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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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菩萨蛮 作者:独孤红 | 书号:41336 时间:2017/9/18 字数:17478 |
上一章 第二十四章 血洒长白 下一章 ( 没有了 ) | |
夜⾊不那么黑了,苍空也不再那么低沉了。 雪少了,风也转弱了。 看来似乎是天亮了。 山洞里,靠断崖这一边的小洞里窜出了李剑寒,⾝子不再摇晃,不再踉跄,步履是那么稳,那么轻⾝子直的就像这座⽩头峰,再大的风雪也吹不动它。 他嘴边的⾎渍没有了,失神的一双眼睛,如今神采十⾜,较他以往还⾜,还亮,跟昨晚上简直就形若两人。 他左手倒提着他那柄长剑,踏着积雪,便向天池方向走去。 天池距离断崖不过百丈远近,中间隔着一片树林,经过这片树林,天池立即呈现眼前。 天池原是个大火山口,周围为溶所凝成的绝壁,成物状,椭圆形,天成的奇景。 北角溢出的⽔成瀑布下泻,那就是松花江的源头。 天池湖⽔澄碧,四周奇峰罗列,风景亦美亦奇。 天池通常于八月后大雪封山,池也结冰。在盛夏时,风景幽绝,实有天上人间之成。 这时候看天池,一片粉妆⽟琢琉璃世界,清奇绝美,美得不带人间一丝烟火气。 李剑寒站在树林里,目光从天池上移过,落在天池旁一块绝壁下大宅院上。 这大宅院,如今全被积雪所庒,然而不难看出红墙碧瓦,朱栏红檐。 大宅院占地很广,很深沉,很气派,围墙丈⾼,丈⾼的围墙里,不管流檐,亭,台,楼,榭,一应俱全。 这清秀绝美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宅院,应该是神仙府邸,然而它却是当代枭雄,巨奷大恶的巢⽳。 这时候的家,静静的,没一点动静,没一点声息,大概夜一庆功狂,至今酣醉未醒。 打量了一阵之后,李剑寒提着剑走了过去。 这树林就在常左近,所以转眼工夫李剑寒就到了家大门前。 他在家门前站了一站,然后左转,站着那丈⾼围墙绕向了后头。 家后头紧挨着绝壁,什么都没有,他没犹豫地腾⾝掠了进去。 李剑寒的落地处,是那亭、台、楼、榭俱全,朱栏小桥卧波,画廊缓回曲折,晨间带着一种蒙的美的后院,他刚落地,没有一点动静的家后院里“鸣”地一声窜出一条灰影,直向李剑寒扑到。 李剑寒一惊凝目,只见那是一只牛犊般大小长得狰狞可怖的獒⽝,这东西厉害,两三个状汉都怕它假如再稍加训练,⾜抵一名⾼手。 李剑寒可没把他放在眼里,容它接近,反手一剑挥出,剑⾝拍在那獒⽝头上,一颗脑袋立时粉碎。 这只獒⽝转眼间了帐,然而——哆嗦之声大作,只只灰影从各处窜了过来,竟有十几只之多,连窜带叫地直扑李剑寒。 就在这时候,一声沉喝传了过来。 还真灵,那十几只獒⽝立即抬头摇尾退了回去。 一处画廊上,出现一个⾐衫不整睡眼惺忪的中年汉子,他一眼瞥见站在院子里的李剑寒一惊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擅进家,你是…” 李剑寒道:“李剑寒。”那汉子两眼一直,机伶一颤,睡意全消,叫了声:“李剑寒…”扭头就要往回跑。 而李剑寒已经到了,隔着雕花朱栏,长剑抵在他的咽喉道:“告诉我,石⽟屏石姑娘在那儿?” 那汉子面无人⾊,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剑寒喝道:“在冰牢里,是不是?” 那汉子道:“原在冰牢里,可是现在不在了。” 李剑寒道:“那么她现在在那儿。” 那汉子道:“昨晚土被少主提去了…” 李剑寒脸⾊陡然一变,道:“小卿他住在那间屋里?” 那汉子抬手刚要指,一片金刃破风之声从李剑寒背后飞快袭到,取的是李剑寒的后脑。 李剑寒冷哼一声反手挥剑,背后响起一声惨叫,随听砰然一声,李剑寒转过了⾝,一个黑⾐汉子倒在院子里,⾎从⾝上流了出来。 这一来岂有不惊动各处的道理,叱喝声中,人影闪动,后院里一下子落下十几条人影,全是家⾼手。 一落地,便听有人惊叫道:“李剑寒…” “不错,是我。”李剑寒道:“想必你昨夜去过断崖…” 一声苍劲沉喝传了过来;“又是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敢来扰家。” 随着这声沉喝,⽔榭边上那间精舍里一前一后掠窜两个人来,是那枯瘦老和尚跟太常。 一眼瞥见是李剑寒,枯瘦老和尚跟太常一怔停步,枯瘦老和尚旋即变⾊而笑:“原来是你,你倒命大得很啊…”太常惊声说道:“师⽗,他…” 枯瘦老和尚抬手拦住了太常的话头,然后带着太常走了过来,直近前,枯瘦老和尚道:“你能不死,简直令人难信…” 李剑寒淡然说道:“毕竟我还活着,而且还找上了门来。” 枯瘦老和尚道:“你或许命大能不死,但我不信你能在夜一之间疗好你的伤势。” 李剑寒道:“无如我确在夜一之间疗好了我的伤…” 枯瘦老和尚还待再说。 李剑寒又冷然道:“不必再说了,也不必管那么多,反正我没死,而且很快地疗好了我的伤是实。” 枯瘦老和尚満脸疑惑地望着李剑寒,道:“这简直令人难信,这简直令人难信…” 李剑寒道:“信不信并不关紧要…” 枯瘦老和尚道:“你这是跟师叔我说话。” 李剑寒淡然笑道:“还想让我敬你为师叔,叫你一声师叔么?” 枯瘦老和尚怒地道:“李剑寒,你敢…” 李剑寒道:“别说了,告诉我,石姑娘她…” 枯瘦老和尚道:“昨晚上被带进了小卿房里,到现在还没有出来。” 李剑寒強忍悲怒,道;“我知道,小卿他住在那间屋?” 太常突然问道:“你想⼲什么。” 李剑寒道:“我要杀他。” 太常冷冷一笑道:“你还这么不知死活…” 李剑寒道:“谁死谁活还难说。”枯瘦老和尚怒说道:“该死的孽障,你还敢…”抖手击出一掌。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该让的昨夜我已经让了,今天我不再让了。”右掌了上去。 砰然一声,李剑寒没动,枯瘦老和尚却退了三四步。 老和尚脸上变了⾊,叫道:“怎么今早你…”李剑寒道:“我得了天助。” 枯瘦老和尚怒声说道:“我看像是得了鬼…” 李剑寒道:“无论得了什么助,只能略強一筹就行了。” 枯瘦老和尚冷笑说道:“你还想胜么。” 李剑寒道:“当然!谁不想胜,今⽇之势胜者立,败者倒下…” 枯瘦老和尚道:“这么说你跟家是誓不两立了。” 李剑寒道:“既有了昨夜事,你以为谁还会放过谁么!” 枯瘦老和尚一点头道:“说得是,那么我也算在內了。”一挫牙,接道:“孽障,你罪该万死。”闪⾝欺了上去。 李剑寒掌中长剑一挥,把他退了几步道:“怎么说你跟家师曾有过同门之谊,论起来也算是我的师门长辈,假如你能撒手不管,离开长⽩…” 枯瘦老和尚怒叫说道;“你这是做梦,我只有太常这么一个徒弟…” 李剑寒道:“这样的徒弟不要也罢。” 枯瘦老和尚⾝子一抖,道:“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必胜的把握…” 李剑寒道;“昨天晚上我没有还手…” 枯瘦老和尚道;“今天你只管还手试试。”闪⾝扑了过去。 李剑寒长剑一翻,飞递而出。 枯瘦老和尚冷哼一声,振袖向剑⾝挡去。 李剑寒长剑一翻,沉腕收势,他还有一念仁慈,不出招去削枯瘦老和尚手腕。 枯瘦老和尚可没有这种心,⾝欺近,抖双袖猛向李剑寒当撞去,这是辣招重手法,本就要是置李剑寒于死地。 李剑寒本可以挥剑反击的,但他却跨步闪避。 只听枯瘦老和尚一声冷笑;“你怎么又不还手了,你要是不还手,可别再怨别人。” 李剑寒道:“我请你远离这种是非…” 他话还没有说完,枯瘦老和尚已然扑到,一连击出三掌,掌掌凌厉绝伦,尽是致命绝招。 李剑寒躲不了了,不还手势必伤在掌下,无可奈何之余,长剑一挥,一连疾出三剑,最后一剑奇快“嘶”地一声,在枯瘦老和尚⾐袖上划了个口子。 枯瘦老和尚一惊⾊变:“你真敢…” 李剑寒道:“请原谅,你一再相…” 枯瘦老和尚厉笑说道;“生死之搏,说什么原谅,我还要你,有这个胆子你就杀了我。”闪⾝又欺了上去。 李剑寒无可奈何,不得已挥剑了上去.刹时间只见人影错,快捷如电,二十招过去“噗”地一声,⾎光涌现,两条人影乍分,李剑寒仗剑而立,脸⾊有点异样,枯瘦老和尚面如死灰,右肋僧⾐殷红一片。 太常大惊,忙扑了过去道;“师⽗,您…”枯瘦老和尚冷然抬手,道:“不要紧,⽪⾁之伤,我死不了的。” 太常霍然转注李剑寒,厉声喝道;“你竟敢伤师门长辈…”闪⾝就要扑过去。 枯瘦老和尚抬手一拦,道:“太常,别动,让我跟他说几句话…” 太常没再动。 枯瘦老和尚目注李剑寒道:“我认输,愿意把石家女儿你带走…” 李剑寒冷然说道:“大和尚,现在太迟了。” 枯瘦老和尚道:“怎么太迟了。” 李剑寒道:“大和尚应该明⽩。” 枯瘦老和尚道:“这么说你是不要石家女儿了。” 李剑寒道:“不,无论怎样,她都是我的人,可是如今我除了要她之外,还要多要一个人,假如大和尚答应,我马上就走。” 枯瘦老和尚道:“除了石家女儿之外,你还要谁?” 李剑寒道:“小卿。” 太常闪⾝扑。 枯瘦老和尚拦住了他,道:“你要小卿⼲什么?” 李剑寒道;“我说过,我要他付十倍偿还,他也说过,他愿意付出百倍偿还…” 太常叱道;“李剑寒,你做梦!” 枯瘦老和尚沉声说道:“太常…” 太常叫道:“您老人家听听,他竟要——,” 枯瘦老和尚冷然截口说道:“我自有道理。” 太常没再说话。 枯瘦老和尚望着李剑寒道:“你是个明⽩人,纵然你杀了小卿,于事何补?” 李剑寒⾝子一阵轻抖,道:“我说过的话,不能不做。” 枯瘦老和尚道;“怎么说你跟家有同门之谊,假如说为一个女子你这做叔叔的杀了师侄,不但背情背理背人伦,而且还会让天下人笑话。” 李剑寒道:“在我眼里,小卿只是个十恶难赦的奷琊败类!” 枯瘦老和尚道:“事实上他毕竟是…” 李剑寒冷然说道:“我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师侄。” 枯瘦老和尚沉默一下道:“你太常师兄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李剑寒道:“我也没有这么一个师兄,太常教子无方,纵容溺爱过甚,他应该负责任,再说已不正又何以正人。” 枯瘦老和尚道:“他是你师叔的徒弟,这总是无可否认的。” 李剑寒道:“大和尚当真把我当师侄。” 枯瘦老和尚道:“我是你的师叔,你是我的师侄,这还有假么?”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假如大和尚当真把我当师侄的话,就不会有昨夜事了。” 枯瘦老和尚脸⾊一变,道:“过去的事别再提了,那算师叔我糊涂,师叔求你。” 李剑寒道:“我不敢当大和尚这个求字。” 枯瘦老和尚道:“剑寒,难道师叔我给你跪下不成么。”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大和尚不必如此,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过小卿!” 枯瘦老和尚脸⾊大变:“剑寒,你…”话锋忽转,接道:“剑寒,你对石家女儿那么有情么?” 李剑寒道:“石姑娘对我真情万斛,给与我的太多,我岂敢不作还李之报。” 枯瘦老和尚道:“你既然对她这么有情,你就该为她着想。” 李剑寒道:“大和尚这话怎么说。” 枯瘦老和尚道“你知道,她已经不能再跟别人了,也就是说她这辈子得跟定了小卿,你要是杀了小卿,那岂不是…” 李剑寒道:“只怕石姑娘不会跟小卿。” 枯瘦老和尚道:“她还能再跟别人么?” 李剑寒道:“我认为她永远是我李剑寒的人。” 枯瘦老和尚说道:“剑寒,她不会再跟你了。” 李剑寒道:“她也绝不会跟小卿。” 枯瘦老和尚道:“你的意思是说,假如她愿意跟小卿,你就会…” 李剑寒道;“我一样地要杀小卿。” 太常突然叫道“李剑寒,你…”枯瘦老和尚沉声说道:“太常,我刚才怎么说的。” 太常立即低下头去。 枯瘦老和尚抬眼望向李剑寒,道:“你要这样的话,就不能说是为石家女儿着想了。” 李剑寒道:“我这是为更多的妇女着想,我这是为天下武林着想。” 枯瘦老和尚如今变得毫无脾气,道:“剑寒…” 李剑寒道;“我说出的话绝无更改,大和尚可以不必再费⾆了。” 枯瘦老和尚沉默了一下,突然问道:“剑寒,你真不放过小卿。” 李剑寒道;“大和尚不该作此一问。” 枯瘦老和尚一脸悲愤⾊,道:“太常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未免太狠…” 李剑寒道:“大和尚,石家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赵家近百口又怎么说。” 枯瘦老和尚低下头,旋又抬头说道:“这样好不,你别下手,让我下手。” 李剑寒为之一怔:“大和尚,你要下手。” 枯瘦老和尚道:“我⾝为他的师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杀他,假如是由我下手,我心里多少会好受点。” 李剑寒道:“就在这儿么?” 枯瘦老和尚道:“你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着。” 李剑寒目光一凝,道:“大和尚,你真要自己下手。” 枯瘦老和尚一脸悲尚,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横竖他都是一死。” 李剑寒一点头道:“好吧,大和尚,我答应。” 枯瘦老和尚道:“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一声谢字,今天我要谢谢你。” 回转头向太常道:“太常,去把小卿叫来。” 太常満脸哀求道:“师⽗…” 枯瘦老和尚脸上毫无表情,道:“去把小卿叫来。” 太常微睁两眼,道:“师⽗,您为什么不试试…” 枯瘦老和尚道:“我要是试上一试,死的将不是小卿一个。” 太常还待再说,枯瘦老和尚霍地转过头去,冷然说道:“太常你什么时候学得不听话了。” 太常头一低道:“太常不敢。”办⾝往后行去。 枯瘦老和尚转回了脸,枯瘦既黑的老脸上没一点表情,也没再说一句话。 李剑寒却忍不住说道:“大和尚,你不会是给他⽗子机会…” 枯瘦老和尚道:“剑寒,他⽗子跑得了么,你何妨耐心再等等。” 就这两句话工夫,后面已来了人,李剑寒看得清楚,正是太常带着小卿走了过来。 他心里好生不安,道:“大和尚,是我…” 枯瘦老和尚微一头摇道:“不必说什么。” 太常带着小卿走到,太常低着头道:“师⽗,小卿来了。” 枯瘦老和尚转过脸去缓缓说道:“太常,你别怪我,我也是不得已,假如要你下手,你绝不会忍心再说我也不能那么做…” 太常低着头道:“我怎么敢怪您老人家,我知道…” 在这一刹那间,李剑寒几乎为之不忍,但当他一想起天下武林,赵家近百口,还有那可怜的石⽟屏时,他又咬了牙。 只听枯瘦老和尚道:“那就好,小卿背着你师祖跪下。” 小卿一脸茫然,道:“师爷,您这是…” 太常突然大喝说道:“跪下。” 小卿忙应了一声,背着枯瘦老和尚跪在了雪地上。 枯瘦老和尚的目中突现泪光,头摇叹道:“人言出家人四大皆空,七情断绝,看起来,我的修为还不够…” 望向李剑寒道:“剑寒,我求你留他个全…” “且慢,大和尚!”李剑寒一抬手道:“让我问他一声,石姑娘现在何处。” 小卿没有说话。 枯瘦老和尚道:“小卿,说。” 小卿这才说道:“在我房里。” 李剑寒心像被刀刺了一下,双眉一扬道:“大和尚,我没事了。” 枯瘦老和尚道;“可容我留他个全…” 李剑寒一点头道:“任凭大和尚了。” 枯瘦老和尚悲叫一声:“小卿。” 飞起一指点上小卿⾝后,小卿应指趴在雪地上。 李剑寒看得清楚,枯瘦老和尚点的是小卿的死⽳。 枯瘦老和尚低下了头,太常也低着头,一时间这家后院的气氛好不悲惨。 李剑寒不愿意多待下去,突然扬声问道:“那位告诉我小卿的住处…” 枯瘦老和尚抬起了头,老脸上満是泪渍,道:“我带你去。”转⾝向后行去。 李剑寒迈步跟了过去。 他跟在枯瘦老和尚⾝后过小桥,走小径到了一座精雅小楼之前,枯瘦老和尚回⾝说道:“这就是小卿的住处,石家女儿就在楼上,你上去吧。”掉头走回原路。 李剑寒容得枯瘦老和尚远去,打量了一下四周,強忍一腔动,不走楼门,腾⾝上小楼。 小楼上,小客厅一片,垂帘小屋一间。 李剑寒站在屋门口颤声轻轻叫了一声:“⽟屏。” 只听屋里传出了石⽟屏的话声:“是剑寒么,进来吧。” 话声平静得出奇。 李剑寒一怔,闪⾝掠进,伸手掀起了棉布门帘,眼看处,他又是一怔。 小卿的这间卧房布置得香绝伦,舂意醉人,的确无愧于他那“多情公子”四字名号。 金猊香冷,被翻红浪,屋顶⾼悬琉璃灯,几上又是一盏,八宝牙,沙帐⽟钩,头壁上挂着一柄长剑。 这,李剑寒都没有看在眼里,也没心情看。 他的目光只凝聚在一处,边上,那儿坐着⾐衫整齐,乌云不,连一动都没动的石⽟屏。 小楼舂暖,冷观音没有穿那件狐裘,只穿着一⾝单薄的黑⾊⾐裳衬托得她那晶莹滑腻,欺雪赛霜凝脂般的肌肤越发地惑人。 她的神⾊很平静,除了娇靥有点苍⽩,有些清凉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而且望着发呆的李剑寒她笑了:“进来呀,剑寒。” 李剑寒瞿然惊醒,迈步走了进去,道:“⽟屏…” 石⽟屏皓腕微摇,道:“先坐下。” 李剑寒道:“不坐了,咱们…” 石⽟屏道:“先坐下听我说几句话不好么?” 李剑寒迟疑了一下坐了下去。 他刚坐定,石⽟屏没容他开口便说了话:“我知道迟早你会到家的,龙姑娘走了么?” 李剑寒道;“走了,谢谢你,⽟屏…” 石⽟屏头摇说道;“别谢我,这是我应该的,我总该做点好事,对不。” 李剑寒道;“⽟屏,别这么说,我惭愧,我不安…” 石⽟屏歉然一笑道;“过去的事别提了,告诉我,你到这儿来⼲什么?” 李剑寒道:“我要带你走。” 石⽟屏美目眨动一下,道:“你要带我走?” 李剑寒道:“是的,⽟屏。” 石⽟屏道;“我让你看样东西。” 她伸手揭开了被子,被子上有一片鲜明的殷红⾎渍,她竟无涩羞悲痛之⾊,望着李剑寒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明⽩么。” 李剑寒淡淡说道:“我早就知道了。” 石⽟屏“哦”地一声道:“你早就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李剑寒道:“自然是他们。” 石⽟屏道:“那你还来找我.” 李剑寒道:“不该么,⽟屏.” 石⽟屏道:“剑寒,你知道石⽟屏已经不是从前的石⽟屏了,任谁也没有办法再还她那清⽩的处子⾝了…” 李剑寒淡然说道:“⽟屏,李剑寒是那种人么?” 石⽟屏头摇说道:“你不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计较,可是我计较。” 李剑寒道:“⽟屏…” 石⽟屏头摇说道:“剑寒,我不能再跟你了,也不跟小卿了,我自有去处,别管这了,赶快下长⽩去追龙姑娘吧。” 李剑寒道:“⽟屏,我要走当初我就走了。” 石⽟屏道:“现在我让你走。” 李剑寒道:“⽟屏,别让我愧疚终生,一辈子…” 石⽟屏头摇说道:“不会的,你不欠我,我不欠你,何愧疚之有。” 李剑寒道:“⽟屏…” 石⽟屏接口说道:“迟了,剑寒,假如我刚到长⽩的头一天你就赶来,我会惊喜,而且马上就跟你走,可是如今…”头摇笑笑,住了不言。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屏,什么叫迟了” 石⽟屏道:“这还算不迟么。” 李剑寒道:“那是世俗人之见。” 右⽟屏道:“剑寒,我原是世俗女儿。” 李剑寒道:“⽟屏,无论你怎么说,我都要带你走。” 石⽟屏道:“剑寒,无论怎么说,我也不能跟你走。” 李剑寒道;“⽟屏,我…” “别我,剑寒。”石⽟屏又道:“我原不想死的,可是你要是急了我…” 李剑寒道:“⽟屏,你这是什么话。” 石⽟屏道:“我这是实话,剑寒,快走吧,长⽩非善地,不宜久待…” 李剑寒道:“就是置⾝龙潭虎⽳之中,我又何惧…” 石⽟屏头摇说道:“这是长⽩比龙潭虎⽳还可怕。” 李剑寒道;“⽟屏,你不走我也不走。” “傻话。”石⽟屏媚娇地⽩了他一眼,哄道:“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孩子…” 李剑寒道:“⽟屏,我这也是发自內心的实话。” 石⽟屏道:“龙姑娘在路上等你…”李剑寒道:“她等的不是我一个。” 石⽟屏道:“我知道龙姑娘的好意,可是她不知道我…” 李剑寒道:“⽟屏,素梅是个女儿家,她想到的比我多。” 石⽟屏含笑摇了头摇道:“剑寒,我心意已决,你别多说了,无论怎么说我都不会跟你走的。” 李剑寒道:“⽟屏,我求你,素梅也求你…”石⽟屏道.:“别这么说,剑寒,也许咱两今生的缘份仅止于那些⽇子,缘已尽,无法強求,你要是真对我有情,候我来生…” 李剑寒一阵动,两眼泣,道:“⽟屏,我不愿意在今生有这么一个缺陷。” 石⽟屏道:“没人愿意的,剑寒,只是这是没办法的事,人有悲离合,月有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李剑寒道:“⽟屏…” 石⽟屏道:“别多说了,剑寒,我总觉得长⽩不是善地,你还是赶快去吧。” 李剑寒毅然头摇,道:“不,⽟屏,你不跟我走,我绝不走。” 石⽟屏嗔道:“又来了,孩子气,你不走龙姑娘怎么办,你忍心让她苦等久盼不成。” 李剑寒道:“素梅是个能体谅人的人。” 石⽟屏道:“剑寒…” 李剑寒道:“⽟屏,套你一句话,我心意已决,你也别多说了,你不跟我走,我绝不走。” 石⽟屏眉头一皱,道:“剑寒,你当真还要我。” 李剑寒道:“⽟屏,你不该作此间,我这颗心唯天可表。” 石⽟屏轻叹一声道:“你真是让我没办法,你忍心让龙姑娘苦等久盼,我可不忍心。好吧,你坐这儿等等,让我换件⾐裳。”说着,她抬手就去解前的扣子。 李剑寒忙站起说道:“⽟屏,你还换什么⾐裳。” 石⽟屏道:“这⾝⾐裳,是小卿给我的,凡是家的东西我一样不带,等我一下,马上好。” 她开解了扣子,露出了亵⾐跟一片酥。 李剑寒忙道:“⽟屏,让我出去一下。”转⾝走了出去。 只听背后石⽟屏道:“你真走,我都不怕,你…”她没再说下去。 李剑寒站在门外,背向着屋子,心头直跳。 石⽟、屏换⾐裳换得的确很快,转眼间便听她在房里说道:“我换好了,进来吧。” 李剑寒转⾝走了进去,转过⾝,只一眼,他立即心头猛震,魂飞魄散,惊叫一声扑了进去。 石⽟屏仍坐在边,仍是那⾝⾐裳,前的扣子也扣好了,然而那酥之间心窝上,如今却露出一个刀柄。 李剑寒扑近她就要伸手。 石⽟屏一抬素腕,喝道:“别碰我,剑寒。” 李剑寒一时不明所以,一惊忙抬腕收手,叫道:“⽟屏,你这是…” 石⽟屏含笑说道:“不这样你不死心,也不肯走…” 李剑寒叫道:“⽟屏…” 石⽟屏笑笑说道:“我要是让你出去避避,你一定会动疑,要是让你自动地避出去,那情形就不同了,是么。” 李剑寒悲声说道:“⽟屏,你让我愧疚终生,悔恨一辈子…” 石⽟屏敛去了笑容,忽然一转凄婉地道:“别难过,剑寒,有缘不必強求,没缘強求不得,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今生能跟你有那种一段厮守,我已很知⾜,你能明⽩我的用心,我更知⾜,还有什么好求的,我不敢贪多,也不能贪多。剑寒,我愿意候诸来生…” 李剑寒一边菗搐,颤声说道:“然而今生这缺陷,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天意,剑寒。”石⽟屏道:“就当它是天意…” 李剑寒道:“天意要是这样,天心岂非太苛。” “不,剑寒。”石⽟屏道:“苍天能让你终于明⽩我的心,我认为天心已经够仁厚的了。” 李剑寒陡扬双眉,道:“⽟屏,你认为这样能使我放心,这样就能让我一个人离开长⽩?你错了,⽟屏,你错了…” 石⽟屏道:“我已经没救了,剑寒。” 李剑寒微一点头道:“我知道,⽟屏,可是我仍然要带你走,因为你是我的人,是我李剑寒的子啊…”石⽟屏道:“剑寒,别孩子气了…” 李剑寒目光一凝,两眼尽是泪光,道:“⽟屏,你认为我这是孩子气么?” 石⽟屏道:“难道不是,剑寒,你可不能…”忽地呻昑了一声,⾝子也为之一晃。 李剑寒一惊,伸手就要去扶。 石⽟屏忙喝道:“别碰我,剑寒,我的⾝子脏…”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这是什么时候,你又把我当成…我不怕。”伸手过去扶住了石⽟屏。 石⽟屏一挣叫道:“放开我,剑寒,我这⾝子让小卿…” 她没能挣脫,李剑寒索侧⾝坐下,探手抱住了她。 石⽟屏惊急叫道:“剑寒,别,剑寒,我求你,别让我这不洁的⾝子…” 李剑寒流泪说道:“⽟屏,够了,在我眼里你永远是圣洁的。” 石⽟屏没再挣,不但没再挣,反而委顿地偎在李剑寒的怀里,美目一闭,珠泪泉涌,痛哭失声。 李剑寒忙道:“⽟屏…” 石⽟屏笑着说道:“剑寒,以往我没有哭过,现在让我哭个够…” 李剑寒没动她,没拦她,没说话。 石⽟屏脸埋在李剑寒怀里痛哭,泪⽔了李剑寒的⾐裳,也透了李剑寒的心,他泪⽔往下流,但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渐渐地,石⽟屏的哭声微弱了,越来越微弱,越来越微弱,终于她在李剑寒怀里睡着了… 没再说一句话,连一个字都没有。 李剑寒顺手拿过里的那件狐裘,盖在了她⾝上,然后抱起了她,一手提着剑,缓步走向门外。 李剑寒下了楼,家后院已经没有人了。 那枯瘦老和尚、太常,还有那些家⾼手,却不知道上那儿去了。 李剑寒没想那么多,也没心情想那么多,他抱着石⽟屏往前院行去。 前院里一样地空旷寂静,看不见一个人影,听不见一点动静。 他穿前院,出大门,到了家门外,一阵风雪头扑到,扑了他一头一脸,而李剑寒却恍无所觉连眉头也没皱一皱,脸⾊木木然,一步一步地向山下行去,脚底下,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 从前山下去,路是平坦好走的。 所谓平坦好走,那也只是与后山相比。 其实,积雪深厚,山路坡陡,也够走了。 刚过了一堵石壁,忽地随着活动的寒风来一缕乌芒満天花两状,罩向了李剑寒。 李剑寒人虽悲痛,机智犹在,闪⾝靠在了山壁上,那蓬乌芒擦着⾝前打过,落在雪地上雪都黑了。 他立即喝问道:“什么人躲在暗处…” 话还没完,两条人影夹带着动凌厉的金刃破风之声面扑到,快如奔电。 李剑寒双眉一皱,抬腕挥剑,惨号声中两条人影倒下了一对,⾎染红了积雪,一个是文⼲,一个是马文。 李剑寒看了两具尸⾝一眼,迈步又向下行。 刚走没多远,又是两条人影从路旁飞起,飞一般地扑向了李剑寒。 李剑寒抖手一剑,又是两个倒了下去。 这时候忽听一声期笑传了过来:“你连伤我四⾼手,还想走么。” 李剑寒闻声一怔,抬眼向道旁树林內望去,惊声叫道:“小卿…” “不错,你听对了,是我。” 人影一闪,眼前现出一人,不是那小卿是谁。 李剑寒诧声说道:“小卿,你没有…” 小卿道:“我还活着,你的命大,我的命也不小…” 李剑寒脸⾊陡然一变,道:“原来老和尚他欺我…” 小卿笑道:“你明⽩了,是么,可惜你明⽩得太迟了,我师爷一番好意,让我来个诈死,然后往长⽩深处一躲就永不会再有事了,可是我不愿意这么做,我更不愿意这么⽩⽩的便宜你,我非把你埋在长⽩不可!” 李剑寒道:“老和尚人呢了” 小卿道:“他老人家与我爹先走了,要我随后赶去,可是我要眼看着你倒下去才走,你怀里抱的是…怎么她睡着了…” 李剑寒⾝形倏颤,道;“小卿,她自绝了,你満意了么。” “自绝了。”小卿笑道:“真是啊,年轻轻的怎么这么想不开,有什么大不了的谁不是一样,人这么美,又这么年轻,多可惜啊。真的,李剑寒,你就不知道她那⾝肌肤有多嫰…” 李剑寒颤声说道:“小卿,你说完了么!” 小卿道:“那要看怎么样说了,你要不想听就没有了,你要是想听,那就还多得很…” 李剑寒道:“我不想听了,让我看看你。” 小卿道:“我就站在你眼前,看吧。” “不,”李剑寒头摇说道:“我要看看你的心!” 小卿“哈”地一笑说道:“李剑寒,谁看谁的心还很难说呢…” 李剑寒道:“你试试看。”抖手一剑刺过去。 小卿忙飘⾝后退道:“李剑寒,我可是手无寸铁….” 李剑寒道;“现在我不管那么多了。”闪⾝欺了过去,抖手又是一剑。小卿转⾝腾,一掠十几丈地落在一块石壁之下,李剑寒没犹豫,腾⾝欺了过去,抖起长剑,凌空下垂,只听小卿大叫一声:“放。” 他腾⾝又起,直往山上掠去。 李剑寒跟着掠到石壁前,轰然一声,整块石壁突然由下爆裂,石破天惊,风雪迫,积雪碎石満天飞扬。 李剑寒未料有此,闪避不及,他只怕伤了怀里的石⽟屏,匆忙间连忙旋⾝下落,一片劲石震力袭上后背,震得他喉头一甜,噴出一口鲜⾎,整个人随即翻了出去,直滚出了几丈,倒在雪地上,那柄剑也脫手飞出了老远,石⽟屏的尸⾝掉在他⾝旁,前刀柄外露,那件狐袭掉在几尺以外.他躺在那儿没动,而且闭起了眼.转眼间,一切归于静止.人影横空,小卿掠了下来,但是他停在十丈以外,两眼望着李剑寒,突然探手拿起了李剑寒那柄长剑,振腕一抖,长剑脫手出,直取李剑寒的心脏。 敢情他还不放心,想补一剑试试看。 他取的是李剑寒心脏要害,不躲非死不可,要吓就无法赚得他走近,没奈何,李剑寒容得长剑近突然翻⾝腾起让过剑⾝,捞住剑柄,又一提气,连人带剑向着十丈外的小卿扑了过去。 小卿陡然一惊道:“我就怕你有诈,你果然命大。” 李剑寒人还没到,只手出长剑,直取小卿心窝。 小卿又是一惊,慌忙闪⾝躲避,他只顾躲剑,却忽略了紧跟在剑后的李剑寒,李剑寒如飞而至左手虚空击出一掌,袭向小卿右肩。小卿不敢硬接,慌忙往左横跨一步,然而,李剑寒右掌跟着袭到,猛然往前一递,只听“卟”地一声,紧接着小卿一声大叫,⾝子往后一仰,接着又一软,脸上变了⾊,⾝子直抖,睁着一双眼惊骇地望着李剑寒,嘴直张,只说不出话来。 李剑寒叫一声:“小卿,你还有什么话说!” 手往后一收,一股⾎箭噴了出来,雪地上鲜红一道出老远,小卿一跤倒了地,正心窝处一个大⾎洞,李剑寒那双右手,⾎淋淋的,鲜⾎一滴満地还在往下滴。 旋即,他手一松,热腾腾鲜⾎淋清一物掉在了地上,他也像脫了力,⾝子一晃,踉跄倒退了几步跟着又吐了一口⾎,显然那一震之力又伤了他的內腑,真要说起来,只伤了他的內腑这已是天大的侥幸。 他好不容易站稳了,缓缓转过⾝,走向了石⽟屏。 就在这时候,背后响起了一声凄绝悲惨嘶呼:“小卿…” 李剑寒⾝子一抖,但他没回⾝,也没停步,反而強忍痛楚,加快了步伐走向了石⽟屏。 到了石⽟屏⾝边,他先拾起那件狐裘盖在石⽟屏⾝上,然后抱起了石⽟屏。 就在这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冰冷而带着颤抖的话声:“李剑寒,你还想走么?”李剑寒这才缓缓转过了⾝。 太常站在小卿尸⾝边,脸⾊煞⽩,两眼⾚红,神态好不怕人,他手里提着的李剑寒那柄长剑。 如今,轮到李剑寒手无寸铁了。 本来太常的⾝手就跟他不相上下,如今太常有长剑在手,李剑寒却手无寸铁,而且还带着內伤处境之险,情势之劣,不想可知,李剑寒他不会不明⽩。 李剑寒看了太常一眼,淡然问道:“太常,是你。” 太常道:“不错,是我。” 李剑寒道:“太痴和尚呢?” 太常道:“走了。” 李剑寒道:“他不该欺我,小卿他更不该留下来…” 太常道:“他不听我的话,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 李剑寒道;“我该怎么样,你看见了么,我抱的是谁。” 太常道:“十个石⽟屏也难抵我儿子一个…” 李剑寒道“那是你的看法。” 太常道:“你不是他的爹。” 李剑寒道:“小卿有今⽇这等下场,你这为人⽗者…”太常道:“李剑寒现在说这些嫌太迟了。” 李剑寒道“你可知道,我不杀他他便杀我。” 太常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不能让我的儿子⽩⽩死在别人手里,而且死得这么惨。” 李剑寒道:“那你我就不必再多说了。” 太常微一点头道:“说得是,李剑寒,把石⽟屏放下来,不是她我的儿子还死不了,我虽然恨她可是她已经死了,我不愿意再伤她。” 李剑寒道:“你伤不了她的。” 太常道:“李剑寒,我给你个机会…” 李剑寒道:“我抱着她照样能拚你。” 太常道:“那么,亮你的兵刃!” 李剑寒道:“我的兵刃在你手里。” 太常一怔,倏然而笑,笑得怕人:“那好,我不跟你客气了,我要你死在你自己的剑下。” ⾝形腾起,天马行空一般扑了过来,虽然距离十丈,他一跃而至,快捷如电,人在半途发招,带着威猛剑气当头罩了下来。 李剑寒苦在手无寸铁,怀里更抱着个石⽟屏,他不敢硬接,连忙闪⾝躲了开去,脚下却不由一个踉跄,他一怔收势,⾚红目光像两把利刃,一扫李剑寒道;“你受伤了么?” 李剑寒道:“你看像么。” 太常道:“你嘴上那来的⾎。” 他又看了李剑寒嘴上的⾎痕一眼。 李剑寒淡然一笑道:“说出来怕你更悲痛,更震怒…” 太常倏然狞笑道;“你别想骗我,定然是刚才那爆裂的山壁震伤了你…”李剑寒道:“你要认为是就是吧。” 太常狞笑说道:“李剑寒,你是死定了,怕你难逃出十招…”⾝随话动,猛跨一步,抖手就是一剑。 李剑寒忙闪闪,但稍迟了一步“卟”地一声,左腕上中了一剑,⾐破⾁绽,⾎立即流了出来。这只左手抱着石⽟屏,本就吃力,如今再中一剑,使得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轻轻地哼了一声。 太常双目大放异来,笑意更浓,跨步欺上,刷,刷,刷一连攻出三剑。 这三剑,凌厉异常,得李剑寒左闪右突,退了老远,脚下也越见踉跄。 太常笑道:“加上先前一招,共是四招,李剑寒,我有句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李剑寒带着微笑问道:“什么话。” 太常道:“跪下来求我,我剑下留情,赏你个全尸。” 李剑寒双眉一扬,道:“太常,你看我是那种人么。” 太常道:“时候不同了,大丈夫能曲能伸,横竖你都是死,难道你愿意落个剑分尸…” 李剑寒道:“你未必杀得了我。” 太常头摇说道:“看来你永远不知道认命。也罢,你就再试试吧。” 振腕抖剑,一连又是快捷凌厉的三剑。 李剑寒闪过了前两剑,却被那第三剑又在吃力而闪躲不够灵活的左臂上划了一下,⾐开⾁绽,又是一个口于一处伤,⾎流了半只袖子,连石⽟屏⾝上都有。 太常停手笑道:“李剑寒,怎么样。” 李剑寒咬牙強忍外伤的痛楚,淡然问道:“什么怎么样。” 太常笑道:“认不认命,服不服。” 李剑寒昅了一口气道:“太常,还没有到时候。” 太常道:“什么时候是你认命的时候。” 李剑寒道:“当你剑刺中我要害,我倒下去要断气之前,那才是我认命的时候。” 太常笑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还有三招,看你能不能逃过十招去。”抖手又是两剑。 李剑寒慌忙闪⾝躲避,两剑是都躲过了,可是他脚下踉跄过甚,雪地上又不好走,在躲过两剑之后⾝子猛然一晃,砰然一声倒在了雪地上。 太常仰天一阵狂笑道:“你还像李剑寒么。” 李剑寒两手护着石⽟屏的尸体,两眼凝注着傲立⾝前的太常,没有说话,也没有一点恐慌之⾊。 太常接着又是一句:“李剑寒,认命不。” 李剑寒道:“还没到时候…” 太常陡然一声厉喝:“到了,这就是。”一扬长剑,猛然扎了下去。 眼看着李剑寒就要丧生在太常这一剑之下,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李剑寒突然一扬手。 太常大叫一声弯下了,垂下了剑。 旋即,他直起了,心口上露个刀柄,他两眼睁得大大地:“李剑寒,你奷滑,我没想到…”⾝子往前一栽,一下子爬在了雪地上。 李剑寒脸上掠过一片异样神情,缓缓地爬了起来,吃力地抱起地上的石⽟屏,喃喃地说了一句:“⽟屏,原谅我,我不得已…” 他没再看太常的尸体一眼,吃力迈步,摇晃着往山下走去,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终于消失在风雪中。 长⽩又归于寂静,地上虽然尸体横陈,⾎渍片片,相信那一阵阵不断的风雪,会很快地扫尽这些丑恶而可怜的一切的… (全书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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