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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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断肠红 作者:独孤红 | 书号:41356 时间:2017/9/18 字数:41613 |
上一章 第 八 章 下一章 ( → ) | |
夜,初更。 古家堡前,左旁那座山峰绝顶之上。 苍苍树海中,露出一小块平地。 这块小小平地上,有着几块青石。 几块青石之上,环坐着老少六个人。 今夜,月⾊很好,碧空如洗,冷辉轻洒,远山近树,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藉着这皓洁月⾊,那老少六人的装束、相貌,也可以看得极为分明。 由左而右,第一块青石上,坐着一位俊美绝伦、飘逸出尘的⽩⾐书生,⾐袂飘风,恍若神仙中人。 第二位,是位皎发银髯,面如重枣,鸽⾐百结的老化子;老化子双目冷电闪烁、威态慑人。 第三位,是位年约五旬的青袍老者;老者相貌奇特,面⾊微显黝黑,长眉风目,胆鼻方口,五络长髯风飘拂。但在那一双长眉之间,却长着一颗⾖大朱红小痞,且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凛然威严之气,令人几乎不敢仰视。 第四位,是位使消风流的青衫美少年。 第五位,是位蓬头垢面,⾝材瘦小的小叫化,一双既大又圆。乌漆发亮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分明,他是个机警、顽⽪、令人头痛的人物。 最末一位,是位黑⾐少年,浓眉大眼,虎头燕颔,相貌极其英武。 ⽩⾐书生,是那正在“古家堡”做“客”的南宮逸。 青衫少年,则是“抱璞”三小之一:“⽟麒麟”诸葛灵。 由这叔侄二人,不难知道另外老少四人是何许人。 皓首红脸的老叫化子,是天下丐帮硕果仅存的长老“九指神丐”商和,也就是诸葛灵的大伯。 青袍老者是那嫉恶如仇、琊魔育小闻风丧胆的河南“抱步山庄”庄主“铁面天曹神鬼愁‘同徒奇,诸葛灵的义⽗。 鬼灵精般的小叫化,是人见人怕,闹起事来⾜能翻天覆地的三小二老“铁狮子”小黑。 英武黑⾐少年,则是三小老三“铜金刚”小虎。 老少六人聚会一处,照说十分⾼兴才对。 可是怪了!六个人除了南宮逸外,个个神⾊肃穆,紧闭着嘴不说话,周遭的空气显得颇为沉重。 许久之后,才突然有人打破沉默。 那是“九指神丐”商和开了口,他皓首微摇,一叹说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豪杰怎么样,英雄又如何!古啸天光辉尊荣一世,却不料暮老之年,落得如此悲惨下场,怎不令人深为哀痛,感慨万千!” 说罢,又是一声慨然长叹。 司徒奇抬眼望了望南宮选,深皱的眉锋,显示出他心情的沉重。道:“三弟,制住古啸天的独特手法,杀害岳次云的歹毒掌力,你当真看不出那是何种…” 南宮逸摇了头摇,截口说道:“说来惭愧,我委实看不出那是何种手法、何种掌力,不过,至少目前我已可断言那是‘幽冥教’中武学。” 司徒奇点头不语。 商和却一声苦笑说道:“看来咱们都够窝囊的了,三弟看不出独门手法与掌力,那倒还有可说;丐帮耳目遍天下,武林中几时存在着这么一个偌大的‘幽冥教’都茫然无知,这个脸实在丢得太大了,由此也⾜见‘幽冥教’的确惊人。” 其实何止丐帮,整个天下武林也都从不知有此“幽冥教” 之存在,因为它行事素来都极其神秘。 司徒奇忽地目光凝注,正⾊说道:“三弟,作由怀疑四豪,进而怀疑宮寒冰武师杀弟,可有十分把握,确切证据?” 南宮逸头摇道:“宮寒冰此人极富心机,至为机警,⾼明得很,使任何人看不出一丝破绽,不留一丝痕迹。” 司徒奇道:“三弟,我知道你的看法从无差错,但这件事非比寻常,千万要慎重,在没有十分把握,确切证据之前,不可妄下断语,冤枉好人,更不可向任何人透露口风,甚至包括古兰在內。” 南宮逸道:“多谢二哥指点,我省得。” 商和却目光移注,瞪着司徒奇道:“二弟这话多余,三弟行事哪一桩不比你我⾼明?” 司徒奇正⾊道:“大哥应当知道,我生平绝不放过一个琊恶之辈,却更不愿冤枉一个无辜,昔年一念之误,错杀‘中州一剑’…” 商和不让他提起音年痛心负疚事,突然截口说道:“事隔多年,已成过眼烟云,二弟还提它做什!” 司徒奇住口不言,略一沉昑,旋又转往南宮选,道:“三弟,你的怀疑虽然不无道理,但怎见得杀害古啸天的,不是那已死的老四岳次云呢?” 南宮逸道:“我也曾这么想过,只是那‘幽冥教’十殿之王自认他们‘幽冥教’杀害古啸天不讳又该如何解释?” 司徒奇不答,扬眉问道:“三弟怎知岳次云他不是‘幽冥教’中人?又怎知岳次云之被杀,不是‘幽冥教’凶残狠毒的灭口手段?” 这话不错,怎么说,岳次云弑师的嫌疑只有比宮寒冰为重,至少那淬毒的“阎王刺” 就是明证。 南宮逸道:“这不难判定,岳次云无论在哪方面都及不上宮寒冰,他的手法,不会有那么⾼明…” 司徒奇道:“三弟,有的人深蔵不露、尽敛锋芒。” 南宮逸道:“不论他如何深蔵不露、尽敛锋芒,我不相信他能瞒过我的双目。 再说,那深蔵不露,也不及那时隐时露,看上去心智深沉之人更令人莫测⾼深、戒惧可怕。” 司徒奇微微点头,沉昑说道:“假如三弟怀疑得没错,古啸天那亲笔遗嘱怎又会传以门户,许以爱女,赐以秘发…” 南宮逸谈笑说道:“二哥忘了?古啸天口能言而不言,明知害他的是谁,却甘受其害迫多年而隐忍不怈?” “我没有忘。”司徒奇道:“虽为爱女着想,顾虑爱女也受其害,但为了保全爱女的命,反将爱女许配大逆不道的琊恶仇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任何人也应如此。” 南宮逸扬眉微笑,道:“那么,二哥以为…” 司徒奇道:“我猜测必然另有原因,可能古啸天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人手中,而且这把柄关系至为重大,否则古啸天不会做这种苦忍。” 商和揷口说道:“照三弟的说法,那古啸天似乎已预知死刻将至,命都快要丢了,还怕什么把柄?古姑娘当时既随侍在侧,他大可…” “不然,”司徒奇头摇说道:“这把柄一定也绝不能让古姑娘知道,还甚至有可能对古姑娘有极大的不利影响,要不然他早说了,何必候诸将死之时?” 南宮逸皱眉说道:“我的看法跟二哥同。听辛天风说,古啸天那夜曾开口说了话,当时只有古兰一人在,当然他说了些什么也只有古兰一人知道。很显然地,那不关真凶,否则事关⽗仇,古兰不会不动声⾊,隐而不宣;虽不关真凶,也许他临终前那些话中能够找出一点线索,这些天来,我一直没机会跟古兰谈过话,我该找个机会问问她。” 其实,没机会的是古兰,不是他,他本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古兰。 提起了古兰,商和面⾊突显异常凝望,抬眼凝重南宮逸,道:“三弟,万一不幸你的怀疑没错,古姑娘的处境…不必我多说,你应该想得到。” 商和深知南宮逸的情,这时说得很委婉。 南宮逸默然片刻,旋即刻眉微挑,目闪神光,说道:“为免误人,我曾竭力地想促成古兰早嫁,但倘若我的怀疑没有错,说什么我也要阻止这桩婚姻。” 商和紧接着问了一句:“阻止这桩婚姻之后,三弟,你怎么善后?” 南宮逸尚未答话,司徒奇突然说道:“三弟,我要揷一句嘴,我了解你的心,我也知道你跟无双弟妹的感情,我更明⽩我不该劝你;无如,三弟,你也该为人家古姑娘想想,她情痴得可敬又复可怜,你忍心么?” 南宮逸神⾊一黯,面上闪过一阵轻微菗搐,缓缓低下头去,默然不语,他不忍心,但是… 这,一时叫他如何回答? 这位天下第一奇才,对此,他为难了。 诸葛灵忍不住想揷嘴,可是⼊目他义⽗那不怒而威的神态与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这绝峰之上,顿又陷⼊一片静默。 半晌之后南宮逸猛然拍起了头,俊面上充溢着痛苦神⾊。“非上上人,无了了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是铁石心肠寡情人,无如…大哥、二哥何必我…” “二弟唉…” 司徒奇还想说什么,却似有所不忍,一声轻叹,住口不言。 又是一阵沉默… 商和突然一笑说道:“好啦,不谈这些了,他们今夜有迹象蠢动,其中还有诸大门派精锐,三弟,你打算怎么应付?” 南宮逸刹那间恢复了他超人的冷静,道:“大哥可知诸大门派都来了些什么人?” 商和捋髯说道:“阵容之強,堪称空前。少林出派了蔵经。 罗汉二堂的主持与四大尊者、‘十八罗汉’;武当出派了‘上清下院’的主持、‘武当七子’、‘三十六天罡’;峨嵋的三老,昆仑的四翁,华山的二望,这⾜够沸腾四海、震撼八荒。“不错,这阵容堪称空前,也可能绝后,委实能沸腾四海、震撼八荒! 而,南宮逸却淡淡一笑,头摇说道:“我知道他们来了,可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劳师动众,尽出⾼手。看来他们也难戒绝一个‘贪’字!一本‘归元真经’竟引起偌大风波,使得人人甘冒杀⾝之险,图闯龙潭虎⽳,争相劝夺…” 顿了顿话锋,剑眉微挑,接道:“平素彼此都不错,不好用对付群琊的办法对付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们三兄弟在此,而县伸手管了这件事,情有可原,所以我想请大哥出面予以劝阻,必要时可亮我信符…” 商和截口说道:“他们自视很⾼,未必把我这老要饭的放在眼內,信符要在昔年他们绝不敢违抗,可是三弟莫忘了你已多年末现踪武林,只怕他们…” 南宮逸剑眉猛剔,目闪寒芒,但随又敛去威态,道:“那我要找他们的掌教说话,我料他们不敢,大哥何妨试试看,好在我就在‘古家堡’中。” 商和点点头含笑道:“三弟,我由来听你的,就这么办,大哥得令了。” 司徒奇跟着含笑道:“三弟从不厚彼薄此,二哥我讨令。” 南宮逸赧然一笑,说道:“请二哥率小灵、小黑、小虎专门对付群琊…” “好差使!”司徒奇不等话完,拂髯扬笑:“三弟,二哥得令。” “二哥,我还有话说,”南宮逸星目凝注,敛去笑容,道:“得放手时便放手,能饶人处且饶人。” 显然,他是奉劝这位嫉恶如仇的“铁面天曹神鬼愁”仰念上天好生,莫太以铁面无情地多造杀孽。 司徒奇长眉微扬,一笑地说道:“三弟总是喜替这些该杀的东西们求情,好吧,我跟大哥一样,由来听你的。可是,三弟,这是你要我对付他们,倘若他们凶残暴戾,横施煞手,执不悟呢?” 南宮选淡淡一笑,旋即正⾊说道:“二哥,以最大忍恕,但有一定限度。” 司徒奇毅然点头:“三弟,我说过,由来听你的。” 谁能使“铁面无曹神鬼愁”司徒奇口服心服,言听计从? 只怕放眼字內只有他这位奇才第一的三弟。 适时,商和揷口笑说道:“三弟也真是的,只消将我跟你二哥这两份差事互换一下不就成了么?” 南宮逸微笑不语。 司徒奇却代为解释,笑道:“大哥错了,三弟如此调兵、这般遣将乃是具有深意的。” 商和微愕,道:“我这要饭的无韬略,不懂用兵这一道”那是大哥糊涂一时。 “司徒奇笑着接口道:“大哥你,太和气,不如我这张无情铁面能收震慑群琊之效;而我,煞气太重,情暴躁,对付诸大门派,一个不好又会弄僵。还有,三弟让小灵他们跟着我,那是要他们惹不了事,生不了非…“话语至此,修地住口不言,目光飞快移注南宮逸。 南宮逸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说道:“来了!峰顶可监视全境,大哥、二哥不妨暂留此处,为防‘幽冥教’趁火打劫,我得回‘古家堡’去;堡外的,能拦则拦之,否则让他们进去,给我。” 举手微拱,一闪而逝。 就在这时,百丈外人影闪动,迅捷如电,沿着通往“古家堡”那随山势盘旋而下的山道疾掠而来。 皎洁月光下,数十人影,僧、道、俗俱全,由那⾼绝⾝法上,一望可知俱皆武林一流⾼手。 藉着月⾊,可以看得很清楚。 这支阵容強大的队伍中,当头的是二僧一道。 僧是两个清瘦老和尚。 道是一个童颜鹤发老全真。 一般地气度不凡、威仪凛然。 这二僧一道⾝后,紧跟着二十余名⾝躯⾼大,颇见威猛的大和尚,四十余位肩飘淡⻩剑穗的中年全真,九位装束不同的皓首老者。 当然,为首的二僧一道,便是那少林“蔵经”、“罗汉”西堂二主持,武当“上清下院”主持。 紧跟在后的僧、道、老者,则是那少林“四大金刚”“十八罗汉” 武当“七子”、“三十六天罡” “峨嵋三老” “昆仑四翁” “华山二望” 看来,这支队伍,不像是意图来劫夺秘发的。 所谓劫夺,应该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行动是越秘密、越掩蔽越好。 而现在,这支队伍乃是浩浩直堡前。 不是夺宝,这等深夜来此做甚? 可能,派大门⾼,行任何事均光明磊落。 但,劫夺人家所有据为己有,这种行径,并称不得光明磊落,且十⾜地有损那名门风度,大派清誉。 那么也许是要来个兵临城下,以此強大阵容迫“古家堡”出那本人人觊觎、梦寐以求的武林秘发。 无如,这对威震武林的“古家堡”来说,可能奏效么? 且看,且听。 在这些武林一流⾼手脚下,百丈距离何消转瞬! 转瞬间,这支队伍已驰至那群山环围中的幽深⾕地边缘。 再过十丈,便是那“古家堡”前大广场了。 按说,这么一支人数近百的队伍,浩浩而来,怎么说“古家堡”也早该有所警觉了。 可是怪得很,雄踞茫茫夜⾊中,那大巨、深邃、森的巨堡,就像个死堡一般,静悄悄地,听不到一丝声息,看不到一个人影,没透出一点灯光。 尽管今夜的月⾊,照得“古家堡”全貌清晰,纤细可见,但这静,出奇的静,却益发增加了它莫测⾼深的慑人气氛。 这种静,似乎不是好现象,不是好兆头。 越是静,越可怕,越不见人影,越慑人。 在这种情形下,任何人都难免不安,难免懔然。 然而,这支队伍却表现得大大出人意料。 恍若不觉,视若无睹,停都不停,直堡前。 也许仗待着诸大门派精英联手,不在乎。 眼看就要踏上“古家堡”前广场。 慕地,一个苍劲话声由那峰顶之上划空传下:“诸位,请候我老要饭的一步。” 百丈⾼空陨星泻落,一条人影疾而下,直落为首二僧一道面前两文外,笑容可掬,拱手为礼。 这等⾼绝⾝法立刻镇摄僧、道、俗近百名⾼手。 停⾝,投注,为首二僧一道不由神情微震。 雪⽩皓首重枣面,这是武林中独一无二的活招牌。 哪个不知,谁个不晓? 不知不晓,那太以孤陋寡闻。 二僧中,居左一僧忙自合十躬⾝,肃然还礼:“阿弥陀佛,原来是商老擅越,多年未见,老檀越神采风范依;⽇,丝毫不减当年,可喜,可贺!” 犀利目光深注,神⾊微带惑然,又道:“商老檀越息隐多年,快踪突现此处,莫非也为‘古家堡’而来?” 这老和尚真厉害,反客为主,他倒先动问起来。 商和心中了然,微笑点头:“不错,老要饭的正是为了‘古家堡’而来。” “那么…”居左老和尚又问:“商老檀越拦住贫僧等,不知有何教言?” “岂敢!”商和道:“老要饭的没有他意,只想请教各位来意。” 居左老和尚道:“既是都为‘古家堡’而来,贫僧等的来意,当与商老擅越相同,商者擅越怎又做此下问?” 的确厉害。 商和老眼深注,谈笑说道:“大和尚可知我来意如何?” 居左老和尚不假思索,道:“商老擅越⾼人,当不至是为了那本‘归元真经’而来,应该也是为的‘古家堡’近年来那令人忍无可忍的一些作为。” 这老和尚很会捧人,也很会捧自己。 “这么说,诸位不是为那‘归元真经’而来的了?” “阿弥陀佛!”居左老和尚低诵佛号,道:“強抢劫夺,诸门派不屑为之,也不敢有此贪婪之心。” 商和微微一笑,道:“只要诸位兴师只为问罪,那就好办得多了,实告诸位,商和此来虽非为那‘归元真经’,却也与诸位目的不尽相同。” 居左者和尚微微一愕,道:“贫僧斗胆,敢请商老擅越明教。” 商和未答,笑问:“大和尚当知商和三弟昔年与‘古家堡’有旧。” 居左老和尚神情微变,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商老檀越莫非要…” 商和仍未正面作答,飞快接口笑问:“大和尚也应知商兄弟也看不惯‘古家堡’⽇益⾼涨的气焰,目中无人、蛮横霸道的作风。” 居主老和尚不噤又是一愣,瞪目说道:“贫僧愚昧,不懂商老檀越…” 商和脸⾊一整,庄容接口道:“商和无意也不敢阻拦诸大门派问罪之师,只不过想请诸位将此问罪之事,由商和兄弟处理。” 此言一出,诸大门派近百⾼手齐告动容。 居左老和尚神情再变,面有难⾊,说道:“既有商老檀越代为出面,贫僧等本应就此回转,无如…” 商和道:“大和尚可是信不过商和兄弟?” “商老越秘言重。”居左者和尚道:“贫僧岂敢…” 商和立即接口:“那么清大和尚赏者要饭的一个面子。” 居左老和尚犹豫未语,那居右老和尚却突然佛号⾼宣,炯炯目光一注“九指神丐”商和,肃然说道:“贫僧等各奉掌教令谕,不敢擅自做主,尚望老檀越体谅苦衷,请多原宥!” 话虽婉转,却等于一口拒绝。 商和涵养真是好,毫未在意,展颜微笑,道:“商和既有此请求,焉能不让诸位回去有个代…” 左掌微翻,一只“紫⽟扳指”平托掌心,接道:“请位对此物应该不太陌生,以此回复贵掌教。如何?” “紫⽟扳指”呈现,二僧一道神情剧震,尚未说话。 近百名⾼手中,突然有一苍老话声说道:“南宮大侠信物既现,老朽等不敢不遵,华山退出行列,就此返回复命。” 话落,两名竹杖芒鞋、灰农束带老者越众而出,那是“华山二支”向着“紫⽟扳指” 恭谨一躬⾝,竹杖顿处,如飞而逝。 商和目注二臾背影,含笑扬声相送:“多谢保全薄面,二位好走,恕商和不能远送,他⽇事了,商和定当偕弟同往拜谒致谢!” 夜空里,远远传来二叟轻微的话声:“华山蒙南宮大侠诸多照顾,隆恩未报,何敢当商大侠四字‘拜谒致谢’?如蒙莅临,寒山生辉,敝派当扫径恭,请代问南宮大侠与司徒大侠二位安好。” 细若游丝,渐去渐远,终归寂然。 商和情知那“诸多照顾”之语,乃是指南宮逸昔年筑庐华山之时,曾对华山派数旅援手事,恩怨分明,点滴必报,他不噤暗暗点头,收回目光,移注二增一道,静待答复。 接着,人影闪动,语出恭谨“峨嵋三老”、“昆仑四翁”也同步“华山二里” 后尘,各言去意,联袂飞而逝。 这一来,五大门派中转瞬间来而复去地退出了三派。 现在,就只剩下那人多势众,实力雄厚的少林、武当二派,想必,他们也会跟着退去。 片刻犹豫、作难之后,那武当“上清下院”主持的童颜鹤发老全真,突然双眉微挑,目神光,首先发话:“无量寿佛,南宮大侠信物虽在,人却已故世多年,这‘紫⽟扳指’信符理应随之失效,是故,贫道等掌教令谕在⾝,只有斗胆方命!” 商和目中人寒芒暴问,但倏又故去,刚要答话。 猛可里,一阵龙昑长笑穿云裂石,直薄夜空。 一青、一⽩、三灰,五条人影自“古家堡”內冲天拔起,回空怒,闪电般飘落在“九指神丐”商和⾝侧。 那是四豪之首“冷面⽟龙”宮寒冰率三爷“慈面神龙”燕惕、“古家堡”三位堂主,突然出堡,适时现⾝。 “古家堡”武学果然威震宇內,单这⾼绝⾝法已看得少林。 武当二门派一众⾼手惊然动容,自叹不如,连忙凝劝戒备。 宮寒冰没投以一瞥,星目深注商和,拱手扬眉朗笑:“原来是商大侠侠驾在此,宮寒冰仰慕已久,只恨福薄缘浅,今宵得能拜识,毕生荣宠,何幸如之?近来迟,望祈海涵!” 商和一时猜不透他这时候突然现⾝出堡是何用意,猜不透归猜不透,礼不可失,深深地打量了这位名扬字內的盖代奇豪“冷面⽟龙”两眼,含笑拱手还礼。 可是,宮寒冰不容他开口,一笑又道:“适才事,宮寒冰已略闻大概,‘古家堡’之事岂敢让商大侠费心劳神!隆情盛意,宮寒冰只有心领。” 话说得很婉转,但却暗中带刺。 他不领情,也不愿外人伸手管他“古家堡”的事。 这很窘,也很尴尬。 商和愣了一愣,脸⾊刚变。 宮寒冰却已微笑再度拱手:“侠驾难得莅临,宮寒冰岂敢失礼?商大侠今宵是古家堡贵宾,请⼊堡奉茶…” 回首挥手,接道:“三弟还不快快恭商大侠太堡?” 三爷燕惕面上浮现一丝难⾊,略一犹豫。 宮寒冰目闪寒芒,淡淡喝道:“三弟!” 燕惕闻声一震,连忙躬⾝:“小弟遵命。” 他尚未举手肃客,商和已然⽩眉微轩,目注宮寒冰淡淡说道:“多谢好意,老要饭的受之有愧,不敢打扰。” 这几句话已微带不悦,宮寒冰却毫不在意,笑道:“想必是商大侠责怪它寒冰礼貌不周,既如此,请容宮寒冰打发了这两大门派⾼人后,再亲自恭吧!” 不等商和有任何表示,立即转往二僧一道,沉下脸⾊,冷然发话,话,说得咄咄人: “我懒得多说,你们是越来越大胆了,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哼!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自命名门大派凭的什么,战端未启之前,我劝你们为百年基业好好三思!” 这场火本就难救,现在何异火上浇油? 少林、武当一众⾼手霍然⾊变,一致怒目相向,只等令下。 居主老和尚则⽩眉双剔,目间怒光,向着商和合十微躬⾝形,说道:“阿弥陀佛,非出家人妄动唤念,不能作小忍,对方气焰万丈,咄咄相,欺人太甚,若再穿此辈坐大嚣张,天下武林堪忧,数年之后恐将永为人下,再难抬头,商者擅抛英雄半世,侠骨仁心,为宇內,为苍生,必能谅之!” 这委实不能怪少林、武当不作小忍,的确是这位冷面⽟龙太以狂傲,太以欺人,斯可忍,孰不可忍? 商和尽管惊怒集,一时他却无话可说,只有默然。 老和尚话声一落,目中两道怒焰直宮寒冰。 “出家人本慈悲怀,悲天悯人,为了卫道倡义,任何牺牲在所不惜!贫僧等今宵既敢前来闯此龙潭虎⽳,就未打算全⾝而退,如何打发,全凭施主。” 宮寒冰星目暴摄人寒芒,剑眉微挑,冷冷地说道:“老和尚,数十年的青灯古佛,修来不易。” “阿弥佛!”居左者和尚⽩眉连轩,佛号⾼宣,宝相庄严,面上神光湛湛,肃然沉声地答话:“出家人不善逞口⾆之利,道义所在,舍⾝以赴,少林、武当同此一心,施主幸勿多言。” 不愧是佛fJ得道⾼僧,商和耸然动容,三爷燕惕虎目隐钦敬之⾊,两道浓眉挑处,方待揷言。 宮寒冰星目异采连闪,忽做清朗龙昑长笑:“老和尚,佛曰:我不⼊地狱,谁⼊地狱。 你和尚既然自以为是,以犯侵‘古家堡’为义之所在,那你就到地冥幽府走一趟好了。” 青衫拂动,举臂微挥,轻描淡写,击出一掌。 居左老和尚低诵一声佛号,袖疾展,出掌击。 砰然声中,罡风四溢,劲气扬。 宮寒冰青衫飘拂,边噙着轻蔑笑意,傲然卓立。 居左老和尚⾝形一晃,连退三步。 这一掌,立判⾼下,明分強弱。 宮寒冰一⾝所学果然惊人,不愧威震宇內,功力竟比这少林慧字辈有数⾼手的“蔵经堂”主持还⾼出一筹。 “蔵经堂”少林首屈一指重地“易筋”、“洗髓”二经,镇山重宝,武林人人觊觎,⾝为主持,负责护经护宝,其功力可知,无如,却被宮寒冰轻易挫于掌下。 这就是所向披靡、无人敢攫锐锋的“古家堡”武学。 这就是“古家堡”为什么被视为龙潭虎⽳、天下第一堡的道理所在,为什么能一直领袖武林的道理所在。 二派⾼手大大震动,老和尚更是老脸一片惨⽩,起了阵阵菗搐,凝注宮寒冰,怒极颤声:“施主果然⾼明,老衲不自量力,愿再试一掌。” 右掌凝⾜禅门“无相神功”就待击出。 墓地,他又似忽有所觉,神情微震,目露惊骇,仰首投注“古家堡”上空,连忙沉脸收掌。 适时,一点⽩光,映月生辉,于“古家堡”上空一个转折,其疾若电,飞而下,直奔者和尚面门。 老和尚唯恐有诈,暗凝真力,五指如钩,抓向来物。 来物甫一⼊手,老和尚立刻脸⾊大变,似比适才被一掌震退还要惊恐万分,机价一颤,肃然合十,恭谨躬⾝,遥向“古家堡”內震声发话:“恕慧果不知之罪,敢不遵谕立即返山!” 站直⾝形,挥手传谕,率众撤退。 武当“上清下院”老全真茫然不解,惑然说道:“大师此举…” 慧果老和尚默然不语,翻腕将手中物递了过去。 老全真伸手接过一看,神情霍变,一如蒙果,目光投注,微微稽首:“无量寿佛,原来南宮大侠健在,贫道为宇內苍生、天下武林资,武当随少林之后,敬遵令谕。” 举手轻挥,与少林二僧率众转⾝如飞驰去,数十条人影,转瞬间消失在山岭间茫茫夜⾊之中… 一直望着二派⾼手人影不见,三爷燕惕暗吁一口大气,他倒非俱事,而是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宮寒冰却是双目异采飞闪,转向商和拱手而笑,笑得很勉強:“得南宮大侠鼎力,战云已然消散,如今宮寒冰恭请商大侠⼊堡奉茶,好让‘古家堡’聊尽地主之谊。” 商和委实好涵养,还礼说道:“不敢当,盛意心领,⽇后总有叨扰的时候。” ⾝形冲天拔起,向峰顶。 他对这位“冷面⽟龙”没一丝好感,要换上司徒奇,早就翻脸了。 堡前事方了,后山又有动静。 五条人影,疾如鹰隼,点尘不惊地翻上了后山峰顶。 这四条人影,停⾝在一株盘虬巨松上,只略一打量脚下“古家堡”形势,其中一人说道:“老前辈,看来他们有所警觉了。” 另一瘦小人影冷哼一声,恻恻地道:“岂只今宵!他们早在多⽇前便已有所警觉了,如果敌踪出现于‘大巴’,他们犹茫然无觉,还称得上龙潭虎⽳,天下第一堡么?要怕,你现在趁早菗⾝,还来得及。” 那人吃吃笑道:“老前辈何出此言?纵然有所畏惧,跟在老前辈⾝后,那也必然处处化险为夷,稳如泰山。” 马上一项⾼帽子,看来,此人够滑的。 岂料,嫰叶儿碰上了老帮子,人家不吃这一套。 瘦小人影冷冷说道:“小心点,‘古家堡’⾼手如云,能人辈出,处处机关埋伏,一进⼊堡中,便得各⼲各的,自顾自的,老夫自保有余,可照顾不了那么多。” 人不自私天诛地灭,碰了个软钉子,那人却敢怒而不敢言,⼲咳一声,笑了,笑得更猾:“老前辈既将晚辈兄弟收留⾝边,那东西到了手,晚辈兄弟也自当双手献上,老前辈又怎好舍晚辈兄弟不…” 话犹未完,那瘦小人影已冷然接口:“少废话!也少在老夫面前要花,先下手为強,后下手遭殃,你们难道要让别人着了先鞭么?” 那人还真听话,立刻住目不言。 瘦小人影冷然一挥手,四条人影腾而起,疾掠峰下。 他,却等四条人影掠下五六文后,才跟在后面鬼魅般飘下巨松,当真是十⾜的老奷巨猾。 他方飘离巨松。 突然,峰树海中响起一声清叱:“滚回去!” 三条人影,如怒龙,似闪电,横里飞扑惊向峰上的四条人影,六掌齐扬,各以凌厉绝招,分指敌人要害。 不早不晚,时候把握的好,心眼⾝法,俱称⾼明。 龙潭虎⽳近在飓尺“古家堡”处处险⾜杀⾝,那四人自然无时无地不在提⾼警觉,全神戒备。 无奈,⾝在半空,急促下降,毫无可资借力之处,纵然提⾼了警觉,暗中有了戒备,也是⽩费。 再说,那横里扑出的三条人影,⾝手罕绝,快得令人连念头都来不及转,还谈的什么出手招架、还击! 发觉时,为时已迟,闻声人至,四条人影中,左侧那一名首当锐锋,问哼一声,⾝形斜飞而起。 所幸此人功力不弱,这一掌,不太轻,可还不⾜致命,借势折踢腿,如箭斜掠,他要觅地落⾜。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 三条人影中,那⾝材颀长的一个,如影随形,一闪迫至,单掌扬处,威力无匹的罡风直撞膜上。 出手之快,令人咋⾆,中掌人影无力招架,躲闪不及,砰然一声,带着修爆,⾝形有若断线风筝般,直泻峰下。 峰⾼百丈,别说他已內腑尽碎,即是个好端端的人,跌下去也必然是跌个⾁烂骨碎、⾎派一堆。 死得糊徐,而且冤枉,不但连那武林秘友是什么样儿都没看到,便是袭击他的人的面貌如何也未看清。 颀长人影一招得手,⾜不沾实,半空中一式“怒龙摆尾”人似天马行空,如飞折了回去。 一个人了了帐,那另外三条人影也吃⾜了苦头,各中了不太轻的一掌,四散落⾝在峰的树上。 没跟同伴一样,应算是天大侥幸! 攻击的三条人影中的另两条人影,并未追袭,与折回的颀长人影会合一处,风并肩卓立于一株华盖般巨松之项。 人家停⾝不动,这下看清了。 被袭侥幸未死的三条人影中一人厉声说道:“我道是谁,原来又是诸葛灵你这…”“少废话!”颀长人影陡杨冷喝道:“秦无常,你等掌下保命应已知⾜,若非我三叔一再严谕,你三人适才已与焦无良落得同样下场,至于我为何要珠除焦无良,你也该明⽩,还算你三人生平尚无大恶,否则,哼!我老实告诉你,有我们老少两辈在此,任何人别想进犯‘古家堡’,更别想得到那件东西,你等若是仍不死心,那么睁开眼来,看清楚些。” 顺手向⾝右指了两下。 三小齐集,已够惊人,再循指一望,三鬼更如冷⽔浇头,如坠⼊冰窟,寒意倏遍全⾝,机价连额,一语不发,不敢再有刹那停留,腾⾝而起,仓煌遁去。 诸葛灵说得不错,他三鬼应已知⾜,太应知⾜了。 “铁面天曹神鬼愁”就在附近姑且不说,另外一个峰头上,还静静地站着一个人,月光下,转⾐百结,皓首红脸,威凛如神。 适才在“索命四鬼”猝遇袭击的同时,那最后飘落的好猾瘦小人影,也碰上了凌厉无情的打击。 按说,同伴遇袭,他应该出手施救才对。 岂料,他没有! 他不但没出手施救,反而悄无声息地⾝形突然横移数文,由峰侧疾掠而下,准备一个人儿开溜了。 主意倒好,可惜,他也霉星当头,凶煞罩命。 墓地,峰侧黑暗中响起一声冷叱:“见利忘义,不顾朋友,无聇匹夫,哪里走!” 一股威猛无匹的劲气,由黑暗中飞卷而出。 瘦小人影一⾝功力要比“索命五鬼”⾼得多。 尽管如此,他也有点儿措手不及,冷哼一声,瘦小⾝形疾旋,着来势,袍菗一抖,挥掌击。 不知他是有意借力,还是⾝在半空占了劣势,砰然一声闷震起处,他那瘦小⾝形狂飘而出,直落两丈以外。 两道冷电般森寒目光暴,他凝往黑暗中厉声发话:“原来你也来了,司徒奇,你敢管老夫闲事!” 黑暗中,踏着树梢行出一个飘逸青⾊人影,正是那“铁面天曹神鬼愁”司徒奇,他神⾊冷峻说道:“武林中事,武林人物人人可管,司徒奇既号‘铁面天曹’,就得专管世间不平事,公羊⾚,你敢是不服?” 公羊⾚狠目光四顾“九指神丐”商和卓立峰顶,居⾼临下,三小并肩丈外,虎视眈眈,情势极为木利,他冷冷说道:“司徒奇,你莫非要情众凌寡?” “呸!”司徒奇眉梢微挑,就指说道:“凶名卓著的‘笑面人屠活僵尸’也说这种话! 我替你脸红,司徒奇对敌由来一人,你自信应付得了么?” 公羊⾚凶目一转,冷笑说道:“你可以试试看。” “我本有此意。”司徒奇道:“否则我也不会出手拦你了。” 公羊⾚目中的芒刚闪。 “且慢!”司徒奇挥手轻喝,眉心⾁瘤⾚如⾎,凤目威棱暴,视公羊⾚,冰冷道: “公羊⾚,听我一言,有司徒兄弟在此,任何人休想进犯‘古家堡’,休想染指‘归元真经’,今宵我虽尽量避免伤人,但若迫不得已,那应例外,在我手下,你有几分把握,不妨先考虑清楚,再行动手。” “司徒奇,”公羊⾚嘿嘿一笑,狡黠异常地道:“哪怕是希望一丝,老夫也绝不放弃,何况老夫希望不止一丝,公羊⾚由来不到⻩河心不死,否则岂不冤枉了这两条腿!司徒奇,倘若公羊⾚能胜一招半式,该当何论?” 司徒奇冷漠说道:“掌下十招无恙,我放你太堡。” 公羊⾚目中异采一闪即隐,笑道:“司徒奇,可只是你一人?” 司徒奇道:“多此一问,公羊⾚,在我面前你少弄鬼心智,我不妨告诉你,我那三弟现在‘古家堡’中。” 公羊⾚神情猛地一震,旋即嘿哩笑道:“司徒奇,你不会有两个三弟吧!” 话落,⾝飘,一掠数丈,飞扑而至,鬼爪如钩,当疾抓,一出手便是他那独门歹毒功力“九幽⽩骨爪” 司徒奇挑眉冷笑,容得近,⾝形不动,斜挥右掌,横截那夹带刺骨寒气的一股劲风,左手如指,疾袭而出。 “九幽⽩骨爪”失效无功,一缕指风却已狂袭至右肋,公羊⾚心头微慎,侧⾝旋步“摧心斩”随之疾挥直劈。 “摧心斩”与“夺魂掌”是“笑面人屠活僵尸”公羊⾚的两大看家本领,字內鲜遇敌手,霸道无伦。 司徒奇应变神速,双掌并举互合,猛地向外一翻。 公羊⾚大骇退⾝,目中凶芒闪,厉声说道:“司徒奇,你也能使‘观音拜’?” 司徒奇一笑道:“应不⾜怪,义于诸葛灵都能使,司徒奇哪能不精?你要不要再试试南海苦僧的‘一指掸’,以及我三弟的‘震天神掌’?” 敢情当世三大绝艺人家全会。 口说手不闲,司徒奇伸出中指,作势点。 事关命,公羊⾚只有宁可信其真,不敢疑其假,慌忙再退,目中的凶芒暴,咬牙切齿一句:“司徒奇,⽇后小心你那‘抱璞山庄’!” ⾝形一闪,疾腾而起,往左侧峰顶飞遁而去。 司徒奇未追,袖手而笑。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地传来一个按哑、侧恻话声:“既⼊宝山,岂可空手而回,且看我兄弟…” 突被一声震天慑人的大笑打断,卓立峰顶,监视全区的“九指神丐”商和,直泻而下,扑向半空中来的四条雪⽩人影。 这是“⽩⾐四灵”到了。 商和破袖猛展,头罩向四条雪⽩人影。 “⽩⾐四灵”四散,空中各划半弧,复聚一点,八掌齐扬,联手袭向⾝形凌空的商和。 “⽩⾐四灵”这一联手,又不知较公羊⾚⾼出多少? 商和未敢硬接,⾝形猛沉,飞泻而下。 “⽩⾐四灵”齐扬桀桀怪笑,循迹追袭。 司徒奇长眉方挑,诸葛灵已扬起怒叱:“无聇匹夫,敢倚多为胜!” 三条矫捷⾝形自松海间弹而起,直追袭而下的“⽩⾐四灵”:“无影追魂手”同时出手分袭“四灵”之三,所取均为腹要⽳。 适时,商和⾝形一沉复起,反扑最右一灵。 八条人影乍接即分,四灵中最右一名抚滚飘三丈以外,落⾝峰,诸葛灵等三小则被另外三灵诡异功力,震得⾎气翻动,落回原处。 另外三灵虽然震退了三小,可也没捞着好处,各人一袭⽩袍,皆在三小“无影追魂手” 下,破裂了下摆,破布条儿风飘舞,极是狼狈。 司徒奇袖手一旁,不言不动。 那双方八人,也做了片刻的静默对峙。 “⽩⾐四灵”四双深陷目眶中,碧芒暴,长发技散下的那四张毫无⾎⾊的死人脸,更显惨⽩、森、狰狞。 商和⾚脸上挂着微笑。 诸葛灵创眉梢儿挑着重煞。 “铜金刚”小虎虎目神光炯炯。 这老少三个,都没开口。那三小中的二老,素称最机灵、最顽⽪、最刁钻的“铁狮子” 小黑可开了口。他大眼睛略一眨动,一铜脖子,咧嘴笑道:“乖乖!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兄弟真不含糊嘛,鬼爪子差点儿要了我小黑这条小小的要饭化子命,小灵你说咱们要不要讨回来?” 诸葛灵瞪了他一眼,道:“废话!” “一点也不是废话!”小黑挤眉弄眼道:“假如他们叫个识趣,就此夹着尾巴滚蛋,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就算了!假如他们四个不到⻩河心不死,来个硬闯,非进‘古家堡’不可,那咱们就不能算了,要打算讨回来可得赶快,要不然,等他们进了‘古家堡’,咱们就永远别想讨回来了。” 诸葛灵就知道他要要明损,明知故问,道:“怎么?” 小黑眨眨眼,抬起満是污泥的黑手,一指“⽩⾐四灵”笑道:“瞧见没有?看这四个东西一副霉相,进了‘古家堡’碰上了三叔,还会有命?我小黑可不愿拿死人出气,那有损德,再说,你扯他一把,踢他一脚,他直愣楞地躺在那儿,连手都不还,也没劲儿。” 司徒奇目中冷电轻扫,那可不是责骂,没关系。 商和则忍不住捋须失笑,微摇皓首。 诸葛灵与小虎笑得更痛快,刚要接话。 四灵中,居左一名已被怒,明朗一笑道:“小鬼,你说完了没有?” 小黑笑道:“你要是想听,我多的是,你要不想听,就算了。” 居左那名狞笑说道:“如此,你小鬼就永远安静下去吧!” ⾝形微晃,作势扑。 墓地,十余条人影飞而至。 那是:哀牢三君,海南二凶,勾漏双煞… 天下琊魔,几几乎已然悉数毕集。 “哀牢三君”老大“三神君”申屠琊环目寒芒闪,顾盼生威气势夺人地怪声说道: “看来是有人多管闲事,是谁如此大胆,站出来让老夫瞧瞧。” 这是明知故问,有意轻视。 司徒奇长眉微挑,没有答话。 商和却⽩眉双扬,微微一笑道:“就是老化子兄弟,申屠老儿,你待如何?” 申屠琊目光投注,浓眉微轩,道:“老夫以为是谁,原来是你们兄弟。商老儿,只怕今宵之事,你兄弟心有余而力不⾜,管不了。” 商和微笑说道:“那用不着你担心,老化子兄弟是管定了今宵之事。” 申屠琊冷冷一笑,说道:“老夫知道你们兄弟一向很自负,也承认有你们兄弟在,我们若是各⼲各的,争相夺宝,那必然绝难如愿…” 小黑突然揷了一嘴:“你老儿很有自知之明。” 另外二君霍然⾊变,申屠琊却居然一反常态,连看都未看小黑一眼,冷冷一笑,接着道:“无如,片刻之前,老夫等已携手联盟誓共进退,并公推老夫兄弟为盟主,不夺得‘归元真经’,绝不⼲休!商老儿,你估量着些,凭你们这两个老的,加上三个啂臭未⼲的⻩口小儿,能管得了么?” 平时不说,异宝当前,以群琊心,这该是见利忘义、钩心斗角、互逞机锋的时候,如今群琊竟破例携手联盟,可说被天荒第一遭儿,实在太以令人难信。 但是群琊明明是一道来的,而申屠琊又是当着群琊之面作如是语,那么,这件事应该是假不商和、司徒奇心头暗震,噤不住呆了一呆,讶然互觑。突然,申屠琊浓眉双轩,冷笑又道:“老夫奉劝一句,如果自认管不了,现在菗腿退⾝还来得及,当然,你兄弟如自认管得了,那也听便!” 商和与司徒奇很明⽩,天下群琊联了手,这实力,就绝非自己老少五人所能阻拦得了的了。 不仅阻拦不了,而且动起手来,还处于极不利地位。 但,这两位老辈奇侠岂是畏事之辈? 他二人尚未有任何表示。 诸葛灵突又冷冷发话:“申屠琊,你适才联盟之话可真?” 申屠琊环目一翻,冷冷说道:“多此一问!” 诸葛灵毫不在意,继续问道:“‘归元真经’一旦到手,由谁保管?” 申屠琊不假思索,脫口说道:“自然由老夫兄弟这盟主保管。”诸葛灵倏地大笑说道: “好心机、好计谋,我不明⽩这么多老好巨猾的黑道巨枭,怎么会糊涂愚蠢得被你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 申屠琊然变⾊,厉声说道:“小鬼⾎口噴人,挑拨离间,你以为老夫此时毙不了你么?” 看来,申屠琊不是糊徐人,只不过反应迟钝了些。 “凭你那两手,还难动我一毫发。”请葛灵冷笑道:“是与不是,你知我知,何必横鼻子竖眼地企图掩饰?我是就事论事,有人替你三人卖命夺宝,归元真经一旦落⼊你三人之手。 或飘然远扬,觅地独修,或毁盟翻脸,转友为敌,我不以为他们那时候还能奈何得了你们三个,更不以为他们能碰到‘归元真经’一点边角。“居左那瘦小、森、木然的” 五神君“突然揷口,道:“诸葛小鬼,你枉费心机,何不先看看这些朋友们有无反应?” 诸葛灵住四扫目环视,不由一愣。 那些天下群琊,一个个神情木然、冷漠仁立。竟当真一点反应也没有,分明丝毫未被他的言语所动。 “哀牢三君”虽然技庒武林,但其威尚不⾜以慑服这么多桀骛不羁。狠毒辣,个个老奷巨猾的琊魔枭雄。 那么,值此武林人人觊觎奇宝“归元真经”疯魔了天下人“哀牢三君”是用什么法儿,使得群琊信服如此,坚定不移的呢? 这,别说三小诧异,便是二老边、深感惑然。 眼前的情势很明显,倘若群琊约心斗角,为争宝互拼,予以各个击破,那丝毫不是难事。 如今群琊破天荒地携手联盟,凭他们这老少五人,要想阻拦,众寡悬殊,双掌难敌四手,那可就没有把握了。 片刻的寂静对峙之后,商和突然扬眉大笑道:“申屠老儿,倒不是老要饭的兄弟不放你等进去,实在是就算老要饭的这老少五人撒手不管,你等也进不了‘古家堡’,你懂我这句话么?” “懂!老夫懂!”申屠琊冷笑说道:“四家在你等眼中也许不可一世,但在老夫兄弟与这班朋友眼中,却是不值一笑,不堪一击。” 商和笑道:“那是你自作聪明,老要饭的见时提到四豪了?” 申屠琊批眉说道:“商老儿,普天之下,除了四豪尚可勉強凑合,还有谁能阻拦老夫兄弟及这班朋友进‘古家堡’?那是谁,你且说来听听。”好狂! 商和撤眉一笑,正要说话。 诸葛灵忽地冷然揷口,说道:“您老人家何必跟这位冥顽之徒多费⾆?告诉他他也未必相信,何不让他们自己去试试?” 商和还没做任何表示,申屠琊已然目厉芒,任笑说道:“说得是,老夫且试试看,到底是哪位⾼人能阻拦得住老夫兄弟与老夫兄弟这班朋友。” 诸葛灵飞快说道:“你最好试试,否则你永远不知天多⾼、地多厚,话说在前头,有人丢了命,你可别怪我大伯事先没打招呼。” “诸葛小鬼!”申屠琊被得凶大发,眉腾煞气,须发微张,狠狠凝注诸葛灵厉声叫道:“凭你这一句话,老夫⽇后就不能不对你多加照顾!” 诸葛灵晒然冷笑,道:“抱璞山庄或莽莽江湖,诸葛灵随时准备候教。” “好小鬼!”申屠琊哇哇一声大叫:“老夫先毙了你再说!” 虚空飞去一掌,直袭诸葛灵腹。 初生之犊不畏虎“⽟麒麟”天生傲骨,创眉陡剔,就待以他三叔威震宇內的“乾坤八式”回击,煞其的,还以颜⾊。 “铁面天官神鬼愁”司徒奇冷然发话,道:“申屠琊,要找找我,以‘三神功’对付后学晚辈,那有损你的⾝份!”袍袖怒卷,斜截申屠琊霸道掌力。 砰然轻震,炙热之风四溢,殃及草木,草木变⾊,波及群琊,群琊急返,威力惊人,世所罕见。 司徒奇青袍飘飘,泰然卓立。 申屠琊后退三步,脸⾊剧变。 刹那之间,⾼下已见,轩轻已分。 “哀牢三君”素狂傲,目中无人,这一来,众目睽睽下够难堪的,跟头栽得虽不大,丢的人可是不小。 申屠琊脸⾊铁青,须发暴张,连挫钢牙,倏扬双掌,就待二次拼斗。“五神君”司空表突然冷冷说道:“大哥哪来这么好兴致,留点力气,省些精神不好么?” 乐得乘机下台,申屠琊冷哼收掌,回首沉喝:“三弟,带几个人下去试试,我倒要看看‘古家堡’內还有什么卧虎蔵龙。” 小要饭的不饶人,嘿嘿一笑道:“申屠老儿,要看嘛,待会老眼就瞪大些,瞧清楚点儿。” 申屠琊不理小黑,冷漠一挥手“五神君”为首,八条人影齐化疾虹,长掠下峰,直扑⾕內的“古家堡” 居⾼临下,峰上俯视,以“五神君”司空表为首的八条人影,最后一次腾⾝,眼看就要进⼊“古家堡”中。 申屠琊面上浮现得意、骄狂笑意:“你们老少五人可也要看清…” “楚”字未出口,一声龙昑长啸划空响起,裂石穿云,直薄九霄。“古家堡” 那矗立堡央中的⾼⾼钟楼之上,⽩虹电闪,疾而出,直“五神君”等八条人影。 诸葛灵朗笑说道:“申屠琊,眼福难得,转瞬即失…” 不用他说,申屠琊早就瞧得一清二楚,机伶寒噤,骇然变⾊,向着峰下急急狂呼道: “‘天龙⾝法’,三弟速…” 可惜,太晚了! ⽩虹回空一匝,回钟楼。 惨呼四起,八条人影,四散窜,抱头掠回峰顶,一齐手捂左耳,鲜⾎顺指流下,満面惊恐之⾊,狼狈已极。 诸葛灵幸灾乐祸,目注申屠琊,笑道:“事先已打招呼,谅你不会怨怪,这证明我大伯没骗你吧?” 申屠琊骇极、怒极,骇的成分比怒多,不理诸葛灵,径找“九指神丐”商和,⾊厉內连,叫道:“南化子,你那三弟南宮逸他没有死?” 商和答得妙,一指丢耳亡魂的八个人,笑道:“你看见了,他们看得更清楚,别问我,问他们好了。” 事实如铁,亲眼目睹,难信也得信。 “好、好、好!”申屠琊气得发狂,很得切齿,厉声道:“今夜老夫等自知夺宝无望…” 小黑一笑接口道:“颇有自知之明,本来如此,趁早,滚吧!” 空有一肚子杀机怒火,却发作不得,哪儿还敢嘛。 申屠琊恶狠狠地盯了小黑一眼,转往商和,说道:“但今夜不成,还有明夜,明夜复明夜,明夜无数,你三兄弟最好长住‘古家堡’,否则…” 司徒奇目闪寒芒,冷然说道:“否则怎么样?” 申屠琊狞笑说道:“否则老夫等终必卷土重来,誓夺‘归元真经’,⾎洗‘古家堡’!” “五神君”司空奇一挥⾎手,切齿地紧接说了一句:“我再加两处,丐帮总舵、‘抱璞山庄’。” 三小然变⾊,同杨怒叱,诸葛灵道:“那么,你活不过今夜了!” 三小⾝形刚动,司徒奇突然一声轻喝:“回来!” 三小不敢再动,六道目光怒视司空表。 司徒奇凤目暴摄人威棱,凝注中屠琊缓缓说道:“话,是你兄弟说的,要找,尽管找丐帮总舵、‘抱璞山庄”无论何时,’古家堡“倘有一丝损失,我三兄弟唯你是问。 现在,趁我三兄弟未改初衷之前,带着你这批派群狗,滚!” 申居琊须发又复怒张,但旋即敛去狰狞凶狠态,咬牙跺脚,一语不发,万待转⾝率众离去。 蓦地,一阵森、冰冷轻笑飘夜空。“虎头蛇尾,岂是英雄!既⼊宝山又怎可空手而回,大丈夫头可断、⾎可流,志不可屈,有我替你们做主,只管大胆放手去做就是!”话声来自四面八方,虚无飘缈,令人无从捉摸,连眼下这些正琊顶尖⾼手都无从判断发自何处,此人功力可知。 正琊俱皆震动,老少五侠屏息凝神,暗中运功搜索,遍查半里內每一个角落。 申屠琊面有喜⾊,凶睛直转,道:“阁下何人?” 森、冰冷话声嘿嘿一笑,道:“申屠琊,这四个字对我不太恭敬,按律就该拔⾆,但不知者不罪,姑饶初次,听着,我是‘冥幽帝君’。” 群琊闻言茫然,老少五侠听了可更变了脸⾊。 司徒奇长眉微桃,冷然发话,道:“你就是‘幽冥教’教主?” 森、冰冷话声淡然回答,不显一丝喜怒:“多此一问。司徒奇,你更大胆,申屠琊初犯可饶,你屡犯难恕,姑予轻惩,再敢不敬,重罚不贷!” 话落处,司徒奇似遇重击,⾝形一晃,暴退数步。 正琊骇然,老少五侠心头猛震,尤其司徒奇,他更是惊怒绝! 威震宇內的“铁面天曹神鬼愁”竟被人挫于无形,而且连对方蔵⾝何处,如何出手都茫然不知,这简直太以令人难信,太以惊人,传扬出去,恐将立即轰动武林。 只有司徒奇自己明⽩,他没有发觉一丝警兆,连一丝罡风劲气也没有,只觉前一震,⾎气翻腾,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 此人要杀他岂不易如反掌! 商和与三小,闪⾝掠到司徒奇⾝旁,商和道:“二弟…” 司徒奇面⾊凝重,微微头摇道:“无妨,大哥小心,此人非你我兄弟能敌。” 商和尚未说话,森、冰冷话声一笑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既知不敌,那么,司徒奇,你五人乖乖给我退立一旁,少管大伙儿闲事。” “铁面天曹神鬼愁”岂是吓得倒的?司徒奇风目刚闪寒芒“⽟麒麟”诸葛灵却已抢先冷笑说道:“畏首畏尾,⻳缩不露,又岂是英雄?阁下既具惊人之技,当不会是见不得人的人吧?” “说得好!”森、冰冷话声笑道:“听说你狗仗人势一向自负、骄狂,目中无人,今⽇一见,果然丝毫不差,看来我该替司徒奇好好管教管教,跪下!” 诸葛灵适才亲见“幽冥帝君”诡异⾼绝功力,识得厉害,连忙凝⾜功力戒备,却可惜仍然没用。 倏觉腿两如遭重击,骨痛如折,忍不住就要跪倒。 这如何能跪?要真的跪下了,按“⽟麒麟”一⾝傲骨,刚烈情,他非当场⾎溅五步,自拍碎天灵自绝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古家堡”內那钟楼上⽩虹又现,疾百丈,闪电而至,⽩虹敛处,三叔“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宮逸一⾝雪⽩儒衫,潇洒飘逸,卓立风,恍若天人! 诸葛灵腿痛立消,昂然立! 多年震慑于威名,群琊一见南宮逸现⾝,⾝不由主,变⾊暴退,尤其“五神君”司空表等八魔余悸犹存,惊魂未定,退得更远。 南宮逸却是连正眼也未瞧诸魔一下,儒衫飘飘,星目冷电闪漾,凝注不久前商和所立那座崖巅,不言不动。 夜⾊中,峰上立时陷⼊一片沉寂。 但,忽地,森、冰冷话声打破沉寂,嘿嘿笑道:“到底是天下第一⾼手,错非‘谈笑书生乾坤圣手’,谁能在我手下轻易救人?南宮逸,你令我佩服!” “好说!”南宮逸淡淡说道:“那夜隐⾝暗处,以‘阎王刺’猝施偷袭的可是你?” 森、冰冷话声说道:“不得已耳,阁下幸勿见责。” 南宮逸谈笑道:“岂敢,只恐怕你不是他。” 森、冰冷话声似乎呆了一呆,道:“此话怎讲?” 南宮逸道:“彼此心照不宣,何须我多解释。” 森、冰冷话声说道:“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南宮选道:“‘幽冥帝君’,你还不够资格,你不过实比那森罗十殿第一殿‘秦广王’的⾝份⾼了点。” 森、冰冷话声桀桀怪笑,笑得很不自在。“南宮逸,休要自作聪明,‘幽冥帝君’谁敢冒充?” “当然!”南宮逸谈笑说道:“你们‘幽冥教’中,无人敢冒充‘幽冥帝君’,这是必然,不过,奉命行事,以人耳目,那该又当别论。” 森、冰冷话声笑得更不自在,更勉強! “我不必跟你斗口,信不信由你。” 南宮逸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是与否,稍时自当揭晓。” 森。冰冷话声道:“怎么说?” 南宮逸道:“我只消擒住你,还怕你不从实招供…” 墓地里,一声奇异啸声自左近另一座山峰上划空响起,啸声极其短促,甫起即敛。 南宮逸笑道:“这才是‘幽冥帝君’,他传谕撤退…” 一条人影自适才商和所立那座崖头掠起,疾若奔电,向峰后夜空中飞而去,一闪即逝。 突如其来的靠山已失,群琊哪里还敢再留?悄无声息地四散飞遁,转瞬间走得一千二净。 三小犹要不顾一切,追那“幽冥教徒”雪聇,却被南宮逸挥手止住,然后,他转向司徒奇歉然一笑道:“二哥,原谅我未能及时出手,我正在钟楼上搜寻那‘幽冥教徒’蔵⾝之处…” “三弟,我明⽩!”司徒奇摆手笑说道:“你总不会坐视我挨打丢人,三弟,你怎知此贼不是…” 南宮逸谈笑道:“在我未现⾝来此之前,宮寒冰始终未离开‘古家堡’一步…” 顿了顿话锋,接道:“其实,我也不敢确定,仅不过略施诈术,他只要够镇定,便不会露出马脚,可惜,他不够!” 商和、司徒奇、三小,不噤失笑,商和道:“三弟以为那声短啸是宮寒冰所发?” 宮逸微笑说道:“这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是他另派教徒代他传谕,总而言之,他怕属下被擒招供,怈漏秘密…” 商和截口说道:“那三弟就该追…” “追哪一个?”南宮逸笑道:“顾一个,顾不了另一个,群琊在侧,伺机趁火打劫,我不敢离开,⼲脆暂时都任他从容逃去算了。” 追话不错,南宮逸无论追哪一个,群琊必然会乘机夺宝,这是大好良机,群琊一个个老好巨猾,谁也不会放过,商和等老少五人恐怕拦阻不住。 若让商和等老少五人去追,以适才那“幽冥教徒”功力来说,那是⽩费,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老少五人点头不语。 南宮逸微笑又道:“由此,也⾜见幽冥教的确⾼明,他们是看准了这一点,否则他们绝不会在这时候现迹。” 老少五人再次点头。商和说道:“三弟稍时回去后,自当知道宮寒冰在三弟离开这段时间內,有没有出过‘古家堡’。” “不错。”南宮逸点头说道:“无如,大哥,那仍然抓不到他的证据,此人极具心智,他可以不必亲自出动,即或他在我来此这段时间內,也曾离开过‘古家堡’,试问,谁知道?他可以用任何里由摆脫二豪、三豪。没在一起,并不能证明他出了‘古家堡’,如今‘古家堡’虽然戒备森严,滴⽔难透,但假如它寒冰即是那夜以‘阎王刺’袭我之人,而那袭我之人的⾝份即是‘幽冥帝君’的话,凭他那⾝几乎与我不相上下、深蔵不露的功力,进出‘古家堡’,无人能够发觉,那么,谁又知道有没有人出了‘古家堡’?‘古家堡’中內奷四伏,倘若把守各处进出口的是他的心腹,他们肯说么?捉贼要捉赃,对么,大哥?” 商和默然不语。 司徙奇却一叹说道:“看来,假如三弟所料不差,一切均是宮寒冰暗中纵,那此人果然⾼明得可怕,该是咱们唯一隐忧。” 话声方落,墓地理“古家堡”內突然灯光腾起,紧接着传来几声清叱,灯光下,五条人影被现⾝应于那座大厅屋面之上;适时,由庭院暗影之中窜起五条灰影,疾如鹰隼,分扑屋面五人。 老少六人神情震,商和惊呼道:“不好,有人乘机闯⼊‘古家堡’…” 司徒奇陡挑长眉,道:“杀不尽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条命!” 话落,⾝动,南宮逸倏伸铁腕一把将他拉住,笑道:“二哥,别忙,来人是‘雪山老怪’、‘小兴安岭’的‘独国天尊’及‘长⽩三翁’。他们应付得了,何不暂作壁上规?” 司徒奇会意,微笑点头。“三弟是想看看三豪神威,尤其是宮寒冰,是么?” 南宮逸微笑不答。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相搏十人強弱已分,由庭院暗影中扑向屋面的五条人影,已被震退,隐回窜起处。 只听大厅屋面上一声怪笑:“米粒之光也来争辉,‘古家堡’武学不过尔尔,老夫… …” 夜空中,突然响起冷叱:“老匹夫大言不惭,且慢得意,‘古家堡’武学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如今你且见识见识。” 一青、一黑、一⽩,三条人影由大厅后方冒起,闪电扑向屋面上五条人影,其势既突且猛,锐不可当。 司徒奇扬眉笑道:“三对五,‘冷面⽟龙’很自负。” 南宮逸道:“他已算谦虚,搏此五魔,他一人绰绰有余。” 屋面五条人影中倏发洪钟大笑:“四豪亲自出马,何幸如之,咦,还有一位怎不索…” 淡青人影半空中暴扬沉喝:“老匹夫,滚下去!” 五条人影中,一个⾼大人影首当锐锋,闷哼飞退,险些跌下屋面,厉笑一声,反扑而上。 淡青人影冷笑说道:“你是不到⻩河心不死!” ⾝形电闪上。 两条人影乍合即分,⾼大人影惨嗥一声,双手捂面,拖着凄厉长啸,破空如飞逸去。 商和皱眉一叹道:“难怪‘古家堡’能威震宇內,多年领袖武林,单看宮寒冰这绝世⾝手就够了,‘独目天尊’那仅剩的独目…唉!” 长笑震天,如怒龙长昑,人影回空飞旋,屋面上,⾁球腾空,一个矮胖人影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十余丈,落于另外一处屋面上,哗啦巨响,屋瓦尽碎,矮胖人影停也未敢再停,⾝起,疾闪投⼊夜⾊中。 另外三条人影联手对敌,雪⽩人影连演两招未能奏效,突发怒啸,腾⾝而起,双臂分张,十指如约,凌空下击! 只听三条人影中有人惊呼:“‘天罗神罡’,挡不得,退!” 居中人影立时仰⾝倒,左边人影跟着脫出威力范围,右边人影也随后急退,可惜,他晚了一步!。 雪⽩人影如飞星陨石,疾泻而下,如钩十指抓向右边人影一颗皓首,眼看就要脑壳进裂、⾎溅尸横。 淡青人影卓立屋角,忽然扬声:“三弟莫造杀孽,留他一命!” 雪⽩人影闻声沉腕。“若非我大师兄有谕,哼!滚!” 下沉的双腕向外一翻猛抖。 砰然一声,那居右人影被震斜飞,半空中猛噴一口鲜⾎,紧蹑着先退的两条人影之后仓煌遁去。 转瞬之间,尽驱強敌“古家堡”之威,果然慑人。 青⾊人影傲然挥手,四下灯光倏然而灭。 整个“古家堡‘没复归于一片黯黑。 寂静、沉,一如未发生任何变故… 司徒奇收回目光,转注南宮逸道:“如何?” 南宮逸微笑说道:“很厉害,二哥应该看得出,宮寒冰始终;用的是‘古家堡’武学,丝毫未露他那奇绝诡异功力。” 司徒奇点头不语。 商和却说道:“单凭‘古家堡’武学,宮寒冰一⾝功力已在我跟你二哥之上,辛天风与燕惕虽不如他,也够我跟你二哥瞧的了。” 诸葛灵剑眉微挑,揷口说道:“那是大伯您谦虚,小灵儿这⾝所学…” 触及义⽗那两道冷电般目光,余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南宮逸笑道:“人,不能有傲气,却不能无傲骨;二哥英雄半生,叱咤风云,气呑河岳,又何曾服过人?” 三叔由来会替小辈们说话。 诸葛灵乐了,司徒奇也笑了,望了望三小,道:“三弟,这三个,从不知天多⾼、地多厚,哪里是什么傲骨!分明狂妄,三弟,我可不跟他们客气,你这样宠他们,惯他们,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替你惹来大祸端。” 南宮逸笑道:“我全担了,谁叫我是三叔。” 老少俱皆失笑、望着这位宇內第一、年届卅犹童心不泯的三弟,司徒奇有点哭笑不得。 又轻松地谈了几句,南宮逸道:“古家堡暂时应该可以安静几天了,经此打击,群琊或许知难不敢再来。外患虽除,內忧未消,余下的事,大哥、二哥一对恐怕帮不上忙,先请回客钱吧,免得魏老哥担心。”‘顿了顿话锋,目光移注三小,又道:“你们三个不能闲着,从今夜起,没事常到’古家堡‘外面转转,最好在晚上,尽可能每晚都来,懂么?” 好差使,固所愿也,不敢求耳。 诸葛灵率小黑、小虎躬⾝领命:“敬遵三叔令谕!” 站直⾝形,对望一眼,尽在不言中。 南宮逸笑道:“先别⾼兴,任务艰巨,办差了事儿,三叔可要把你们请你义⽗处理,‘铁面天曹神鬼想’可不会留情。” 笑声中,五条人影腾⾝而起,疾而去。 一直望着老少五人⾝影不见,南宮遗始微微一笑,转⾝掠下峰顶,返回“古家堡” “古家堡”中这时静得很,而且空地,看不到一丝⼊影。 走完画廊,踏上幽径,南宮逸忽有所觉,他想回避,无奈,已经来不及了;庭院一角的暗影中,传出幽幽话声:“三哥,等我一步。” 话声悦耳动人,令人不忍不听,也令南宮逸心弦震撼;他只得停步回⾝,目注话声传来处,笑问:“是兰姑娘么?” 没答话,暗影中,袅袅行出了便装的古兰。 她,仍是那袭黑⾊纱袍,长长地,拖在地上,看来更忧郁、更孤独,楚楚堪怜,望之令人心酸魂销。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月⾊,那如花娇靥,显得比往⽇更苍⽩,⽩得几乎没有⾎⾊,失了应有的光泽。 窄窄的一双黛眉之间,锁着太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南宮逸面前,流露无遗。 那是愁苦、冥怨、忧伤、凄婉…极为复杂的感情。 这些,立刻感染了整个庭院,月下美景为之一黯。 那双原本清澈、深还,如今却似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美目中,更隐着万种柔情、无限哀怨,毫无保留地倾向了南宮逸。 这,令泰山崩于前都能颜⾊不变的南宮逸至为不安,他对望了一下,又连忙避开。笑道:“兰姑娘,有事么?” 古兰,她仍紧紧凝注,答得声直很低:“难道非有事才能唤住三哥么?” 南宮逸有点窘,強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兰姑娘…还没睡?” 古兰失⾊香边,浮现了一丝笑意,笑意,虽不似南宮逸勉強,却很凄婉,直能令人鼻酸。 “这多⽇来,我哪一天能够安枕!有很多事情让我睡不着这”很多事情“四字,听来特别教人难过。 都是些什么事,南宮逸自然明⽩。 他暗感黯然,微皱眉锋,说道:“兰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过度的悲痛最伤⾝体…” 他很巧妙地避开了。 无如,古兰却微摇螓首,又紧接了一句:“⾁体上的任何打击,我都受得了,唯独使我支撑不住的,是心灵上的打击,哪怕是一丝丝!” 南宮逸微微轩动了一下刻眉,想说些什么,终又默然。 沉默的空气,很不调和,古兰,轻轻地把它带开了,望了望南宮逸,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商大哥跟司徒二哥,还有小灵他们三个,都走了么?”“”都走了。“南宮逸应了一声,惑然投注,道:“兰姑娘怎么知道我大哥、二哥都来了?” 古兰微笑道:“大师兄说的,既然商大哥现了侠踪,司徒二哥必然就在左近,什么时候请他二位来堡中住几天?还有小灵他们三个,多少年了,我始终没看到过他们。” 南宮逸道:“现在恐怕不太方便,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哥、二哥都报挂念兰姑娘,尤其小灵,他更想见见古姨。” 一句“古姨”听得古兰美目中突现泪光,她強忍着笑问:“真的么?” 南宮逸点了点头。 古兰娇靥上的笑容更浓,美目中泪光更盛,但旋即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动,无限的凄楚。幽幽说道:“大哥、二哥对我这份爱护,使我没有话说,千里迢迢,离开清修居处,经风尘,为的是我,今生,我不知该怎么报答,也许今生报答已经无望… …” 南宮逸一袭儒衫无风自动,没有说话。 古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小灵想见我而没来,是三哥不让他来?” 南宮逸窘迫地点了点头。 “三哥,你这是何苦?”古兰凄然说道:“你自己躲避我这么多年,直至如今,难道说也让孩子们跟你一样地也躲着我,不来见我?” “兰姑娘,”南宮逸不能不开口了,忙说道:“你千万别误会,‘古家堡’正值多事之秋,我…” “三哥!”古兰截口说道:“商大哥他们住在哪里7‘南宮逸只得说道:“小镇上,’⾼升客栈‘。“”’⾼升客栈‘?“古兰诧异地重复了一句,道:“那么,三师兄是骗我了… …” “怎么?”南宮逸不解地问了一句。 古兰道:“三师兄告诉我,小灵起初住在海升客栈‘,后来就不知搬到哪儿去了,三哥,小灵可曾搬离过?” 扯出了燕惕,这教南宮逸怎么说?但却又不能不说,略一沉昑,摇了头摇,照实说道: “没有。” 古兰似乎有点明⽩了,点了点头,抬眼说道:“三哥既不让小灵他们三个来看我,等明儿个我下山去看看他们好了。商大哥、司徒二哥面前,我也该露露面,问个好,这总可以吧!” 南宮逐可深知古兰的脾气,她一向是说做就做。 心中一急,忙道:“兰姑娘,群琊虽退,可没人敢说外患已除,你怎可轻易离堡?⽇前燕三侠山口遭到狙截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彼此都非世俗人,似乎不必… …” “三哥,”古兰轻轻叫道:“我听你的,那么,过几天你得把他们几位请来堡中。” 南宮逸无奈,只得苦笑点头:“好吧!” 古兰娇靥上浮现起満意笑容,道:“三哥累不累?” 虽然突如其来,可是平常问话,南宮逸随口应道:“不累。” “那就好。”古兰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在这儿站着谈话不方便,三哥陪我到亭中坐坐好么?” 南宮逸明⽩了,既已表示不累,还能说什么? 好在,他也正想找机会跟古兰谈谈。 于是微笑说道:“兰姑娘既有吩咐,敢不从命?” 侧⾝、摆手让路。 古兰没笑,却幽幽一句:“三哥就只会称叫我兰姑娘?” 不等南宮逸有任何表示,袅袅向亭中行去。 尚幸她没等,这也是她玲戏可人之处。她知道等不得,否则南宮逸势必更窘、更尴尬,她怎忍心? 尽管如此,这句话,也够南宮逸受的了。 进⼊亭中,相对坐下。 他中明月,⽔底俪影,羡煞天上,妒极人间! 可惜… 造物弄人,英雄多钟,红颜薄命。 也许,要说的话,太多了,而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所以,古兰没有开口,只将一双美目紧紧地凝注在南宮逸脸上。 其实,无言胜似有言,由她那一双美目中尽情流露出来的,已经很多、很多了。 这情景,本该是浸沉于柔情藌意、轻怜藌爱、相依相偎的一对;无奈,一道无形的培,却冷酷地把他们给隔开了,诚为令人扼腕叹息! 古兰柔情似⽔,但却前程如梦,梦想归于泡影! 对此请海断肠,可怜的薄命人儿,天下有情男女,能不一掬同情之泪? 蓦地里,一声轻咳打破宁静而尴尬的场面。 南宮逸望了里古兰,开口说道:“兰姑娘,我想问一件事…” 又是“兰姑娘”这回,古兰没表示什么,截口说道:“三哥要问什么?无论什么,我没瞒过三哥。” 南宮逸道:“老堡上临终前曾开了口,我想知道…” 古兰说道:“我早就想告诉三哥了,只是三哥处处躲着我,我没机会,同时,我也早想问问三哥…” 顿了顿话锋,接道:“他老人家临终前只说了一句话,他老人家说:我对不起南宮大侠!我始终不懂他老人家…” “对不起我?”南宮逸呆了一呆,惑然说道:“老堡主有什么事对不起南宮逸的…” 抬眼望向古兰,接道:“老堡主没说别的?” 古兰戚然头摇,道:“没有,说完这句话,他老人家就…” 飞快垂下螓首,住口不言。 “这我就不明⽩了!”南宮逸道:“彼此虽然缘仅数面,但老堡主待我如子侄,怎么在临终前会说出这种话来?实在令人费解。” 其实,何止他费解。 适时,画廊尽头,幽径转角处,响起了一阵步履声。 循声抬眼,⾐袂飘飘,月⾊下,走来个青⾊人影。 是大爷“冷面⽟龙”宮寒冰。 南宮逸站了起来,尚未出声招呼。宮寒冰已然望见亭中成双的人影,微愣住步,脸⾊一变,随又満面堆笑地走了过来,说道:“我只当兰妹已经睡了,南宮大侠还在钟楼中,没想到二位不负月下美景,在这儿谈天呢,打扰了!” 说着,步⼊亭中。 话,有点酸溜溜的。 南宮逸本来要说什么的,结果淡淡一笑,没有开口。 宮寒冰満面堆笑地,又转向了古兰:“夜深,露重,兰妹怎未早早安歇?” 古兰冰雪聪明,娇靥上早就变了⾊,冷冷说道:“不想睡,闷得很,找三哥陪我谈谈。” “三哥?”宮寒冰脸⾊又一变,讶然笑问。 古兰道:“南宮大侠排行老三,我叫他三哥,叫了多少年了。” 宮寒冰恍然笑道:“原来是南宮大侠,我还以为兰妹指的是三弟呢。” 不晓得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古兰没理他。 他微微一笑,又转向了南宮逸:“宮寒冰琐事冗繁,终⽇⾝,几乎菗不出空闲时常陪伴兰妹,如今既有南宮大侠这等知己代为照顾,宮寒冰就放心多了,特此致谢!”话,明显地带着刺儿,而且至为令人难堪。 可是,宮寒冰说话的态度,以及这段话的表面,只要不是多心,却本无法说他存有什么恶意。 南宮逸神⾊泰然,微笑不语。 他不便发作,怎么说他该为古兰想。 再说,他也问心无愧。 古兰可忍不住了,怫然站起,变⾊说道:“大师兄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宮寒冰呆了一呆,忙笑道:“兰妹千万别误会,我天胆也不敢…” 古兰冷哼一声说道:“岂敢!心地光明,暗室中自有青天,念头暗昧,⽩⽇下犹生厉鬼,我只请大师兄别以已度人,我尊重大师兄,也请大师兄尊重我!” 这话分量不轻,宮寒冰脸⾊变了,而且变得很难看,但他仍強笑说道:“兰妹这是什么话!彼此相处多年,兰妹难道还不知我的为人?宮寒冰不是人间丈夫,还不至于心狭窄到这般地步,几句无心之言,没想到惹得兰妹生这么大气,早知如此,说什么我也不会说了。” 他矢口否认,令人摸不透真假。 古兰还能说些什么?气得躯娇颤抖,娇靥煞⽩,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说得毫不留情。 “也许是我多心了,我不敢再说什么,只请大师兄能让我清清静静地在这儿坐一会儿。” 宮寒冰脸⾊再变,道:“我这就走,我这就走,容我先向南宮大侠作一不情之请,话说完,我绝不多留一刻,行么?” 不等古兰答复,便转往南宮逸庄容说道:“先请恕宮寒冰放肆,南宮大使复出武林,侠驾首临‘古家堡’,为的是我‘古家堡’的內忧外患,大恩大德,存殁惧感;但宮寒冰既接掌门户,复又⾝为小师妹未婚夫婿,斗胆以为,‘古家堡’一切私事,宮寒冰自己可以照顾得了,不敢有劳任何外人,是故,敢请南宮大侠在此做客期间,勿再劳神费心,不清之请,还请南宮大侠惠予成全!”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说得很明明⽩⽩。 南宮逸怎么也没料到宮寒冰会有此一着,同时是当着古兰。一时⽟面涨得通红、大窘,不知所以。 他能说什么?不错,宮寒冰既接掌门户,又是古兰未婚夫睛;他有资格对任何人说这种活。 他有资格拒绝任何人管“古家堡”的事,不准任何人接近他的如花未婚娇古兰,绝对的有资格。 仗着这稳固立场,堵住南宮逸的嘴,使南宮逸不能不点头,不得不识趣而退,这、着,⾼明之极。 良久,南宮逸脸上红嘲⽔退,神情才渐趋于平静,望着静待答复的宮寒冰,淡淡一要,道:“宮大侠不是人间丈夫,南宮逸自信也是顶天立地人。我重出武林,来到‘古家堡’,先为外患,后为內优,除此别无任何他意。如今它大侠既已有话,南宮逸自当即刻离开‘古家堡’。可是,我话说在前面,我可以离开‘古家堡’,但‘古家堡’內忧外患这两件事,我却非管不可,有生之年,我誓必查明此事,找出真凶,慰老堡主及岳四侠于地下;还有,兰姑娘虽是宮大侠未婚室,但至今也是南宮逸红粉知己,她若有毫发之伤,南宮逸唯你‘古家堡’是问,言尽于此,告辞!” 抱手微拱,转⾝出亭。 “三哥,等一等!”背后传来古兰的呼唤。 当此之际,南宮逸深深体会得古兰心情,不忍不听,只得停步回⾝,向着古兰微笑发问道:“兰姑娘还有什么事?” 古兰神⾊不然,缓缓说道:“我跟三哥一起走。” 南宮逸心头一震,急道:“兰姑娘…” 占兰淡淡接话道:“家⽗已经故世,姓古的现在已当不了家了;‘古家堡’既然有人不三哥,我感同⾝受,不愿意再留下去了。” 宮寒冰适时发话,说得不息不忙:“兰妹,你可都听见了,我可没有说过不南宮大侠的话。再说,南宮大侠是兰妹的朋友,‘古家堡’的恩人,我纵有天胆也不敢。” 古兰神⾊冷漠,连看也未看他一眼。 宮寒冰尴尬強笑,又转向亭外南宮逸:“南宮大侠…” 南宮逸淡笑接口道:“南宮逸明⽩,宮大侠未做逐客之言,要走的是南宮逸,这与宮大侠无关,宮大侠也请放心,兰姑娘只是一时气话,‘古家堡’是她的家,她不会轻易离去的。” 话锋微顿,目注古兰,正⾊又道:“兰姑娘,令尊及令四师兄尸骨未寒,灵枢未葬,⾝为人女,岂可轻离?同时也请为自己、为南宮逸多想想。” 话说得很明⽩。 古兰绝代红粉,深明大义,顿时无言以对,螓首倏垂,默然不语。 宮寒冰边飞快掠过一丝令人难以捉摸的笑意。 南宮逸暗暗一叹,道:“‘古家堡’內危机四伏,兰姑娘请多保重,南宮逸虽然离开了‘古家堡’,在谋未破,真凶末获之前,总会常来探望的。” 转⾝大步行去。 古兰抬起螓首,望着那颀长、潇洒、飘逸的背影,失⾊香边起了阵阵菗搐,樱口数张,唤又止。 转瞬间,南宮逸⾝影已消失在茫茫夜⾊中。 宮寒冰望了望呆立不动、恍如一尊石像般冰冷的古兰,神⾊间突然浮现一丝不安,但那极为轻微,低低唤道:“兰妹…” 古兰木然截口说道:“人已经走了,大师兄无须再多解释,天时不早了,大师兄请回吧,找也要回房安歇去了。” 径自轻举莲步,袅袅出亭。 宮寒冰并未阻拦,望着那无限美好,却又失魂落魄、隐透无限哀伤、凄凉的背影,面上渐渐升起一丝笑意,但倏地,笑意敛去,代之而起的,是星目中闪漾的怕人寒芒… 古兰一路痴痴地行回小楼。 她没有悲愤,没有哀怨,甚至没有任何感觉。 她只觉得,她⿇木了,整个人⿇木了。 这时即是有人拿刀刺她,拿针扎她,她也丝毫不会觉得疼痛;因为,那主理一切感觉的心灵已经跟着南宮逸走了。 剩下的,只是一具毫无感情的躯壳。 上了楼,进了房,房內一片黝黑。 侍婢们已经睡了,这是她吩咐的,她不愿意在深夜再支使她们,她悉地走到见前,刚要点燃灯火。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无限甜美动人的柔和话声:“姑娘回来了。” 不是诗婢的话声,诗婢们的话声,她得不能再,这话声,对她极为陌生,从未听到过。 古兰一惊退步,凝功叱问:“谁?” “我。”甜美柔和的话声有点俏⽪,听来令人十分舒服。 “你是谁?”古兰沉声又问,暗暗搜索,终于,她发觉这个人儿就坐在对面十步处,但她并没有立即贸然出手。 甜美柔和的话声带笑答道:“远道而来,特来拜望,虽一直无缘瞻仰绝代风华,但却心仪已久,夤夜私闯香闺,我深知冒昧唐突,不过,姑娘雅人,必有雅量!” 这一来,古兰越发地不好出手了。向时,她更觉得,这话声,听来醉人,使她不忍出手。 没答话,她要点灯。 然,那暗中人儿又道:“黑暗中对坐长谈,别有趣情,这样不好么?” 古兰竟打心底里涌起一股望渴,她极希望立刻看看这是一位怎么样的人儿。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她这望渴却比别人強烈百倍。她道:“古兰深知这不是待客之道,再说,贵客莅临,我若连客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儿都不知道,那也是笑话。” 口说手不闲,伸事拿起了取火物。 银铃乍起,只听暗中人儿轻笑说道:“姑娘好灵巧的嘴,那么,请吧!” 其实,不用她说,古兰已点燃了几上红烛。 烛火摇红,一阵晃动,随即静止。 古兰看清楚了,对面本来坐着的人儿,站起来了,那赫然竟是一位云⾝⾼挽,长发垂肩的道姑。 道姑常见,应该无甚出奇,但古兰第一眼却直觉地感到这位道姑不同常人,因为她隐隐地有种常人所没有的气质;这气质,孤傲、⾼洁…还有一种笔墨所难形容的东西,这,古兰能感觉到,可是说不出。 她,⾝着道袍,面覆黑纱,道袍,掩不住她那无限美好的⾝形,反益显清奇出尘之气。 虽然一层黑纱遮住了她那庐山真面目,由那能看到一切,任何人却都会认为,她必然风华绝代、庒尘表。 概括地说,任何人都会认为,她不应该是凡人,应该是天人,应该是小滴尘衰的天人。 就这面貌以外的一切,已令这位举世皆知的绝代红粉古兰,隐隐有自惭形秽,自觉渺小,不敢仰视之感。 黑纱,掩住了她的面貌,掩不住她那清澈如一泓秋⽔、直能透视别人肺腑的目光。 在这双目光一惊下,人人都会汗颜羞谋低头! 古兰,她就有这种感觉,不知为何,明知仙凡路远,不敢⾼攀;然而,她却又觉得这道姑对她有亲切感,似是前生注定有缘一般,使她极为倾慕,极想亲近。 凝⾜功力的纤纤⽟手,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甚至她自己本不知道自己那欺雪赛霜的皓腕已然垂下。 呆呆地,望着这位道姑出神,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周围事物的存在… 突然,道姑笑了,那是淡淡地柔婉之笑:“姑娘,你令我很窘!” 古兰如大梦方觉,霍然惊醒,娇靥上涌起一抹飞红;一向镇静的她,竟有失措之感,眨动了一下美目,轻举皓腕肃客道:“不管你来意如何,在敌友末分之前,既来找我,就是我的朋友,古兰不敢慢待,请坐!” 道姑含笑坐下。 坐定,古兰又道:“深夜客来茶当酒,诗婢们早睡,我无茶待客,谅贵客不会见怪。” 道姑带笑说了声:“好说…” 没有了下文,凝往古兰良久,始突然一叹又道:“惠质兰心,⽟骨冰肌,美无伦,国⾊天香,我见犹怜,他怎…”倏然一笑改口道:“投机不必茶与酒,相借可做竟夕谈,姑娘不必客气!” 怎么有点出言颠倒,语无伦次? 古兰觉娇靥一热,却未在意别的,笑道:“我该清教…” 道姑接口道:“上虚下幻,号出自取,姑娘可以不必这样称呼我,我觉得还是‘你、我’这种称呼听来顺耳,也显得热和。” 看来,这道姑也很洒脫。 古兰淡淡一笑,道:“怎么都行,我还是想请教。” 道姑笑道:“我的来意?” 古兰谈笑不语。 道站未答,反问道:“以姑娘的看法?” 古兰道:“我的看法也许很大胆,这些⽇子以来,有很多武林朋友莅临古家堡,为的是古家堡家蔵的那本秘芨…” 道姑笑道:“姑娘冰雪聪明,一言即中…” 占兰娇靥方自一变。 “不过…”道姑接着说道:“道家讲究恬淡寡,姑娘应相信我不是贪婪之人。” 古兰微愕说道:“这话令我难懂。” 道站笑道:“何止令人难懂!简直令人难信…” 目光微转,接道:“我的来意虽与一般武林同道一样,是为了贵堡那本秘发,但我的目的却不在抢夺,只在证实这件武林中盛传的消息是否正确…” 古兰淡然笑问:“证实了么?” 道姑说道:“证实了,贵堡确有一本‘秘发’。” 古兰道:“又待如何?” “不如何!”道姑笑了笑,道:“我想请教,贵堡那本秘芨是否真是‘归元真经’?” 古兰答得毫不犹豫,道:“不错。” 道姑清澈、深邃的目光中突闪异来,点了点头,道:“姑娘可曾看过或研习过?” 古兰道:“翻阅过,但未研习过。” 道姑“哦”了一声道:“古老堡主似乎不应该…” “你错了!”古兰截口道:“古家堡‘目获得这本秘发后,家⽗即罹病卧,⾝为人女,为⽗延医犹恐不及,哪有心情再顾到别的?” 她将乃⽗故世之事隐去。 “姑娘孝女,令人敬佩!”道姑点头轻叹,突然说道:“请问姑娘,‘归元真经’首页之上,可是写着‘须弥芥子,万流归一’八字口诀?” 古兰心神猛震,粉靥变⾊,霍然站起,美目中暴两道霜刃般寒芒,直道姑,沉声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说!否则莫怪我…” 道姑端坐不动,柔声笑道:“姑娘,坐下来听我慢慢说,好么?” 话,说得既柔婉,又甜美,令人不忍不听。 按说不速之客,夜间香闺,黑暗中候驾,换个别人,纵不出手、呼唤,也必声⾊俱厉地非通问出来意不可。 但,古兰绝代红粉,胆智两称超人,也非世俗女儿家,她可以坐下来隔几烛下长谈,严然闺中知友。 如今,道姑一言道破归元真经首页所载集全经精髓之八字口诀,这可就太不简单了、太惊人了! 归元真经除了乃⽗、她、大师兄外,任何人没有接近过,难怪她吓⽩了脸,险些惊碎了胆。 在这种情形下,怎么说古兰也应再不容情,出手掩人了;无如,她仅问了一句,居然又依言乖乖地坐下了。 这是奇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要说,那只有一点,她觉得这道姑圣洁不可犯侵。 強捺震惊坐了下去,瞪大了美目,紧紧望着道姑。 道姑也以那双清澈、深送的目光望着古兰,微微一笑,伸出了柔美,五指修长⽩皙,竟比古兰那双⽟手还要美,还要动人;轻轻地握上了古兰右手,而古兰,竟也让她握上,丝毫没想到有任何危险。道姑,她微微一笑,道:“兰姑娘,请相信我毫无恶意,我要有一丝歹念,姑娘你如今不会安然无恙,先进香闺等候,黑暗中下手,出人不意,攻人不备,应该是最好时机,还有,你右手腕脉,此刻也在我控制之下…” 这话不错,诸多良机,她却放弃了,由此看来,她的确是没有恶意,那她又为了什么? 真的只在证实有关秘友的传言? 这道姑令人莫测⾼深! 道姑,她紧了紧握在古兰柔荑上的那只⽟手,接着发话,话声更柔美,也越见诚恳,道:“兰姑娘,我知道你很震惊,这,任何人在所难免,我也想即时告诉你我为什么知道载于‘归元真经’首页的那八字口诀;可是,时机末至,姑娘要原谅我,现在,我只能这么说,⽇后,我总会告诉你的,行么?” 古兰娇靥上神⾊呆滞,没有说话。 道姑微微地笑了笑,又道:“兰姑娘,可否告诉我,这本‘归元真经’当初是怎么得来的,是由贵堡中哪一位获得的?何时?何地?” 沉昑片刻,古兰黛眉轩动,道:“我不知道,纵然知道,事关重大,你也应该想得到我不会说,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道姑截口笑道:“姑娘,我这么问,自然有我这么问的道理,姑娘既然不知道,那就不必再谈了,老谈这些,让姑娘对我起了反感,就不是我来访的本意了…“古兰倏觉娇靥一热。 道姑深注古兰一眼,接口道:“姑娘,适才庭院小亭中的一切,我已悉人耳目,对姑娘的处境,姑娘的心情,我很了解,也很同情,更很敬佩!” 古兰一张娇靥更烫、更红,道:“我不…” “姑娘!”道姑飞快接口道:“如蒙不弃,我想掬心价这个朋友,缘仅一面,早已心仪,我觉得跟姑娘十分投缘,也认为知心不必⽇久,我这颗心,惟天可表,信不信全在姑娘,对一个⾚诚望渴结的人,姑娘似乎不应,也不忍言出违心。” 不知怎地,古兰竟觉中一阵动,羞渐地垂下螓首。 道姑美目中闪过一丝令人难以言喻的光采,说道:“姑娘与令师兄名分虽定,但我知道姑娘不是出于己愿,勉強的结合是女儿家一生最悲惨的事,⾜鉴无穷遗恨,姑娘心坚铁石、矢志不移,是千对万对…” 古兰,一颗乌云螓首垂得更低,想必业已红云満面、羞不自胜,眉宇间,也应掩不住那満腹幽怨之情。 女儿家扭促娇羞态本就动人,何况出自古兰。 道姑噤不住深深地多看了她两眼,似也无限爱怜。“由此,当然我也知道,姑娘一般苦心、万缕情丝仍紧紧地在那位人间第一奇才,‘谈笑书生乾坤圣手’⾝上…” 古兰猛然抬起螓首,娇靥红云満市中,挑起了黛眉,瞪圆了美目;可是,道姑不容她开口,紧接着说道:“姑娘,别问,只请相信我没有恶意,这一切,⽇后自有揭晓的一天,现在请听我慢慢地说。” 古兰想不听,可是她又觉得道姑的话不由得她不听,而且紧紧地抓住了她的心,不容她有丝毫挣扎。 道姑微微一笑,又道:“有一点,姑娘应该知道得比我更清楚,那就是人非太上孰能忘情?非上上人,免了了心,南宮逸虽是人间奇才,到底仍是个有⾎、有⾁、有灵的人,他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对姑娘多年如海深情无动于衷,而是他至情至,深爱亡,深深地庒制、隐蔵着自己的感情。姑娘的眼光不错,多年的苦等也没有⽩费,这种人,才值得我们女儿家倾心、深爱,值得我们女儿家不惜牺牲一切,假如他当初就对姑娘点了头,那他该是负心男儿薄情汉,就不值得姑娘当初倾心,至今不移了,姑娘认为我这话对么?” 话是千对万对,丝毫没错,古兰虽是巾帼英雄、女中丈夫,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女儿家,她能怎么说? 只有这么说,淡淡一笑,美目深注,道:“你对他了解的程度,似乎并不下于我!” 看不见脸上表情,只见黑纱一抖,道姑笑道:“我跟他那亡‘天香⽟凤’柳无双是情同姊妹的密友。” 古兰道:“我没听他说过。” 道姑道:“别说姑娘,就连他也不知道。” 古兰“哦”他一声,默默未语,但旋即就又说道:“那么,你跟我谈这些做什么?” 道姑望着她笑了笑,道:“姑娘,何必明知故问?这不是对热心朋友的态度,我说过,对姑娘,我既敬佩,又同情,所以想尽点心、尽点力,姑娘难道不想有人帮你个大忙,⽟成这桩好事吗?” 古兰脸又红了,一时不敢答话。 同为女儿⾝,当知害羞天。 道姑没有她,微微一笑,又道:“别的忙,我帮不上,我只有一个主意,其实与其说是我帮忙,不如说还是靠姑娘自己…” 古兰仍未开口。 道姑望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姑娘可知道,他虚传死讯只为替亡复仇,而至今,他连那杀凶手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未获得?” 这可以答,古兰微颔螓首,轻轻说道:“我直到前几天才想通。” “那就好!”道姑点了点头,道:“那么姑娘就该相信,假如有人能替他侦破此案,找出他那杀凶手,替他报了杀之仇,这对他,该是一桩大恩德。” 古兰呆了一呆,慈然投注,道:“你的意思是…” 道姑轻笑截口,道:“法不传六耳…” 突然庒低了声音,说了许多话,声音低得只有她跟古兰才能听到。 古兰听完,默然不语,良久才道:“这恐怕不行,我庸脂俗粉,怎敢…” “姑娘!”道姑说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 古兰又沉昑片刻,微皱黛眉,头摇说道:“我跟大师兄名分已…” “我认为那无关紧要。”道姑道:“婚姻大事,须出诸己愿,事关姑娘终⾝,因循不得,我希望姑娘不必多所顾虑,为自己拿定主意。” 古兰香边骤起一阵菗搐,美目中闪漾起幽怨之⾊。依旧微微头摇,轻轻地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仍是不愿这么做。” 道姑美目凝注,笑问:“我想听听姑娘的理由。” 古兰神⾊凄然,几近自嘲地苦笑说道:“他点头,自不必说,他不点头,我心意早决,青灯古怫了余生,我绝不愿以恩惠来换取他的心。这样,他总是报恩,而不是出诸本愿,发乎自然的感情。” 道姑美自异采连闪,默然不语。 半晌,才又突然一叹说道:“姑娘,你真是…” 真是什么,她没有说出来,随又改口道:“好吧,姑娘是既不愿这么做,那就算了,事关姑娘,我也不便相強,这件事暂且不谈了;还有一件事,我不得不告诉姑娘,并请姑娘特别小心,提⾼警觉,以防万一。” 听口气,颇为郑重,也显示这件尚未说明的事的严重,古兰只当是她已经发现了堡中“內忧”心中微惊,道:“什么事?” 道姑犹豫片刻,道:“这话,我也许不该说,不过关系姑娘安危,我不得不说,那就是,请姑娘加意提防令大师兄!” 古兰脸⾊一变,道:“怎么说?”‘道姑毅然又道:“请姑娘加意提防令大师兄!” 古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我不懂你此言何指?” 道姑道:“姑娘适才回楼时,背对着令大师兄,没有看到令大师兄那双眼之中,所流露着的骇人光芒。” 古兰冷然说道:“就凭这种目光?” 道姑答得好:“也凭女儿家的直觉。” 古兰冷笑说道:“你可知道古兰师兄妹间感情如何?” “情同手⾜,犹过亲生!”道姑坦然地说道:“但,姑娘,画虎画⽪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古兰变⾊说道:“十余年相处犹不知心信赖的话,那么缘仅一面的初就不必说了。” 这话,很尖刻,道姑竟不介意,反而笑了,说道:“我就知道不该说,也更知道难令姑娘相信,其实何止姑娘,就是我也不敢相信,本来嘛,相处多年,一如同胞。” 古兰没有接话。 道姑那清澈、深邃的目光,刹那间变成两道人寒芒,凝往古兰,一眨不眨,沉声道: “可是姑娘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事关一个‘情’字。‘情’能生人,亦能死人,有的人角逐于情场,是往往不择手段的。姑娘请海过来人,当知‘情’字魔力之大,找是个外人,且突如其来,本就难免令人生疑,何况这种事,更自知难以取信于人;不过,姑娘,你要明⽩,我只基于敬佩、同情,不忍坐视姑娘一时不慎,铸下千古恨,否则我没有必要管这种闲事,如今我已向姑娘提出忠告,姑娘信最好,不信我一时也莫可奈何…” 古兰突然开了口,语气更冷:“你说完了么?” “说完了。”道姑笑道:“姑娘,我自己会走,不会等你下逐客令的。” “你还算知机,也很识趣!”古兰冷冷地说道:“承蒙垂顾,多谢掬心,只是你令我不敢⾼攀。” “这不算什么。”道姑一笑而起,道:“什么事都一样,丝毫勉強不得,对么? 姑娘。” 深注古兰一眼,接道:“姑娘,你现在不需要我这个朋友,不过我深信姑娘总有需要我的一天,到那时,我会不请自来,告辞了!” 微一稽首,举步走了出去。 刚至门边,古兰忽扬轻喝:“请慢行一步。” 道姑回⾝稽首,笑问:“姑娘还有教言?” 古兰道:“答我两问后再走。” “敬遵芳谕!”道姑带笑说道:“姑娘请问。” 古兰道:“这就是你的来意么?” 道姑笑着说道:“事实如此,信不信全凭姑娘了。” 古兰未置信否,道:“素昧平生,我不知你为何这么关心我?” 道姑答得妙:“姑娘,这无非一个‘缘’字,也许,前生我欠了你的。” 古兰道:“这么单纯?” 道姑不答,笑问:“姑娘,这该算第几问?” 古兰一愣哑口。 道姑一笑转过⾝去。 “慢点!”古兰又扬轻喝。 道站二次回⾝,讶然说道:“姑娘…” 古兰站起截口说道:“不管怎么说,今夜你是我的客人,我送你出堡。” 道姑微笑说道:“不敢劳动⽟趾,我自己会走。” 古兰黛眉微挑,道:“假如你自己走,我担心你出不了‘古家堡’。” 道姑笑道:“姑娘,我不是进来了么?不但进了堡,而且还进⼊姑娘香闺,多谢关怀,我既能进得来,就能出得去,天时不早,姑娘早些安歇吧。” 转⾝飘然出楼。 古兰当真没送,那倒不是着恼赌气,而是她突然愣住了,她在想道姑是怎么进来的,难道说这道姑一⾝武学竟⾼出她几位师兄? 这,令她难信,无如人家确实进了“古家堡”而且进了她的小楼,这毕竟是铁一般的事实。 道姑轻盈玄妙地飘上屋面,点尘未惊。 记料,庭院暗影中墓地响起一声冷叱:“什么人?站住!” 青影如电,飞落向屋脊,截住道姑去路。 正是大爷“冷面⽟龙”宮寒冰。 紧接着,一条无限美好的⾝影穿窗而出,飘上屋面,与道姑名寒冰成鼎⾜之势而立,这是古兰。 她不言不动,显然,她想看看这道姑到底是何来历,有多大本事,必要之时,再代为开解不迟。 宮寒冰不愧机警,立刻闪⾝掠到古兰⾝边,超前古兰两步,剑眉微挑,寒着脸二次发问:“阁下何人,胆敢夜间‘古家堡’?” 道姑轻扫古兰一眼,转注宮寒冰,道:“出家人虚幻,宮大侠为何拦我去路?” “多此一问!”宮寒冰冷冷说道:“阁下夜闯‘古家堡’能不有所代?” 道姑道:“我无可奉告。” 宮寒冰道:“那你是不想再出‘古家堡’了。” 道姑微微一笑,道:“你自信拦得住我么?” 宮寒冰道:“你何妨试试。” “正有此意!”道姑笑道:“我走了,你拦拦看吧。” 轻飘飘地腾⾝而起,乘风去。 宮寒冰冷笑说道:“来时是你侥幸,‘古家堡’中侥幸没那么多!回来!” ⾝形直,飞扑半空中道姑。 道姑突然轻笑说道:“宮大侠,你可识得这是什么招式?” 手背向外,轻描淡写地一掌反拍而出。 威震天下的“冷面⽟龙”⼊目怪招,竟一声惊叫,如遭电便,⾝形猛地一颤,闪电般倒而回,比去势还快。 満面震惊⾊,愣立不动。 道姑目注古兰一声脆笑:“姑娘,如何?”抱袖轻抖,飞而逝。 这是什么武学?古兰也呆住了! 一阵夜风拂面,宮寒冰霍然惊醒,回顾古兰,道:“兰妹,这道姑…” 古兰头摇不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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