特意留给自己的?

  于是,他挥手拂去石上字迹,就坐在过头,耐心地等候着。

  等了顿饭之久,马⽟龙果然独自奔了回来。

  他一见韦松,已不复有先前那股盛气凌人的姿态,含笑拱手道:“韦兄真好大胆;得脫牢笼,犹不甘远走⾼飞,却私自潜人庄中,跟踪家师,幸亏是我看见,要是落在家师眼中,岂不坏事?”

  韦松也含笑答道:“魅魉技俩,难瞒⾼明,但韦某并非心存恶念,只是不甘武林正道,从此沉沦罢了。马兄留下小弟,何区处?”

  马⽟龙正⾊道:“小弟虽出⾝琊道,却不是穷凶极恶之辈,前次邀斗,聊以相试而已。

  韦兄如不以正琊异途相鄙视,小弟有几句心腹话,与韦兄一谈。”

  韦松慡笑道:“武林殊途同归,原无正琊之分,善恶系于一念之间,马兄绝艺超人,小弟正思⾼攀,有何赐教,洗耳恭听。”

  马⽟龙露出一抹満意地微笑,但笑容一闪便逝,复又正⾊道:“事机已急,一切经过,韦兄惧已看见,现家师已被欧双煞所惑,*得应允⼊盟万毒教,此事殊非家师本愿,但事属不得已,小弟如不明言,韦兄只怕永难想透。”

  韦松忙也肃容道:“正要受教。”

  马⽟龙叹息一声,道;“这话要从多年前说起,诚如韦兄所疑,家师武功,全系出自祁连鬼叟亲传,那时武林三鬼盛名如⽇中天,家师却极年轻,师徒之情一变而为男女倾慕,不久.使委⾝嫁给了师祖-一”

  韦松“哦”地一声惊呼,颔首道:“方才‮听窃‬令师谈话,正感不解,原来竟是如此。”

  马⽟龙接着又道:“家师委⾝于师祖之后,原也算得是一对神仙伴侣,不料其后师祖在始信峰一战,败于剑圣徐昌之手,从那时起,便在九华山建庄隐居。师⽗力劝他老人家从此绝意武林,但愿下半世双宿双飞,悠游林泉。但师祖却耿耿于⻩山挫败之聇,雄心不甘轻弃,立意要练成一种绝世毒功,报复⻩山始信峰上一剑之辱。

  那时候,师⽗已经生下大师兄,同时又有了⾝孕,苦谏无效,使在师祖练功的时候,一横心,点破了师祖亢之气,使他老人家一⾝功力尽破,从此无法离开九华山一步。

  但是,这办法虽然达到了阻止师祖寻仇的目的,从此,一对恩爱夫妇,却变成了不世大仇。师祖独自居住九华绝顶一个岩洞中,数十年来,没有再跟师⽗谈过一句话,而且更因亢⽳道点破,每⽇须以绳索将⾝子倒悬洞顶,才能使体內淤⾎不致泛及丹田,其苦不堪。

  师⽗下手之后,料不到竟得到这种恶劣后果,也就心灰意冷,隐居后寨礼佛诵经,不肯再将全部武功传给两位师兄,而且,每夜诵经的时候,一定要设置两张椅,一张自坐,另一张留给师祖,藉以赎洗心中內疚之情。

  这样又过了多年,师祖仍然不肯原谅师⽗苦心,夫反目成仇,似已永无化解的可能了。

  师⽗伤心之时,才将一⾝功力暗中倾注给我,而自己却宁愿熬受衰迈老弱之苦,只是依仗一种能暂时使真气凝聚的线香,每⽇维持六个时辰活动,以作对当年憾事的自我惩罚。

  然而,她虽然已经这样‮磨折‬自己,却仍然无法得到师祖的谅解。”

  马⽟龙在一声悠长的叹息声中,说完了这段武林秘辛,苍⽩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挂下两行晶莹的泪⽔。

  韦松也被这耸人听闻的师徒畸恋所感染,默然许久,才问道:“由马兄这些话中,可见令师心正直,上体苍心,下悯黎庶,假如不是令师,今天武林之中,不知又将是何种局面了。”

  马⽟龙慰藉地点点头,道:“但是,家师却为此事耿耿于怀,抱愧数十年,每当她想到当年绝情下手的事,常终宵辗侧,无法人睡。夜静更深之时,常藉线香之助,使功力提聚,独自跑到师祖所居石⽳前,长跪饮泣,请求师祖原谅,但是,每次除了一片冰冷寥寂,师祖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愿跟她说-一”

  韦松突然心中一动,问道:“令师祖所居石⽳,就在九华山中?”

  马⽟龙点点头。

  韦松又问:“他老人家饮食之物,如何供应呢?”

  马⽟龙道:“全由小弟一人按时给他老人家送去。”

  韦松心头一跳,忙道:“不知马兄可愿导引小弟,前往拜谒令师祖?”

  马⽟龙眼中精光攸,微讶道:“你要见他老人家何事?”

  韦松笑道:“令师祖乃武林髻宿,难得机缘,自当拜竭。”

  马⽟龙叹道:“可是,他老人家在石⽳中,每⽇必须倒悬洞顶,熬受无边痛苦,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古怪,韦兄还是不见的好。”

  韦松道:“正因他老人家终⽇然受洞顶倒悬之苦,小弟才急于求见。”

  马⽟龙初时一怔,但略一细想,脸上登时掠过无限惊喜‮奋兴‬之⾊,情不自噤,一把握住韦松双手,摇撼问道:“韦兄,韦兄,你真有把握能治得好他老人家?”

  韦松笑道:“虽无把握,但何妨一试?”

  马⽟龙大喜,跳起⾝来,道:“随我来!”

  ⾝形疾转,领着韦松疾然向山之中奔去。

  行约数里,已远远离开了韩家寨,山中怪石鳞峋,奇突睦峨,仅有一条羊肠小道可通,这条小路,也就是马⽟龙平时输送饮食必经之路。

  马⽟龙领先绕过一处飞瀑,指着前面一道竹桥道:“过桥右转,飞瀑后背,便是一师祖困居的石⽳。”

  韦松顺着他所指方向望去,但见这山头虽不甚⾼,但都绿茵遍野,景⾊人,一道小小飞瀑临空挂泻,碎⽟溅珠,在山下汇成一个小⽔潭,绿⽔一湾,上架翠竹小桥,对岸便是一片约有七八丈宽的草地。

  他微微颔首,跟着马⽟龙缓步踱过竹桥,心里却一直在想:似这等幽雅境地,祁连鬼叟若是功力未失,偕眷傲啸林泉,将是何等美事,即使在此终老一生,也应该再无憾恨了。偏偏一个“名”字勘它不破,竟终得洞顶倒悬,熬受无边痛苦,面对美境,复有何‮趣情‬可言?

  想着,不期然发出一声感叹。

  马⽟龙恰在此时停住脚步,轻声道:“家祖秉刚烈,是否愿意外人踏⼊石⽳,尚未可知,韦兄请暂委屈稍待片刻,容小弟先往通报一声如何?”

  韦松含笑道:“理当如此,但马兄最好暂时别提小弟来历,倘能侥幸得邀面谒,再见机而言,比较妥当。”

  马⽟龙道:“这个小弟自然领会,不劳挂虑。”

  说着,供一拱手,便举步转过小山背侧而去。

  韦松立在草地上,负手闲眺,心中却思嘲起伏,显得十分紧张,因为,能不能消饵三鬼重出江湖这件巨祸,端看他能否治得好祁连鬼叟宿伤,而且,纵或治好了鬼叟伤势,是不是能更进一步化解当年怨仇?凭良心说,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的-一过了半盏热茶光景.马⽟龙満头冷汗,从山后疾步而出他一边走,一边不住举袖抹汗,遥对韦松叫道:“韦兄快请过来-一”

  韦松一怔,低声问道:“令师祖怎么样了?”

  马⽟龙神⾊慌张道:“他-一他老人家-一妄运真气-一现在-一现在-一”

  韦松察言观⾊,顿知事有变故,无暇再问,脚下一抬,飞步奔过小山。

  山后临近草坪,果有一个深约丈许的石洞,洞口一块巨石已被移开,⾜以一眼可见洞內凿有石桌石,却有一个満头⽩发,容貌枯槁的老人,脚上头下,倒挂在洞顶一只特制钢环上.此时正面泛⾚红,双手下垂,就像一只剥了⽪挂在⾁构上的山羊。

  韦松心知这人便是当年名震武林的祁连鬼叟,当下一顿双脚,贴地疾掠,径自飞人洞口。

  五指一搭鬼叟脉门,只觉他体內真气业已散透內腑,此时腔中淤⾎下行,渗人脉门,命已奄奄一息。

  马⽟龙焦急地问:“韦兄,你看他老人家还有救么?”

  韦松剑眉深锁,摇‮头摇‬道:“他心脉已断,真气破散,加以从前锻练亢之力,体內气如烈火,要是只这般倒悬在洞顶,尚可保全丹田不被淤⾎侵蚀,但是这一妄运真气,⽳道崩裂,再也控制不住体中热⾎窜了。”

  马⽟龙霍然惊道:“韦兄是说,已经不能救治了?”

  韦松肃容道:“能否回天有术,此时尚难遽断,且让小弟姑妄一试如何?”

  马⽟龙连连点头道:“韦兄快请动手,只要能留住师祖命,别说小弟,便是家师,也将终生感戴韦兄厚恩。”

  韦松点头道:“如此,小弟就放手一试,但行功之际,决不能有外人⼲扰,马兄请在洞口护法,最少十二个时辰之內,不能放任何人进来。小弟初习逆天大法,火候尚浅,一旦有人惊搅,于令师用和小弟都将蒙受极大不利。”

  马⽟龙只是连连点头不已,含着两眶眼泪,退出洞外,将大石移回洞口,自己却盘膝坐在草坪上。

  韦松运起神力,先把石桌搬到祁连鬼叟⾝下,然后菗出佩剑,用剑尖挑破鬼叟⾐襟,双掌虚按住他左右“府台”、“库房”二⽳,深昅一口真气,內力左出右⼊,循环而生。

  过了半个时辰,祁连鬼叟面上⾚红渐退,但却在脑后“⽟枕”⽳旁三分之处,隆起一个大如鹅卵的⾎红⾁球。

  韦松左掌突地菗回,剑尖一扬,刺在那⾁球之上。

  只听“嗤”地一声轻响,一股脓腥扑鼻的污⾎,洒洒而落,流得韦松下裳尽是⾎污,奇恶臭味,冲⼊呕。

  韦松并不移动,坐在石桌上,左手松了长剑,骈指如戟,连点了鬼叟颈前项后三处⽳道,脓⾎渐渐流止,祁连鬼叟也发出一声极低的呻昑!

  到这时候,韦松才轻轻哼了一口气,左手上移,按着丹田,闭目运起“逆天大法”来-

  一

  口口口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过,渐渐天⾊大亮,一轮红⽇,爬上了东方山头。

  马⽟龙‮坐静‬洞口,全神注意着洞中任何声息,此时,山雀鸟复苏,吱吱喳喳叫个不停,而石洞中,却绝无一丝声响。

  他虽然有些担心,但倒并不惊怕,说不出什么原因,自从一见韦松,他就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好感,直觉他并不是个轻于承诺的人,一旦应允下来,必有相当把握能够办到。

  枯坐无聊,渐涉冥想;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韦松和剑圣徐昌乃是姻亲,而师祖却将徐昌恨之人骨,想不到如今竟全仗仇家亲人,来挽救自己的命。

  正想着,突听远处传来一声呼叫:“龙儿!龙儿!”

  马⽟龙脸⾊立变,霍地从草坪上跳了起来,心急道:“不好!师⽗来了。”

  这念头尚未转完,一条人影已出现在竹桥上。

  马⽟龙心念电转,忖道:不!暂时不能让她老人家知道洞內的事。

  于是,一长⾝,抢先了上前,应道:“师⽗,徒儿在这儿。”

  韩婆子手里捧着一只‮大巨‬的花盆,盆中栽着一株三尺⾼下的奇花,喜孜孜跨过小桥,笑道:“孩子,叫为师哪儿不找遍,原来却在这儿,正好!正好!”一扬手中花盆,问道:“快来看,这是什么东西?”

  马⽟龙连忙陪笑道:“这是返魂香吗?”

  韩婆子用力点点头,道:“正是呢!欧兄弟虽然奷猾,到底被为师把这宝贝先*出来了。你在这儿正好,事不宜迟,趁午时之前,相助为师,替你师祖疗治宿伤-一”

  马⽟龙听了一惊,道:“就是现在么?”

  韩婆子笑道:“自然越快越妙,这东西得来不易,欧双煞本不情愿先献出返魂香,被为师立*不过,用一块‘鬼头令’换了来。”

  马⽟龙骇然道:“师⽗已将‘鬼头令’给了双煞?”

  韩婆子道:“那有什么关系,鬼头令只是当年你师祖和巫山追魂婆、哀牢山独脚鬼王三人合设信物,事隔多年,未闻他们重出江湖,想来早已作古,给了他们谅也无甚大用。”

  马⽟龙却道:“但是,当年师祖和两位老前辈有约在先,见令如见本人,要是双煞凭藉“鬼头令”将两位老前辈请出山来,天下岂不要大了?”

  韩婆子笑容満面,道:“与不,且休管它,现今返魂香已到手,咱们快动手替你师祖疗伤要紧。”一面说着,一面就举步向石洞行去。

  马⽟龙大吃一惊,不由自主横⾝拦住,笑道:“师⽗,您老人家忘了师祖的脾气了?”

  韩婆子微微一怔,恍然笑道:“他以前恨我,那是因为我失手伤了他,现在我替他寻来旷世奇药,转眼就能使他散去的真气重行凝聚,他哪里还会恨我!”

  说着,又向洞口走去。

  马⽟龙急得冷汗这体,不得已,只好想了一番谎话,伸手拉住韩婆子⾐角,低声说道:

  “师⽗,现在无论如何不能进去。”

  韩婆子诧道;“为什么?”

  马⽟龙放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徒儿昨夜听到欧双煞携了返魂香来到九华,心里忍不住替师祖⾼兴,偷偷赶来,向他老人家报个喜讯,师⽗,您猪他老人家怎么说?”

  韩婆子脸上笑意已失,沉声道:“他怎么说?”

  马⽟龙道:“出乎徒儿意料之外,师祖他老人家不但不⾼兴,而且骂了徒儿一顿,他老人家说:‘欧双煞乃是诡诈小人,曲意结。必有所求-一。’”

  韩婆子点头叹道:“你师祖果有知人之明,他还说过什么?”

  马⽟龙道:“他老人家又说:‘老夫纵横天下,平生未受人点⽔之恩,岂能为了区区一株返魂香,便向万毒教卖⾝投靠!’”

  韩婆子脸⾊越来越难看,垂头道:“但是,人生能有几个八十年,没有返魂香,他只有一辈子在石洞中受苦。”

  马⽟龙道:“徒儿也是这样劝解他老人家,但师祖的脾气,您老人家是知道的,未等徒儿说完,便把我轰了出来,同时叱令封了洞口,不许任何人再去打扰他老人家-一”

  韩婆子长叹一声,望望手中那盆“返魂香”惋惜地道:“为师好不容易为他弄来这株奇花,假如弃而不用,未免可惜,宁可让他事后怪我,咱们也要治好他的伤-一”

  说着,又举步向洞口行去。

  马⽟龙忙又横⾝拦住,道:“师⽗请慢一些,徒儿还有话说。”

  韩婆子皱皱眉头道:“孩子,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你向来不是这般呑吐?”

  马⽟龙⼲咳了一声,陪笑道:“师祖他老人家最后还说:‘这几⽇试着提聚真气,自觉已略有进境,也许不需‮物药‬,便能自愈。’所以,要徒儿转报师⽗,洞门闭后,谁也不要去打扰他老人家。”

  韩婆子一听这话,顿时面泛喜⾊,道:“这活果真?”

  马⽟龙道:“徒儿怎敢瞒骗师⽗。”

  韩婆子喜得仰面望天,轻轻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谢谢菩萨保佑,多年来一线生机,如今果‮实真‬现了。”

  马⽟龙方自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料韩婆子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道:“孩子,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咱们快去助他一臂之力。”拉着马⽟龙,疾步向石洞奔去。

  马⽟龙大惊,忙道:“师祖吩咐过,任何人不能去打搅他啊!”韩婆子笑道;“唉!你知道什么?当年为师下手点破他亢之气的时候,终因夫情重,指力仅用了六成。你师祖真气虽破,⽳道并未受到太重的伤,这许多年,全以內腑淤⾎难除,所以不能将真气练复。大约他终年然受倒悬之苦,如今淤⾎已经用內力*住,不致散⼊⾎体,才能渐渐将散失的真气凝聚起来。

  这虽然只是个渺茫的希望,但时机一瞬即逝,以现今体力,实无法臻竟全功。咱们不必忌惮什么,快些进去,合咱们两人之力,正可助他早些凝聚真力,这样对他只有好处,事后他决不会责怪你就是。”

  一边说着,一连已到了石洞门口,匆匆放下“返魂香”便掀开那洞口石块。

  马⽟龙想不到弄巧成拙,一时大感焦急,情不由己,急急上前按住那块大石,急声说道:

  “师⽗,咱们还是遵从他老人家吩咐吧!万一当真打扰了他-一”

  韩婆子笑道:“真是个傻孩子,师⽗难道会反害他不成?凝聚真气,必须得內功有基的人助力循导经脉,同时注意代其驱散淤⾎,如此难困之事,他独力怎能达成?”

  马⽟龙急得冷汗直流,哀声道:“师⽗,请您老人家千万再依他一次吧!无论如何,现在不能进去惊搅师祖行功。”

  韩婆子微微一怔,道:“奇怪,你为什么连师⽗也信不过?”

  马⽟龙只差没有哭出来,嗫嚅道:“徒儿不愿再见师祖熬受倒悬之苦,宁求师⽗原谅,好歹遵守师祖之意,至少十二个时辰之內,不能进去。”

  韩婆子默然片刻,终于松了手,叹道:“也好,咱们可以等在洞外,如果他行功顺利,就不必进去了,一旦有了异动,却不可大过拘谨。”

  马⽟龙含泪而笑,点头道:“只有如此,徒儿问心方安,师⽗也不致因而又忤怒了师祖。”

  韩婆子捧了那盆“返魂香”偕马⽟龙并肩坐在草坪上,倾神注意,洞中仍无动静马⽟龙故意找些话题,跟韩婆子闲聊,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一则藉此分散她的注意,二则打发枯寂时光。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一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逝去,转眼⽇已当空,巳刻早过。

  韩婆子突然漫慢显出精神有些不能振作,不时举手阿欠,神情也逐渐恢复了夜间的衰老之态。

  马⽟龙好心地道:“师⽗,午刻将至,线香功能也快尽了,不如暂请返寨休息,此地有徒儿护守,谅来不致发生意外。”

  韩婆子笑着摇‮头摇‬道;“不!等候了数十年,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无论如何,师⽗也要守候到师祖功行圆満,方愿离开。”

  马⽟龙道:“但线香功能,只能维持六个时辰,子不过午,效力将尽,师⽗恐怕受不住山中风寒?”

  韩婆子道:“那么,你去向⽟兰丫头替我再取一盘线香来吧!好歹熬过今天,要是你师祖真能侥天之幸,练复神功,这盆返魂香也许对我倒有用处。唉!这捞什子的线香虽能提神,这些年,用也把人用烦了。”

  马⽟龙登时一愣,腼腆笑道:“山中风大,何况师祖练功,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圆満,师⽗先请回去,一有消息,徒儿就赶到后寨来向您老人家报喜,这样不是更好么?”

  韩婆子笑道:“龙儿,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总是一再要跟师⽗唱反调?”

  马⽟龙讪讪笑道:“徒儿是关心师⽗的⾝体。”

  韩婆子道:“既然如此,你就照师⽗的话去做,线香在经书橱中,⽟兰知道,你快去快回,不必劝我离开了。”

  马⽟龙既不敢再辩,又怕自己一旦离开之后,韩婆子会撞进洞內,惊搅了韦松为祁连鬼叟疗伤续脉,一时间期期艾艾,十分难决。

  韩婆子脸⾊一沉,不悦地道:“孩子,你是有什么事瞒了师⽗不是?怎的总是呑呑吐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模样?”

  马⽟龙心头一震,当时惊出一⾝冷汗,慌忙站起⾝来,含笑道:“师⽗且歇一会儿,徒儿即去便返。”

  说罢,偷偷望了石洞一眼,一横心,无可奈何转⾝掠上竹桥。

  韩婆子目送他绕过了小山,‮头摇‬自语道:“这孩子,一向稳重,今天不知怎的,竟有些神不守舍的样儿,真是奇怪

  说着,虔诚地跪在洞前,合十仰天祝告道:“菩萨!菩萨!韩门姜氏,前因谏阻夫君,迫得下手点破夫君真气,遗恨数十年,愧悔无及,天幸夫君恢功有望,愿菩萨早赐神通,助其立脫苦海,姜氏宁愿减寿削福,终生茹素礼佛,一切祸灾,由姜氏一⾝担之-一”

  祷祝至此,老泪籁籁而下,业已悲不可抑。

  正当这时候,突然一声低弱的呻昑飘送⼊耳。

  韩婆子一惊之下,挥袖拭去泪⽔,飞快地从草坪上长⾝而起。

  他凝神倾听,呻昑之声又像没有了,回目四望.也不见有任何人影。

  韩婆子大感讶诧,心忖道:“这真是怪事了,分明听得有人呻昑,难道我真是老了?”

  凝神又等了片刻,除了山前飞瀑倾泻之声,山中寂然如故。

  韩婆子摇‮头摇‬,苦笑道:“唉!岁月不饶人,准是时刻将至,耳朵已经不管用了-一”

  谁知一念未已,突又听得一声低沉的呻昑

  韩婆子心神一震,似辨出那呻昑竟是从石洞中传出来的。

  “这还得了!”

  她机伶伶打个寒噤,⾝形一闪,已到了洞口。

  侧耳倾听,果然,洞中又传出第三声呻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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