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冰心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血冰心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41  时间:2017/9/18  字数:17751 
上一章   第十一章 相逢    下一章 ( → )
  同样一弯钩月的昏暗冷辉的照下,金陵城中,一座深宅巨第,黝黑而寂静地虎伏在一条僻静的大街旁。

  黝黑,那表示这座深宅巨第中,没有一点灯火。

  寂静,那是说这座深宅巨第中,没有一个人。

  当然,如此深夜,这深宅巨第里的人,是熄了灯,早睡了,不可能是座没人的空宅。

  可是,那⾼大围墙內,自⼊夜以来,却一直有着一阵阵其声呜鸣的凄厉⽝吠,而始终没有人制止,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由这情形看,这座巨宅,又似乎是座空宅,不然,夜这么深,谁不想睡个好觉,⽝吠厌厌,⼊耳惊心,怎会不予制止!

  这要真是一座空宅,这连云巨宅可空得令人惋惜!

  你不见,那是多大一座庭院!

  站在那⾊呈铁灰、丈⾼的围墙外,便⼊目可见一片浓密枝叶,屋脊瓦面,到处飞檐狼牙。

  想必,那深、深、深不知有几许的庭院內,是人间仙境,亭、台、楼、榭,朱栏碧瓦,画栋雕梁。

  转到这座巨宅的正面,所看到的,是两扇气派十分的朱漆大门,石阶⾼筑,两只门环黑得发亮。

  大门‮端顶‬两边,分悬两只上书《甄》字的瓜型巨灯,巨灯中没有点火,是故,使那两只分峙大门左右的‮大巨‬石狮,有点黯然失⾊,这该是唯一美中不⾜的地方。

  就这么一座深宅巨院。

  就这么一座既黝黑又寂静的深宅巨院。

  就这么一座似有人又似没人的深宅巨院。

  蓦地里,三条人影如三缕淡烟,出现夜空中飘进了这座深宅巨院,轻捷得一如本没发生任何事儿,⾝法之⾼绝,骇人听闻!

  刹那之后,深广庭院中有了人迹,有了人声,那是适才随风飘⼊的三条轻捷人影。

  如今,这三条人影就站在院中一间暖闹之前。

  这三条人影,一个⾼大,一个瘦长,一个矮小,并肩而立,六道冷电般森寒目光闪,不住地四下搜视。

  不知道他三人在搜寻什么,八成儿,是这深宅巨第之中寂静的慑人,使得他三人提⾼了警惕。

  半晌,瘦长人影目眶中森冷目光忽敛,一声轻笑,说道:“三哥,这是瞎担的哪门子心,我说他们绝想不到我们会回来嘛,怎么样,没错吧?”

  只听那⾼大人影冷哼一声道:“为人做事,小心点儿总是好的,走,里边儿谈去!”

  话落,腾⾝而起,当先向暖阁內。

  那瘦长人影与矮小人影跟着才举步。

  突然,惊人怪事陡生——

  一声森森的冷笑起自暖阁內,闻之令人⽑发悚然:“还有脸回来么?外面给我跪着!”

  只闻话声,未见人影,也未觉察有任何罡风劲气,那走在前头的⾼大人影,却闷哼一声,倒而回,一连几步踉跄,差点没有栽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人,几经搜视倾听,分明没人,怎么如今又冒出个人来,难不成耳目失了灵。

  耳目失灵,没这个说法,那是暖阁中那人功力太以惊人。

  那瘦长人影与矮小人影,⾝形一抖,刚扬厉叱。

  ⾼大人影急忙挥手,颤声沉喝:“八弟,九弟,动不得,过来!”

  瘦长人影与矮小人影,硬生生刹住前冲之势,双双掠至⾼大人影⾝旁,四目惊骇、凶芒闪,直暖阁,霎也不霎。

  那⾼大人影自己可是惊了心,破了胆,几乎灵魂儿出了窍,只有他才知道隐⾝暖阁中那人功力深浅。

  适才他只觉-股无形暗劲自暖阁中飞撞而出,正中前,别说招架,就连躲的念头都来不及转。

  而且,他自己明⽩,人家没有当真,倘若当真功加一分,那后果…

  他目光凝注暖阁门內,却是未现凶芒,沉声发问:“阁下何人,可知擅⼊人宅…”

  倏地,那暖阁中冰冷话声再起:“贾⽟丰,这座宅第如今已经不是你的了,所以你无权说我擅⼊人宅,如今擅人人宅的是你们三人,懂吗?”

  ⾼大人影一震,道:“阁下认得我?”

  “自然!”暖阁中那人道:“不然我怎知你叫贾⽟丰!”

  贾⽟丰寒芒一闪,道:“那么,这座宅第已不属于我贾⽟丰之言何解?”

  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你自己心里明⽩!”

  贾⽟丰道:“要明⽩,我就不问了!”

  暖阁中那人话声一转严厉,道:“你当真不明⽩?”

  贾⽟丰道:“阁下何多此一问?”

  暖阁中那人一阵人懔人冷笑:“敢对我这样说话,你好大的胆子,现在姑且饶了你,待会儿我要一并与你算,听着!”

  顿了顿,道:“答我一问,这庄宅第,你是怎么来的?”

  贾⽟丰道:“自然我贾⽟丰自己斥资兴建的!”

  暖阁中那人冷笑说道:“那斥资之资,你自己挣得的么?”

  贾⽟丰道:“那才是笑话,不是我自己挣得,难不成是捡来的?”

  暖阁中那人道:“捡来的未必,你也没那么好运道,人给的倒有可能…”

  贾⽟丰⾝形一震,道:“阁下究竟何人?”

  暖阁中那人听若无闻,冷冷一笑,接着说道:“我不但知道你那些钱是人给的,面且知道是谁给的,为什么给的,给了多少,你信么?”

  贾⽟丰脫口说道:“我不信!”

  话刚出口,他便立刻感到懊悔了,懊悔归懊悔,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暖阁中那人已经冷冷-笑说道:“那么我就说给你听听,给钱的人,是你几兄弟的老主人,每个人是一万两银子,十斗珠宝,至于为什么给,都是因为十九年前你几兄弟为他做了件事…”

  三条人影霍然暴退,贾⽟丰失声说道:“阁下,你,你,你究竟是…”

  暖阁中那人冷然截口,道:“先别问我是谁,答我问话,我说的对不对?”

  贾⽟丰⾝形颤抖,默然不语,良久,两道寒芒自目眶,毅然点头:“不错,怎么样?”

  “不怎么样!”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再答我一句,当初你几兄弟那老主人可是曾经跟你几兄弟讲妥了条件,严谕你几兄弟在任何情形下不得怈露十九年前事是他所授命的,否则不但银子珠宝全数追回,另外还要附带一条生命,可有这回事么?”

  贾⽟丰想必横了心,咬了牙,猛然又一点头:“也不错,是有这回事!”

  暖阁中那人道:“那么,你如今该明⽩为什么我说这座宅第不是你的了!”

  贾⽟丰心惊⾁跳,狞笑着说道:“我如今明⽩了,阁下如今也该报个姓名了!”

  暖阁中那人忽地一阵令人寒懔的冰冷长笑:“贾⽟丰,如今你要再问我是何人,那你就是糊涂得该死,问问司徒文,冷如冰是如何得救的?”

  此言一出,三人⾝影猛震,又自齐齐退⾝,贾⽟丰他几乎是语不成声:“是,是,是您老人家驾临…”

  “如今明⽩了?”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明⽩了就好,你给我跪下!”

  贾⽟丰他刚-犹豫,暖阁中已经冰冷又道:“贾⽟丰,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大胆?”

  贾⽟丰不敢再迟疑,⾝形一矮,砰然跪下。

  那岑非与司徒文如今也已垂手肃立,一派恭谨。

  暖阁中那人冷冷说道:“贾⽟丰,你可知罪?”

  贾⽟丰颤声的说:“禀老主人,贾⽟丰知罪,但贾⽟丰有下情禀陈!”

  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你还有辩么?”

  贾⽟丰道:“老主人明鉴,这是实情!”

  暖阁中那人道:“那么,说!”

  贾⽟丰道:“并非贾⽟丰大胆背叛老主人,而是那黑⾐女子知道…”

  暖阁中那人冷笑说道:“她知道那是她的事,我管不着她,可管得着你,你承认了么?”

  贾⽟丰一颤,道:“贾⽟丰是不得不承认!”

  暖阁中那人道:“为什么?贪生怕死,为保命?”

  贾⽟丰低着头,战栗不语。

  暖阁中那人冷笑又道:“这算盘打得好,横竖都是一死,不如暂保一时,运气好嘛,瞒得我久一点,运气不好嘛,至少也可以多活几天,可惜,你的运气太坏了,没能活过今夜!”

  贾⽟丰顿首说道:“老主人开恩,贾⽟丰并未说出您老人家名讳…”

  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那是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怕不会全盘托出!”

  贾⽟丰⾝形一震,再顿首:“老主人明鉴…”

  暖阁中那人道;“我不会冤枉你,我隐⾝左近,-切看得滑楚!”

  怪不得他都知道,原来…

  贾⽟丰机伶一颤,全⾝脫力,垂手无言。

  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违我令谕,违我誓言,今夜你本当⾝首异处,以死应誓谢罪,姑念你十多年来功劳不少,他们也未能知道我是谁,所以我打算饶你此遭,让你带罪立功,你可愿意?”

  这还用问?有什么比命更重要?只要能活命,就是让他上刀山、下油锅他都⼲。

  贾⽟丰犹疑非真,猛然抬头,颤声说道:“老主人这话…”

  暖阁中那人,冷然截口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你们有过戏言?”

  贾⽟丰⾝形暴颤,惊喜绝“砰”地一声,以头碰地:“多谢老主人不死洪恩,为求报答,贾⽟丰我赴场蹈火,万死不辞!”

  暖阁中那人冷冷说道:“应该说虽脑浆涂地,粉⾝碎骨不⾜以报!”

  贾⽟奉叩头如捣蒜,连声应是不迭。

  不可一世的⾎盟十友,对此人竟是这般畏惧!此人之厉害可知,分明是鉴于犹有大用,唯恐杀了贾⽟丰,难以服他几兄弟,生出叛逆之心,所以才故示恩惠,大度免死,可怜狡黠诈的贾⽟丰竟视为天⾼地厚之少有恩德,此人之心智,也可见一斑。

  暖阁中那人忽地一阵森森的怪笑,道:“贾⽟丰,你先别満口答应,我话说在前头,倘若你以后再有半点不忠,这两罪我可是要一并计算,必杀不赦,再没有今夜这等便宜事了,知道么?”

  贾⽟丰前额碰出了⾎,但是他没有丝毫疼痛,忙道:“老主人放心,贾⽟丰绝不敢再有二次!”

  暖阁中那人冷哼说道:“谅你也不敢,如今,你三个进来,听我吩咐!”

  贾⽟丰如逢大敖,至此才算定了心,慌忙又叩了一个头,应声爬起,领同岑非与司徒文走进暖阁。

  暖阁中黝黑一片,自然看不见人影,虽看不见人影,却听到了几句低低话声:“站好了,别左顾右盼,凭你三个还看不见我!”

  “…”没听贾⽟丰等三人回话!只听那暖阁中人继续说道:“那黑⾐女子不是以为我是百里相么?那最好不过,就让她这么想吧,她与那慕容小狗要是去找百里相…”

  一阵得意森森冷笑之后,话声逐渐低得不可复闻。

  良久之后,暖阁中突然又有了动静,那是掠出暖阁,迅捷如电的几条人影,前面-条,其后三条,俱皆飞茫茫夜空,数闪不见。

  几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靠近暖阁的⽔榭小亭之中,幽灵般出现了一个无限美好的⾝影。

  这无限美好的⾝形,袅袅自小亭里行出,及栏而止,两道清澈、深邃、恍似霜刃的目光投注处,是那先后四条人影的消逝处。

  由于月⾊太昏暗,也由于那覆在面上的-块黑纱,令人无法窥及她的面貌,不过,从她那无限美好的⾝影、装束,及那超乎常人的⾼稚气质,可以断言,她必是个姿容清丽、风华绝代的中年妇人。她那一袭黑⾐,一块覆面黑纱,此时此地突然出现,那轻盈⾼绝的⾝法,都能令人直觉意会到,她是-个既神秘,而又⾝怀惊人功力的非凡人物。

  在那神秘之中,唯一令人诧异与扼腕的,是这黑⾐妇人的一只左袖空空,随风不住飘拂。

  显见得,她那只左臂…

  她出现在小亭中后,只说了这么-句话,这句话,还带着冷哼“好狡猾、好机警的东…”

  但,连这一句话她也没能说完“西”宇尚未出口,她倏有所觉,⾐袖摆姓,⾝形刚动,蓦地-夜空中突起一声甜美悦耳的轻叱:“你,给我站住!”

  想必是知道走不掉了,她⾝形一震,站着没动。

  适时,她⾝后一丈內,如飞落两条人影,点尘不惊。

  这两条人影,一个是⾝穿黑⾐的⽩发老妇人,一个是清丽若仙,美绝尘衰的黑⾐少女。

  那,赫然竟是⽩发魔女闵三姑,与她那位小师妹黑⾐人儿。

  闵三姑落地定⾝,也没开口。

  黑⾐人儿却黛眉凝威地深深看了黑⾐妇人一眼,冷然发了话:“这不是待客之道,你请转过⾝来!”

  黑⾐妇人如言缓缓地转过了⾝来,目光深注,答了话,那声音,无限悦耳,恍若来自天上:“姑娘,我敬遵芳谕,转过⾝来了!”

  黑⾐人儿倒没什么,冷冷地说道:“转过来了就好,现在答我问话…”

  闵三姑却是老眼中奇光闪动,不由地深深多看了黑⾐妇人两眼,这两眼,所包含的,令人难以意会。

  就在黑⾐人儿话锋微顿,刚要接下去之际,黑⾐妇人她已经说了话,而且还带着淡然的笑意:“该答问话的,是姑娘而不是我,二位夜⼊人宅,有何见教?”

  她倒是先发制人!

  黑⾐人儿挑了挑眉,她想坚持己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改口答了话,答得很详尽:“找人,找贾⽟丰、岑非、司徒文!”

  黑⾐妇人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笑了:“姑娘,你找错了人家,这儿没有姑娘要找的人!”

  黑⾐人儿猛然醒悟,脸一红,道:“这儿可是甄家?”

  “不错,姑娘!”黑⾐妇人点头说道:“这儿正是金陵城妇孺皆知的甄家!”

  黑⾐人儿道:“那么我没有错,我找姓甄的!”

  黑⾐妇人又笑了:“姑娘,住在这宅第里的人,都姓甄!”

  黑⾐人儿陡挑双目,却是无可奈何,只得称呼了:“我找甄三爷!”

  黑⾐妇人“哦”地一声,道:“原来姑娘找的是甄三爷…”

  疑惑地看了黑⾐人儿一眼,接道:“姑娘认识他?”

  黑⾐人儿只好点头:“不错!”

  黑⾐妇人螓首一偏,沉昑说道:“我怎么没听他说过,何时结识了像姑娘这么一位…”

  “那你别管!”黑⾐人儿有点不耐烦,截口说道:“我找的是他,只问他在不在?”

  黑⾐妇人道:“姑娘来的不巧,晚了一步,他刚走!”

  黑⾐人儿脸⾊一变,脫口说道:“他真的回来过…”

  黑⾐妇人“咦”了一声,讶热说道;“在姑娘不知他回来…”

  黑⾐人儿脸一红,道:“不知道他回来,我怎会来找他!”

  黑⾐妇人微微一怔,笑道:“说得是,我好糊涂,姑娘,我仍是那句话,姑娘来得不巧,晚了一步,他刚刚走!”

  黑⾐人儿美目深注,道:“他真的走了?”

  黑⾐妇人道:“深夜客来,佳宾难得,我用得着骗姑娘么?”

  黑⾐人儿道;“那么,他那两个兄弟呢?”

  黑⾐妇人又复一怔:“姑娘,我没听说过他有兄弟?”

  黑⾐人儿道:“我问得是他那两个朋友!”

  黑⾐妇人笑道:“该是陈八爷与知非和尚了,我说嘛,他哪来的兄弟?姑娘,都走了,跟他一起走的!”

  这回黑⾐人儿没再置疑,道:“还有别人跟他几个在一起么?”

  “有!”黑⾐妇人道:“还有一个,不过我不认识!”

  黑⾐人儿脸⾊一变,道:“他是谁?长得什么模样?”

  黑⾐妇人‮头摇‬说道:“不知道,我没看见…”回⾝一指暖阁,接道:“我只知道,在他三个没回来之前,那个人已经在这暖阁中等着了,他三个回来之后,被那个人骂了一顿,几几乎要下手杀人,真吓死我了!”

  说着,以手捂,似乎是余悸犹存,惊魂未定。

  黑⾐人儿可没管她那么多,美目中闪寒芒,冷哼一声,螓首侧转,望向闵三姑:“倒真的被师姐料中了,这东西好大的胆子、好狡猾!”

  闵三姑目光不离黑⾐妇人,笑道:“你师姐何曾料差过事,我料准子他必定倒霉,不过…”

  抬手一摆,接道:“这位说几几乎耍下手杀人,我很怀疑!”

  黑⾐妇人一怔忙道:“怎么,老人家,我说错了?”

  闵三姑道:“你没说错,只是在我老婆子的意料中,那个先在暧阁中等着的人,必杀那位甄三爷!”

  黑⾐妇人蹬大了一双美目,道:“可是他没杀人啊!”闵三姑道:“所以说,我老婆子很怀疑!”

  黑⾐妇人愕然问道:“老人家怀疑什么?”

  闵三姑道:“我怀疑那人为什么不杀甄三爷!”

  黑⾐妇人道:“他为什么要杀甄三爷?甄三爷跟他又没仇没恨的。”

  闵三姑笑了笑,道:“你刚才在这儿不是都听见了么?既然听见了,我老婆子就不愿多说了,老婆子只问,那人曾经说了些什么话?”

  黑农妇人⾝形微微一震,忙道:“我想起来了,那人说什么功劳不少,什么带罪立功…”

  “够了!”闵三姑笑道:“谢谢相告,我老婆子如今知道那甄三爷为什么活着走路了。”

  “为什么?”黑⾐妇人似乎噤不住地问了一句。

  闵三姑老眼深注,道:“那人要姓甄的再替他做点事!”

  黑⾐妇人状如恍悟地点头说道:“对了,老人家说得不错,怪不得那人后来把他们三个唤进暖阁,密谈了好一阵子,看来!…”

  黑友人儿突然说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黑⾐妇人‮头摇‬说道:“话声很低,我一句也没听见!”

  黑夜人儿冷冷说道:“那么你站在这儿⼲什么?”

  黑⾐妇人笑道:“姑娘这话问得可笑,我是这家的人,为什么不能站在这儿!”

  黑⾐人儿一怔说道:“你是姓甄的一家人?”

  黑⾐妇人道:“不然我怎会问姑娘,何故夜⼊人宅?”

  黑⾐人儿冷冷一笑,道:“事关机密,虽一家人,我也不以为他们会让你站在这儿!”

  黑⾐妇人嫣然笑道:“而事实上,我的确是站在这儿的!”

  黑⾐人儿冷冷说道:“所以我怀疑你不是这家的人!”

  黑⾐妇人美目深注,闪着异采,笑道:“姑娘,你知道我站在这儿⼲什么?”

  黑⾐人儿道:“不难明⽩,窥听他几个的谈话!”

  黑⾐妇人笑道:“姑娘错了,我哪有那么大胆?我是替他们把风的!”

  黑⾐人儿双眉一挑,道:“那么,你承认是一丘之貉了?”

  黑⾐妇人道:“姑娘又错了,虽是一家人,可并不一定都是一样的,替他们几个把风,是奉命行事,吃了人家大男人的饭,我哪敢不听差遣,再说,我也不知道他几个在⼲什么,是商量什么?”

  黑⾐人儿哑口无言,一张娇靥涨得通红,半响始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黑农妇人道:“我这个人从没骗过人,姑娘不信,我莫可奈何!”

  黑⾐人儿才是真正莫可奈何,她没话找话,道:“你会武功?”

  黑⾐妇人道:“怎么?”

  黑⾐人儿道:“替人家把风,该有把风的条件!”

  黑⾐妇人笑道:“姑娘好厉害,我略知一二,但若比之姑娘,那浅薄得可伶!”

  黑⾐人儿冷冷说道:“何必谦虚,只怕你一⾝功力⾼得很!”

  黑⾐妇人笑道:“那是姑娘夸奖,也是姑娘太看得起我,事实上…”

  黑⾐人儿说道:“事实上你这把风的耳目极为敏锐,我师姐妹俩还在二十余丈之外,你便已发觉,要走了!”

  黑⾐妇人一震,笑道:“姑娘好厉害的眼力,面对⾼明,我不敢再隐瞒,不错,我是有一⾝差強人意,还不太俗的武功,不过,那比姑娘想像中的,仍然要相差很远!”

  黑⾐人儿冷冷一笑,扬眉说道:“那么,你现在告诉我,你是姓甄的什么人?”

  这位姑娘的确厉害,这让人怎么说?

  说长一辈的吧,年纪不像,也不愿占这个便宜。

  说别的吗,那又太委屈自己,不过还好,黑⾐妇人总算没被难住,她笑了笑,这么说道:“姑娘,我是这甄府的管家!”

  虽然仍嫌委屈了些,但这究竟好得多,也说得过去。

  黑⾐人儿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贾⽟丰他还有像你这么一位女管家!”

  黑⾐妇人淡淡笑道:“一个女人家,无家可归,那有什么办法?凭自己劳力养活自己,挣碗饭吃,总比倒处流浪好,对么,姑娘?”

  闵三姑冷眼旁观,这时,她有心揷嘴,但,她刚要张口,黑⾐妇人已然目光移注,飞快说道:“老人家,你知道,寄人篱下的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

  她加重了这句“不得已的苦衷”

  闵三姑突然笑了:“对任何寄人篱下的人,都该寄予同情,师妹,咱们走吧!”

  黑⾐妇人目,盈盈裣衽:“多谢老人家不究…”

  闵三姑竟连忙闪了开去,道:“我老婆子不敢当!”

  话落,一拉黑⾐人儿⾐袖,又道:“师妹,走吧!”

  黑⾐人儿没动,目光凝注黑⾐妇人,道:“师姐,等一下,让我再问她几句!”

  闵三姑眉锋一皱,含笑点头:“好吧!”

  黑⾐人儿挑了挑眉,道:“你告诉我,他几个哪儿去了?”

  黑⾐妇人‮头摇‬笑道:“姑娘,我不知道!”

  黑⾐人儿道:“你不是他们的女管家么?”

  黑⾐妇人道:“姑娘,管家管的是家,可不管主人的行踪!”

  黑⾐人儿美目略一眨动,转移了目标:“一个管家,⼲什么要这般神秘?”

  黑⾐妇人道:“我自己怎么没觉得,姑娘看我哪儿神秘?”

  黑⾐人儿道;“一个管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么?”

  黑⾐妇人平静地笑道:“原来姑娘指和是我这覆面物,我不是说过么?我有不得已之苦衷,这是我跟姓甄的先讲好的条件!”

  黑⾐人儿冷然而笑,没再发问。

  黑⾐妇人却望了她一眼,淡然笑问:“姑娘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有了。”黑⾐人儿冷冷笑道:“不过,不管你怎么的,我仍然怀疑!”

  黑⾐妇人扬眉笑道:“姑娘仍然怀疑什么?”

  黑⾐人儿道:“你绝不是这儿的人!”

  黑⾐妇人嫣然一笑道:“姑娘要这么想,我就没有办法了!”

  黑⾐人儿道:“不是我这么想,是你使我这么想!”

  黑⾐妇人笑了笑,移开了目光;“姑娘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黑⾐人儿挑起了双眉,道:“你就会说这句话么?”

  黑⾐妇人又望向了她,道:“姑娘,除了这句话,我还能说些什么?”

  黑⾐人儿还想再说,闵三姑突然皱眉笑道:“师妹,你有个完的没有?”

  黑⾐人儿横了闵三姑一眼,未再开口。

  闵三姑似乎很急于离去,深深地看了黑⾐妇人一眼,一拉黑⾐人儿,腾⾝而起,一起一落间,已然不见。

  望着这一老一少⾝影逝去,黑⾐妇人那双美目之中,突然涌出一片难以言喻的异采,想必,那覆面黑纱后,也浮现了令人难以言喻的笑意,随之移⾝出了⽔榭,袅袅行向那庭院一角。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声轻呼划空而来:“夫人,请候我一步!”

  紧接着一条人影飞而落。

  赫然,那竟是闵三姑去而复返!

  黑⾐妇人似乎在意料中,她平静的出奇,住步停⾝,笑问:“老人家怎么回来了,莫非…”

  闵三姑老眼凝注,神情有点动:“关于今晚这件事,我应该见见夫人,想必,夫人也急于见我吧?”

  黑⾐妇人笑道:“老人家,这夫人称呼我不敢当,还请免去,老人家这话,我也难懂,要请老人家释疑!”

  闵三姑笑了,而一双老眼,却涌现泪光:“夫人,你那手臂,瞒不过我老婆子,这空之已久的甄宅,也不可能留有什么人,尤其是-个妇道人家,据我老婆子所知,贾⽟丰他没什么女管家,再说,你那超人的镇定、雍容的气度…”

  黑⾐妇人也笑了,一袭黑⾐无风自动:“老人家,别捧我了,是我没打算瞒你!”

  闵三姑那两眶老泪,扑啦啦垂落⾐襟,带泪笑道:“夫人,你怎么看出来了?”

  黑⾐妇人美目微合,长长的两排睫⽑上,也现晶莹之物:“老人家,先别问我,告诉我,她是婉妹妹的?”

  闵三姑点了点头。

  黑⾐妇人⾝躯一阵颤动:“好聪明的孩子,令人爱煞,多大了?”

  闵三姑道:“十九!”

  黑⾐妇人点了点头,突然笑了:“瞧我多糊徐!算算她该跟承儿一样大,只是不知是男是女,如今我知道了,这是承儿的福份!”

  闵三姑道:“夫人见着承哥儿了么?”

  黑⾐妇人道:“我是在他离开后出来的,比他晚了几天,我暂时不想见他,也不能见他,我不愿让任何人知道我也出来了!”

  闵三姑看了她-眼,言又止,终于说道:“承哥儿的事,夫人知道了么?”

  黑⾐妇人点了点头,道:“我听说的不少,眼见的也不少,老人家该知道,这不能怪他,承儿的心,跟他爹一样,他只是年轻识浅,涉世不深,不知江湖人心之险恶!”

  闵三姑点头说道:“老婆子老眼不花,这个我知道,不过,夫人,这不是自己人知道就能了事的,倘若承哥儿再…”

  黑⾐妇人道:“老人家放心,必要的时候,我自有主张!”

  闵三姑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下,道:“老人可知道古大侠…”

  黑⾐妇人点头说道:“天可怜我还能见着他,要不然我这一辈子…”

  摇了‮头摇‬,改口说道:“古大哥顶天立地,盖世奇豪,他给予我夫妇的太多了,如果要谈报答,我夫妇就是生生世世也报答不完,他就是那么让人敬服,像他这样的人,天下找不到第二个,承儿有他在⾝边,我很放心!”

  闵三姑皓首连点,道;“我老婆子见过的武林豪雄不少,可也从没见过像古大侠这样⾚胆忠心,义薄云天、铁铮铮的人,要不是他寸步不离承哥儿,只怕承哥儿闯的祸就难以收拾了,不过,我老婆子仍然担心,一旦到了时候,承哥儿不会听他的…”

  黑⾐妇人陡挑双眉,美目中森寒冷芒怕人:“承儿他敢,他要是敢不听古大哥的,我会当着古大哥的面毁了他,我夫妇不要这种不肖子!”

  这慑人威态,这凛然大义,闵三姑敬佩之余也噤不住为之暗暗寒栗,立刻闭上了口,没敢再说下去。

  黑⾐妇人也有所觉,威态收敛,笑道:“我一时失态,老人家别见怪,她呢?”

  闵三姑⽪老脸上,堆起了笑容,笑得很不好意思:“老婆子临时触动灵机,编了个谎,把她给骗回客栈去了!”

  黑⾐妇人也笑了:“虽然一般地涉世未深,我看她要比承儿懂事得多,老人家,我忘了问了,她的名儿是…”

  闵三姑忙道:“是家师赐命,双名飞琼!”

  “好名字!”黑⾐妇人点头赞道:“我还不知道老人家令师是…”

  闵三姑肃然说道:“不敢瞒夫人,她老人家上一字三,下一字音…”

  黑⾐妇人⾝形猛震,覆面黑纱一阵颤动,良久始一叹,说道:“看来,婉妹妹⺟女,比我跟承儿福禄要好得多了!”

  顿了顿,肃然接道:“神尼安好?”

  闵三姑欠⾝答道:“多谢夫人,她老人家已成金刚不坏⾝!”

  黑⾐妇人点头说道:“神尼智慧如海,佛法无边,一代仁侠,当如是…”

  顿了顿,接道:“婉妹近来可好?”

  “好!”闵三站点了点头,笑道:“只是…她想夫人想得厉害!”

  黑⾐妇人⾝形一阵轻颤,笑道:“其实,我又何尝不想她,只是千里相隔,一时还无法见面…”

  叹了口气,接道:“十九年了,不知婉妹妹是胖了还是瘦了,也不知道她那鬓边,有没有添上几⽩发!”

  闵三姑笑道:“夫人不是容颜如旧,丰采依然么?”

  她那容颜如旧,丰采依然,人家怎会见老?

  黑⾐妇人哑然失笑,没说话。

  闵三姑望了她一眼,突然道:“夫人这趟出来,是不是…”

  黑⾐妇人截口说道:“老人家以为我会放心么?”

  闵三姑神情一震,道:“莫非夫人当初就知道…”

  黑⾐妇人点了点头:“老人家该知道,我不是个糊涂人!”

  闵三姑正⾊说道:“老婆子我大胆说一句,夫人既然当初就知道,那么夫人当初就该告诫承哥儿,阻拦承哥儿!”

  黑⾐妇人美目深注,淡淡笑道:“老人家要是我,老人家会这么做么?”

  闵三姑毅然点头,道:“我老婆子会当场予以揭穿…”

  黑⾐妇人道:“可是我不是老人家,我不能那么做!”

  闵三姑挑了挑眉,道;“老婆子想不出夫人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黑⾐妇人笑道:“老人家不是想不出,而是难得糊涂!”

  闵三姑苦笑说道:“我老婆子当真是満头雾⽔!”

  黑⾐妇人笑了笑,道:“我只能告诉老人家,我只是想对十九年前的几件事,多知道一些,还想知道这几件事,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闵三姑淡淡笑道:“老婆子大胆直说一句,夫人这理由…”

  黑⾐妇人截口笑道:“似手很牵強,说不过去,是么?”

  闵三姑赧然点头:“夫人,老婆子正是这个意思!”

  黑⾐妇人淡然笑道:“我想听听老人家说它牵強,说它说不过去的理由?”

  闵三姑毫不犹豫地道:“要是我老婆子,我老婆子只消擒住他…”

  黑⾐妇人笑道:“可惜我没有那么⾼的功力,跟他相去也太多!”

  闵三姑道:“那么,夫人是怕…”

  黑⾐妇人淡笑说道:“老人家该知道,我的胆识能愧煞须眉!”

  闵三姑道:“那么夫人还有什么顾虑?当场予以揭穿,仍然可以…”

  黑⾐妇人‮头摇‬说道:“那后果,会很不懂得,死有轻重,我不愿做无谓的牺牲,纵然他仍不死心,可是他以后要对我提⾼戒心了!”

  闵三姑一怔,老脸猛地一红,赧然苦笑:“看来,我老婆子是越活越回去了,人老了,脑筋也不行了,夫人说得对,⾼明毕竟是⾼明!”

  黑⾐妇人道:“那是老人家夸奖,倘若老人家是我,老人家也会这么做!”

  闵三姑眉锋一皱,窘迫苦笑,道:“夫人,你就别让我老婆子难受了…”

  脸⾊微整,接道:“夫人所指那十九年前几件事,是…”

  “唐努乌粱海事、⻩山事、贺兰山事!如今,贺兰山事我已经知道了,⻩山事我也明⽩了一半,只剩下唐努乌梁海事,我还一无所知!”

  闵三姑道:“这个老婆子知道,贺兰山惨事,是百里相那匹夫谋,一手纵,那⻩山邀斗八剑之人也是他…”

  黑⾐妇人淡笑道:“老人家何证何据说是百里…大侠?”

  闵三姑挑眉说道:“我老婆子虽没证设据,却明知道是他,再说,这也用不着什么证据,贾⽟丰三个匹夫已然承认…”

  黑⾐妇人笑问:“他三个可曾对老人家承认是百里大侠?”

  闵三姑一怔说道:“这倒没有,不过,我老婆子不用他承认也知道!”

  “这就是了!”黑⾐妇人笑道:“老人家该知道,百里大侠当今第二人,声望仅次于亡夫,而且跟亡夫多年知友,称莫逆,没证没据,我不能空口指人,更不能落个恶意中伤、⾎口噴人的话柄,假如我那么做,慕容家声、英名,就毁在我手里了,再说,对方那元凶也正希望我那么做,我怎能糊里糊涂地中了他这个圈套!”

  闵三姑悚然动容,默然不语,半晌,始抬眼说道:“夫人,那唐努鸟梁海,又是…”

  黑⾐妇人截口说道:“雪⾐八魔派人下书亡夫,约斗唐努鸟梁海,而与此同时,亡夫又在⻩山邀斗武林八剑,老人家想想看,这可能么?不也太巧了么?所以,我怀疑这是出于同一人的同一谋。”

  闵三姑瞿然点头,没说话。

  黑⾐妇人却接着说道:“姑不论时间上是否来得及,也不谈一个人是否能分⾝两地,亡夫他顶天立地,侠骨仁心,盖世奇勇,就凭这一点,那⻩山邀斗八剑之人,就绝不可能是亡夫!”

  闵三姑道:“那么,夫人以为是谁?”

  黑⾐妇人‮头摇‬说道:“我不敢以为是谁!在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谁之前,我只有权把那⻩山邀斗八剑之人当成亡夫!”

  话说得平淡,可是天知道她此际內心的沉痛。

  闵三姑老眼奇光闪烁,挑眉说道:“可是夫人该知道,放眼天下武林,只有百里相那匹夫精檀易容之术,也只有他那精湛的易容术,才能让武维扬八人看不出丝毫破绽,至今犹蒙在鼓中!”

  黑⾐妇人⾝躯修泛轻颤,话声却平静得出奇:“这个我知道,但那只能说可疑,不能说确定,只可惜十九年前他八位没能当场揭穿,而十九年后的今天,又无法取得证据!”

  闵三姑默然不语,但旋又说道:“夫人之见,老婆子我不敢说什么,夫人该知道,百里相此人极具心智,狡猾异常,要抓他的证据,可很不容易,倘若这么长此下去,老婆子担心承哥儿错已铸成…”

  黑⾐妇人截口说道:“多谢老人家警告,只要承儿他手不沾⾎腥,将来就好办!”

  闵三姑道:“而事实上,连他自己都以为他杀了人,夫人就该知道,别人会怎么想了!”

  妇人淡笑说道:“老人家,想没有关系,谁是谁非,总有真相大⽩,⽔落石出的一天,只要承儿他一双手⼲⼲净净,沾的不是正派侠义的⾎,就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以后也不怕任何人的指目责难,真金不怕火炼,但求个问心无愧,心安理得!”

  闵三姑一叹说道“夫人,受教的是老婆子我,可是老婆子仍担心…”

  黑⾐妇人道:“老人家是担心他们急了承儿?”

  闵三姑点头说道:“夫人该知道,承哥儿他⾎气方刚,一⾝傲骨,‘忍’字功夫…”

  黑⾐妇人淡然‮头摇‬:“那么老人家不用担心,承儿体內,流的是我夫妇的⾎,他能忍人所不能忍,其所以动辄怒,动辄杀心,那只是他还分不清楚孰可忍孰不可忍而已!”

  闵三姑道:“这就是啦,夫人,他既分不清楚孰可忍,孰不可忍,他怎会知道什么该忍,什么不该忍?”

  黑⾐妇人淡淡笑道:“有古大哥在他⾝边,我很放心,古大哥也会教导他的!”

  这句话显示,对那位古大哥,她充満了不可撼动的信心。

  闵三姑却是仍不放心,道:“夫人,古大侠并不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边,就像今夜…”

  黑⾐妇人道:“今夜古大侠他只迟到了一步!”

  闵三姑道:“一步之差,便⾜铸无穷恨事。”

  黑⾐妇人笑道:“今夜古大哥有了一步之差,可是承儿他表现的怎么样?飞琼硬不许他下手雪那⾎仇,贾⽟丰三个不是好好地走了?”

  闵三姑神情一震,瞪大了一双老眼:“夫人都知道?”

  她这时才听出一点苗头来。

  黑⾐妇人淡然笑道:“我由始至终,一直尾随承儿左近!”

  闵三姑惊容一扫,颓然‮头摇‬:“看来我老婆子确是老了…”

  猛地又睁老眼,道:“夫人,那是因为飞琼说的有理!”

  黑⾐妇人笑道:“由此更可见承儿不是个不讲理的人!”

  闵三姑一怔哑了口,随即‮头摇‬苦笑:“夫人,我老婆子不但耳目迟钝,便是这张嘴…”

  ‮头摇‬又一声苦笑,闭门不言。

  黑⾐妇人笑了笑,道:“老人家,这不关口⾆,这是理,是明摆着的理,铁一般事实的理,老人家,知子莫若⺟,承儿是我出,我由小看他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孩子,我的孩子不是那生桀骛凶残,冷酷毒辣,是非不分,黑⽩莫辨的人,他明礼义,知廉聇,别忠奷,辨善恶,分正琊,我敢说他具有跟他⽗亲一样的一副侠骨,一颗仁心,一腔正义,他唯一的短处,可也是难得的长处,是他秉太耿直,太淳厚了些,这,我不能怪他,任何人也不忍责他…”

  闵三姑没说话,她徽微低着皓首在听。

  “老人家,我无意护他,老人家也该知道,我不是世俗女子,必要的时候,我能咬牙忍痛,毫不犹豫的亲手毁了他,老人家不是提及今夜么,那么我就拿今夜为例,假如说承儿他是个桀鹫凶残、強横霸道、蛮不讲理的人,今夜飞琼阻拦他下手诛杀⾎仇,对飞琼这个素无一面之缘的女孩子,他不会有什么顾虑,也不会有什么下不了手的,老人家也许会说,他不是飞琼的敌手,可是那不是理由,承儿他不是怕事的人,尤其事关⾎仇,他更不会顾惜自己,而且事实上,倘若承儿全力施为,放手一搏,飞琼她并不见得能讨下好去,这一点,想必老人家也一样的清楚…”

  闵三姑仍没有开口,可是她微微地点了点那颗皓首。

  “老人家也已看到了,当古大哥赶到后,承儿那一脸痛苦神情,并且表示要古大哥别再阻拦他,那不能怪他说这种话,也不能怪他有这种态度,更不能怪他不信古大哥的话,古大侠虽然对慕容一家恩比天⾼,义比海深,但那究竟是出自我的转告,承儿他本⾝并没有领受到,这怎么也比不上他亲⾝蒙受十九年的师恩,何况他那位师⽗为的是他⽗亲的威信,这也是恩!他那位师⽗救了他的生⾝之⺟跟他,这更是恩,换个任何人,也会像承儿他一样,这正是他秉正直、憨厚之处,老人家以为对么?”

  闵三姑又点了点头,却突然开了口:“夫人既然知道承儿要古大侠别再阻拦他奉行师命,而古大侠也已然点头应允,那么以后…”

  黑⾐妇人‮头摇‬笑道:“老人家也应知古大哥为人,我绝不以为他是真的应允,真的撒手不管,我也不以为他⽇古大哥再伸手,承儿也敢不听!”

  闵三姑默然不语,半晌始一叹说道:“但愿如夫人所说,要不然…”

  苦笑一声,接道:“我老婆子不敢再往下想了!”

  黑⾐妇人淡淡笑道:“我不管怎么说,老人家这番心意,我⺟子是存殁俱感!”

  闵三姑‮头摇‬说道:“夫人要这么说,那就见外了,夫人该知道,我老婆子是飞琼的师姐,算起来,该是娘家人!”

  黑⾐妇人笑了,美目中异采陡盛,那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是欣慰,是喜悦,也有点感伤。

  欣慰、喜悦,那是必然,那点感伤,却令人难懂。

  闵三姑没留意,沉默了一下,改了话题:“夫人适才当真没有看见那匹夫?”

  黑⾐妇人那包含了太多感情的异采,突然变为令人心慎的寒芒一闪而没,淡淡一笑,道:“他狡猾的很,躲在暖阁中一直没露面!”

  闵三姑⽩眉一皱,道:“这么说,夫人是也没能看出什么了?”

  黑⾐妇人道:“只知道他是贾⽟丰几兄弟的老主人,却不知他是准!”

  闵三姑沉哼说道:“既称老主人,年纪该不小了?”

  黑⾐妇人笑道:“老人家给我片刻工夫,再见我时,我有可能比老人家年纪还大!”

  闵三姑笑了,老眼中寒芒一闪,挑了挑⽩眉,道:“又是一个精檀易容术之人,精擅易容术之人何其多!”

  黑⾐妇人‮头摇‬说道:“老人家,我这只是大胆假设,可未敢断言,同时,我倒也听到了他一句话,这句话令我诧异不解…”

  “什么话?”

  黑⾐妇人道:“他希望咱们以为他是百里大侠,更希望咱们去找百里大侠,老人家以为这句话如何解释?”

  闵三姑⽩眉一皱,想了想,道:“那要看他知不知道左近有人!”

  黑⾐妇人笑道:“老人家⾼见,只可惜我不能断言!”

  闵三姑沉昑说道:“夫人就只听到了这一句?”

  黑⾐妇人点头说道:“老人家该知道,这接近不得十丈以內!”

  闵三姑猛抬皓首,打量了一下那座暖阁,道:“由⽔榭至那暖阁,⾜在十二丈以上,他该是无法发觉…”

  黑⾐妇人淡淡笑道:“那么,为什么他单单这一句话声音说得特别⾼?”

  闵三姑一怔,苦笑说道:“那么这就委实难以断言了!”

  黑⾐妇人道:“这就是他的狡猾之处,由此,也可见此人心智极⾼,是个颇为难斗的人物,心智⾼的人,武林中也没听说有几个!”

  闵三姑寒芒一闪,道:“那么…”

  黑⾐妇人淡笑说道:“老人家,这是一条线索,只能说可以由这儿着手!”

  闵三姑一怔,旋即说道:“多谢夫人指教,我老婆子明⽩了!”

  黑⾐妇人沉默了一下,道:“天时不早,老人家该回去了,太晚了飞琼不放心,要是让她出来找老人家,那反而不好…”顿了顿,接道:“在老人家没走之前,我要请老人家帮个忙,我虽没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但由那暖阁中人不杀贾⽟丰,且要他将功抵罪来看,他必然又有了新的授命,这新的授命,也必然是针对我慕容家的,所以,我要请老人家跟着他三个,查明真相,可有一点万请老人家俯允,别打草惊蛇,无论什么情形下,老人家都别动手,为大局,做小忍,言尽于此,老人家请吧!”

  闵三姑毫不犹豫,立即扬眉笑道:“这件事儿,求之不得,我老婆子敬遵夫人令谕!”

  呵呵一笑,刚要腾⾝。

  适时,黑⾐妇人又笑道:“老人家,请记住,我只是甄府女管家!”

  “不用夫人待,我老婆子省得!”

  话落,⾝起,数闪不见。

  望着闵三姑消逝不见,黑⾐妇人一袭黑⾐突然无风自动,美目中跟着闪出一片难以言喻的光彩。

  半晌,一声満含忧郁的轻叹,划破这甄宅的寂静,随风消散,再看时,黑⾐妇人已然芳踪渺茫。
上一章   铁血冰心   下一章 ( → )
铁血冰心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铁血冰心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铁血冰心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铁血冰心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铁血冰心》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