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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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断肠红 作者:独孤红 | 书号:41356 时间:2017/9/18 字数:19608 |
上一章 第二十七章 下一章 ( → ) | |
蓦地里,房外响起了一阵步履声,及门而止,随听门外有人恭声禀报:“禀掌教,素宴已经摆好,恭请⼊席。” 华山掌教闻声起立,稽首让客。 诸人跟着站起,南宮逸道:“掌教这是…彼此不外,何必客气。” 华山掌教笑道:“多年未降华山,南宮大侠又是远道而来,华山理应为南宮大侠接风洗尘,请。”又一稽首。 南宮逸不再说话。 背后,辛天风大笑说道:“昨天刚饮接风酒,今⽇又来洗尘宴,老弟,我等沾光不少。 走!老弟,咱们拼上百杯‘松子酒’去。” 这一席接风洗尘“酒”一直延续到了夕満山近⻩昏夜⾊低垂今夜,碧空中有几抹淡淡的云,上弦月,由那几抹淡淡的云中,微微地露出一弯金约。 夜里的华山,更静,只有那来自松间、洞中的松涛之声、流⽔之音,还有那偶尔的几声夜来悲啼。 “三清院”中,闪烁着几点灯光。灯光,透目每一间云房那纸糊的窗报上;窗棂上,映现着人影。 有时候,太静并不是好兆头,如今的华山,就是静得令人不安,令人有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感。 在靠“三清院”左角的那一间云房里,窗棂上映出的人影,是三个,那是商和、司徒奇与南宮逸。 谈的声音,很低,仔细听听,是南宮逸在向两位拜兄叙述别后的一切经过,叙述之中,南宮逸曾问起“南海”的那位苦和尚。 商和说“南海”苦僧,来过了,可是没停多久就又走了,上哪儿去,和尚没说,不过他曾表示还会再来。 商和,也把别后情形,叙述了一遍,他告诉南宮逸,他跟司徒奇,有了一个惊人发现。 那是,所谓昆仑掌教练功不慎、走火⼊魔,不过是被人以独门的手法制住了下肢的重要⽳道。 而那独门手法,似乎与制住“古家堡”已故老堡主古啸天的那种独门手法相同,宮寒冰是解⽳,而不是义诊。 商和并又说,这如今只有他两个发觉到,别人都没留意。 而他俩,也只是在事后才悟出,并不是当场发现此一疑点,言下,不胜叹息宮寒冰手法太⾼,令人无法当场予以揭破。 南宮逸听了之后,先是皱眉,旋即展眉笑了。 商和有点奇怪,问他笑什么。 南宮逸说,能当场揭破那固然最好,而未能当场揭露,那也没有多大关系。反正,是走火⼊魔,还是被人制住⽳道,唯有昆仑掌教自己明⽩,届时可以由他做个证人,宮寒冰千密一疏,他可能没有想到这一点。 又谈了几句,南宮逸突然探怀取出一物,是那通体乌黑的智儿,拿在手中,笑问道: “大哥、二哥,你两位可知这是什么?” 商和踉司徒奇自然知道,同声说,那是男人簪发之物。 南宮逸又问道:“大哥跟二哥仔细试想看看,天下武林之中,是谁持有这种极其珍贵的卷发之物?” 商和跟司徒奇摇了头,都说想不出。 南宮逸笑了笑,道:“大哥跟二哥要多想想。” 商和跟司徒奇可不是糊涂人,皆投诧异目光。 南宮逸笑道:“大哥、二哥,先别问,如今,我只能说事关重大。” 商和跟司徒奇皱了眉,略一沉昑之后,商和道:“三弟,天下武林之中,有这种簪儿的人,可不多。” 南宮逸笑道:“当然是不多,据我所知,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 商和抬眼深注,道:“三弟知道了?” 南宮逸道:“当年,我似乎看见某人戴过这么一簪儿…” 商和道:“谁?” 南宮逸摇了头摇,淡淡笑道:“我不能肯定,因为这件事关系太以重大,我也不敢轻易地肯定。” 司徒奇可忍不住了皱眉说道:“三弟,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南宮逸淡淡笑道:“二哥,先别问我成不?我现在不能说,要等大哥跟二哥实在想不出谁有这么一簪儿,或者是想出了是谁有这么一簪儿后,我才能说。” 司徒奇道:“三弟,这是为什么?” 南宮逸道:“我说了之后,难免影响大哥跟二哥的想法,唯有让大哥跟二哥在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情形下,那所想出来的才可靠。” 司徒奇默然不语,不再说一句话。 商和也跟着皱起了眉。 显然,他两位都在穷搜枯肠,遍寻记忆,埋首苦思。 南宮逸自然是丝毫不加打扰,让他两个静静地去想。 屋中,立时陷⼊了一片沉寂之中… 良久,良久,司徒奇首先打破了沉默,猛然抬起了头:“三弟,我想起来了,是…” 南宮逸忙一摆手,道:“二哥,等等,先别说出来。” 司徒奇一愣,住了口,道:“三弟,怎么?” 南宮逸道:“没什么,等等大哥。” 话声方落,商和双目暴睁,击掌笑道:“三弟,别等了,我也想起来了,是… …“ 南宮逸适时再次摆了手:“大哥,也请等一等。” 商和刚一愣,南宮逸已然信手拿起桌上一枝狼毫,德墨疾书,在左掌上写了几个字,提起左掌,把笔递予商和,道:“大哥,写在手上,然后咱们对对看,这样谁都不会影响谁。” 原来如此!商和笑了,接过笔,出左掌,一挥而就,然后,又把笔递给了司徒奇。 司徒奇自然照做,待他写毕,不知怎地,南宮逸突然之间竟有点紧张,也有些动,道:“大哥,请摊左掌。” 商和闻言,立即把左掌伸到了南宮逸面前,这一伸,商和掌上的字迹立刻呈现,却很快又被南宮逸⽔袖所遮,能看到商和掌上字迹的,只有在座的他三兄弟。 字迹⼊目,南宮逸⾝形方自一震,司徒奇已然大笑,接口说道:“我的记不错,三弟,我也是。” 随即也摊开了左掌。 二摊之下,南宮逸⾝形猛颤、霍然变⾊,双目暴惊人威芒,⽟面一片煞⽩,那神情好不怕人。 商和、司徒奇一愣,诧声急道:“三弟,你这是…” 南宮逸忽地威态尽敛,刹那之间,人似脫了力,头一低,出声长叹,一言不发地,摊开了左掌。 四目投注之下,商和、司徒奇又复一愣,商和旋即笑说道:“真巧,咱三兄弟想的全是一个人…” 倏地皱起眉锋,満面惑然地接道:“三弟,是他,怎么了? 有什么不对?“ 南宮逸抬起了头,边菗搐,哑声道:“大哥、二哥,你两位可知我这簪儿是怎么来的,由何处得来的?”这话问得好,他不说,谁知道? 商和瞪眼道:“怎么来的?哪儿来的?” 南宮逸神⾊木然,缓缓说道:“这答儿,是华山弟子在我那‘龙风小筑’旧址,一堵断垣之旁拾得的…” 商和与司徒奇同时点头;司徒奇霍然⾊变,目中暴厉芒,尚未说话,商和已须发俱张的震声说道:“三弟是说,他跟当年纵火焚毁‘龙凤小筑’事有关?” 南宮逸道:“我是这么想,不然他这犀角簪儿怎会遗落在‘龙凤小筑’废墟中!大哥跟二哥知道,他可从没去过‘龙风小筑’做过客。” 商和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三弟,这可能么?” 南宮逸苦笑说道:“我也知道不可能,无如,除此而外,我想不出别的说法,大哥跟二哥也不能不承认这令人动疑。” 商和沉昑地说道:“三弟,假如咱们对这智儿的记忆都没错,这是令人动疑…” 南宮逸道:“事实上,普天之下,只有这么一功能祛除百毒的犀角簪儿,而咱们三个想的又都是他。” 商和默察不语,但旋即又正⾊头摇。“三弟,多年深,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咱们三个知道得很清楚,换个人,那没说的,唯独对他,我不敢怀疑,也不敢相信。” 南宮逸苦笑说道:“我何尝不是如此?可是,大哥,你把一些事儿,前前后后连贯起来,仔细玩味玩味看。” 商和沉昑良久,说道:“三弟,我想过了,我承认一些事儿能拉得很近,可是我仍是不敢轻易怀疑他,也绝不敢轻易相信是他。” 南宮逸说道:“我曾以为,也说过,杀无双、火焚‘龙凤小筑’的,是同一个人,那是我据这人在杀了无双之后,唯恐我查究报复,为轨⾰除,永绝后患,乃潜来华山纵火,所做的判断,这判断,至今我仍不以为有误。大哥想想看,是不是一个人只有做了这种对不起良心,而又为人所知的事后,才会被人胁迫、永远抬不起头来?” 商和默然未答,半晌,方脸⾊凝重地微微头摇:“三弟,是理,只是对他,咱们知道得太深了,他怎么…” 司徒奇突然挑眉说道:“三弟,往别处想想吧,不可能是有人嫁祸么?” 按说经此一点,南宮逸必然震动。 岂料,他淡淡地摇了头:“二哥,我想过了,不能说没有这种可能,可是,倘若毫无事实,而纯粹被人嫁祸,他怎会甘心受人胁迫,不敢…” 司徒奇道:“那不难解释,被嫁祸之人,并不知真情。” 南宮逸淡然笑道:“是不是自己放的火,自己哪能不清楚?” 司徒奇道:“是不是自己放的火,自己不会不清楚,但是,三弟,是不是自己杀的人,自己却有可能糊涂。” 南宮逸一震哑了口。 司徒奇又道:“这既有可能,那么,若能使他误认为自己杀了人,再乘他惊骇失神之际,涤了他头上这把香儿,跑来‘华山’放一把火,临走把管儿丢在附近,这是不是说得过去?” 南宮逸心神连震,默然不语,好半天才点头说道:“二哥,我不能否认,这说得过去。” 司徒奇道:“那么,还有什么好说…” 南宮逸截口说道:“有,二哥,我要求证…” 把犀角簪递给了司徒奇,接道:“二哥,这东西,大哥他用不着,二哥可用得着…” 司徒奇目中奇光一闪,笑了,伸手接了过去。 南宮逸及时又补充了一句:“二哥,最好明天就用。” 司徒奇笑道:“三弟,二哥我省得。其实,我恨不得现在就用上它出去逛逛。 不过,既然三弟有话,明天就明天吧。“ 南宮逸也笑了,忽地改了话题:“大哥、二哥,对那投书、毁匾事,二位可有所见?” 商和摇了头摇,道:“三弟,你跟宮寒冰那互逞机锋的一番话,我听出了八分,别婆婆妈妈了,⼲脆的说了吧。” 南宮逸笑道:“法不传‘八’耳,大哥、二哥要留意这个人,尤其是这几天,最好今夜就开始盯住他…” 说着又拈起那枝粮毫,菗出一张素笺,运笔如飞,一挥而就,顺手递向商和和司徒奇眼前。 商和与司徒奇只看一眼,立刻神情震动;司徒奇霍然站起,却被商和一把又拉了下去,商和道:“三弟,没错么?” 南宮逸道:“九成九不会错。” 商和道:“三弟怎知是他?” 南宮逸道:“我是举一反三,这一趟洞庭之行,这种事儿,我见得不少。”他没说明是发现丐帮中潜有內奷。 商和皱眉说道:“三弟,你知道,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南宮逸点头说道:“我知道,我没让大哥跟二哥怎么样,我只是要大哥跟二哥留心他,盯住他,当然;他要有所异动,那又该另当别论。” 商和点头说道:“好吧…三弟要我跟你二哥留神他,那么三弟你自己…” 南宮逸道:“我要到‘华’去一趟,办点儿事。” 商和。司徒奇一愣;司徒奇道:“三弟,这时候你要到‘华明’去⼲什么?” 南宮逸笑而不答,向商和伸出了手:“大哥,把你那‘金牌令’借我一用。” 商和又一愣,愣归愣,却是毫不犹豫地探手⼊怀,摸出了那面丐帮中权威天上的“金牌令”递给了他,诧异说道:“三弟,你要这‘金牌令’又是⼲什么?” 南宮逸一面伸手接过“金牌令”一面笑道:“自然是要动用丐帮弟子,除此,‘金牌令’还有什么用途?” 商和一头摇,道:“三弟,你别骗我,你是丐帮王长老,要动用丐帮弟子,只须一句话,用不着动用这面‘金牌令’。” 商和说得不错“金牌令”非有重大事故不用,他自蒙丐帮上代掌门颁赐这面“金牌令”以来,可从没有用过。 其实也是,商和⾝为丐帮大长老,比现任帮主要长上一辈,有什么值得出示“金牌令” 的? 就南宮逸来说,没有什么太以重大的事故,他也用不着索用这面“金牌令”有一句话已⾜够了。 南宮逗笑了笑,道:“大哥现在别问,等我从‘华’回来后再说,行么?” 商和还想再问,南宮逸淡笑又道:“大哥放心,我总不会用它的。” 这句话惹来了⿇烦,商和作⾊说道:“三弟这是什么话! 难道我还信不过三弟?只是我觉得没有特别原因,三弟不会向我伸手,动用这面‘金牌令’。既有特别原因,我这⾝为大长老的要是茫然不知,那说得过去么? “这可难为人,本来打算瞒得过且瞒的,看来如今是瞒不过了。南宮逸一沉昑,只得说道:”不错,大哥,要没有重大事故,我在路上就解决了,用不着等到现在向大哥伸手借用这面‘金牌令’商和与司徒奇异口同声地问道:“三弟,是什么重大事故?” 南宮逸望了商和一眼,笑道:“大哥,我说出来,你可别急别气,更别拔腿要走…” 商和脫口说道:“三弟,那要看是什么事儿。” 南宮逸道:“什么事儿都一样,要不然我就不说。” 商和是由来拿这位三弟没办法,只得点头,皱眉说道:“好!好!好!依你! 依你!“ 南宮逸淡然一笑,道:“大哥以为,我是怎么知道‘莲花峰’上有了內奷的?” 商和答得毫不犹豫:“那是因为三弟智慧超人、料事如…” “神”字未出,忽地神情一震,脸⾊霍变,挥掌一把抓住南宮逸臂头,老眼圆睁,急急道:“三弟,你是说丐帮也有…” 南宮逸点头说道:“何止有,据我估计,丐帮各地分舵主中,只怕有一半以上是潜伏了多年的‘幽冥教’徒。” 这一来,不但商和大惊失⾊、骇怒异常,便是司徒奇也沉不住气了,霍然站起,长眉双挑,目威芒:“三弟,你是怎么发现的?” 难怪他问,南宮逸适才在叙述别后之际,单单隐下了这一段,他没说,自然商和跟司徒奇不知道。 南宮逸却淡淡说道:“二哥,等我回来再详告好不?” 司徒奇尚未置可否,商和突然一跺脚,转⾝往外便闻。 南宮逸出手如电,一把拉个正着,道:“大哥,哪里去?” 商和须发俱张,威态慑人:“我要赶回京北去。” 南宮选笑道:“别跟大个子过不去,试看天下武林各门派,哪一派又能幸免了? 人家各门派掌教又该怎么办?“ 南宮逸口中的“大个子”指的是丐帮当今那位帮主。 商和兀自震怒难遏,蚕眉倒剔,还要再说。 南宮逸又谈笑接了一句:“大哥,刚才怎么说的?可是大哥你点的头。” 一句话堵住了嘴,商和一愣,哑口无言。 南宮逸一笑又道:“天大的事儿,给我,大哥难道还不放心么?我走了,大哥跟二哥别忘了这儿的事儿。” 话落,松了商和,转⾝出屋而去。 望着南宮逸出了屋,商和喃喃一句:“宮寒冰,我要饭的领教了。” 忽地颓然坐了下去… 上弦月昏暗,月光洒照,空中,那轻柔的夜风吹拂下,一缕淡淡的轻烟,由“莲花峰” 上飘起,掠过那苍苍树海,轻轻地飘落山下,越去越远,越远越淡,终至消失不见。 整个儿的“莲花峰”跟片刻之前,没什么两样,仍然是那么地寂静,寂静得不闻一丝儿声息。 这时候“莲花峰”上虽然是灯火零落、寂静异常,可是在那“华明”城中,却正是华灯繁盛、万头攒动的热闹时分。 在那熙来攘往的南城门人口处,随着过往客商,背着手儿,飘逸潇洒地走进了一个俊美绝伦的⽩⾐书生。 这⽩⾐书生,自然是那位“乾坤圣手谈笑书生”南宮选。 城门口,是过往客商的必经之地,既是必经之地就少不了逢人便伸手的要饭化子,而且还多得很。 南宮逸一进城门,一大群要饭化子,便争先恐后,一窝蜂胶拥了过来,十几只脏兮兮、満是油泥的手伸到他面前。 也不怕弄脏了人家读书相公那一袭雪⽩儒衫。 南宮选这位读书相公与一般读书相公不同,他毫没在意,笑了笑,探手人怀,摸了一把,认准那只最靠近的手,塞了进去,摆摆手走了。 他这一塞不要紧,伸手接到布施的那名化子,只一注目,脸上立刻变了⾊,一低头,挤⼊了熙来攘往的人群中。 再看南宮逸,他依然背着手,一个劲儿地往城西走;城西可是“华城”最僻静的所在,他在一株大树下停了⾝。 他刚站住,适才那名接东西的化子,已然飞奔过来,近前⾝形一矮,双膝着地,双手过顶,呈上了适才那接得的东西。 那不是雪花花的⽩银,而是一块⻩澄澄的“金牌” 只听他恭声说道:“‘华分舵’,弟子张清见过…” 他顿了一顿,南宮逸却接了下去:“我是大长老的三拜弟。” 中年化子张清连忙磕头道:“是,弟子见过三长老。” 南宮逸伸手接过了“金牌令”道:“起来说话。” 张清应声而起,垂手肃立。 南宮选目光轻注,道:“你在‘华分舵’是什么职位?” 张清恭谨答道:“禀三长老,弟子为分舵护法。” 南宮逸点了点头,探怀摸出几锭银子,随手递向张清:“拿着。” 张清刚一愣,南宮逸紧紧跟着说:“拿着,我有事儿要你办。” 张清犹豫了一下,伸双手接过,道:“三长老吩咐。” 南宮逸翻腕自袖底取出一封书信,说道:“带着这个,即刻启程,替我跑一趟京北总舵,记住,这封信务必当面给帮主。” 既能当上分舵护法,张清他就不会是个糊涂人,心知这封信必极机密,必极重要,不然丐帮多的是通信方法,用不着派专人送至总舵,当下肃然躬⾝答道:“三长老放心,弟子省得。” 顿了顿,略一迟疑,又道:“禀三长老,万一总舵长辈们不…” 南宮逸笑道:“这封信,信封上打有‘金牌令’印模,没人敢拦你。” 这该放心了,既盖有“金牌令”印模,便是帮主也不敢拦阻。 张清又一躬⾝,道:“禀三长老,此去总舵,沿途自有本帮弟兄照料,这些银两,敢请三长老收回,弟子…” 南宮逸截口说道:“我自有我的道理,我要你乔装改扮,不许跟沿途本帮任何人接触,除非是有什么万一。” 张清忙道:“弟子遵命!” 南宮逸忽地一整脸⾊,挑起双眉:“这可是要紧得很,本帮安危系于你一⾝,千万小心!” 张清⾝形一颤,震声答道:“三长老放心,弟子不惜一切,也要把这封信送上总舵,绝不辱命。”神⾊凛然,胆勇可嘉。 南宮逸把书信递了过去,笑了笑,突作此问:“这次天下群豪齐集‘华山’,可知道?” 张清一面伸双手接过了书信,一面答道:“弟子知道,是昨天来的,另外还有一批,住在‘华’。” 南宮逸道:“我要问的就是这个,他们住在哪儿?” 张清道:“城南,‘聚福客栈’。” 南宮逸道:“是些什么人,知道么?” 张清道:“‘闽西四虎’、‘川中三剑’,跟‘长⽩三煞’。” 南宮逸点了点头,道:“好了,你走吧,没事了,即刻启程,不许再跟分舵任何人碰头,记住,路上千万小心。” 张清连声称是,下趴叩了一个头,转⾝飞奔而去。 望着张清背影逐渐消失,南宮逸缓缓收回了目光,略一沉昑,边浮起了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掉头又往南城门行去。 到了南城门,他找了另一名要饭化子,低低代了几句,随手塞给化子一件东西,望着化子出了城,这才再朝城內走来。 “华城”中的灯光,只剩一点、两点、三点… 又一点接一点的熄了,到了三更时分,除了中心两处还闪动者一两点灯光外,几乎是一片黝黑。 全城浸沉在上弦月那一片昏暗的月⾊里,无限的宁静,仅有那远近偶尔有几声⽝吠,划破夜空。 墓地里,一条黑影自城南“聚福客栈”中冲天拔起,然后,⾝法如电般向着茫茫夜空飞而去。 在这条人影腾起之后,紧接着“聚福客栈”中又冒起八九条人影;这八九条人影在屋面只一沾⾜,立刻驱⾝又起,向前面黑影飞追而去。 前面那条黑影掠过⾼⾼城墙出了城。 后面那八九条人影,也跟着出了城。 显见得,那是前逃后追,追是追,可是前面那条黑影,与后面八九条人影之间,却始终隔着三四十丈距离。 尽管后面八九条人影将⾝法施展到了顶点,也无法将那业已形成的距离,拉近一分一寸。 再看前面那条人影,他似乎未尽全力,步履之间,恍若行云流⽔,潇洒、飘逸已极。 出了城,一里之遥,是一片密密的柏树林,柏树林之旁,是两座小山所夹成的一个小小的峡⾕。 前面黑影遇林不久,一闪而扑⼊那峡⾕之中。 转眼之间,后面那八九条人影也已赶到,在那峡⾕外,一起煞住了飞的⾝形,十余道犀利目光向內搜索,既不动,也不说话。 人影一定,⾝形立现,昏暗月⾊下,算算竟是十个。 十个江湖客中,有四个黑⾐汉子,三名灰⾐老者与三名⾝躯魁伟异常的⽩⾐大汉。 别的不说,单瞧那鼓鼓的“太⽳”及那犀利如刃的森寒目光,便可知这十个人个个不是庸手。 ⾕口停⾝,不言不动地先搜索,也显见他们这十名江湖客,个个经验老到,不容易上当。 ⾕,是个死⾕,这时候的⾕中,不但是不见一点动静,便是连一丝丝声息也听不到。 片刻之后,忽地,三名灰⾐老者当中,那居左一名抬了手;他抬手一挥,跟两名灰⾐老者当先拥进⾕口。 他三人这一动,后面那四名黑⾐汉子及三名⾝躯奇伟的⽩⾐大汉,也毫不再犹豫地跟着进了⾕。 ⾕中,砂石遍地,寸草不生,既无那矗立石笋,也没有那向內凹进的洞⽳;也就是说,本没有可资蔵⾝之处。 全⾕直笼统的一眼到底,哪有半个人影? 除非,先前那条人影是打⾕顶走了。 但,两边⾕壁是一平如削的山峰,也没有可资攀登之处。 山虽小,可少说也有几十丈,要从⾕顶走,在十个江湖客想来,谁也没有那种功力。 那么是…难不成那人揷翅了不成? 忽地,十人中响起了一声冷哼,一个苍劲话声说道:“我不信那匹夫能升了天,遁… …” 话未完,,个冰冷话声响自背后,冷得懔人:“莫遇舂,你说谁是匹夫?” 十人⾝形齐震,同时飘⾝,向前抢出丈余,然后旋⾝回顾,目光投注处,一个个当时愣住。 ⾕內,那距⾕口丈余处,不知何时多了个人;一个黑⾐蒙面人,他一⾝透着森气,两道冷电般森寒目光直那三名灰⾐老者中最左一名。 想必,那居左的灰⾐老者,便是他口中的莫遇舂。 果然不错,倏地,居左那灰⾐老者脸⾊一变,机伶寒颤道:“是莫遇舂失言,阁下便是适才那…” 黑⾐蒙面人冷然点头:“不错,莫遇舂,你知道对我出言冒渎,该当何罪?” 这人讲话大刺刺的,好不狂傲。 岂料,那位莫遇舂意听了他的,忍了!而且,三名⾝躯奇伟的⽩⾐大汉闪⾝动,也被他连忙伸手拦住。 黑⾐蒙面人看在眼內,目八景寒芒,冷笑了一声。 莫遇舂被他笑得又是一颤,忙道:“莫遇舂承认失礼失言,阁下何…” 黑⾐蒙面人寒芒更盛,忽然冷冷截口:“莫遇舂,是谁教你这样对我说话?” 莫遇舂⾝形再颤,脸上的神⾊,有点诚惶诚恐:“阁下是…” 他改了话题,顾左右而言他,想问清楚对方是… 他“是”字刚出口,那三名⽩⾐大汉中的居左一名,突然沉声道:“莫老这还用问? 分明是咱们的对头‘幽冥教’徒。” 莫遇舂尚未有任何表示。 那黑⾐蒙面人已然扬声大笑,抬手一指发话的⽩⾐大汉,说道:“莫遇着,看来你的一对照子,还不及‘长⽩三煞’中这位老大雷化方亮,见了我还问东问西,你糊涂得该死。” 怪了,威震一方的“川中三剑”“追魂剑”莫遇舂,竟被人骂得毫无脾气,不是涵养好,便是虚有其名。 他边略一抖动,道:“那么,阁下当真是‘幽冥教’中人了顿了顿,目光深注,接道:”阁下把我十人领到此地,是何用意?““长⽩三煞”中,老大雷化方突然又是一声怒喝:“莫老! ⻩鼠狼给拜年,用心如何,不问可知,莫老今夜哪来那么好心情,咱们先收拾了他再说。“他三兄弟又要动,这回,却又被”川中三剑“的另两位拦住。 那两位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对方若无所恃,何来天胆,敢以一对十,傲立眼前? “幽冥教”狠歹毒,无所不用其极,防不胜防,在没弄清楚之前,的确是轻举妄动不得。 他两位话完,黑⾐蒙面人又扬声大笑:“对,对,还是‘川中三剑’莫家兄弟知机,稍时还不知谁收拾谁!各人明哲保⾝,还是自己多留心点自己吧…” 笑声忽住,森寒目光直莫遇舂,冷冷说道:“莫遇舂,别对我打眼⾊,我今夜来此,找的是你兄弟三人跟‘闽西’他们四个,谁知你这笨东西,把‘长⽩’这三个也带了来。” 这话有点意思。 “长⽩三煞”面上刚现异⾊,莫遇舂飞快道:“阁下,我十个奉古家堡‘冷面⽟龙’宮大侠之命留此,既然是在一起的,你阁下找谁都一样…” 黑⾐蒙面人忽地冷笑说道:“莫遇舂,你倒小心的,这谨慎态度往⽇或可嘉许,但今夜用不着,听我的令谕,先前的计划撤销放弃,附带的还有一桩…” 抬手一指“长⽩三煞”狠笑道:“本教教规规定,凡知我教机密者,格杀勿论,这三个已知你七人⾝份,给你七个了,动手!” “长⽩三煞”惊骇莫名、然⾊变,一起菗⾝飘退,雷化方抬手戟指,瞪目道:“莫老大,你七人是…” 莫遇舂脸上也早变了⾊,略一犹豫。 黑⾐蒙面人冷然又道:“莫遇舂,你可知抗我之命,该当何罪?” 莫遇舂机伶一颤,方待有所举动。 蓦地里,夜空中传来一声冰冷轻笑:“阁下,你弄错了,自己怎会下手自己人?” 黑⾐蒙面人⾝形方自一震,一条黑影已不知来自何处,幽灵般地出现在⾕底,也是黑⾐蒙面、傲然仁立、森冷懔人。 黑⾐蒙面人刹间恢复平静,双目之中却暴寒芒:“你是何人…” 后来黑⾐蒙面人冷然截口:“‘幽冥帝君’。” 莫遇舂等七人神情一愕,立刻转注先前黑⾐蒙面人。 先前黑⾐蒙面人视若无睹,平静得出奇,道:“我知道,我是问阁下何人,胆敢冒充‘幽冥帝君’!” 这敢情好“幽冥帝君”竟闹了双包。 “冒充?”后来黑⾐蒙面人大笑说道:“阁下这句话该由我问。” 黑⾐蒙面人道:“无须问,你知道我是谁。” 后来黑⾐蒙面人道:“那么,你也该明⽩我是谁。” 黑⾐蒙面人一指莫遇舂等七人,道:“你知我知,那没有用,要他们知道才有用。” “说得是。”后来黑⾐蒙面人笑道:“那么你我何妨说说看。” 黑⾐蒙面人冷然点头:“我正有此意。阁下是那位有当今第一奇才之号的‘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宮逸南宮大侠。” 后来黑⾐蒙面人大笑说道:“那⿇烦了,可巧我也正要这么说。” 黑⾐蒙面人道:“怎么说?” 后来黑⾐蒙面人道:“阁下才是真正的‘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宮逸。” 这下可好,连第一奇才也闹了双包。 这可为难了莫遇舂等,至此,他几个只知道这两个“幽冥帝君”之中,有一个是南宮逸,可是那另一个,就不敢说了。 黑⾐蒙面人冷冷一笑,道:“你我无须做口⾆争,要判真伪,为明谁是南宮逸,那就简单,你可敢取下蒙面之物让他们看看?” 这一着⾼,这一来,孰真孰假,当可立即明判。 后来黑⾐蒙面人为之一愣,目中暴寒芒,笑道:“阁下好⾼明的心智,可惜他们还不配见我庐山真面目。” 黑⾐蒙面人冷笑说道:“众目睽睽之下,立现原形,你怎不说你不敢?” 后来黑⾐蒙面人笑道:“随你阁下怎么说都行,我承认我没想到这一着,也承认这一阵我落了下风,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黑⾐蒙面人冷冷一笑,森冷目光转往莫运舂:“莫遇舂,你听谁的?” 这该已经很够明显了,先来的这位,知道那“先前计划”而后来的那位,不敢取下蒙面之物。 莫遇舂双眉方挑,后来黑⾐蒙面人突然说了话:“阁下,我适才曾听得你下达令谕,提起那‘先前计划’。” 黑⾐蒙面人冷然点头:“不错,怎么样?” 后来黑⾐蒙面人笑道:“那么,我请问一声,那先前计划是什么?” 黑⾐蒙面人冷笑说道:“南宮逸,你想诈我?你以为我会说么?” 后来黑⾐蒙面人笑道:“你怎不说你不知道?” 黑⾐蒙面人冷笑说道:“别我,这种当我还不上。” 后来黑⾐蒙面人头摇笑道:“看来,我这一阵又落了下风。” 黑⾐蒙面人冷笑说道:“人没有永远占上风的…” 转注莫遇舂,冷冷三字:“莫遇舂。” 他是要莫遇舂动手,岂料… 他话声方落,后来黑⾐蒙面人忽又大笑:“阁下,他七人若真是‘幽冥教’中人,你阁下要真是‘幽冥帝君’,这时候还属下动手杀人,岂非他们暴露⾝份?” 莫遇舂等七人机伶一额,目光立刻投向黑⾐蒙面人。 黑⾐蒙面人却平静地冷笑反问一句:“他七人倘非‘幽冥教’中人,那么你来⼲什么?” 莫遇舂七人大骇,⾝形才动。 后来黑⾐蒙面人也自震惊,适时突发狞笑,双手齐扬,两蓬蓝芒脫手而出,一袭莫遇舂等七人,一袭“长⽩三煞”既快且很,然后腾⾝而起,破空飞。 这一着厉害,要追他,就救不了人,何况“长⽩三煞”等十人是分两处站立,也左右兼顾为难。 权衡情势,只有救人为上。 黑⾐蒙面人扬声怒笑:“你好狠的手法,好毒的心肠!” 话声中,⾐袖双展,两股罡风分别撞向那两蓬満天花雨的蓝芒,罡风卷处,两蓬蓝芒尽落,一阵“嗤”“嗤”连响,砂石上焦了一片。好毒!令人触目心惊。 “长⽩三煞”十人霍然⾊变,为之呆住。 倏地,黑⾐蒙面人沉喝如雷:“你敢…” “敢”字方出,一声得意笑自那⾼⾼山壁上划空而去,同时“川中三剑”“闽西四虎” 砰然倒地。 黑⾐蒙面人⾝形剧颤,双目暴骇人寒芒,一跺脚,默默不语;而,就在这时,十余条人影飞⼊⾕。 ⾕口,霹雳般一声大喝,震天慑人:“匹夫,你好狠毒的心肠!” 一条黑影脫众而出,飞扑黑⾐蒙面人。“辛二老,别鲁莽,那是…” 十余条人影中,有人喊了这么一句。 天如,黑影⾝形太快“那是”两字才喊出口,黑影一只右掌,已挟着威猛无伦的劲势,递至黑⾐蒙面人背后。 眼看那一掌就要拍中,黑⾐蒙面人忽然旋⾝:“二侠,手下留情,是我!” 黑影,自然是那二爷“铁腕墨龙”辛天风。 只这么一转,辛天风的一只铁掌,就到了黑⾐蒙面人的手里,他愕然瞪目,惊诧已极: “怎么,会是老弟你…”黑⾐蒙面人一笑松手,顺手取下了覆面物,⽟面朱,剑眉星目,不是那南宮逸是谁? 他笑了笑,道:“不错,二侠,是我。” 转目轻扫,⾝前数步外,僧、道、俗全有,那是商和、司徒奇、少林大慧、武当天一,还有华山、峨嵋、昆仑掌教全来了。 怪的是“华山”除了无为真人外,还有两位“一”字辈的年轻⾼手“三秀” 中的二老“一清”老三“一非”也随同到来。 该来的全来了,而单单没见那位“冷面⽟龙”宮寒冰。 南宮逸目中寒芒一闪,回头笑问:“怎么,宮大侠没来?” 辛天风正自愕然,闻言尚未答话。 ⾕口突然传来一个清朗话声:“宮寒冰一步来迟,南宮大侠谅宥。” 青影如电,飞落地,可不正是那位“冷面⽟龙”宮寒冰? 委实是说曹,曹就到了,巧板! 群豪一致投注,商和神⾊淡然,司徒奇却挑起了长眉。 南宮逸目光视,淡然一笑,道:“宮大侠怎不跟大伙儿一起来?” 宮寒冰⽟面一红,赧笑说道:“宮寒冰內急⼊厕,及至回房不见了家二师弟,一问之下,才知诸人来了‘华’,故而迟来一步…” 南宮逸笑道:“可惜宮大侠迟来一步,不然定可见见那位‘幽冥帝君’。” 宮寒冰一愣说道:“怎么,莫非适才…” 南宮逸截口说道:“那位‘幽冥帝君’刚走。” 宮寒冰徒挑双眉,双目之中暴。凛人杀机,震声说道:“南宮大侠,此言当真?” 南宮逸淡淡一笑道:“宮大侠该知道我不是相欺。” 宮寒冰脸⾊一变,默然不语。 那神态,似是悔恨自己迟来一步。 南宮逸淡淡一笑,又道:“宮大侠不必如此,彼此既已短兵相接,以后何愁没有跟那位‘幽冥教主’碰面之⽇,不过…” 笑了笑,接道:“我希望宮大侠以后别再迟到,以免错过那擒贼良机。” 宮寒冰威态倏敛,抱拳谢罪:“一次已够悔恨无穷,宮寒冰焉敢再有下次?” 挑了挑眉,接道:“宮寒冰谢罪之余,要斗胆直说一句,宮大侠既然跟那‘幽冥教主’朝了面,就应该当杨把他擒获,永绝后患,定安武林,以南宮大侠盖世功力,这该不是…” 司徒奇苍目怒芒一闪,正要截话。 南宮逸飞快说道:“宮大侠所责甚是。无如,宮大侠忘了一点,南宮逸一⾝所学,尚不⾜以擒那‘幽冥帝君’,倘若能跟宮大侠联手,那该又当别论。” 宮寒冰脸⾊一变,跺脚就道:“恨只恨宮寒冰迟来一步,不然…” 司徒奇冷然揷口说道:“宮大侠不必自责,没听我老三说么?以后碰头的机会多得是,届时,只要宮大侠有一次在场就够了。” 宮寒冰脸⾊连变,苦笑不语。 他不说话,辛天风却突然接了口:“老弟,不是我说你,你既知那匹夫会到这儿来,就该早点通知大伙儿,怎么…”的确是直肠子说直话。 宮寒冰面含诡笑,望向了南宮逸。 南宮逸视若无睹,笑了笑道:“二侠错怪我了,我原是打算当着大伙儿揭露‘川中三剑’、‘闽西四虎’的秘密⾝份,却没料到会把他给引了来。” 群豪神情一震,辛天风瞪目说道:“老弟,他们七个果然是‘幽冥教’徒么?” 南宮逸道:“不然怎会引来了‘幽冥教主’?他又怎会杀之灭口?” 辛天风徒挑长眉,圆瞪凤目,气得说不出话来。 出家人毕竟是慈悲,人死了一了百了,罪孽全消,自不会再去记恨,那⾼僧、⾼道连忙闭目低诵佛号不已。 宮寒冰満脸愧羞⾊,突然头摇说道:“有道是:画虎画⽪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一点不假,他七个当初毅然加⼊行列,我只道是同仇敌汽,却不料…” 司徒奇大笑说道:“不错,‘幽冥教’诡橘毒辣的谋伎俩的确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大伙儿可得留神点儿,别让人家要了命去,还当他是朋友。” 群豪惊然动容,宮寒冰也频频点头。“司徒大侠说得是,今后咱们当真得提⾼警觉,处处提防,时时小心,要不然,‘幽冥教’未灭,咱们自己反倒个个躺下,那才冤呢。” 一句话说得人人心情沉重,默然不语。 沉默中,商和却突然说道:“话可又得说回来了,这儿躺着的七个正是最佳明证,谁要是为虎作怅,助纣为,为了卖命,不是死在咱们的手中,便是毁在他们自己人拿下,只有这么个下场。”“群豪频频点头叹息间,那位”三秀“中的二老” 一清“,低下了头。 这,谁也没有留意,可全落在南宮逸眼中。他淡然一笑,接着说了这么用意深刻的几句话:“大哥别那么吓人,那急流勇退,及早同头的应属例外。” 商和笑道:“说得是,三弟,不过那要看他知不知醒悟,知不知回头了。” 一清猛然抬起了头,目中奇光一闪,但倏又机伶一颤,神⾊趋于黯淡,再度低下了头。 南宮逸暗暗一叹,目光落在了“川中三剑”等七人⾝上。 “人死一了百了,咱们不能让他七个曝尸此处,任鸟兽作践,大哥、二哥帮帮忙,把他七位埋了吧。” 侠骨仁心,不愧奇才。 有他这么一句,大伙儿立即一齐动手,没一会儿工夫,这峡⾕之中便多了七座新坟,七坏⻩土。 大伙儿默注片刻,正要离开。 辛天风突然说道:“老弟,脫下来吧,还穿着这看了令人恼火的东西做甚?下次你要再穿,小心我拿你当‘幽冥教’徒对待。” 南宮逸这才想起⾝上那件黑⾐,连忙脫了下来,随手丢宣在七座新坟之旁,失笑说道: “那是小事,只可惜⽩费了我那几钱银子。” 这句话逗人,大伙儿全笑了。 笑声中,鱼贯出了峡⾕,同返华山。 由‘华“到”华山“,在常人脚下,这段路不能算近,可是在这些当世武林一流⾼手的脚下,却算不了什么。 月影儿没偏多少,群豪已然登上了“莲花峰” 在登上那百级石阶的最后一级,刚踏上“三清院”前那片广场,一桩怪事儿却看得群豪个个心神震动,一致愣住。 那“三清院”前广场央中“九叶金莲”池旁,冷然孤傲地站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华山”的三清弟子、道装全真。 而是⾝材颀长,面貌俊美,脸⾊显得有点森⽩意的黑⾐人,赫然竟是那位九传人,目前公认天下无敌的宇文伯空。 “华山”重地“三清院”前,多了这么一个人,闯进来这么一个外人,而整座“莲花峰”如今却仍是静悄悄的。 显然“华山派”的众多⾼手,还没有发现有人上了“莲花峰”有人进⼊了他们的中心重地。 这虽说惊人,却不⾜为怪,因为南宮逸都能来去自如,何况这位功力比他犹⾼一筹的“⽟面乌⾐秀士”字文伯空。 看情形,字文伯空不是来找“华山‘霉气的,所以他才站在”三清院“外,要不然,整个”华山派“恐怕早已… 无为真人机伶一颤,首先⽇宣佛号:“无量寿佛,这位施主…” 话未说完,一声清叱“三秀”中的二老“一清”突然越众拣出,闪电扑向广场央中的宇文伯空。 无为真人没有犹阻的意思,本难怪,他不知来人是谁,只觉得“华山派”丢不起这个人。 可是他糊涂一时,竟没想想人家是怎么上的“华山” 南宮逸心神一震,忙扬轻喝:“使不得,快退!” 及时出掌,横截一清。 一清⾝形刚被截退“铁腕墨龙”辛二爷却又一声长笑道:“他不行我行,老弟,让我来试试!” 他虎躯刚动,司徒奇眼明手快,挥掌如电,一把攫上了他的肩头,说道:“辛二老,你也不行。” “铁腕墨龙”何曾服过人?铁胆天生,由来不怕事。 长眉陡挑,凤目威芒怒闪,变⾊笑道:“我姓辛的不信!” 肩头才晃,司徒奇五指一紧,沉声说道:“辛二老,你比我家老三如何?” 此言一出,群豪立悟来人是谁。 无为真人脸⾊骤变,连忙低诵佛号。 宮寒冰目中陡异采。 辛天风⾝形一震,大笑说道:“宇文伯空?那我辛天风不是敌手…” 宇文伯空目光冷冷投注,说了这么一句:“你也知道我? 那就好,往一旁站站。“辛天风脸⾊一变,目中威芒又现:”宇文伯空,辛天风只是自知不敌,可不是怕你!“ 宇文伯空冰冷道:“我久闻‘铁腕墨龙’一副铁铮硬骨头,只是你不配做我的对手,而且,我今天也不想惹事,你最好别逗我。” 辛天风须发为之一张,刚要张口。 南宮逸及时接了话,淡然说道:“那你来⼲什么?” 宇文伯空答得简单:“找你南宮逸。” 南宮逸双眉一挑,笑道:“本来应该找我,可是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快,那么…” 宇文伯空冷然截口说道:“你误会了,今夜我无意跟你争长短、互较雄雌。” 这倒很出人意料之外。 群豪皆一愣,宮寒冰面上陡然掠过一片异样神⾊,很难意会,也很难让人发觉到。 南宮逸一愣之后,诧异目光投注,道:“那么你夜登华山,找我是要…” 宇文伯空道:“我要你跟我到‘落雁峰’下走一趟。” 南宮逸惑然说道:“落雁峰下…” 字文伯空道:“不错,你那‘龙风小筑’遗址之旁。” 这可怪了,他突如其来,要南宮逸跟他到那儿去⼲什么? 这,谁也难懂,连南宮逸也一样茫然,他笑道:“阁下令我…” 宇文伯空再度截口,道:“我不管你懂不懂,也别问原因,只问你敢不敢去。” 南宮逸笑道:“你知道我敢不敢去。” 宇文伯空冷然说道:“那么,废话少说,走!” 也唯有他敢这样对南宮逸说话,南宮逸刚要点头。 司徒奇突然说道:“三弟,我陪你走一趟。” 南宮逸尚未答话,商和又紧接着一句:“三弟,我也闲着。” 宇文伯空目光冷注,晒然笑道:“你两个怕我害了他?” 商和没理他,司徒奇却冷冷说道:“这话是你宇文伯空说的。” 宇文伯空道:“别忘了,他是当今字內第一奇才,不是三岁孩童。” 司徒奇然变⾊,长眉刚挑。 南宮逸已摆手止住他道:“二哥,他说过,今夜无意跟我争长论短、互较雌雄,就是没说,他既找上我,大哥、二哥也该为我想想。” 他指的是他那“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威名。 司徒奇威态一敛,默然不语。 南宮逸淡然一笑,目注宇文伯空,摆手道:“阁下,走吧。” 宇文伯空一头摇,道:“不忙!我还有几句话说。” 顿了顿,森冷目光视群豪,道:“谁是‘古家堡’‘冷面⽟龙’宮寒冰?” 目光所及,群豪告一擦低头。 宮寒冰却挑眉越众而出:“宮寒冰在此,阁下有何见教?” 字文伯空深深地看了他几眼,边突然浮现一丝冰冷笑意:“不差,是个英雄人物… …” 宮寒冰淡然接道:“阁下找宮寒冰,就是为了说这句话么?” “还有,听着。”宇文伯空冷然说道:“‘古家堡’天下第一,听说你一⾝所学犹⾼于南宮逸,正是我逐鹿武林的好对手,错过今夜,我随时都有找你的可能,你等着吧。” 宮寒冰脸⾊一变,旋即大笑说道:“阁下说我一⾝所学犹⾼于南宮大侠,我不敢承认;但阁下认为我是阁下逐鹿武林的好对手,我至感荣幸,就此奉答一句话:” 冷面⽟龙‘宮寒冰随时候教。“果然不愧”四豪“之首,盖世奇英大丈夫。 群豪无不暗暗为之心折,目光尽钦敬之意。 宇文伯空冷冷一笑:“那是最好不过…” 森冷目光电扫群豪,眉宇间绿光一闪,冰冷接道:“除南宮逸跟我同去之外,我不许再有第三人进⼊‘龙凤小筑’百丈之內,否则,别怪我立改初衷,下手无情。” 话落,他刚要转⾝,无为真人突然跨前一稽首:“无量寿佛,施主请慢走一步…” 南宮逸及时截口道:“真人请代转知贵掌教,就算南宮逸故居待客,请贵掌教破例一次。”他以为无为真人要提那“落雁峰”下是噤地之语。 他更怕“华山”因此触怒了这位煞星。 岂料,无为真人老脸一阵菗搐,摇了头:“贫道是说‘落雁峰’下尚有小徒‘一尘’在。” 南宮逸明⽩了,笑道:“真人放心,我自会告诉他退出百丈以外。” 无为真人目感,连忙稽首:“多谢南宮大侠照顾之情,贫道感同⾝受。” 南宮逸欠⾝答礼,一声轻笑:“宇文伯空,走。” 腾⾝而起,划破夜空,向“落雁峰”电而去。 字文伯空冷冷一笑,⾝形倏化黑光,一闪不见。 群蒙面面相觑,一言不发,默默地走进了“三清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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