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令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血令  作者:独孤红 书号:41358  时间:2017/9/18  字数:31339 
上一章   八方风雨    下一章 ( → )
  ⿇四将他查探的消息告诉了傅少华及商二、铁大三人,并向三人告了罪。

  商二道:“⿇四,你没弄错,害咱们‘铁骑会’的,真是‘侍卫营’那个鹰⽝头儿?”

  ⿇四道:“错不了的,是他亲口说的,为酬这件大功,还获得了一件御赐⻩马褂呢。”

  铁大冷冷一笑道:“兔崽子好得意哟,且看他能够逍遥到几时。”

  商二转眼望向傅少华道:“少爷,咱们终于知道是谁了,也找着了。”

  傅少华道:“⿇四,‘侍卫营’驻扎在什么地方?”

  ⿇四道:“在紫噤城,少爷,您可要慎重,别人不知道,我清楚,他们养的能人不少,‘侍卫营’个个是好手。”

  傅少华微一‮头摇‬道:“多少年都等了,我不急。”

  只听⽩素薇道:“少爷,你请坐下不好么?”

  傅少华道:“谢谢姑娘,姑娘请坐吧,别累着。”

  ⿇四道:“素薇,你回房歇着去吧,我跟少爷多聊聊。”

  ⽩素薇温顺地答应一声,向傅少华告个退施礼而去。

  看看⽩素薇进了东厢房,商二笑道:“⿇四呀,瞧不出你还体贴的,什么时候学会的?”

  ⿇四不好意思地笑笑,冲傅少华欠⾝抬手:“少爷,您请坐。”

  傅少华年纪轻,可是他是“铁奇会”的少主,他不坐,哪个都不好坐,他明⽩这一点,当即坐了下去。

  几个人都落了坐,商二道:“⿇四,⽩姑娘容貌情两不错,你的造化不小,究竟怎么回事,她怎么会跟了你这个倒霉鬼?”

  ⿇四笑笑说道:“她原是好人家的女儿,后来因为⽗⺟双亡,家道中落,被她那狠心的舅舅卖进了八大胡同,可是她死也不肯卖⾝,可巧我办件案子在八大胡同结识了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跟了我,我就把她接了出来,凭心而论,素薇是不错,知书达礼,更难得识大体,明大义…”

  铁大道:“这么一位好姑娘,你是几生修来,可要好好的待人家。”

  ⿇四道:“我知道。”

  商二道:“这也是缘份,幸亏她碰见了你,要不然这么一位好姑娘,岂不让她那狠心的亲娘舅给毁了?”

  铁大道:“这兔崽子真不是人。”

  商二眼望向了云英,道:“这位呢,又是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四道:“这孩子⾝世可怜,自小没爹没娘,原在天桥跟着那些混混儿讨生活,我看他是块材料就收了他,瞧瞧,我这徒弟如今长大成人了,拿我当亲爹一样,不赖!”

  商二点点头,由衷地道:“这孩子还真不赖。”

  云英一咧嘴道:“商叔,您夸奖,听师⽗说您那手赌技冠天下,您要是喜我,有空就教教我。好吗?”商二道:“没出息,什么不好学,学这个,跟铁叔学学摔跤,少爷艺出‘托托山’,或者跟少爷学个一招半式武功,不比跟我学那一手強?”云英不好意思笑了,⿇四睁大了眼说:“少爷,您艺出‘托托山’?”

  傅少华点了点头。

  ⿇四一阵动道:“早年我就听说过‘托托山’,可是从没见过‘托托山’的那一位。如今咱们竟…,这可真是老天爷有眼,老主人跟夫人的英灵庇护,少爷,‘托托山’的那一位,究竟是…”

  傅少华道:“偌大一座‘托托山’上,只住着一位疯和尚,本来我并不知道他的来历,甚至连他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在‘托托山’上跟他十几个寒暑,他没告诉我一点有关他的事。…”

  ⿇四道:“这可真是一位异人啊!”“废话。”铁大道:“要不是一位异人,能教出咱们这种徒弟。”

  傅少华望着⿇四道:“⿇四,听说你不想⼲了?”

  ⿇四道:“少爷,苍天有眼让我找着您,这就跟离群的雁一样,一旦找着了自己的那一群,还会再单飞么,说什么我也该跟随在您⾝,旁。”

  傅少华沉默了一下道:“你不忘旧,傅少华存殁俱感,只…⿇四,你要明⽩,你不比从前,你已经是个有家有后的人了。”

  ⿇四忙道:“这个你不用替我心,我自有安排…”

  傅少华‮头摇‬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你纵不为自己想,也该为⽩姑娘想想。”

  一听这话,⿇四急了,双眉一耸道:“少爷,多少年了,我盼的就是这么一天,您要是不让我跟着您,我马上自绝在您面前。”

  傅少华道:“⿇四,你的好意我感…”

  商二突然说道:“少爷,让我说句公平话…”

  当即转望⿇四道;“你要跟着少爷也可以,把你脸上抹的那腻人玩艺儿洗掉,我们要的是⿇四,不稀罕你这两撇小胡子。”

  ⿇四笑了,道:“这还不容易,我马上洗…”

  傅少华眉锋微皱道:“商二,这是正经大事,你怎么…”

  商二道:“少爷,我知道这是正经大事,自己人您总知道自己人,您要是不让他跟您,您这不是要死他么?”

  傅少华明知商二说的不错,铁大、商二、巴三,还有⿇四,当年‘铁骑会主’这四个护卫,人人忠义,眼前倘不让⿇四跟随,只怕⿇四真会自绝当场。

  他眉锋皱起,沉昑了一下道:“⽩姑娘无亲无故,你打算如何安置她?”

  ⿇四道:“王妈家在山东,她家里只有一个老伴儿,别的没人了,王妈早就跟我说好了,将来这儿的事儿不想⼲了,就到山东她那儿去长住,王妈在这儿虽然是个下人,可是我跟素薇待他如自己的生⾝⺟一般,有王妈两夫妇照顾素薇,再加上小青做伴儿,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傅少华道:“从京里到山东这段路,谁送⽩姑娘去?”

  ⿇四道:“我让云英送她,云英在巡捕营是一等一的好手,就是‘侍卫营’营里也挑不出他几个对手,您放心好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傅少华道:“⿇四,你要三思。”

  ⿇四道:“您别说了,天大的事也挡不住我,说什么我也要跟着您!”

  傅少华微一点头道:“那好,明天一早就送⽩姑娘走。”

  ⿇四一怔道:“明天一早?”

  商二道:“怎么,又舍不得了?”

  ⿇四瞪了他一眼道:“开玩笑,你怎么还是这贫嘴的老⽑病。”

  傅少华道:“⽩姑娘是个文弱女流,小青、王妈也都不是武林中人,目前‮京北‬城八方风雨齐会,凶险在所难免,咱们要跟好几方面周旋,我认为他三位不宜再留在这儿。”

  ⿇四点了点头,道:“您说的是…”

  往后一摆手,道:“去,云英,告诉你姑姑一声去,让她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就上路。”

  云英应声而去。商二道:“该叫师娘了,怎么叫姑姑?”

  ⿇四笑笑说道:“素薇年轻,她比云英大不了几岁,云英叫过她师娘,她不愿意,以后也就没改口。”

  傅少华望着⿇四道:“⿇四,不是我忍心拆散你跟⽩姑娘…”

  ⿇四道:“瞧您,说这个⼲什么,我还不明⽩么?”

  傅少华‮头摇‬说道:“倒不是你,我只是怕⽩姑娘…”

  ⿇四道:“少爷,这个您放心,素薇不是个世俗女子,她明大义,识大体,她不会不知道利害。”

  傅少华点了点头:“那就好…”只听步履响动,一名中等⾝材的健壮汉子走进了院子,往堂屋看了一眼,随即停步在院子里,⾼声说道:“禀统带,哈德山求见!”

  ⿇四道:“有话堂屋来说。”

  那汉子答应一声,举步走了过来,进堂屋一躬⾝,⿇四一招手道:“见过少主跟铁爷、商爷。”

  那汉子忙一一见礼。⿇四道:“少爷,这是我八个亲信中的一个,叫哈德山,一条⾎汉子好儿郞。”

  傅少华含笑说道:“自己人别客气,坐啊。”

  哈德山恭谨地谢了一声,站着没动。

  ⿇四道:“有什么话说吧。”

  哈德山道:“爷,事情有眉目了。”

  ⿇四霍地站起来,震声说道:“等的就是它,快说!”

  哈德山‮头摇‬说道:“爷,不是东西的下落…”

  ⿇四怔了一怔道:“不是东西的下落,那是…”

  哈德山道:“您知道夏大人由山东內调为的是什么,”

  ⿇四道:“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哈德山道:“据说宮里把夏大人从山东调到京里来,是让夏大人主持这件事,统率全局…”

  ⿇四猛然一怔道:“怎么说,让夏大人统率全局,主持其事?”

  哈德山道:“是的。”

  ⿇四道:“不可能吧。”

  商二叫道:“夏保桢是个文官,这,这怎么会?”

  铁大道:“这种官儿让他治理地方可以,让他主持⾎雨腥风的这种事…”

  ⿇四道:“不可能,不可能,夏大人山东巡抚做得好好的,宮里怎么会把他调回来主持这件事,岂非小题大作。”

  傅少华道:“半张‘⾎令’关系太大,这是等闲大事,不是等闲小事。”

  ⿇四道:“那么您以为…”

  傅少华望着哈德山道:“消息哪儿来的?”

  哈德山道:“吏部,我有个朋友在吏部当差,据他说京里没缺,夏大人不该內调,接着他又告诉我,宮里让夏大人主持这件事,可巧夏大人一到京里连歇都没歇就进宮去了。”

  傅少华沉昑了一下道:“多跟你那朋友联络,继续查证。”哈德山答应一声,施礼而退。

  商二道:“少爷,您信么?夏保桢一家在北运河上碰见了‘⻩河十二寨’的,几把刀一指,他动都不敢动,这种人能主持这种事?”

  傅少华‮头摇‬说道:“你可别小看了夏保桢,此人有智慧,有谋略,遇事十分冷静而稳健,他们让他主持这件事,不是没有可能。”

  ⿇四道:“少爷,夏保桢是个文人。”

  傅少华‮头摇‬说道:“办这种事,武将不比文人強,他只要运筹帷幄,拼斗厮杀并不需他亲自动手,这种事决胜在方寸之地,而不在双手之上。”

  ⿇四道:“少爷,您只怕⾼估夏保桢了。”

  傅少华道:“在北运河,我见过他。”

  商二突然说道:“说不定他会武,而深蔵未露。”

  ⿇四笑了,道:“可能么?”

  商二道:“不能说没有可能,比起宮里来,对夏保桢的了解,恐怕你少得可怜。”

  ⿇四道:“谁不知道,夏保桢是个文人…”

  商二道:“或许是文人,不错,巡抚主在‮政民‬,而不涉及军务,然山东、山西、河南诸省,仅设巡抚而不设总督,其总督职务,都是由巡抚兼管,这几省的巡抚都是本⾝兼职掌管省內军务兵马,由这儿看,夏保桢至少他懂得用兵之道。”

  ⿇四一拍‮腿大‬,道:“行啊,商二,没想到你对这种事情分析的这么清楚。”

  商二道:“无论什么事,都得懂得一点才行…”

  转望傅少华道:“少爷,万一夏保桢是个深蔵不露的行家,从北运河的那回事,只怕他已看穿了咱们。”

  傅少华道:“他本来就看穿了咱们。”

  商二道:“我是说早在杨柳青他看穿了咱们,他明知道有咱们这种人做伴儿死不了人,所以他在碰上‘⻩河十二寨’人上船劫人的时候,他处之泰然,一动不动。”

  傅少华神情为之一震,没说话。

  铁大冷笑一声道:“你可把这官儿捧上天了。”

  云英进了堂屋。⿇四只顾皱着眉苦思,没理他。

  云英机灵,一眼便看出有事,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张嘴想问,却言又止。

  商二道:“怎么样了,⽩姑娘都收拾好了么?”

  云英道:“正在收拾,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商二道:“你去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出远门呢,记住,过⻩河的时候可要小心,别让‘⻩河十二寨’的人瞧破了⾝份。”

  云英道:“不过⻩河,王妈家在⾕县。”

  商二道:“那也得小心,别碰上武松。”

  云英笑了。傅少华突然说道:“⿇四,你跟云英都去歇着吧,有事儿再来见我。”

  ⿇四道:“少爷,那件事…”

  傅少华道:“德山已经查证去了,有什么消息他会回报的,你去吧,大伙儿都早点歇。”

  ⿇四答应一声,带着云英辞出了堂屋。望着⿇四进了东厢房,商二笑了,道:“少爷,您真是位有心人,两口子明天就要分别,这一别不知到哪年哪月才能见面,是该让他俩多聚聚。”

  傅少华没说话,站了起来。商二跟着站起,道:“少爷,您是要…”

  傅少华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商二道:“约莫快二更了。”

  傅少华道:“我想出去走走。”

  商二一怔道:“您要出去走走…”

  傅少华道:“到处看看。”

  商二微点头道:“也好,有道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到处看看,怎么知彼。…”

  傅少华道:“我就是这意思。”

  迈步向外行去。

  铁大、商二就要跟着,傅少华突然停步说道:“商二跟我出去,铁大留在这儿等老,要是老来了,代我招呼一下。”迈步出了堂屋。

  两个人刚刚到院子里,东厢房里出来了⿇四跟云英。

  “少爷,您上哪儿去?”

  傅少华道:“到处走走,到处看看,一会儿就会回来,你歇着吧。”

  ⿇四道:“我跟你去。”

  “别去。”傅少华说道:“你跟去不方便,你是‘五城巡捕营’的统带,我哪来这么大的排场,人多了碍眼,你没见我把铁大都留下了。”

  经傅少华这么一说,⿇四没再坚持,道:“那,您早点儿回来,‘侍卫营’的人都出动了,您要小心。”

  傅少华道:“我知道,你歇着吧。”他带着商二刚要走。

  院子里快步进来了哈德山,哈德山一见人都在院子时,立即停步欠了个⾝:“少主,您要出去?”

  傅少华还没回答,⿇四急不可待地问:“情形怎么样,又有新消息么?”

  哈德山道:“我那朋友刚告诉我,夏大人內调工部右侍郞已经定了,连府邸都收拾好了。”

  ⿇四笑了,道:“我说嘛,一个文人怎么能办这种事?”

  傅少华皱眉沉昑了一声道:“德山,继续跟你那朋友联络,另外找个能力強的监视着夏保桢的府邸,看看进出的都是什么人,有什么动静,随时回报。”哈德山应声而去。

  ⿇四愕然说道:“少爷,怎么您还…”

  傅少华道:“內调官差的任职,没有那么快就决定的,只怕有诈,我要多看看。”

  他带着商二走了。出了门,商二道:“少爷,怕有诈?”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凡-事多看看总是好的,夏保桢任山东巡抚多年,著有政绩,不会平⽩无故调他为工部右侍郞,那是埋没了他,他们那主子不会做这种糊涂事的。”

  商二道:“您认为夏保桢这个人难对付?”

  傅少华道:“看起来要比别人难对付些。”

  商二道:“少爷,毕竟他是个汉人。”

  傅少华道:“拿他爱民如子这一点看,他似乎没有完全忘却大义,不过那恐怕没有大用,比不上他⾝受的浩皇恩,他们那主子既然舍近求远,把他从山东调回来主持这件事,固然一方面因为夏保桢有过人之才,另一方面也表示他信任夏保桢,夏保桢有值得他信任处,为人臣者,往往会为这两字信任而不惜脑浆涂地以报。”

  商二道:“那是小处,大处他未必如此。”

  说话间,已出胡同来到大街上,抬眼一看,到处灯火,虽然已二更,街上来往的行人仍是相当的多。

  商二道:“少爷,咱们上哪儿去?”

  两个人顺着大街往前走,一路所见,各路的人马,还有官家的便⾐鹰爪到处都是,虽然他们脸上没写字,但却瞒不过傅少华、商二这种大行家的一双眼。

  走着,走着,一家酒馆坐落眼前,往里一看,只见満座的酒客中,十个有九个是江湖人物。

  越走人头杂的地方越容易打听事儿,任何一个走江湖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傅少华转⾝刚打算进去看看——只听有人叫道:“傅爷。”

  傅少华一怔循声望去,只见对街走过来一个人,是个健壮中年汉子,一⾝褂,毫不显眼。商二道:“这人是…”

  傅少华道:“等他到了跟前就知道。”商二迈前了一步挡在傅少华⾝前。

  适时那健壮汉子已横过大街来到近前,抱拳,一笑道:“商爷别误会,在下是大漠来的朋友。”

  一听是大漠来的,商二马上就明⽩了,抱拳一笑道:“原来是‘乌⾐门’的朋友…”

  那健壮汉子含笑说道:“商爷请小声点儿,満街是狗,咬一口不是闹着玩的!”

  商二旋然一笑道:“阁下风趣,有何见教?”

  那健壮汉子看了傅少华一眼,道:“傅爷有空么,可否借一步说话?”

  商二道:“何妨这儿坐坐,我家少爷坐东,请阁下喝两蛊。”

  那健壮汉子道:“多谢二位好意,不瞒二位说,在下是奉命来请傅少主的。”

  商二道:“阁下奉哪位之命?”

  那健壮汉子道:“当然是我家姑娘。”

  商二“哦”地一声道:“贵上在什么地方?”

  那健壮汉于道:“商爷不必问,到了就知道了,离这儿不远。”

  傅少华道:“请阁下带路就是。”

  那健壮汉子一抱拳道:“多谢傅爷。”转⾝大步行去。

  健壮汉子带路,过街、往东,走没多远,进了一家客栈,商二看的清楚,招牌上四个大字:“广义客栈”

  进了客栈往后走,经一进后院,到了二进后院,商二看出客栈里的全是“乌⾐门”的人。

  二进后院正北一间上房,健壮汉子门前停步,⾼声禀道:“禀姑娘,傅爷跟商爷到了。”

  上房两扇门开了,灯光外怈,当门而立的正是“乌⾐门”那位女门主,虽然仍是一袭黑⾐,但已不是那⾝劲装。

  只听黑⾐人儿含笑说道:“稀客啊!请进,请进。”

  商二微一欠⾝道:“姑娘好!”黑⾐人儿微笑抬皓腕道;“托二位的福,二位也好?”

  傅少华没说话,进了屋,落了座,他才道:“我以为姑娘还没来,没想到姑娘早到了,而且很顺利进了城,令人好生佩服。”

  黑⾐人儿浅浅一笑道:“傅少主不也来了,不也进了城么?”

  傅少华道:“‘铁骑会’总共这么三个大人,进城要比姑娘这浩浩的队伍,容易得多了。”

  黑⾐人儿道:“傅少主就别捧我了,要知道归化那件事还没完没了呢,傅少主三位能顺利进城,那才是神通。”

  傅少华淡然一笑道:“姑娘过奖了,姑娘召见,有什么见教?”

  黑⾐人儿道:“傅少主太客气了,我本来该移樽就教的,可是我一个女人家,在街上走动不方便,所以只有劳烦大驾,往我这儿跑-一趟了。”

  傅少华道:“彼此算是人,谁来谁去都是一样。”

  黑⾐人儿道:“听少主这么一说,我倒多少安点儿心…”

  顿了顿道:“听说少主官家有朋友?”

  傅少华心头一震道:“姑娘是听谁说的?”

  黑⾐人儿笑笑说道:“我只是这么猜,当⽇傅少主三位能顺利出杀虎口,今天傅少主三位又能顺利进⼊‮京北‬城,尤其归化事未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傅少华沉默了一下道:“姑娘好不⾼明,不错,我在官家确有朋友。”

  黑⾐人儿笑了,道:“我只是这么猜猜,没想到竟被我猜着了,傅少主可以不承认的,傅少主以诚待人,我感而且佩服。”

  傅少主道:“姑娘言重了。”

  黑⾐人儿道:“我说的是实话,句句由衷,字字发自肺腑。”

  傅少华没接口。黑⾐人儿目光一凝道:“就是因为我猜想傅少华在官家有朋友,所以我把傅少主请到这儿来想请教傅少主几件事,还请傅少主一本初衷,据实相告。”

  傅少华在心里打了个转儿,道:“姑娘要问什么,请尽管问就是。”

  黑⾐人儿道:“我先谢了,傅少主那位朋友,是官家的哪一位呀?”

  傅少华道:“姑娘原谅,朋友帮忙,我不能出卖朋友。”

  黑⾐人儿道:“我怎么对傅少主,也会怎么对傅少主的朋友的。”

  商二一皱眉道:“我可以告诉姑娘,这个人是我四兄弟失散多年的⿇四。”

  黑⾐人儿美眸一睁,道:“是⿇护卫。”

  商二道:“是的。”

  黑⾐人儿道:“没想到昔⽇名震江湖的‘铁骑会’四护卫之一,竟会投⾝官家。”

  商二道:“他不得已,人走到哪一步总得说哪一步。”

  “说的是。”黑⾐人儿点头说道:“这就是通权达变,⿇四护卫在官家哪个衙门得意呀?”

  商二道:“卖命卖力的小卒一个,谈不上得意,他在‘五城巡捕营’当差。”

  黑⾐人儿“哦”地一声道:“那就难怪,记得当⽇搜查杀虎口的就是‘五城巡捕营’的人,如今噤卫四城,盘查进出的也是‘五城巡捕营’的人…。”

  顿了顿道:“多谢商护卫了,看来傅少主对我的相信还不如商护卫,我那么对人,人这么对我,想想怪让我伤心的。”

  傅少华好窘,他是既窘又气,可是碍于黑⾐人儿面前,也不便说商二什么。

  只听商二道:“姑娘,话不能这么说,我家少主对姑娘一向感,可是由于姑娘一直矜持自己的立场,未表明⽩自己的态度,所以我家少主感是感,可是却不能不站稳自己的立场,这并不能怪我家少主,是不?姑娘。”

  黑⾐人儿深深一眼,疾闪异采,道:“商护卫,是这样么?”

  商二道:“商二一向擅于攻心眼儿,唯独对姑娘,商二说的每一句都是不折不扣的实话。”

  黑⾐人儿道:“谢谢你,商护卫,我不怪你家少主就是。”

  商二微一欠⾝道:“谢谢姑娘。”

  黑⾐人儿目光一转,凝望傅少华道:“傅少主有⿇护卫供职‘巡捕营’,天时,地利,人和就都占全了…”

  傅少华道:“⿇四小小一个巡捕,帮不了我多大的忙。”

  黑⾐人儿浅浅一笑道:“我不怪傅少主不说实话,因为我自己一向太矜持了。”

  傅少华脸上一热,没说话。

  黑⾐人儿道:“傅少主对那半张⾎令,在消息上可有什么收获么?”

  商二道:“有。”傅少华眉锋为之一皱。

  黑⾐人儿转望商二,笑昑昑地道:“商护卫可以告诉我么?”

  商二道:“我既然说有,当然可以告诉姑娘,在我眼里,‘乌⾐门’跟‘铁骑会’是一家人,有什么消息,应该供给姑娘。”

  黑⾐人儿面泛异⾊,道:“谢谢商护卫,请说吧。”

  商二当即把哈德山打听来的,一点未加隐瞒地全告诉了黑⾐人儿。

  静静听毕,黑⾐人儿点了头:“原来如此,夏保桢这么精明⼲练么?”

  商二道:“姑娘,他是个大才。”

  黑⾐人儿道:“那么傅少主的判断是八九不离十了,傅少主是当世奇才,眼光自有独到之处…”

  傅少华淡然说道:“姑娘过奖了。”

  黑⾐人儿道:“对少主,我句句都是实话。”

  傅少华道:“谢谢姑娘。”

  黑⾐人儿目光一转,道:“商护卫还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

  商二道:“眼下‮京北‬城八方风雨齐会,除了‘乌⾐门’跟‘铁骑门’之外,还有‘⻩河十二寨’、‘天地会’跟‘⽩莲教’…”

  黑⾐人儿点点头说道:“谢谢商护卫,这个我已经知道了,别的帮派都好对会,唯独‘⽩莲教’那妖术令人防不胜防。”

  商二道:“还请姑娘小心。”黑⾐人儿道:“商护卫太关心我了,让我好生感动。”

  商二道:“应该的,在商二眼中,姑娘跟我家少主一样。”

  黑⾐人儿嫣然一笑道:“我可不敢跟傅少主相提并论。”

  商二道:“商二以为‘乌⾐门’、‘铁骑会’一家人,姑娘这种客气大可不必。”

  商二这话说得太露骨,黑⾐人儿似乎不敢再跟商二多说,当即转望傅少华道:“傅少主对夺那半张⾎令事,可已有万全布置。”

  傅少华‮头摇‬说道:“到目前为止,还没有。”

  黑⾐人儿道:“若是他统率全局,主持此事真是夏保桢,则此人不可轻视,得慎重行动,步步为营。”

  傅少华道:“多谢姑娘指教。”

  黑⾐人儿道:“傅少主还跟我客气么?”

  傅少华没说话,黑⾐人儿却话锋忽转,道:“对了,我忘了问了,那位姑娘好了么?”

  傅少华道:“姑娘把姑娘送来给我,毕竟我幸未辱命。”

  黑⾐人儿道:“傅少主客气,我怎么敢当,我知道傅少主所学⾼绝,蕴渊博,必能起姑娘的沉疴,所以我才把她送给了傅少主。”

  傅少华道:“所以说我幸未辱命。”

  黑⾐人儿看了他一眼,浅浅一笑,转望商二道:“商护卫,你能单说我矜持么?”

  商二道:“我家少主的确表现得太生分了…”

  看了傅少华一眼,道:“少主…”

  傅少华站了起来道:“商二,时候不早了,主人该歇息了…”

  黑⾐人儿道:“傅少主真会为别人想,好吧,傅少主既然要走,我不便強留,我这里有封信,傅少主拿去看看。”

  伸手自袖底取出一封封了口的信递了过来。

  傅少华愕然道:“姑娘这是…”

  黑⾐人儿道:“傅少主拿去看看也就知道了。”

  商二道:“既然是给少主的,拿着就是。”他伸手接了过去。

  黑⾐人儿浅浅一笑,站起来道:“这封信本来预备差人送给傅少主的,我明知道傅少主已进城,可是不知道傅少主住在哪儿,带在下人⾝上又怕弄丢惹⿇烦,所以我只有暂时放在⾝边了,不想今儿晚上碰见了傅少主,正好当面给傅少主。”

  商二一欠⾝道:“姑娘,商二告辞,容异⽇再来拜访。”

  黑⾐人儿微一‮头摇‬道:“商护卫不提,我倒忘了,我只是在这儿暂时住住,我已经赁了房屋,明天就要搬过去了,这样比住在人多眼杂的客栈里要好些,是不?”

  商二怔了一怔,旋即点头说道:“姑娘说的是,您赁的房子在哪儿,可否告诉我一声…”

  黑⾐人儿浅浅一笑道:“商护卫,等我搬过去了再说吧。”显然她不肯说。

  人家既然不肯说,商二自然也不便再问,告个退之后,跟着傅少华出了门,黑⾐人儿没送,道:“二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一出客栈,傅少华便埋怨上了商二:“商二,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什么都告诉她?”

  商二咧嘴一笑道:“少爷,我有我的道理,我这叫以心换心,抛砖引⽟,您没见,我这一着已经奏效了,人家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倒是您,反倒生分起来了,少爷,光靠我一个人儿总没用,您二位得顺着我的劲儿往一块走,有一个往外挣就凑不到一块儿去。”

  傅少华浅然一笑道:“商二,你问她住处,也不告诉你,你不觉得没趣么,你还这么热心么?…”

  商二咧咧。嘴道:“少爷,商二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这个,人家多少尽得端着点儿,总不能全向您低头啊,您怎么不看看您自己是怎么对人的。”

  傅少华淡然说道:“随你怎么说吧,这回算了,下回不许擅做主张多嘴。”

  商二还待再说,忽然把要说的话呑了下去,把那封信往前一递道:“少爷,人家给您的信,拆开来看看吧。”

  傅少华正眼没瞧一下道:“要看你看,我不看。”

  商二道:“瞧你,人家给您的信,又不是给我的,我怎么能看。”

  傅少华道:“有什么不能看的,我没什么好瞒你的,你代我看吧。”

  商二迟疑了一下,一点头道:“好吧,我听您的,我不看您不看,那么这封信让谁去看去?…”

  他拆开了那封信,菗出来信笺,一股淡淡幽香先扑鼻,商二只瞧一眼,他突然怔住了,也停步了。

  傅少华看出不对来了,跟着停了步,问道:“怎么了,商二?”

  商二轻吁说道:“人家全知道了,还要瞒人家,您拿去看看。”把那封信递了过去,傅少华接信在手,那股子淡淡的兰麝幽香让他好不自在,他一副不经意之态把那封信给看了一遍。

  这一看,可真把他看得脸红耳热,心里既是歉疚,又惭愧,信上写的没一句多余的话,全是告诉他她已经知道官家內调山东巡抚夏保桢主持护令之事,并负责对付各方来的三山五岳江湖人,敢情人家神通广大,已经先知道了。

  人家对她不隐瞒什么,而且供给他消息,他对人家一再隐瞒,须眉大丈夫,昂蔵七尺躯,竟然不及一个女儿家心

  傅少华好不难受,半天没说话。

  “少爷,”商二看了他一眼道:“您瞧,人家对您不赖吧?”

  傅少华表面上一副淡然之⾊,道:“也没什么…”好个轻描淡写的一句。

  商二有多灵,他焉能看不出少主心里的感受,他装作不知,指了指那封信,道:“少爷,看见了么,她叫什么‘东方婉君’。”

  傅少华看见了,信末署名四个字“东方婉君”他只“嗯”了一声道:“看见了。”

  商二紧跟着一句:“好美的名字,是不?跟人一样!”

  傅少华把那封信往袖子里一蔵,道:“走吧,别站在这儿碍眼了。”

  两个人回到了铁狮子胡同,⽩素薇跟云英还有王妈小青她们已经睡了,这是⿇四的意思,因为她几个明天一早就要离京上路。

  ⿇四跟铁大在堂屋里陪着个客人,是瞎子。

  瞎子的听觉敏锐,傅少华跟商二一进院子,他便站起来冲外说:“少主,我到了。”

  几个人堂屋里见面,自有一番亲热,落座之后,傅少华道:“老,什么时候到的?”

  瞎子道:“刚到,一到就被兄弟们带到这儿来,先前我还防着有诈,及自见了铁大弟才松了一口气。”

  傅少华笑笑问道:“姑娘已经安置好了?”

  瞎子道:“安置好了,这孩子想必跟您投缘,一个劲儿地让我带话,告诉您多保重,唉!她从小就没远离过我,她舍不得,我也有点舍不得。”

  商二道:“好在这只是小别,长聚的⽇子在后头。”

  瞎子点头说道:“商二弟说的是。”

  ⿇四道:“少爷,外头的情形怎么样?”

  傅少华道:“诚如你所说,他们都混在一起了,既无特征也无表记,一时委实很难分出谁是谁来,不过到处都可以看见江湖人物。”

  瞎子道:“我在半路上就听见风声了,‮京北‬城里如今是卧虎蔵龙,八方风雨齐会,各路的人马都到齐了。”商二嘴快,把傅少华遇见“乌⾐门”的经过说了一遍。

  听毕,铁大头一个叫了起来:“怎么?那位姑娘已经先知道了,好大的神通…”

  “可不?”商二道:“咱们之所以能知道,是占了⿇四⾝在官家的便宜,这位东方姑娘跟官家毫无关系,她居然比咱们还知道得早,神通之大的确让人不能不叹服。”

  铁大道:“她的消息是从哪儿来的?”

  商二‮头摇‬说道:“信上没说,不知道,她要是当面告诉少爷,我也许就问问她了。”

  铁大道:“也许人家就是怕你问,所以才当面没说。”

  商二道:“那倒不会,该告诉的都告诉咱们了,还怕问么?”

  铁大道:“那当面说不就行了么,⼲嘛这么费事写什么信哪?”

  傅少华扬了扬眉,没说话。

  商二瞪了铁大一眼,道:“你懂什么?”

  铁大愣愣地道:“怎么,我说错了么?”商二瞪了他一眼,没再理他。

  ⿇四接过口去道:“不管怎么说,夏保桢內调京师主持这件事,似乎是已经确定了。”

  商二皱眉道:“真让人想不通,虏贼怎么会单挑上他,他究竟凭的是什么?”

  铁大道:“断不会凭他治理山东多年的政绩,也不是凭文武兼备、懂用兵之策,这两者对江湖人物是用不上的。”

  商二看了他一眼道:“你居然也懂剖理了,不赖,打明儿个起太就从西边儿上来了!”

  瞎子道:“不管怎么说,事情很明显,官家既然把他调到京里来主持这件事,自然是借重他的长才,此事重大,官家有知人之明,断不会凋一个庸才到京里来。”

  傅少华点头道:“老这句话可谓一针见⾎,只是夏保桢一家三口我都见过,当时我没留意,现在回想也没有哪一位像个会武的,既然不会武,官家借重的就该是他的才智,有些时候对有些事,才智远胜于武功,官家能以京畿一流好手配合夏保桢的才智,那应该是相当的可观的。”

  ⿇四道:“也许您说的对…”

  傅少华道:“不管怎么说,由过去他治理山东的政绩看,夏保桢是个深具才智的人物,如今再配以官家京畿好手,那应该是如虎添翼,咱们不能不小心应付。”

  瞎子点头说道:“少主说的极是,只是,夏保桢是个难得的好官,万一将来咱们真跟他对上,咱们该拿他怎么办,难道咱们真能对这么一个好官下手不成?”

  铁大哼了一声道:“再好的官也是个虏贼的官。”

  瞎子‮头摇‬说道:“话不是这么说,他治理的还是咱们的地方,他爱的毕竟也是咱们汉族的⽗老兄弟,不说别的,谁要是下手夏保桢,我看山东那成千成万的百姓就头一个饶不了他。”

  傅少华道:“老,咱们夺的是那张⾎令,夏保桢真要是那么竭智殚忠护着那张⾎令,为了大局,为了更多的汉人⽗老兄弟,咱们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了过来,只见哈德山匆匆走了进来。

  ⿇四忙问道:“德山,什么事这么匆忙?”

  哈德山欠个⾝,见个礼,然后说道:“‘九门提督’衙门贴出了告示,最近京畿一带很不安宁,限令各地来的江湖人物三天之內离京,要不然就要当盗贼办。”

  铁大道:“好办法。”

  ⿇四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哈德山道:“不知道,‘九门提督’衙门既然贴出了这么一张告示,营里很快地就会接到命令,说不定那张命令今天就已到了营里,您要及早准备一下。”

  ⿇四眉锋为之一皱。商二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夏保桢放头一把火了。”

  ⿇四道:“还有什么消息?”

  哈德山道:“告示上还说,不愿离京的也可以,三天之內到‘九门提督’衙门缴随⾝携带的兵刃,领一块善民牌,三天之后全城搜查,没离京的武林人物没缴兵刃,没有‘九门提督’衙门发的善民牌,一律当盗贼治罪。”

  ⿇四道:“这是什么办法,把兵刃收了就能防止人闹事么?真正好手凭一也能杀人,这办法恐怕行不通。”

  商二道:“这要是夏保桢放的头一把火的话,这一把火放的可不怎么⾼明。”

  ⿇四道:“不能说有善民牌的就是善民,没善民牌的就不是善民,我看凡是江湖人物,没有一个去领那块善民牌的。”

  铁大道:“我就不去。”

  ⿇四抬眼望向傅少华道:“少爷,您说我该怎么办,是否还当这个‘五城巡捕营’的统带,遵令行事呢,还是趁没接到那一张令旨之前辞职?”

  傅少华刚要说话,外头又进来一人,是⿇四的另一个亲信董武,他进来禀道:“爷,提督衙门来了人,请您马上到衙门里去一趟。”

  ⿇四微微一怔道:“人呢?”

  董武道:“走了,我没让他进来。”

  ⿇四转望傅少华道:“少爷,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商二道:“现在想辞职不⼲,恐怕也来不及了。”

  傅少华沉昑一下道:“你去一趟吧,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

  ⿇四道:“您是让我遵令行事?”

  傅少华道:“有你在官家,咱们可以得到别人得不到的消息,多少比别人占点便宜。”

  ⿇四道;“那么我去了,您歇着吧!”

  带着哈德山与董武走了出去。

  ⿇四走后,傅少华等没去歇息,他们要等⿇四回来听听怎么说。

  一等等了一个时辰,⿇四带着哈德山跟董武回来了,进门便道:“少爷怎么还没有安歇?”

  商二道:“少爷要听听你的消息。”

  ⿇四的神⾊有点凝重,落座之后,他道:“少爷,事情很严重,听说是京里直接待下来的。”

  商二道:“不是夏保桢出的主意?”

  ⿇四道:“说是京里,谁知道是不是,不管是谁出的主意,我想京里这些三山五岳的江湖人物,要是不打算离京,在三天之內就非前往‘九门提督’衙门缴兵刃,领一块善民牌不可。”

  铁大道:“怎么,不兵刃怎么样,不领善民牌又怎么样?”

  ⿇四道:“据说三天之后,‘侍卫营’、‘步军统领衙门’、‘九门提督’衙门,配合‘五城巡捕营’、‘亲军营’、‘前锋营’、‘尧骑营’、‘护军营’、‘健锐营’等,要遍搜京城各处,每一处民宅都要查,连內城诸府邸都不放过,只要查着随⾝带有兵刃而没有领善民牌者,一律格杀勿论。”

  铁大两眼一睁道:“好厉害!”

  商二皱了眉道:“这一来,恐怕还真⿇烦,听听这说法倒有几分像是夏保桢的主意,因为这办法狠而绝。”

  铁大道:“照这么说,咱们也得领几块善民牌了!”

  ⿇四道:“那倒不必,咱们哪用得着这个…”

  “不,”傅少华道:“三天之后负责查城的不是你‘五城巡捕营’一个,为免⿇烦,我认为咱们除老之外,每个人都要领一块善民牌。”

  ⿇四道:“少爷,您只管待在这儿…”

  傅少华‮头摇‬说道:“这不是办法,他们既然连內城各处都不放过,不见得会不查你这儿,明天我们去领善民牌,三天之后我们再暂时出去找个地儿住两天…”

  ⿇四道:“那也用不着您亲自去,我派个人去拿几块来…”

  傅少华‮头摇‬说道:“我们自己去一趟,多少可以了解一下各方的实力。”

  铁大道:“照这么看情形就要改观了。”

  商二道:“什么情形改观了?”

  铁大道:“我刚才不是说没人要去领那块善民牌么,听⿇四这一说,我倒觉得各方人物十之八九都会去领那块善民牌,善民牌往里一塞,就可以在京畿里大摇大摆地逛,到时候可以夺那半张⾎令。”

  “对。”商二道:“照这么着,这法子似乎发生不了多大的阻止作用,单把各方人物的兵刃缴了去,就能防止人家不夺那半张⾎令?我不信!”

  铁大道:“对呀,这办法本不灵嘛!”

  瞎子道:“恐怕不会吧。官家不是个个庸才,尤其现在有夏保桢这么一个人物在京里,这办法要是不灵的话,他们绝不会这么劳师动众。”

  傅少华点头说道:“老说的是,只怕此中别有文章。”

  铁大道:“难不成他们要趁各方人物去兵刃,领善民牌的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商二‮头摇‬道:“不可能,别看各方都有各方的用心,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勾心斗角,要是官家趁这个时候来个围剿的话,各方一定会并肩携手,那股子力量大得可怕,官家不会想不到这点,绝不会轻易早冒这个险,再说限期是三天,谁敢担保这些人会集中在一块去,头一天动手,第二天就没有人上当了,第三天动手,那头一天跟第二天去的人不就漏网了么?我看他们的用心绝不在此。”

  铁大道:“那么你说他们用这不灵的办法用意何在?”

  哈德山道:“说不定他们要看看京里都来了些什么人?实力怎么样?然后再采取对策。”

  商二点了点头道:“德山老弟这说法,似乎近些。”

  铁大道:“看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傅少华道:“不管怎么样,咱们小心就是。”

  转望⿇四道:“领善民牌的地方,就在‘九门提督’衙门里?”

  ⿇四道:“不,不在里头,他们敢放人进衙门里去?听说是在⾩城门內⽩塔寺前一块空地,临时搭盖了一座大棚。”

  商二道:“对,要把各方人物一下子放进內城去,那就天下大了。”

  瞎子笑了,道:“商二弟说的是不折不扣的实话…”商二也笑了。

  第二天一早,送走⽩素薇之后,傅少华就带着铁大跟商二去了⽩塔寺。

  到了⽩塔寺前一看,诚如⿇四所说,⽩塔寺前那片广场上搭了一座大棚子,棚子里摆了两张桌子,一边一张。

  桌子后头已然坐上了人,一看就知道是“五城巡捕营”的,棚子四周远近站満了“五城巡捕营”的人,想必为防着闹事。

  ⿇四早到了,他坐在棚子里最里头一张靠椅上,威风八面,神气的很。

  另外在棚子外头还有几辆大车,可能是预备装兵刃的。

  ⾩城门內一带的百姓,都站在远处观望,没一个敢到近处来。

  傅少华三个一直站在远处看着,一进到⽇上三竿才见有江湖人物出现在⽩塔寺前。

  起先是冷冷清清的一两个,等到快晌午的时候,人就渐多了,越来越多,⽩塔寺前跟赶会似的,都接上了长龙,棚子里也挤満了。

  商二道:“没想到情形这么踊跃…”

  铁大道:“我没说错吧,十之八九都会来,领善民牌也少不了一块⾁,还能留在京城里大摇大摆地,哪个傻子不来?”

  商二忽然一呶嘴道:“这些大概是‘⽩莲教’的。”

  顺着商二呶嘴的方向望去,十几个⽩⾐汉子杂在人群里,⾐着打扮都一样,就连各人的一张脸也都惨⽩冰冷,不带一点表情。

  铁大道:“他们脸上都没写字儿,怎么知道他们是‘⽩莲教’的?”

  商二笑笑说道:“⽩莲嘛,不⽩的么,就跟‘乌⾐门’人的影子。”

  铁大的眼睛在四下里搜索。

  商二道:“少爷,‘⻩河十二寨’,‘乌⾐门’的一样,不是人人从头到脚一⾝黑么?”

  铁大道:“提起‘乌⾐门’,怎么没见那位姑娘…”说着,两眼不住地往人丛寻找。

  商二道:“对啊,怎么没见东方姑娘?”傅少华没说话,两眼一直盯着一个人。

  那是个锦袍汉子,一张⽩净脸,两撇小胡子,长眉细目,颇英俊,也很精神,只是隐约眉宇间的那股子煞气让人皱眉。

  铁大道:“少爷,那是…”

  傅少华道:“‘四海龙王’阎腾蛟,‘⻩河十二寨’的总瓢把子。”

  商二目光一凝道:“可不是他么,他怎么会亲自来了?⽩塔寺前来这么一位人物,增光不少啊!要让他们知道,准会慌了手脚。”

  傅少华目光一转,望向那锦袍汉子⾝后,道:“那恐怕就是他属下的十二寨主了。”

  可不,锦袍汉子⾝后跟着一十二个中年大汉子,人人一⾝⻩⾐,个个満脸精悍神⾊。

  商二笑笑说道:“没错,少爷,当⽇北运河上的那位也在里头。”

  一点不错,当⽇北运河上带头劫船那位瘦⾼汉子也在那十二人之中,不过他今天是一件⻩⾐,排在最后。

  片刻之后,那锦袍汉子带着十二位⻩⾐汉子从棚子里走出,往三人站立处走了过来。

  商二道:“少爷,他们看见咱们了,别是冲着咱们来的。”

  铁大浓眉一扬道:“那不是正好么?”

  傅少华道:“咱们别在这儿闹事,咱们要带头一闹,这儿非不可,那就等于给⿇四添⿇烦…”

  铁大道:“那怎么办,真要找上咱们,让咱们冲他们低头赔不是不成?”

  说着,说着,锦袍汉子带着十二位⻩⾐汉子已然走近。

  只听那北运河上见过的瘦⾼⻩⾐汉子冷笑说道:“这世界真小啊!没想到在这儿又碰上三位了。”

  商二跨一步拦在傅少华⾝前,含笑说道:“是啊,阁下别来无恙?”

  那瘦⾼⻩⾐汉子脸⾊一变,就要上前。

  锦袍汉子伸手一拦,道:“别在这儿对朋友失礼…”

  “对!”商二笑道:“还是阎瓢把子和气。”

  锦袍汉子目光一凝,道:“容阎某人先请教。”

  商二道:“不敢当总瓢把子这请教二字,在下商二。”

  阎腾蛟一怔道:“昔⽇‘铁骑会’四卫之一的商爷?”

  商二道:“不敢,正是商二。”

  阎腾蛟目光一掠傅少华跟铁大道:“那么这两位是…”

  商二道:“一位是商二的少主,一位是四护卫之首铁英。”

  阎腾蛟脸⾊一变道:“原来是‘铁骑会’的傅少主,失敬了,曾几何时‘铁骑会’又重现江湖,声威重振,真是可喜可贺,‘⻩河十二寨’,在北运河上那个跟头栽的不冤,告辞了,来⽇再见。”

  一抱拳,带着那十二位⻩⾐汉子走了。

  铁大“哼”地一声道:“雷声大,雨点儿小,‘四海龙王’阎腾蛟竟然是这么一位人物。…”

  商二笑笑说道:“识时务,知进退,这才叫⾼人。”

  傅少华一直没说话,他那一双目光已转向棚子里外的拥挤人群。

  人仍是那么多,却是还没见‘乌⾐门’人的影子。铁大的眼睛在四下里搜索。

  商二道:“少爷,‘⻩河十二寨’,‘⽩莲教’的人都已见过了。只这‘天地会’的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您可曾见过像样的么?”

  傅少华倏然一笑道:“像样的?什么叫像样的?‘天地会’的人跟咱们有什么不同?”

  商二失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除了‘⻩河十二寨’、‘⽩莲教’之外…”

  傅少华‮头摇‬说道:“你该看得出,论实力,这几个帮派大,论人数,这几个帮派却不见得比别人多,我站这儿看了半天。‘⻩河十二寨’也好‘⽩莲教’也好,人数都有限,可是这些不知来历的却多得难数,眼前到京里来的各路豪雄,要较咱们想象中的为多,⽇后的情形也比咱们想象中的要热闹。”

  商二声说道:“这我就不懂了,一帮一派的之所以夺这半张⾎令,是为了邀得异人,添己之助,这些个独来独往,不属于任何派帮会的人,他要夺这半张⾎令又是为什么?”

  傅少华道:“这些人中不外三种,一种是纯粹为来看热闹的,一种是来趁火打劫发笔财的,另一种则是为这半张⾎令而:来的,至于他们要这半张⾎令⼲什么用,那就不得而知了。”

  铁大道:“恐怕这种人不是为别人,就是为自己。”

  商二道:“这话怎么说?”

  铁大道:“很简单,为别人是把那半张⾎令夺到手之后双手送给别人。为自己则是夺得那半张⾎令之后卖给别人。”

  傅少华耸然动容,道:“可能,铁大这句话恐怕说对了,其实除了这两种目的之外,绝不会有第三种目的。”

  商二冷哼一声道:“那为别人的人还好,这些人中最冷⾎的应该是为自己的这种人,他只认钱,别的什么都不认。”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不错,这种人寄生于天地之间,只知道有自己,为自己,从不知道四周还有别的人,别的事物。”

  晌午过了,很快地⽇头偏了西,人越来越少了。看看没什么可看的了,傅少华带着铁大跟商二走向棚子。

  棚子里有⿇四坐镇,朝中有人好做官,自然是很容易,很快,没缴兵刃就领到三块善民牌。

  所谓善民牌,是铁做的,乌黑乌黑的一块,里头是空的,掂在手里很轻。

  正面镌刻着四个字,那四个字是:“大清善民。”

  以前没这东西,准是官家连夜做出来,专为派这个用场的。

  三天过后,不知是谁传出来这么一个新消息,说那张⾎令已从官家里偷出来,是潜伏在官家的一个忠义之士⼲的,官家追查得紧,他没处蔵,只得把那张⾎令封在一块善民牌里,事后他再去找时,成箱的善民牌已然拉出来分发了。

  傅少华坐在堂屋里直‮头摇‬,道:“这说法无稽,简直没有一点可信之处,也不可能,试想有多少地方不能蔵,他怎么偏偏把那半张⾎令蔵在一块善民牌里,再说,制造这些善民牌的是铁匠,货的时候每一块善民牌都焊好了,怎么蔵得进去。”

  ⿇四道:“少爷,官家是这么说的,听说马上要收回每一块善民牌。”

  商二道:“刚发出来的又要收回去,这…”目光一凝,望着⿇四道:“这消息怈露出去了投有?”

  ⿇四道:“还没有,官家怎能让它怈露出去,只一怈露出去,那一块一块的善民牌就别再想收回去了。”

  商二转望了傅少华道:“少爷,照这么说,这消息似乎可信,您想,要不是真有这回事,官家为什么又要把一块块的善民牌收回去?”

  铁大道:“管它可信不可信呢,把善民牌打开看看再说,运气好,说不定会碰上。”

  他掏出那块善民牌来,两指就要捏。

  傅少华突然抬手一拦,道:“慢着。”

  铁大一怔道:“怎么,少爷?”

  傅少华道:“你别捏,让我来,也许我的运气比你好些。”

  他掏出了自己那块善民牌,往地上一扔,抬手一指点了过去。

  “叭”地一声,那块铁制中空的善民牌应指破裂,傅少华的指力好不惊人。

  几个人凝目望去,先是一怔,继而脸⾊倏变,个个面泛惊容。

  几个人惊的倒不是傅少华的指力,而是那块已破裂的善民牌。

  这块善民牌里空无一物,而底层之上却布着密密⿇⿇针一般的刺,这些刺是焊上去的,每一刺的尖端都泛蓝⾊,乍看上去,整个底层都是蓝的。

  商二头一个叫了起来:“有毒!”

  可不,行家一看就知道,那每一刺上,的确淬的有毒,而且可能是见⾎封喉。铁大拿着自己那块善民牌,吓出一⾝冷汗,直发愣。

  ⿇四叫:“这是怎么回事…”

  商二哼哼冷笑了两声道:“⿇四啊,你这个消息来的好,差一点儿没要了大伙儿的命。”

  ⿇四脸⾊突然一变,两眼倏睁:“我明⽩了,怪不得官家劳师动众,用这不能阻遏江湖人探夺那半张⾎令的办法,怪不得三天之后会传出了这么一个消息…”

  傅少华点头道:“你是真明⽩了,以我看这消息是他们故意怈露出来的,不单只你知道,恐怕早已传布出去,満城的江湖人物都知道了,这消息不可信,也不可能,可是人人都会跟铁大一样,抱着但且看一看的想法,江湖人物人人有一⾝武功,凡是敢于到京里来参与夺取那半张⾎令的,一⾝武功更好,他们绝不会找东西把它砸开,很自然地会跟铁大一样,忙不迭地掏出来就两指那么一捏,那后果…”

  摇‮头摇‬道:“我没料错,现在京里的江湖人,凡是有这块善民牌的,十有八九都中了毒了!…”

  铁大为之一颤,叫道:“好东西,这是哪个绝子绝孙的缺德玩艺儿出的主意!”

  傅少华扬了扬眉,道:“夏保桢这头一把火烧的⾼明,他们是要步步为营。”

  铁大道:“少爷,您说这是夏保桢出的主意?”

  傅少华道:“八九不离十。”

  ⿇四道:“⼲吗还让人捏呀,⼲脆在这块善民牌表面涂上毒不就省事了么?”

  商二冷冷说道:“你真明⽩,要在这块善民牌上涂了毒,你那些人怎么发善民牌,戴着鹿⽪手套不成?那样谁还敢要,即便他们能事先服下解药,不用戴鹿⽪手套,试问头一天领牌的人中了毒,第二天谁还敢去领那块要命的善民牌去,这样多⾼明,大伙儿都洋洋自得,窃笑官家笨的发这么一块护⾝的玩艺儿回去,只等消息一传出,大伙儿一起中毒,即使有侥幸的,那也是少之又少。”

  ⿇四听了一⾝冷汗,霍地站起道:“我派个人出去四下看看去。”

  傅少华跟着站起,道:“不用派人了,我自己出去看看。”他迈步往外行去。

  铁大把那块善民牌往桌上一扔,道:“我跟您去。”

  商二抬手一拦,丢过一个眼⾊,道:“用不着,让少爷自己一个人出去逛逛吧。”

  铁大一怔停了步,傅少华已然出了堂屋。铁大望着商二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跟少爷去?”

  商二笑笑说道:“要是我没料错,少爷准是看那位东方姑娘了,傻大个儿,你跟去⼲什么去!”

  铁大又复一怔,道:“真的么?不会吧,少爷一向…”

  商二道:“一向什么,少爷脸⽪嫰,懂不,心里可惦念着那位东方姑娘呢,极思一叙,再说么,人非草木,孰能忘情啊?”

  铁大道:“你少酸吧!”商二果然料事如神,傅少华刚一走出铁狮子胡同,就直奔东方婉君住的那家客栈。

  可是东方婉君当⽇赁屋迁居的话也不虚,她果然搬走了,傅少华到那儿扑了个空。

  巧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当他心中怏怏要往外走的时候,面走来个人,居然是“乌⾐门”中人。

  两个人见面俱是一怔,傅少华更是心头一阵跳动。

  那黑⾐壮汉欠⾝一礼便道:“傅少主,正好在这儿碰见您了,您到这儿来是…”

  傅少华道:“我是来看东方姑娘的,不巧东方姑娘已经搬走了。”

  黑⾐壮汉道:“那真是巧啊,不瞒傅少主说,小的也是奉我家姑娘到客栈来等您或者是铁爷、商爷的,各路的人物想必是出事了,我家姑娘惦记您,不知您怎么样,可是又不知您住在哪儿,我家姑娘说,您也许会让铁爷或者商爷来客栈送信儿,所以让小的到这儿来碰碰运气,不想是您亲自来了,这么看您没事儿,我家姑娘可以放心了。”

  傅少华听得好不动容,等黑⾐壮汉把话说完,他道:“我也不放心来看看,记得东方姑娘说过要搬的,东方姑娘没告诉我去处,我也只好到客栈来碰碰运气,东方姑娘跟贵门弟兄还好么?…”

  那黑⾐壮汉道:“谢谢您,敝门上自姑娘,下至弟兄,都没事儿,不瞒您说,我家姑娘早就看穿了他们的鬼蜮伎俩,所以本就没去领那块善民牌,您也是早看穿他们了吧?”

  傅少华‮头摇‬说道:“我不如东方姑娘,我是在听说善民牌里蔵有半张⾎令之后才悟出来的。…”黑⾐壮汉道:“您客气,您要不要到我们那儿坐坐,我们姑娘赁了一栋房子,离这儿不远,房子不错的,四合院,还有个后花园。”

  傅少华迟疑了一下道:“我的来意就是为看看东方姑娘,既已经知道东方姑娘安好无恙,那我就不打扰了。”

  黑⾐壮汉道:“我家姑娘待过,要是见着的是您,就请您过去坐坐。”

  傅少华想想,见了面彼此都会有点窘,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不如不见。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了,我还有事,改天吧,改天我再去看东方姑娘去。”

  黑⾐壮汉道:“那…既然您还有事,小的就告辞了。”

  黑⾐壮汉施个礼,傅少华站在院子里好一会儿,心里有种异样感受。

  他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感受,只觉得心里有点慌,一颗心也跳的厉害。

  伊人无恙,心里没什么好惦念的,他预备四下看看就回去。

  刚出客栈门,面来了商二。傅少华一怔,随即觉得脸上发热,道:“你怎么也来了?”

  商二一副若无其事神⾊,道:“您刚走,⿇四就又来了消息,说他们‮出派‬了大批的人手,有⿇四他们,还有别个营的,挨城查看,中了毒的就废去武功先关起来,没中毒的就格杀勿论,大伙儿不放心您,让我来请您回去。”

  傅少华听得双眉一扬道:“中毒的废去武功,没中毒的格杀勿论,他们好毒啊!”目光忽地一凝道:“中了毒的还用废武功么?”

  商二道:“您不知道,据新来的消息说,那种毒不会致命,只会让人昏段⽇子,他们算好了的,这毒等到过了端午之后,就自然消失了,到那时候他们又怕各路人物闹事,所以⼲脆现在来个釜底菗薪,永绝隐患。”

  傅少华道:“如果这⾼明办法是夏保桢想出来的,他可没顾念一点同文同种情分…”

  商二冷笑说道:“大清朝给了他荣华富贵,他还会顾别的么,他要是还顾别的,当初也就不会当这爱新觉罗王朝的官儿了。”

  傅少华道:“为什么他在山东爱民如子,一到京里对付起江湖人物来,这么狠毒辣?”

  商二道:“此一时彼一时啊,少爷。”

  傅少华道:“‘⽩莲教’也好,‘天地会’也好,尽管他们也是来夺那半张⾎令的,尽管他们跟咱们是敌非友,可是我们不能让他们伤在虏贼手里…”

  商二道:“您打算怎么办,救他们不成?”

  傅少华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商二道:“来不及了啊,少爷,各路人物住的地方分散,就咱们这几个人,怎么救得过来?…”

  傅少华双眉一扬道:“我也来个釜底菗薪,咱们直接找夏保桢去!”

  商二道:“对了,我还没告诉您呢,⿇四说,夏保桢那工部侍郞府,就设在⾩城门內⽩塔寺后头。”

  傅少华呆了一呆道:“怎么,不在內城里,夏保桢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外城现在到处是江湖人物,他难道不怕…”

  商二道:“他怕什么,现在各路的人物都已在他掌握之中。”

  傅少华摇‮头摇‬说道:“他既然说没有中毒的格杀勿论,⾜见他知道各路人物不会都上他的当,既然这样,他敢住在外城,尤其这几天各路人物毕集⽩塔寺前,他就必有所恃,走,事不宜迟,咱们这就看看去。”

  带着商二往⽩塔寺赶去。

  片刻之后,他俩倒了⽩塔寺,眼望着⽩塔寺旁那座大宅院,傅少华皱了眉,且皱得很深。

  眼前这座大宅院广大深沉,院子里林木森森,令人有不知深有几许之感。

  看那两扇门,门口那两座大狮子,还有那一圈丈⾼的围墙,一看就知道这座大宅院刚修葺过。

  大门是刚漆过,围墙刚粉刷过,就连那两座石狮子都是刚洗刷⼲净的。

  门头上悬一块新的横匾,两个大字:“夏府。”是夏保桢的住处不错了,可是堂堂一个工部侍郞,竟连看门的都没有,两扇朱漆大门关着,里外都静悄悄的,听不见一点人声。

  “玄了!”商二道:“这是怎么回事,让人怪⾼深莫测的!”

  傅少华两眼直盯着眼前这座大宅院,没说话。

  商二道:“我走近些看看去?”他迈步要走。

  傅少华伸手拦住了他,道:“去不得,商二。”

  商二道:“怎么,你怕它有埋伏?”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有埋伏,只是照‘河图’、‘洛书’摆出来的九宮、八卦阵势,如今这座夏府看似没人,其实內蕴千变万化,可说是固若金汤,任谁也难越雷池一步。”

  商二一惊道:“真的么,少爷?”

  傅少华道:“我稍看出了些端倪,九宮、八卦我懂,如今夏府內外摆的这阵势极其⾼明,非对九宮八卦、奇门遁甲有相当造诣的人无法破它,阵势的界限就在那圈围墙,围墙以內看似空虚寂静,其实如天罗地网一般,进去就非陷落不可。”

  商二道:“这么说夏保桢果然是个⾼人,怪不得他治理山东这么多年,一直能平安无事。”

  傅少华点了点头道;“只这一个阵势,就⾜可抵千军万马…”

  商二道:“这么说,您也破不了?”

  傅少华‮头摇‬说道:“这阵势布得极其⾼明,我无能为力。”

  商二道:“我们只有回头去救人了,能救多少算多少了。”

  傅少华脸⾊凝重道:“没想到官家之中有这么一个奇人,照这么看,只有夏保桢一人,任何人也别想夺那半张⾎令了…”

  商二道:“即然夏保桢是这么一个奇人,他们何必再护得这半张⾎令死死的,再作他求?”

  傅少华道:“他们固然不必再作他求,可是他们总不能任那两位奇人被聘去跟他们作对,也说不定那两位奇人的蕴所学比夏保桢来得还要⾼明…”

  那两扇朱漆大门豁然大开,从门里缓步走出一个老人家来,远远一招手,⾼声说道:“我家大人有话,请两位壮士府里坐坐。”

  商二一怔…

  傅少华也大感意外,道:“可不,这儿除了咱们两个之外,并没有别人。”

  商二道:“夏保桢怎么知道咱们来了?”

  傅少华道:“想必是从里头看见咱们了。”

  商二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傅少华‮头摇‬说道:“谁知道,奇人奇行,一时让人难以摸透。”

  商二道:“那…你说怎么办,人家出来请了,咱们是进去不进去?”

  傅少华道:“你回去,我进去见见他。”

  商二道:“我回去,您进去见他,那怎么行,万一您陷在里头…”

  傅少华道:“我防的就是这,所以我要一个人进去,要不然咱们都陷进去他们都不知道,你回去,天黑之后,我要是还没回去,那就是陷进去了,你们可能无力救我,我知东方姑娘的住处离她原住的那家客栈不远,你找她去,务必要找到她,凭她的才智也许能救我…”

  商二道:“少爷,这样…”

  傅少华道:“别让人家久等,怎么说咱们救过他,凭这一点我也许能说得他收回成命,这个险值得冒,我去了,你快回去吧。”迈步往那座大宅院走了过去。

  商二伸手要拉,可是刚伸出了手又缩了回去,一跺脚,转⾝如飞而去。

  傅少华到了门前一抱拳道:“老人家…”

  那老人家忙还礼道:“不敢当,我家大人正在花厅候驾;壮士快请吧。”带着傅少华走了进去。

  有老人家带路,自是无碍,傅少华有心进门之后仔细观察夏府中设下的那奥妙无穷的阵势。

  进门再看时,他不由为之一怔,眼前哪有什么阵势。

  从外头看,夏府之中明明有阵势,怎么一⾝临其境却没有了,难道自己刚才看花了眼不成?

  心念转动,正自暗暗默忖,只听前行老人家⾼声道:“禀大人,壮士到。”

  傅少华抬眼一看,眼前已到花厅,只见这花厅富丽堂皇,四周种満了花木,美、雅而且静。

  只听一个清朗话声从花厅里传了出来!

  “快请,快请!”

  步履响动,花厅里走出一人,长袍马褂,一⾝便服正是山东巡抚內调,现任工部侍郞的夏保桢。

  傅少华上前一礼道:“草民见过大人。”

  夏保桢忙答一礼道:“不敢当,傅侠士快别多礼,来,来,来,咱们厅里坐,咱们厅里坐…”

  下阶伸手拉住了傅少华,既随和又热络。

  他拉着傅少华进了花厅,分宾主落座后,傅少华一欠⾝道:“江湖草莽,不谙官家礼数,先请大人原谅。”

  夏保桢摇手说道:“咱们是私宅论,傅侠士千万别这么客气,再说傅侠士江湖俊彦、武林奇才也用不着狗此俗礼,更何况傅侠士是夏某人一家的救命恩…”

  傅少华道:“大人言重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我辈的本分,更何况夏大人是位万民爱戴的好官,草民等理应稍尽棉薄…”

  夏保桢道:“傅侠士客气了,江湖中人素不愿意接近官府中人,夏某人明⽩,傅侠土丝毫没有为夏某人伸手之义务,完全是看在夏某人为官多年,还没有愧对过山东⽗老兄弟…”

  傅少华道:“大人客气。”

  夏保桢一抬手道:“不谈这些了,难道见面净谈这些有多乏味,傅侠士别来无恙?”

  傅少华道:“托大人的福,大人,夫人跟姑娘安好?”

  夏保桢道:“好,好,好,我这一家三口由我带头,除了每天早睡早起之外,举凡洒扫內外,剪花修竹,一律自己动手,多少年一直如此,我总认为多活动是好的,这也是我的治家与养生之道。”

  傅少华道:“大人勤俭治家,令人佩服。”

  夏保桢道:“傅侠士客气,有道是,‘一勤天下无难事’,一个人若只知道养尊处优,事事由人侍候,那不但会养成惰,而且对自己的⾝子也不好,有人常笑我小家气,我却处之泰然,不以为忤,我总觉得我是人别人也是人,将相本无种,谁天生是让人侍候的人,谁又天生是侍候人的人,所以我对跟着我的人,一向如家人,自己有一天不活动,浑⾝就不舒服,或许这就是一般人常说的劳碌命…”

  话说到这儿,他自己先笑了。

  傅少华道:“齐家,治国,平天下,先齐家而后才能治国,大人受万民爱戴,受朝廷倚重,并不是偶然的。”

  夏保桢笑道:“傅侠士夸奖了,太夸奖了!我不过是清淡度⽇而已,哪敢妄谈什么齐家,治国,平天下。”

  傅少华道:“大人客气了,官场中人,尤其大人官至封疆列土,能清淡度⽇,那是大大不易的!”

  夏保桢笑着,话锋忽转,道:“北运河上一别,每⽇均在念中,正愁人海茫茫,难以寻访侠踪,不想在这儿碰上了傅侠土,傅侠士既然到了家门口,为什么不进来坐坐?”

  傅少华道:“不瞒大人说,草民本是要来拜访大人的,因见大人府邸噤卫森严,所以迟迟未敢进…”

  “见笑了,见笑了。”夏保桢笑着又道:“我就怕碰见行家,果然就碰见了行家,那些不成气候的东西,是我闲着没事摆着玩儿的,一见傅侠士莅临,马上就把它撤了,傅侠士千万别见笑。”

  傅少华道:“大人过谦,像这种河图,洛书,九宮,八卦,当世之中会的人不多,像大人这般⾼明者尤属风⽑麟角…”

  夏保桢道:“我怕为识者所笑,没想到傅侠士还是见笑了,看来傅侠士是精于此道。”

  傅少华道:“草民略懂一二,只是⽪⽑中的⽪⽑。”

  夏保桢道:“傅侠土这才是真真过谦,我虽然是个平凡的人,但这双眼光却不平凡。傅侠士的一⾝所学,早在北运河上我就见过了。以我看侠士必是出自当代奇人的门下,是位百年难遇其一,堪称不世奇才的武林翘楚。”

  傅少华道:“大人过奖了,江湖草民,不学无术,所知只是⾎腥厮杀事,何敢当大人这不世奇才与武林翘楚…”

  夏保桢摇‮头摇‬说道:“傅侠士不必客气了,由来以我这双老眼自傲,它是不会看错人的,事实上,我为官多年,荐给朝廷的人材不少,从没有一个让朝廷说我是看错了人的…”

  顿了顿接道:“傅侠士刚才说,正要来看我,是有什么事么?”

  傅少华道:“草民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保桢道:“傅侠士有话只管说就是,咱们私室论,没有官民之,何况傅侠土更是我夏家的救命恩人。”

  傅少华道:“大人既这么说,草民就斗胆放肆了,请大人收回成,命,为武林留一线生机。”

  夏保桢微愕说道:“傅侠土这话什么意思?”

  傅少华淡淡一笑道:“草民斗胆,大人由山东內调,表面上迁职工部,其实是为朝廷借重,护那半张⾎令,对付江湖人物的,那善民牌一事是出自大人⾼明妙计,如今…”

  夏保桢截口说道:“傅侠士这都是听谁说的?”

  傅少华道:“大人该知道,以大人治理山东的政绩,无內调工部的道理,而且也不会赶得那么巧。”

  夏保桢沉默了一下,突然笑了,道:“不错,这确是朝廷百密一疏的一处破绽…”

  目光一凝,望着傅少华道:“傅侠士也是为那半张⾎令来的吧?”

  傅少华道:“⾼明当面,草民不敢否认。”

  夏保桢道:“傅侠土可知道⾎令的去处,跟它的用途?”

  傅少华道:“草民很清楚。”

  夏保桢道:“那么傅侠士就该知道,这张⾎令对朝廷十分重要,朝廷的安危几乎系于这一张⾎令上,我既然受命保护这半张⾎令,不敢不竭智殚忠,全力以赴。”

  傅少华道:“大人食朝廷俸禄,受朝廷思典,受命之余,本就义不容辞,理应竭智殚忠,全力以赴,然而,草民斗胆,这轻则废功,重则格杀之举,似乎是太过了些。”

  夏保桢笑笑说道:“傅侠士可知道这次到京里来夺那半张⾎令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么?”

  傅少华道:“草民知道。”

  夏保桢道:“‘乌⾐门’、‘⽩莲教’、‘⻩河十二寨’,还有那些难以计数的单个,无一不是盗匪组织,江湖宵小,民间之败类,对付这种上可危及朝廷,下则扰民间的害群之马,傅侠士认为…”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说这次来京夺取那半张⾎令的人中,没有武林败类,江湖宵小,但并不全是,绝大部分是有热⾎的江湖英豪,英雄志士…”

  夏保桢淡然一笑道:“在傅侠士眼中,他们是有热⾎的江湖豪杰,英雄志士,可是在朝廷眼中,他们是害犹甚于盗匪的叛逆,站在朝廷的立场上,叛逆不能不除,站在我的立场上,我不能为朝廷留下后患,招来更大的祸害。”

  傅少华道:“大人要这么说,草民就不敢说什么了,不过大人⾝为清臣,人是汉人,似乎不该这样对付同文同种,一举斩断武林之命脉。”

  夏保桢脸⾊微微变了一变,旋即笑道:“这,正如傅侠士适才所说,我食君俸禄,受朝廷恩典,不敢不竭智殚忠,全力以赴,今天我所以请傅侠士进府一会,也是念在傅侠士救过我夏家的情分上,奉劝傅侠士几句,像傅侠士这么一位不世奇才,如若为这件事有所损伤,那是太以不值,不如流勇退,明哲保⾝…”

  傅少华双眉微扬,截口说道:“我谢大人金⽟良言,大人有大人不得已的苦衷,草民也有草民不得已的苦衷…”

  夏保桢道:“傅侠士⾝在江湖,自由自在,潇洒自如,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傅少华正⾊说道:“草民汉朝世胄,先朝遗民,不敢愧对地下列祖列宗。”

  夏保桢脸一红,继而转⽩,但霎时间却又恢复正常,他笑道:“傅侠士厉害啊,夏某人长这么大,似这般当面挨骂,还是为官以来首次。”

  傅少华道:“草民不敢,大人明鉴,草民说的实情实话。”

  夏保桢捋着胡子笑笑说道:“照这么说,你我都是各为其主,⾝不由己了?”

  傅少华道:“以草民看,大人既已控制住大部分的江湖好手,已可稳保得住那半张⾎令,似乎该法外施恩,收回那太过的成命。”

  夏保桢‮头摇‬说道:“傅侠士原谅,我刚才说过,这件事情不管便罢,既然管了,就不能为朝廷留下更大的祸害。”

  傅少华道:“可是,大人,草民⾝为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江湖众豪雄命丧京师,死在爱新觉罗朝廷手里。”

  夏保桢道:“那只有一个办法,傅侠士现在就杀了我,让朝廷另委⾼明,换个人他的手段也许温和些。”

  傅少华道:“草民救大人在前,断无杀害大人之理,草民也不敢伤害封疆大吏,当朝重臣,不过…”

  夏保桢道:“不过傅侠士可以以我为质,迫朝廷,是不?”

  傅少华一点头道:“事实如此,草民不敢否认。”

  夏保桢道:“傅侠士所以到我这儿来,恐怕就是为这个吧!”

  傅少华道:“草民原以为可以说得大人法外施恩,网开一面。”

  夏保桢‮头摇‬说道:“傅侠士,我是个从不徇私的人,为官多年,我也只知有公,不知有私,傅侠士救过我,我自有报答,可是我不能在有损我的立场的情形下,拿公事来做私情,作为对傅侠士救过我全家的报酬。”

  傅少华道:“大人公私分明,令人敬佩,那么草民…”

  夏保桢忽然一抬手道:“慢着,傅侠士,让我再说一句话,傅侠士不要看我的坐处跟傅侠士近在咫尺,举手可及,其实,侠士不见得能碰得着我,傅侠士信不信?”

  傅少华道:“草民深知大人是位宦海中的奇人,⾝怀异能,不过草民愿意试试。”

  站起来就要举步过去。哪知他不站起还好,刚一站起心头便是猛地一震。

  无他,他刚站起,立觉自己像置⾝于云雾之中,眼前蒙一片,那原坐在上首的夏保桢立刻失去了踪影。

  就在这时候,耳边传来夏保桢的话声,似是从四面八方传来一般,飘渺不可捉摸:“怎么样,傅侠士,你碰得着我么?”

  傅少华暗一咬牙,认准夏保桢刚才坐的方向,迈步了过去。

  原先他以为夏保桢的坐处距自己不过一步之遥,事实上的确如此,主座跟客座之间也确只一步之遥,可是他过去了五六步,眼前似是云封雾锁,蒙一片,不辨方向,更不知夏保桢⾝在何处。

  夏保桢的话声又在耳边响起:“傅侠士,我明知道你的来意,要没有防⾝之能,我也就不会请你进来了,别找了,你是找不到我的,听我的,直退三步,坐下去。”

  傅少华不得不听他的,依夏保桢之言直退三步坐了下去。

  这一坐下,奇事倏生,眼前云雾霎时没了,似置⾝于花厅之中,夏保桢仍在一步之遥的主座上,笑哈哈地望着自己。

  傅少华到这时才知道夏保桢的确是个大大的能人,单凭两手武功,是绝对无法奈何他的。他由衷地说了一句:“大人应是当世绝无仅有的一人。”

  夏保桢微微一笑道:“雕虫小技,贻笑大方了,在这儿我要再劝傅侠士一句,流勇退,明哲保⾝,不要再跟外间那些人为伍,凭傅侠士的所学与才智,若是投⾝官家,我担保几年之內必有大成,那不比在江湖上厮混要強得多?”

  傅少华道:“多谢大人好意,只是人各有志…”

  夏保桢道:“无法相強。”

  傅少华道:“草民此时置⾝于此地,说这句话颇为不妥,因为凭大人之能,可以立即陷草民于掌握之中。”

  夏保桢‮头摇‬说道:“那没有用,我控制住傅侠士的人,无法掌握傅侠士的心,再说傅侠士对我夏家有过一次恩情,我不便把傅侠士囚于阶下,傅侠士如果要走的话,随时可以走。”
上一章   血令   下一章 ( → )
血令是由独孤红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血令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血令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血令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血令》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