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书生是由秋梦痕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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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武林书生 作者:秋梦痕 | 书号:41404 时间:2017/9/20 字数:24473 |
上一章 第一章 恨如山重仇似海 下一章 ( → ) | |
五月荷花开… 七月莲子香… 长⽩山巅的天地,百泉奔注,深夜月下,蔚为奇观。 天池旁,一块丈许方圆的青石上,盘坐着两位五旬开外老者,一僧一俗,正借月⾊饮酒对奕。 青石上的棋盘,约寸许大小,简直小得可怜,二老所用棋子更妙,一用黑沙粒,一用⽩沙粒,落子时,只见二老手儿一弹,沙粒稳不偏不倚即坎⼊青石所划那线样的格疑中,是如此的准、稳、劲… 从这一点,可知这一僧一俗,內家功力已至何等境界! 就在二人聚精会神之际,蓦觉金光耀眼,二老虽奕兴正浓,也不噤为这金光而感惊讶不已。 循光望去,金光发自池心,直冲霄汉。 蓦地,金光闪耀中,⽔面冒起一个童子,⾚⾝盘坐,悬⾰囊,如老僧⼊定,待其全⾝冒出⽔面后,方始看出,原来他坐在一碗大金⾊莲花之上。 待金⾊莲花出了⽔面,金光倏敛,而金⾊莲花也缓缓的往岸边移来,那童子却坐着动也不动,但见其満面金光,一脸煞气。 池中,夜半三更天冒出这么个童子,已属怪事,而金⾊莲子能在⽔中移动,更属天下奇闻。 然而,这是千真万确之事。 金⾊莲花离岸虽远,二老目力何等精锐,他们已看出,原来,⽔中有一个丈五六长的金⾊大鲤鱼,口中含着金⾊莲花,往岸边游来! 这真是千载难得一逢的怪事,二老瞧得百思莫解! 倏听一声长啸,声如龙昑,响彻云霄,二老同时心中一震,定睛看时,金⾊莲花离岸只剩五丈远近,那啸声竟是童子所发。 瞧那童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哪来这等深厚惊人的內家功力? 忽见影儿一闪,童子已腾空飞起七八丈⾼,手儿一招,金⾊莲花应手而起,快如电光石火般已握在童子手中。 刹那间,童子凌空折转,双臂一展,大雁般飘落岸上,姿态美妙之极。 这份轻功,虽不惊世骇俗,可是,发生在这么个童子⾝上,而又是叠坐在碗大的莲花之上,无从着力,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二老惊得目瞪口呆。 然而,怪事还不止此,童子一落地,儿一,霎时变成个十六七岁,英俊秀的美少年,脸上金⾊煞气,全部消弥无踪。 二老这一份惊骇,简直无法形容,失传江湖武林数百年的“缩骨奇功”居然也同时在这少年⾝上发现。 这时,少年从间⾰囊里,已掏出內外⾐服穿妥,对着池中大拜三拜,口中喃喃,不知何语! 拜罢起立,蓦地脸上又泛起淡淡金光,猛抬头,双眼如寒电般,朝老僧凝视,久久不动。 敢情,他早已发现了二老所在。 俗装老人一见少年脸上満布煞气,就知不妙,忙微微躬⾝,道:“老朽李慕龙,江胡恭送匪号苍海七友之一,这位大师道号石头陀,系属少林寺门下…” 一语未毕,倏听一声怒啸,如狼嗥鬼哭般,凄厉骇人,紧接着金光一闪,一声惨叫,骇魄惊魂。 李慕龙定睛一看,石头陀仰尘埃,头如烂西瓜,已然名登鬼录,魂上西天,死状之惨,实不忍睹! 李慕龙既然惊又怒,抬头看少年,仍姑在原地,握着那三尺来长的金⾊莲花,双掌一台,立即只剩下一朵莲花,那三尺来长的莲杆,原来是环节套成,全都缩在莲花里面去了! 李慕龙为方外之友,不明不⽩惨死而伤痛,大喝一声道:“畜生,你好狠的心,石头陀乃得道⾼僧,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少年冷冷的哼一声,看也没看他一眼,回⾝就走! 李慕龙一声断喝:“站住!” 少年猛一转⾝,脸上又泛起淡淡金光,腾腾杀气! 李慕龙苍海七友之名,震骇中原,手中一支剑,曾连败黑道十数⾼手的围攻,可是,今⽇在一小娃儿面前,心中噤不住寒意直冒。 然而,石头陀岂能⽩死?遂道:“小鬼,石头陀死得不明不⽩,你要给个待…” 少年终于开口了,只听他道:“死得不明不⽩,多少人死得不明不⽩?” 少年语声铿锵,如金铁鸣,显见中气充沛,功力深厚已达化境。 李慕龙一听其语,同样不明不⽩,也不噤一怔,道:“什么人死得不明不⽩?” 少年脸上金光倏敛,満脸悲凄,道:“当年铜堡存尸七十余具…” “铜堡?”李嘉龙大吃一惊,退后半步,口中惊呼道:“你…”少年热泪盈眶,道:“我!铜堡唯一生存者!薛仇…” “薛…仇…” 少年薛仇一抹热泪道:“不错,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之独生子,今⽇艺成出,我要报仇,我要杀,杀尽武林七人派的人,杀尽所有我薛的朋友,但凡‘生死薄’上登载有名的我全都杀,杀…杀…” 薛仇越说越动,越说越凄厉,最后几声杀,震得李慕龙双耳不住翁翁,李慕龙惊骇莫名地叫道:“生死簿?” 薛仇仰首苍穹,道:“往年签名册,今⽇‘生死簿’!” 随着话声,薛仇探手⾰囊,取出一物“沙”的随手拌了开来,原来是一本折叠缎面的簿子,婚丧喜庆签名用的, 淡月下,光线虽弱,李慕龙仍能清楚地看见,那签名簿上密⿇⿇排満了一个个的名字! 薛仇冷然一笑,道:“苍海七友,当年若非名下注有几个小字,哼哼!…”言外之意,若非此数字,你也与那石头陀同一命运了! 李慕龙一愕,道:“什么小字?” “礼到人不到!” 李慕龙倒菗一口冷气,定了定的,长里的叹了口气,道:“十六年了,这是武林中未了的一公案,不过,阁下也不可大太冲动,怎能不分好歹全杀…” “不分好歹?”薛仇收起他自称的“生死簿”満脸肃穆严厉地道:“何谓好歹?当年铜堡因我周岁喜庆,大筵宾朋,亲友不下千人,就在当天夜里,我一家大小七十余口,全部丧命,可千余亲友无羔,此事怎讲?” 李慕龙苍头微晃道:“然则武林七大派均为正派人物…” 薛仇英眉一轩,星眸圆睁道:“正派人物?哼!当年家⽗,名震寰宇,义薄云天,谁个不知,哪个不晓,一旦被害,七大派中人,非但不侦凶察恶,反四处追踪我之下落,若非那们恩公,舍⾝绝子救我,今⽇哪来薛家后人?” 李慕龙一惊道:“果有此事?” 薛仇又哼了声,道:“当年逃出关外,进⼊长⽩,我已十二岁整,难道我不知?追随我恩公浪江湖十一年,恩公一字一句全都告诉了我,难道我会忘记?恨只恨恩公终究还是死在贼子手里,使我抱恨终⾝…” 说至此,仿佛真已做到待完的责任,遂转⾝悲唱道: “恨如山样重, 仇似海洋深, 薛仇出天池, 杀尽簿中人。“ 李慕龙心想,薛仇一旦下得长⽩,武林中立将掀起一场无边⾎劫,他⾝为侠义道中人,岂能明知而不管。 眼看薛仇转⾝去,忙唤道:“小位且慢!” 薛仇再次转⾝,脸上已透不耐之⾊道:“尊驾尚有何见教?” 李慕龙钢牙一咬道:“少侠若肯稍宽时⽇,老朽愿以命作保,答应替你寻访仇家!” 薛仇仰首长笑道:“家⽗与尊驾,情不够!” “为小侠,义不容辞!” “你拍马庇吗?” 李慕龙一听,心火倏发,道:“又何止于?” 薛仇仍笑不停道:“那就少管闲事!” 李慕龙终于一叹,道:“为挽劫运,拯救武林苍生!” 薛仇星眸倏睁,道:“十六年来你哪里去了?如今,嘿嘿,已经迟了…” 李慕龙大叫道:“少侠请留步,请留步!” 却哪里还来得及,薛仇已如一缕轻烟,飞出十数丈远,下了山巅,薛仇此一去,江湖中立即掀起了一阵腥风⾎浪,也同时震惊了整个武林。 首先松香河畔,长⽩派的松峰观中,掌门松雪道人,及派中长一辈的十二⾼手,于半个时辰之间,不明不⽩的全都送命在薛仇双掌之下,薛仇,他竟连金莲花也没取出使用。 号称长⽩派的掌门松雪道人,于薛仇手下,竟只走出三招!至于晚一辈的门人,薛仇都没妄下毒手! 在离开松峰观时,薛仇取出了“生死簿”在上面勾掉了一笔… “长⽩派掌门松雪道人亲率雪字辈弟子…” 薛仇的脸上露出狰狞的微笑,又迅速地看了一遍“生死簿”这本“生死簿”他已不知看了几千百遍了,随时随地,他都能背诵得出。 然而,他这时为什么还要看?为的是起他的“仇”与“恨”! 原来,薛仇天生并非凶残之人,却因为“仇”与“恨”将他的本蒙蔽了,出天池的第一天,他以金莲击碎了石头陀的光脑袋,他当时被自己神奇的武功惊怔住了,以致没想到别的! 可是,松峰观中却又不然了,十数老道,被其一掌一个击毙,那凄绝人寰的惨景,却不噤使心慈手软! 以致长⽩派晚一辈的,用了多少损毒辣的字眼骂他,他却不忍再下毒手,只一一惩戒了事。 因此,他只有不断地看那“生死簿”他只要一眼触及那“生死簿”中排列着的名字,他心头怨恨怒火,便会倏然之间,⾼冒千丈。 这阵子,只听他自言自语地道:“从这去,该轮至山海老范云那老贼了。” 薛仇自语毕,仔细折叠起“生死簿”放回间⾰囊,蓦地,手指于⾰囊中触及一物,脑海里倏然闪过一个娇小玲城,天真活泼的影子。 那是“云妹”自小与自己青梅竹马的伴侣,恩公⽩云叟尚妙仙的女儿尚小云,当时恩公为了拯救自己,不得不将他亲生小女托付故友玲珑子幸隆,只携带自己一人,万里纵逃。 云妹!一张可爱而天真的娇脸,⽔汪汪的眼睛,有如黑宝石的光亮照人,自幼与自己十分要好,有如亲兄妹般! 离别后,他无时不想念她! 云妹比地小一岁,自幼丧⺟,十一岁又再离开⽗亲,这一切全是因为薛仇所造成的,因此,薛仇除了喜她以外,还怀着満腹愧疚。 倏然间,眼前大放光明,原来,薛仇的手已离了⾰囊,手中拿了一个光彩耀目的宝石项链。 薛仇脸上泛起微笑,自言自语道:“云妹,这是‘辟毒宝项’,天池中唯一珍贵的宝物,我将把它戴在你的项间,我要你成为天下第一美人,彩芒闪照宇內…” 猛然间,一道疾风,划空而落,一只纤纤⽟手,已如电闪般伸向了光彩夺目的“辟毒宝项” 薛仇一见,心中大怒,右手并指横空一划,快如电光石火,立闻一声娇啼,彩芒中⾎光崩现… 薛仇微一闪目,已看到丈外端立一玄⾊劲装女子,黑纱蒙面,⾝段窈窕,鬓间揷着一朵大红蔷薇花,右手腕鲜⾎狂滴,不由冷然一笑,道:“凭你也想戴这武林奇珍‘辟毒宝项’?” 玄⾐女子哼的一声,道:“你小子别狂,有种报上名来!” 薛仇哈哈长笑,道:“天下第一剑神剑手薛成勇之子,”铜——堡——薛——仇“便是!”铜堡薛仇四字,一字一句,说得铿锵有声,玄⾐女子不噤为此四字惊得连退三步,骇然呼道:“铜堡薛仇?”言外之意,铜堡薛家居然还有后人? 薛仇禀赋大生,聪明绝顶,哪能不知,脸上倏然飞起一片金光,暴鸣一声,道:“你是什么人?” “人”字音未落,蓦觉红芒耀眼,浓香刺鼻,一股红粉⾊烟雾已头罩落。 一嗅浓香,薛仇就如烟有剧毒,手中“辟毒宝项”在⾝前一晃,意再挥拳将红雾震散时,红雾早已消弥无踪。 敢情,这“辟毒宝项”果真是上古至宝,神奇惊人! 薛仇此时反而一阵惊愕,他明知“辟毒宝项”可避天下任何剧毒,但却从未试过,万想不到,神妙得如此惊人! 一怔之下,再看时,玄⾐劲装女子也与红粉烟雾同时失踪,只留卜地上一滩鲜红的⾎痕! 照说,玄⾐女子要想从薛仇手中逃走,谈何容易,只是薛仇武功虽⾼,却缺乏江湖阅历。 薛仇一见对方已走,不觉一声傻笑,收起“辟毒宝项”迳往关內奔来! 山海一老范云天,关外名手,声震武林,誉満江湖,手中一支剑,除了已死的神剑的薛成勇外,武林中不作第二人想,门下弟子更是遍布中原。 可是,在一天的凌晨,却被家人发现他剑伫立庭院中,双目前视,久久不动,家人误以为他正在深究剑术,不敢惊动! 待到⽇上三竿,仍见他仁立如故,方觉情况不妙,赶前看时,方始觉山海一老范云天⾐上印着个碗大莲花痕,已然死去多时。 这消息,不数⽇已传遍中原武林… 紧接着,长⽩山的消息,也到了… 少林寺,石头陀魂游天地的消息,也已报上了嵩山少室峰! 一连串不幸的噩耗,大大的震撼了中原武林,也犹如一天霾,刹时掩盖了整个神州。 纷纷争论之中,有如江湖的末⽇,武林各派,颤立动,掀起了十六年来从未有过的惊浪狂嘲。 就在这江湖骇浪掀起之际,薛仇悄没声地出现在山西太原幸家庄外,他“生死簿”上已勾了两笔,此来,他并非想勾第三笔,而是要会一会一别五年,整⽇索绕脑海的“云妹”! 时值⻩昏,彩霞満天,映照得大地一片金⻩! 薛仇摸着⾰囊中的“辟毒宝项”脑中想着云妹那娇小玲珑的情影,五年,不算短的⽇子,云妹想必也长大了。 霎时间,脑中又飘过月前关外那玄⾐女子那窈窕的⾝影,心中暗忖道:“云妹想必有这么大了,自小优美的⾝材,相信绝不至于比她差!” 忽然,脑中又升起恩公⽩云叟尚妙仙那肃穆而又和蔼的脸庞,心中立如针刺般的菗痛,忖道:“恩公为了维护自已,遗尸天池,我该怎么向云妹待?我该怎么说?恩公死时,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想到舍⾝救他一命的大恩人,双眼热泪盈眶,又忖道:“云妹如今不知怎么样了!她是否仍如以前般的和我要好?假如她因此而恨上我呢?又该怎么办?她打我?骂我…薛仇呀!薛仇,纵然她杀了你,你也不能还手,你只能告诉她,待我仇了恨消,我自会亲手自…” 想至此,薛仇心中更痛,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倏听一声断喝! “站住!再走近一步,当心弓箭无眼。” 薛仇一怔,抹泪抬头,十数丈外,墙如城堡,⾼七丈余,两扇大铁门,严严闭着,墙沿里一双双鬼眼,全凝盯在他人⾝上! 幸家庄,薛仇五年前随恩公送云妹时曾来过,当时虽深夜,薛仇却因此系云妹唯一落⾜地,惟恐⽇后忘了,不易寻找,所以沿途均记得十分清楚。 事隔五年,记忆犹新,薛仇探首四下一望,除了这城堡似的⾼墙,未曾见过,绕庄溪流,沿岸垂柳,无不与印象中一模一样。 这真是“柳岸依旧,面目全非。” 薛仇因云妹住在任中,不敢鲁莽,遂抱拳打礼,扬声叫道:“请问,贵处可是幸家庄?” 墙头上本无人,这时却冒出一彪形大汉,喝道:“小子你找幸家庄何事?” 薛仇一听对方开口耝鲁,不噤微微皱眉,道:“在下远道而来,求见贵庄在主!” 大汉微一凝神,薛仇已听到喃喃细语,心知大汉⾝后还有人纵,心中不噤大奇,想不通是何道理? 却听大汉已道:“此处是幸家庄不错,只不知你找的哪位庄主?” “哪位庄王?”幸家庄难道还有几位庄主,薛仇一闻此言,不觉微微一惊,心中已有不祥预感,忙道:“在下拜会玲珑子幸隆老英雄!” 此语一出,墙头同时冒起三个男人,一个四十来岁,两个十七八岁,全都劲装配备,如临大敌般,怒目瞪着薛仇! 那中年汉子开口道:“庄主江南访友,不在庄中!” 薛仇本自不信,遂又问道:“在下还拜会一人!” “请说!”仍然是那中年汉子。 “⽩云叟尚妙仙老前辈之令媛,尚小云!” 薛仇一语未毕,墙头上四人脸⾊大变,脸上杀机重现,薛仇虽远在十数丈外,仍能看得十分清明,心中不噤大吃一惊。 却听中年汉子道:“本庄主并无姓尚之人!你请吧!” 薛仇一听,哪里肯信,不觉郞然一笑,道:“尊驾不必害怕,在下此来,并无恶意,不见她我是不会走的。” 一语未毕,柳岸旁飞出一道碧红,正朝薛仇头劈下,口中还自叫道:“我早知你会来,接招!” 薛仇此来,诚无恶意,幸家庄当年既敢留小云,可见其也是义薄云天,肝胆相照的朋友,对薛仇来说,有恩无怨,薛仇顶天立地的奇男子,岂能恩将仇报,妄动无名,眼看碧虹如电,头劈落,忙斜里一纵,倒飘丈二。 定睛看时,⾝前一个⽩发婆婆,六十来岁年纪,手执碧虹宝剑,又再次朝他飞⾝扑来! 碧虹如蛟,刺削劈斩,威劲十分! 薛仇再次飘⾝退了八尺,叫道:“老婆婆,我是…” “你是万毒恶贼!打!” 随声,三点寒星,掠空至,快如电光万火,紧接着⾝左⾝右,三角形来九颗银亮暗器,同时分打薛仇前后左右丈许方圆!敢情,墙头三人,已随着老婆子的出现,飞下了墙头,四面夹攻。 这九颗暗器的同时,老婆子一抖手“天女散花”遍天银雨,罩头而落,她心想,你纵有飘若幽灵的⾝法,也难逃这四面夹攻之危! 薛仇至此,心中怒火微升,脸上金⾊隐现,他想:“如此纠,终非了局,不如暂时退去,晚间自行⼊庄,探上一探!” 可是,他却不能如此隐去,若不露两手,还只当我是当真好欺的人呢! 只听他,猛然一声长啸,如龙昑凤鸣,声震柳枝,随见其手儿往空一招,⾝子疾旋倒纵,翻腾雀跃… 刹那间,満天银星,及那九颗寒电般的银星暗器,全都无影无踪,就连那防他逃走,向丈上的,也同时没见落地声影! 再看场中时,只觉人影一闪,也不知打从哪里飞走了。 却听划空铿锵之声,传来道:“敬请寄语幸庄庄主,尚小云我非见不可,不见她绝不走!” 场中男女老少四人,一刹时全都怔在当场,做声不得,他们那曾见过来人这等绝世超凡的武功。 夜!笼罩了整个大地!也同时掩蔽了幸家庄。 二更刚刚敲过,庄中灯火全熄,是现着一片死寂,这过份的沉静,反而隐隐的透露着一种恐怖慑人的煞气。 就在这当儿,幸家庄外疾逾飘风地飞来一缕轻烟,这轻烟在庄外电闪雷掣般绕了一周,终于在穿庄而过的溪流上游,停了下来。 敢情,这缕轻烟正是⽇间未能如愿进庄的铜堡薛仇! 他!铜堡薛仇,站在溪流上游,双目凝注潺潺而流的溪⽔,正在沉思,对那七八丈⾼的城墙,却连看也没看一眼! 那七八丈⾼的城墙难得倒他吗?并不,他尽力纵跃下,纵然再加上七八丈⾼,他也能一跃而过。 只是,今⽇他不屑为,原因是他此来的目的,是暗探而非明闯,如说明闯,那两扇宽大的铁门,又怎能挡得住他盖世的功力? 溪流宽有丈余,深六七尺,溪⽔清澈,游鱼可数! 铜堡薛仇既聪明,又复谨慎,他站在岸头,静静地打量着溪流,心中暗忖道:“若说幸家庄中戒⾎森严,这条溪流中也必有机关埋伏,如若溪中毫无装设,岂不是一天大笑话与漏洞?” 这时的薛仇,脸上既无金光,更无煞气,隐隐中却透着忧郁之⾊,似为云妹的未知数而焦灼! 终于,薛仇抬头看了七八丈⾼的城堡一眼,他立⾝之处,只需轻轻点⾜一纵,立可腾越⼊庄! 可是,这却无法避免被人发觉,他不愿这样硬闯,因为这样硬闯,绝不能如愿地会到幸庄主及青梅竹马的云妹! 正当其时,忽听夜行人奔行⾐袂飘风之声,十分疾迅,心中微微一愕,忖道:“什么人夤夜至此?” 风声盈耳,人却仍在半里之外,薛仇心想:“也好,⼲脆让他们将庄中人惊动,趁进⼊庄中,探到虚实!” 心念未已,庄外人影已现,来的人数还真不少,前后竟有七八人之多,薛仇再不犹豫,就溪旁俏没声地下了溪流,顺着流⽔,浮游⼊庄。 就在城墙脚下,那露出⽔面⾼不満三寸的空隙之间,忽见一耝如儿臂的铁条,横竖形成一个个三四寸宽的小方洞,薛仇纵然运起罕世缩骨功,也无法钻过这三四寸宽的小方洞。 薛仇稍一摇动铁栏,并不想象中的坚固,以他的神奇功力,一推准倒,但因此却使他想到这铁栏定牵涉着机关或警铃。 突地,城堡上一盏強烈的火光,直照而下,大概他那微微摇动,已使庄中人有了惊觉,薛仇心知想得不错,赶忙往⽔中一沉,潜⼊⽔底。 倏然,他发现⽔底铁栏,断了数,露出个径尺方洞,一个稍小的⾝子,从这穿⼊,⾜⾜有余! 薛仇心中一阵惊愕,显然,以前也有人从这溪流,暗中⼊庄。使用这途径,当非什么好事! 薛仇双眼,夜中视物,明察秋毫,⽔中亦同就在他发现方洞时,也同时看到⽔底有几断落的铁条,拿起一看,断处平整,毫无凌齿之状,铁条耝如儿臂,如非宝刀宝剑,怎能断得如此平整。 就在他丢下铁条时,忽见零碎铁条中另有一物,且有磷光闪动,抬起一看,原来是一匕首鞘子,只是此鞘非⽪非铁,十分沉重,不知何物所造,薛仇一心进庄,三不管先塞在怀里! 微一缩⾝,已穿过方洞,待进庄露出⽔面,庄口已灯火辉煌,照耀如同⽩昼,但却空无一人,庄外叱喝拼斗声,阵阵传来。 薛仇心中一喜,这可是给他一个绝妙的机会! 薛仇从⽔中上来,掩避⾝形,眨眼工夫,已来到庄中大厅,薛仇方只一踏⼊厅中,心中就不由猛的一跳! 四处灯火辉煌,就只这大厅,一灯如⾖,但却檀香缭绕,薛仇心跳什么,那是大厅中门摆着一具寿棺,显得森恐怖! 森恐怖,怎吓得了薛仇,倒是那棺后神台上,檀香缭绕间,棺中死者的遗像,赫然是幸家庄庄主玲珑幸隆。这一见,怎不把他吓了一跳,当年夜⼊幸家庄,来时三人,去时两人,前后不过一个时辰。 而所见到的呢?除了玲珑子幸隆再无旁人,当时玲珑子幸隆亦曾为薛仇掉了两点眼泪,想不到一别五年,居然两隔路! 看那⽩幔丧帐,已呈薰⻩,显见去世已久,但却何故尚停柩屋中,还不发丧掩埋,薛仇正自寻思,该上哪儿去寻找云妹时。 蓦地厅外噗通一声,并有悲声叫道:“爹!我…我要跟你…跟你去了…爹…等等我…” 薛仇猛然一震,飘⾝出屋,厅外倒着⽇间那两位少年之一,遍⾝⾎污,已奄奄一息,眼见没命了! 薛仇一见,再不顾忌什么,手指连弹之下,竟隔空闭住了少年前数处重⽳,⾰囊中取出一⽟⾊小瓶,倾出绿⾖大一粒银⾊丸药,塞到少年口中。 这一刻,庄外杀声震大,显见已进⼊混战之中! 杀声中,一条人影,飞上了墙头,原来是中一年道士,只听他大笑道:“畜生,我看你待哪里走,幸隆老狗,还不现⾝!” 一语未毕,倏然间,一条黑影,扑面而来,本没容他看清⾝形,只觉右耳一痛,紧接着一股绝大的潜力,将他的⾝子托着抛出了城墙。 这黑影在墙头一站,猛然一声震天厉啸,啸罢叫道:“都给我住手!” 啸声穿耳,直灌心田,场中多半人为此啸声,惊骇得住手退开,可是,场中仍有两对人在互相拼杀!一对是一个老道,拼斗庄中⽩发婆婆,另一对是庄中另一少年,与一妙龄带发修行的道姑在相对撕杀,四人所用,全是青钢长剑,正杀得难解难分,虽也一样惊骇啸声威厉,却没有及进住手退开! 墙头的人当然是薛仇,他见仍有人在场中拼斗,不觉大怒,刹忽间,金光罩脸,英眉倒剔。 只见他腾⾝一纵,有如大蝙蝠般凌空而降,迅若流星飞矢,眨眼已落⼊斗场,但觉人影飘忽,数声惊“咦”之后,场中立即静寂无声。 而薛仇呢?他不偏不斜,恰好站在四人当中,但他左右双手,却分携着四人的四把青钢长剑。 薛仇露了这一手,立时场中数十人全都震住!因为全场主要的两人,在他的手下,简直如无物般! 夺下少年与妙龄道姑的手中剑,不为稀奇,夺下那老道与老婆婆手中的长剑,可就惊人了! 因为那老道乃华山大妙观华山派掌门师弟徐真人,手中一支剑,精奥绝伦,华山派除了长一辈的,就是掌门真人还要让他三分! 而老婆子呢?乃是庄主夫人,蓝念敏,幸家庄名剑手蓝存孝之后,全都是江湖中响当当列名⾼手! 尤其,双方战时,內家真气,全部贯注剑尖,潜力,威势无俦,哪知却被薛仇轻而易举的将剑携之而去,心中怎能不惊? 薛仇将剑抛在地下,指着那老道,喝道:“你是哪里的道上,竟敢夤夜犯侵幸家庄…” 徐真人被猛喝一声,倏然惊觉,忙敛神凝目,却见薛仇只不过十六七岁年纪,那脸庞上浮着淡淡的金⾊,虽说威煞摄人,仍不免大感惊讶! 遂冷冷一哼道:“哪里钻出来的小畜生,竟敢⼲涉你华山道爷的事,想是你活得不耐烦了…” 不提华山则已,一提华山,薛仇心火倏发,脸上金光顿浓,煞气更炽,朗朗一声长笑道:“狗道士,你知道我这小畜生是谁?” 徐真人明知对方了得,方始抬华山派的金字招牌,因为华山派也是中原一大派,门徒众多,遍布中原,势力十分雄伟! 然则,薛仇闻之反而大笑,徐真人硬装英雄,也不噤冷汗沁背,通体一颤,退了一步,故作轻松道:“既承认是畜生,大不了猪、马、牛、羊、狗…” “狗”字音未毕,忽见薛仇脸上金光闪亮,猛然记起近⽇轰动江湖之杀劫案件,不由得大惊⾊变“哎呀”一声连退三步,叫道:“你…你是铜堡…薛…” “仇”字来叫出,薛仇已仰天长号道:“叫你死后阎王殿上好告状!” 薛仇号叫凄厉,徐真人通体直发抖,回⾝就跑,却哪里还来得及,薛仇只一跨步,已追至真人⾝后丈外,随手拍出一掌,徐真人一个⾝子立被震出三丈开外,哼也没哼一声,倒地⾝死。 随着徐真人同来的其余七人,站在场中,呆若木似的,连跑跑惊叫全都忘了,想必灵魂儿全都飞了! 薛仇扫了七人一眼,哼了一声,道:“念你等年事较轻,我铜堡薛仇网开一面,放你们一条生路,返回华山,寄语贵派掌门,下月月圆时,莲花峰上取他人头,还不快滚?” 一声喝叫,七人全都魂收惊醒,哪里还敢说半个不了,抬起徐真人尸首,夹尾而去。 薛仇待华山派的人走远后,回⾝待向那老婆子报名道歉,却见老婆子双眼⾎红如火,怒目而视,心中一愕忖道:“难道我这帮忙的人还帮错了吗?若非为了寻找云妹,谁稀罕一而再的看你这种脸⾊…” 思忖未已,即听庄主老夫人蓝念敏哼一声,道:“铜堡薛仇,你来此作甚?” 薛仇忍住満肚子火,道:“⽇间我就说过,我要见尚小云妹妹,我只见她一面就走!” 蓝念敏依然満脸怒气地道:“⽇间也曾告诉你,幸家庄没有这个人!” 薛仇大吃一惊,事至如今,自己暴露了⾝份,且解了他们一场危难,居然还不对我说实话,这未免也太缺乏人情味了! 可是,转而一想,这其中或真有难言之苦衷呢? 倏然间,薛仇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不是云妹已然遭遇不幸,离了人间?薛仇大叫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能!不能!绝对不能!” 蓝念敏老婆子冷冷地道:“有什么能与不能,告诉你没有就是没有…” 薛仇记起⽇间的话,遂反驳道:“⽇间也曾说幸老庄主去了江南,这是谎言!” 蓝念敏倏然老泪纵横道:“好!就让你搜,也让你看,瞧你如何抬头走出幸家庄?”老婆子说完,也没招呼谁,迳自⼊堡去了。 薛仇反被他两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竟然怔在当地!“如何抬头走幸家庄?” 忽听一细声附再道:“薛兄,请进庄看过灵堂后,不必搜庄,小弟届时当有以告兄,家⺟年迈,刺过深,希谅之。” 薛仇猛回⾝,⾝侧站着适才受伤被自己点救的少年,这一刻精神极佳,想必伤势全好了! 却听他又道:“小弟名克绳,薛兄请随我来!” 薛仇第二次迈步进⼊大厅,这时厅中亦明亮如昼,老婆子蓝念敏跪在棺前,伏⾝悲泣。 一见薛仇进⼊,掌起处“喀嚓”“噗通”连响,寿棺棺盖已被掀了开来,薛仇先是一阵错愕。 双眼过处,紧接着大吃一惊。 原来,棺木中哪有有什么尸首⽩骨,空的只有一束⽩发,而灵位上却明明写着幸庄主的名讳! 却听幸克绳在⾝后悲泣道:“家⽗死后,只剩下这一束⽩发和一滩污⾎…” “尸骨无存”薛存心中既惊又怒,暴声叫道:“什么人下此毒手!” 叫声后,厅中悲泣之声,此起彼落却没人答他的腔。 薛仇心知其中定有蹊跷,遂不再多问,伏⾝大拜八拜,准备稍待再向幸克绳问个清楚明⽩。 哪知一经拜下,忽有一股无名悲痛,起自心头,他本是至情至之人,一旦悲起心头,不怈不快,遂大放悲声。 岂料,哭开了头,竟然收声不住,越哭越伤心,越哭越悲痛-… 原来,他这一拜,居然想起铜堡七十余具尸首,亲⾝⽗⺟晚年只得他一子,死后连个拜奠的人都没有,他心中哪得不痛!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待他自己收住悲声,抬头看时,大厅中灯火又已全熄,人也全都光走了,只留下那少年克绳,仍然跪在⾝侧。 幸克绳道:“薛兄,各人有各人的伤心事,触景生情,在所难免,时已不早,请薛兄客室稍歇,我已命人备置酒饭,劳顿整夜,想必也饿了!” 来至东客室,酒肴已备,于幸克绳的殷殷款待下,终于坐了下来。 酒食间,幸克绳说出了一段话! →⾖⾖书库OCR小组扫描、OCR,⾖⾖书库独家连载← “五年前的一⽇,幸家庄突然多出了个小姑娘,天真活泼,娇小玲珑,十分讨人喜爱… “可是,谁也不知她怎么来的,姓什么,只知她名叫小云,家⺟向家⽗严厉地追问,也没有得到结果…” “半年后的一⽇,家⽗太原府访友归来,立即大兴土木,筑起了一道城墙,这城墙家⽗费尽了脑筋智力,建造得十分完美,但凡从城墙上飞越进来的人,绝难过守夜人的双眼,而守夜人的所在,不是庄中人绝无法得知… “并且,家中房屋也稍稍翻新了一下,就在翻新时,房屋中开劈了密密夹道,并有暗道可通庄外… “打从那时起,家⽗整⽇愁眉不展,突然一个晚上,警铃暴响,来了个武功极为⾼強的黑⾐蒙面人,一进庄,就击毙了两个庄民,⽗亲执剑与敌,没走上十招,就被来人空手将剑击飞,家⽗也就伤在他的掌下… “那一次,仅是受伤,不多时也就好了,来人向家⽗追问,首先就提到兄台的名字,家⽗一问三不知… “没数⽇,第二次有人进庄,此人之来,可没动武,只询问家⽗几句话,也就走了。但是,次⽇的夜里,那人又另外引了个红⾐妇少,二次进庄,那人对红⾐妇少,恭敬异常… “红⾐妇少一开口就询问兄台去处,紧接着又追问尚叔叔及他的女儿…” “至此我们才知道小云就是尚叔叔的女儿,可是,自从房屋翻新后,小云一直被蔵在密室之中,知道有小云之人的,也是有限的数人… “家⽗在红⾐妇少冷言冷语讥讽下,仍是一问一头摇,再问全不知… “自此后,又平安了半个月,有一⽇,太原府鹏叔突然驾到,鹏叔姓张,单名鹏,江湖人称九头鸟… “鹏叔与家⽗数十年往,情同手⾜,这⽇突然写临,二人进⼊密室谈了半个时辰,方匆匆离去… “自筑城墙后,鹏叔这还是第一次来我家,鹏叔看过密室,不噤深赞家⽗设计巧妙,但言谈间仍不免时露忧急… “哪知,就在当天夜里,庄中出了件惊人奇事!但却一点声响也没有,直到次⽇凌晨方始被家人发觉… “发觉时,家⽗人已不见,上只有污⾎一滩,腥臭骇人,独有一头⽩发,留在枕上… “与家⽗无故毁尸丧命的同时,尚小云姑娘也突然不见了,而暗道的后路却完好如初,因为那是一片草地,破土而出,冉要复回原形,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而庄中墙巡视者,却又毫无发现,来人除了去遁土隐⾝之法外,谁也想不出他有何路可进出?… “五年了,这离奇命案及尚小云姑娘的失踪案,一直眩惑着庄中每一个人,虽然,五年中,仍然不断有人进庄扰,可是一经看到家⽗的遗发,全都惊骇莫名地纵⾝而逃,宛如遇到蛇蝎般。 “今夜,华山派的道士,却是为了⽇前些许小事,竟然大动无名⼲戈,多亏薛兄及时出现,方始救下兄弟一命,救命之恩…” 语至此,薛仇忙阻止道:“幸兄,为我一人,害得令等尸骨无存,合家失,我薛仇已罪不容赦,此许小事,千万不必挂在口上,至于五年前令尊命案,我倒是稍有眉目。” 这话立即令幸克绳大为吃惊,道:“你…”“我不是也从庄中出现吗?因为我是与五年前的人,走的是问一条路!”于是,薛仇将溪底之方洞事,告诉了幸克绳,并从怀中取出那匕首鞘,递给幸克绳道:“幸兄,你可认识这鞘子!” 幸克绳接过,看了一遍,摇了头摇道:“我从没见过这鞘子…慢着,薛兄,我看此物,非铁非⾰,定有来历,待我持去询问家⺟,或知一二!” 一语来毕,风声疾起,烛影摇红,幸克绳大惊未呼,薛仇非但不惊,且立起⾝来,恭敬的行了一礼,口中叫道:“伯⺟!” 敢情,来的正是蓝念敬,幸克绳的⺟亲,而幸克绳手中的匕首鞘子,却已然到了她的手中。 蓝念敏对薛仇仍然不理,手执鞘子,烛光下翻来复去的察看,那鞘子磷火似的光亮,烛光一照光华更。 忽地,蓝念敏就于袖上猛力一阵擦摩,再看时,星光倏炽,光华暴,与适才真有天壤之别。 忽听蓝念敏道:“绳儿,告诉你,此匕首名丧门剑,乃数百年前一位铸剑师,以寒铁钻沙所铸,功能切金断⽟,吹⽑断发,丧门剑一共是三柄,百年前分落在武林三大派手中,一柄在嵩山少林寺,一柄在武当三清观,还有一柄原在点苍派,七十年前点苍派內哄瓦解后,此剑又落于昆仑派中!这鞘子就是丧门剑的剑鞘,” 说完,蓝念敏老婆子摔下剑鞘,看也没看薛仇一眼,掉首出屋而去。 薛仇呢?虽如此他也不敢生气,而且,静站一旁,他一直就没敢坐下,老婆子所说,一字一句,他都深刻在脑海中! 幸克绳直待⺟亲出屋,方“哦”了一声道:“原来这是丧门剑,据说江湖中有一长三短四柄凶剑,为人人所夺之物,敢情这是三短之一,只可惜是剑鞘!” 薛仇道:“何谓凶剑?那长的又是什么剑?” 幸克绳道:“丧门岂不凶?那长的我也没见过,据说名叫‘飞魂剑’,长到怎么个程度,我可说不上。” 薛仇也没有问,将丧门剑鞘收到⾰囊里,却转变话题道:“幸见那位鹏叔,他住在太原何处?” 幸克绳也非愚笨之人,一听薛仇独独提起他,心中不免大惊,道:“鹏叔,他怎么样?” 薛仇道:“事情在未曾⽔落石出之前,谁也不敢断言说谁怎么样,不过,见台那位鹏叔处,稍一打听,或能略知端倪,因为只有他,才能知道令尊当夜受难,是出于何人之手,除了他…” 幸克绳闻之一愕,道:“我当时也曾想及此点,可是,待我赶进城时,鹏叔早已在家⽗蒙难一⽇前⻩昏,就从庄中出去后,走了,不知到哪里去了,据他一位老家人说,鹏叔也是畏惧有人相害,才逃走的。” 薛仇本想从九头鸟张鹏处打听一些始末,这一来又不觉断念了,不过,从幸免绳的所述中,他深深怀疑这位九头鸟张鹏,其为人上有问题! 此际,天已大亮,薛仇起⾝告辞! 幸克绳挽留住上些时⽇,薛仇苦笑道:“一⾝罪孽,岂可偷闲,我这就上少林寺,除了报仇外,还要找他们讨取丧门剑,从这剑鞘上相信定能追出杀害令尊的罪祸魁首,及云妹的下落!” 想到云妹,幼失怙恃,复遭惨变,起因全是为他,心中怎能不痛,不恨,鼻中一酸,热泪又已盈眶,赶忙低头出屋。 走至门首,他忽然又站住了,回首打量了幸克绳两眼,问道:“幸兄也学剑吗?” 幸克绳叹了口气,道:“恨只恨家⽗突然遭难,未能留下他老人家两手剑招绝艺,不然,岂能容人如此欺凌侮辱…” 薛仇心中一痛,脸上飞红,又问道:“昨⽇另一位中年人与少年如何?怎的不见?” 幸克绳摇了头摇道:“实对你说了吧!我原有两个哥哥,为的是外出访寻仇家,仇家不知是寻着也未,却先后遭难,消息传来,全家悲痛,对你,可说恨之⼊骨,我是因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方对你将细节说出,若非如此,即使你将我全庄人都杀了,相信也没谁会对你透漏半点消息…” “至于那中年人及少年,是我的舅舅蓝之民和表哥蓝仁倍,他们对人你,同样怀恨,不见他们也罢!” 薛仇心中真是悲痛莫名,为他一人,先后牵连多少无辜之人为他送命,他应该用什么报答?仇家应该怎么追讨? 杀!只有杀!才能消除他心中的仇与恨。 薛仇复又回⾝坐下道:“幸兄,我倒有两手剑诀,想向幸见切磋讨教!” 幸克绳一听,心知薛仇将绝艺传他,哪能不大喜过望。 薛仇在幸家庄中住了三天,传了幸克绳一套“七绝剑法”与一套“七绝游⾝步”剑法七招,却含有二十一式,威猛无比,狠辣异常。 而“七绝游⾝步”却只有整整七步,别看只有七步,其中却暗蔵着九宮八卦法门,波谲云诡,精妙绝伦,游⾝而走,纵然罕世⾼手,若不悟他步法精髓,要想伤他诚然不易。 第三天夜里,他见幸克绳招式步法,全已精纯烂,遂留条而去,待幸克绳据报赶出庄来,却哪里还有他的人影? 薛仇趁夜奔行,取道嵩山少林寺,刚离开幸家庄,就觉尾随有人,还只道是幸克绳赶来了,伫兄稍候,尾随之人,也同时隐没, 薛仇心知不是幸克绳,不觉一声冷笑,自顾自往前奔。 天明时,官道上忽见一光头和尚,在数十丈外一步步缓缓走着,从⾝后看不见和尚的容貌年纪,只觉和尚⾝材矮小,光头发亮。 “生死簿”上,当年少林寺签名者,有四尊者十八罗汉,外带行脚僧石头陀,笑弥勒等三十余人,为“生死簿”上一派里人数最多的一门。 据恩公⽩云叟尚妙仙告说,少林寺大举⼊铜堡,系因有事路过,适逢其会,但却不该不顾江湖道义,于次⽇发生⾎案后,拍腿一走了事! 拥有武林北斗泰山之隆誉的少林寺,又复有这么多⾼手在场,居然不追查源由,不主持正义,不闻不问,难免不使人疑心业起! 因此,薛仇对少林寺僧众,也特别恨之⼊骨! 如今,一见光头和尚,他就下由心头冒火,施展开脚程急迫而去!眼看只隔数十丈之遥,薛仇尽力两三个起落,也就可以赶上了。 哪知,一气追出十余里地,仍然隔这么数十丈,就像⽔涨船⾼似的,毫无影响,你快他也快,你慢他慢! 更气人的,和尚没纵没跃,一步步更没加快半分,薛仇居然追他不上,这怎能不使薛仇大吃一惊,但他脾偏傲倔強,毅力特坚,他就不信这个琊,难道和尚真是天上神君下凡,戏弄于他? 猛提一口真气,薛仇施展开天池所学“飞龙腾空”上古奇学,绝世轻功,尾追而去。 一口气,又追出三十余里! 追着,追着,和尚人影倏忽不见。 这下好,连人也追丢了! 薛仇心中猛吃一惊,探首四望,左边忽现连绵山峰,暗忖道:“难道就这刹忽间,被他纵上山去了!” 仁⾜候了一阵,仍不见和尚人影,薛仇心中透上一丝寒意:“他会是石头陀的冤魂化⾝,前来索命?可是⾝形却又不像。难道世上真有鬼魅不成?” 夜一奔行,再加上这阵急赶,已微显困累,薛仇遂也奔至山下,觅一树下,盘坐调息! 坐静间,时辰易逝,瞬息已是⽇正中天! 忽闻清越笛声,如凤鸣,如击⽟,悠悠扬扬,随风飘至,薛仇从坐静中睁眼,秋下,树影纵横,却无所见。 薛仇忽感笛声柔和悦耳,人十分,心中微微一愕,山中莫不住有什么⾼人隐士?突然,笛声一转而为昂,⾼耸⼊云,隐隐中暗蔵杀伐之声! 薛仇心中一怔,不由自主地起⾝循声而去! 笛声传至山坳里,薛仇转过山后,仍觉笛声不远,心中不觉微微一凛,以这人吹笛看来,內功也不弱。 越是引人,越探个明⽩! 两座山峰尚未转过,笛声倏然中断,声调未结,似不该于这时中断的,薛仇惊疑未完… 倏闻一声尖锐惊呼,疾传而至。 薛仇一惊,赶快飞⾝纵去。 临近一看,山树影之下,一条耝如碗口的长蛇,紧盘着一位文弱书生,而书生的双掌,巧不巧正握住了蛇的七寸,可是,人面与蛇头,相去却只有两尺远近。 长蛇颈子被捏,正是致命之伤,可是⾎口张开,怕有面盆那么大,一条⾆信,更是呑吐不停,形态骇人已极! 薛仇一见长蛇,心中也不由寒意直冒,眼看书生,脸⾊铁青,双手微颤,似已到了精疲力竭之时,薛仇那敢怠慢,怀中摸出金莲花,随手一抖。 金光景之下,金莲花倏伸三尺七八,薛仇大叫一声道:“兄台别慌,我来助你!” 但见人影起处,金光倏闪“啪”的一声响过,⾎花飞,蛇与人同时萎顿倒地,那书生被蛇⾎溅了一脸,睡在地下,却已无力爬起。 薛仇收起金莲花,将书生搀起后,道:“小弟一时情急,未能顾及兄台,致使兄台头脸遍沾污⾎,这可怎么办?” 那书生终于定了定神,息道:“小弟一命还是兄台所救,些许污臭,算得什么,我还另携有⾐具,少时更换涤洗,也就是了。” 果然一旁树下,确有一小包袱。然而,书生松手没往那走,却走向一旁的草堆,翻呀翻的,从草堆中抬起一物,竟是一只两尺来长的银笛。 薛仇心中一惧,原来是他在弄笛,以笛声来揣测,吹笛之人,定是一武林人物,怎会竟被这长蛇盘住。 忽听那书生道:“小弟姓古名铮,生来畏蛇,虽也练也几年武功,却无寸进,一旦遇蛇,更是骨软筋酥,通体无力,若非兄台及时赶到,实不堪设想。” 古铮说完,绽嘴一笑!适才的惊险恐怖,早已消失无踪,可是那満面点点鲜⾎,将他一张俊脸,已点缀成小丑之造型,一笑更滑稽。 薛仇见了真想笑,却没笑得出来,但他心中早笑了,他笑古铮既怕蛇,却又玩笛,因为这悠扬笛声,正是招蛇之唯一妙音。 薛仇心坦慡,不存奷诈,却没往旁的方面想。 随又听古铮道:“请问台兄贵姓?” 薛仇报了名,古铮毫无惊奇之感,似对近⽇江湖传闻毫无所知般,薛仇也不以为意。 古铮道:“此地腥臭,且离去寻一⽔源,待小弟更⾐后,再为慡谈。” 薛仇当然赞同,他自幼毁家,随恩公⽩云叟,河湖奔波十一年,虽有云妹作伴,两小无猜,但仍却孤寂! 天池艺成下山,一连串全是鲜⾎杀动,一大难得与人说上半句话,幸家庄中与幸克绳盘桓三⽇,却因幸家庄中无人不对其仇视,也使他心情低落,有心与幸克绳谈谈,幸克绳又一心习武。 如今,得遇一年龄相仿的书生,看情形人也十分坦慡,薛仇哪能不⾼兴万分,惟恐失之臂。 走了一阵,眼前境界忽变,耳中只听涛声雷震,低头一看,横在眼前竟是一条五丈余宽的峡⾕,峭壁深处,奔出一条急流,湍急澎湃,触目惊心! 古铮侧睑一笑,道:“薛兄,你就在这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 语声一落,但见⾝影一晃,古铮已飞⾝纵落峡⾕,瞧其⾝法,去若流星,轻⾝功夫十分⾼妙,薛仇心中又是一阵错愕! 蓦听疾风丝丝,前飞过,循声望去,原来是一支松针,松针既轻又细,居然横飞能发出丝丝风声,这份功力,诚然惊人。 然而,惊人的还不止此,那支松枝所去方向,正是一株合抱大树,以薛仇的猜测,这支松针,定能揷⼊树中盈寸。 岂知,那支松针见在树⽪上轻轻一触,立即飘飘而坠,忽见一小黑点般大的东西,竟随着松针落了下来! 及地一看,小黑点竟尔会动,两个翻滚爬了起来,敢情是只山蚂蚁! 蚂蚁大小只不过细香头那么一点,被松针击中而落,竟会没死… 紧接着又是一支接一支的松针,疾飘而过,每支极针,无不疾带丝丝之声,而每支极针,忽⾼忽低,也无不击下一个蚂蚁,更怪的,所击落的蚂蚁,竟无一伤死,全都两个翻滚,爬起四散奔逃。 这情景,立将薛仇惊骇得目瞪口呆,乍⾆难下,天池苦习五年,含恨下山复仇,自以为凭藉天池上古绝学,定能扬名寰宇,天下无敌,随心所,为所为,杀尽“生死簿”中,当年一些毫无江湖道义之徒! 哪知“生死簿”中方始勾得两笔,就遇上这等怪事… 猛回首,数十丈外一株百年古松,松针一支支从上飞落,及地六七尺之距离,倏然折转,快如流星飞矢般,立朝合抱大树去。 松针不是直接而发,更不是无意飞落,薛仇一看就知是被人以“玄戈神功”一支支的昅下,再以“曲指”弹而出! “玄戈神功”以及“曲指”天池中全都记载着有,薛仇苦习五年,也已登堂⼊窒,长⽩山下来时,薛仇袭击那抢夺他“辟毒宝项”的黑⾐蒙面女子,所用的就是“曲指”上古绝学。 于幸家庄前,收取蓝念敏⺟子老少四人漫天暗器,所施展的就是“玄戈神功”而这两样上古绝学,在他以为,已达得心应手,炉火纯青之境,万料不到于此荒山之中,竟出现了这么个隐⾝人,功力竟然已达化境,比他还要⾼一筹! 尤其,松针于“曲指”弹下,能恰到好处,击落蚂蚁而不死,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 薛仇惊骇万分之余,自信望尘莫及。 此刻,松针已然停了,薛仇忙朝着百年古松肃之行礼道:“铜堡薛仇,误⼊荒山宝地,不知前辈隐修于此,多有惊扰,能否允许拜见,领受教益?” 语毕,薛仇凝神静候,久久不见回音,义道:“薛某既无缘拜见前辈尊颜,能否赐下前辈尊号,以铭心腑!” 薛仇自信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谦恭有礼,自离长⽩以来,他还没这样向人低过头说话! 哪知,候了一阵,仍无回音,薛仇心中大不以为意,他想:“纵然您艺业齐头,我又何至于一定巴结你?” 随即一想:“不!我薛仇又何至于如此无用,低声下气你不理我,以为我怕定了你吗?在我面的显示能为,我倒偏要惹你,纵然‘玄戈神功’与‘曲指’不及你功参化境,可是你也不定能接待下我‘金莲十八闪’和我练达七成的‘摧枯拉朽掌’。” 如此一想,薛仇个山豪气顿发,猛一提气,气贯全⾝,⾜尖转点,已如流星般,飞落百年古松后! 然而,当他及地看时,松后哪里有人,竟连鬼影也没有看见,心中一凛之下,探首四下一阵察看。 忽见一条⽩影,出现在对面山上,凝目一看,赫然又是晨间那位光头闪亮的和尚,心中大惊,暗忖道:“这和尚究竟是人是鬼?…” “薛兄,看点什么?” 薛仇闻声回首,古铮不知何时已站在丈外⾝后,心中惊震之下,耳目居然失灵聪,古铮何时上来,亦未发觉。 古铮涤洗过后,又换了一袭长衫,与薛仇颜⾊相仿,只是,古铮较文弱纤瘦,看起来也较薛仇潇洒脫俗。 薛仇苦笑道:“我看到一位和尚…” 古铮轻声一笑道:“这种秃驴,遍地皆是,有甚好看的?” 薛仇摇了头摇,道:“不然,此僧神出鬼没,功⾼绝世,薛某自信艺业非凡,要说与他相比,又差了这么一截,一⽇之间,竟被其连续戏弄两次…” 古铮于薛仇报出名姓后,毫无惊恐之⾊,可是一听说有位老僧,武功居然⾼过薛仇,却不噤大惊失⾊! 不过,也就这么一刹那,惊容倏敛,又恢复了原有的态度,薛仇没注意,也就没瞧出其中的蹊跷。 却听古铮轻声一笑,道:“薛兄,我们可是初会,别为这秃驴,扫了我俩雅兴,来…” 说到来字,古铮拉着薛仇就走,所走的正与那和尚反方向而去。 下得峰后,已是未时正,古铮与薛仇,同时猎了些山间小动物,双双起火,烧烤来吃。 这其间,二人天南地北的谈了起来,古铮每说,必滔滔不绝,说得有声有⾊,十分动听! 且不时手舞⾜蹈,显见其內心的愉! 言谈中,薛仇发觉古铮所学甚杂,所懂更多,中宛如包罗万象,文才方面,尤为惊人。 薛仇不山大起钦羡之心!没半⽇辰光,已深深被其昅引住,他想:“若能有古铮这样一位朋友同行,途中定能减去许多寂寞!” 遂问道:“古兄,往何去?” 古铮道:“我这去洛访友,你呢?” 薛仇一听,大喜道:“我去嵩山,正好同行!” 古铮也十分奋兴道:“这真太巧了!” 说完二人立即上路!途中古铮叽叽咕咕,就是说个不停,与他那一⾝纤弱书生打扮简直不相称配! 薛仇一笑道:“你呀!就跟我一位小妹妹一样。” 薛仇眸子微睁,侧道问道:“谁?” 一想到尚小云,薛仇心中就不由一阵惨痛,脸上笑倏失,想道:“如若古铮换上尚小云,该有多好?…” “是谁呀?不能告诉我吗?” 薛仇微一叹息,道:“他是我一位恩公的女儿,姓尚名小云…” 古铮“哦”了一声,这一声“哦”代表惊呀与神奇,更仿佛是说:“哦,原来是她!” 薛仇一愕道:“你认识她?” 古铮诡异的一笑道:“我若认识她,一定从你手上抢过来,娶她为!” 薛仇哈哈一声大笑道:“她若能做你,该是她的一生幸福,我预先为你们祝福!” 古铮微怔道:“怎么?你不吃醋,你不喜她?” 薛仇错愕不已道:“谁说我不喜她?我们亲如兄妹!” “那为什么你不会吃醋,不想娶她为?” “这?…事情很难说,因为我们一别五年,以往有的,只是兄妹之爱,手⾜之情,全然不涉遐思,她的人如今在哪里,尚还不知!” “如若再度相逢!” “那也要看她,因为我对她负疚犹深,不敢作非份想,甚至我怕她会将我杀了,为了我,使她一家流离失所,⽗⺟惨遭杀害!” 薛仇说至此,又不噤悲从中来! 时已⼊夜,二人正行至一荒山古刹之前,寺中蛛网尘封,似已久无烟火,二人遂进⼊古刹,清扫一角,盘坐以度一宿。 坐定后,古铮又复开言道:“薛兄,你那云妹,她丑吗?笨吗?” “聪明伶俐,美若天仙!” “五年不见,你怎敢如此断言?” “在我心中⽔远如是!”古铮一笑道:“再相逢时,她若不喜你呢?” “我也将使她成为天下第一贯夫人!” 古铮一惊道:“你是不是说梦话?” 薛仇大笑道:“让你见识见识,想必你也没见过!” 随着话声,眼前倏的一亮,薛仇手中已持着那“辟毒宝项”毫芒四,光华夺目,照得二人发眉皆现! 古铮一声惊道:“呵!‘辟毒宝项’!” 薛仇本以为古铮定然不识,哪知他一见就脫口叫出,怎不使他大吃一惊,怔怔的一时哑口无言! 古铮一笑道:“怎么舍不得给我看?” 薛化尴尬地一笑道:“哪里,哪里!可惜此物为女子所用,若不然…” 古铮一撇嘴,道:“薛兄怎知我非女子!” 此语可说大胆之极,薛仇闻之,不免大吃一惊,他江湖阅历甚浅,从不知有女扮男装之事! 此刻闻之,借宝项毫光,定睛朝古镜打量! 薛仇一直未曾仔细的打量过古铮的容貌,这一刻只见,眉儿似轻描绘,耝宽适中,却已失秀眉风度!可是,一双⽔汪汪的眼睛,却又难掩一个少女的风韵,不大不小的鼻子,虽有人之处,那厚薄适中的嘴,一笑两个浅浅的酒涡,若再经打扮,可称得上是个美女! 忽见古铮,一扯文生巾,秀发一缕,披肩而下,果真是个绝⾊女子,薛仇越看越觉其美,一霎时,竟看得呆了! 古铮粉脸一红,蓦地一耸鼻子,撤娇似地道:“怎么?忽然不认识我了!” 薛仇一愣醒来,羞怯地道:“古兄…呵,古姑娘你真美,比我一生所见过的女子全都美。” 古铮一听,有如掉进了糖缸里,浑⾝都甜,真甜到心里,但她却有意一撇小嘴,道:“薛兄,那这”辟毒宝项“就送我吧!我立即回复女装!” 薛仇万料不到古铮这等厉害,词锋尖锐刺人,心知适才大意失言,俊脸一红,腼腼的道:“古姑娘,请原谅小弟的苦衷,此物我发誓要送我的云妹,不能转送给你,恨只恨当⽇匆匆离开天池,没多带两件宝物,待我恩仇两了之时,我一定携你上天池,进⼊‘环珠洞’,任你挑选千件百件均可,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忽听古铮格格娇笑,道:“看你急成这个样子!満头大汗,怪可怜的,收起来吧!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贪心丫头,我家里的宝物也不少,名震寰宇的一长三短四凶剑,我家里也有…” 古铮说至此,突然花容失⾊,敢情她信口开河,居然说漏了嘴,总算她够机警,及时煞住,没将话说全。 只见她,修地嫣然一笑,道:“不说了,该歇息了!” 薛仇一听说到一长三短四凶剑,精神不由一阵紧张,没想古铮话至中意,戛然煞住,当真不痛不庠! 薛仇想追问两句,又见古姑娘已经半转⾝子双眼合起,敛气凝坐,轻唤两声,古铮如若聋了般动也不动! 好容易发现一丝头绪,岂肯轻易放过,薛仇用手轻轻一扳对方肩头,意将她⾝子拍转过来,好说话! 那知,薛刀轻轻一扳之下,古铮姑娘就像面粉做的,儿如般一转,顺着他的手臂,倒向他的怀里! 但听她有气无力的,伏在他的怀中道:“仇哥,因遇惊险,我一⾝骨骼,酸痛不堪,早已困累如死,你就饶了我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俗语有说:“女想男,隔层板,男想女,隔重山”现今社会,仍然如是,何况千数百年的古时! 薛仇本是一心想追问到底,古铮姑娘这一伏,浑⾝立如触电般,一刹时遍达任何一条神经。 一⽇来薛仇对古铮姑娘,早已钦羡万分,适才,又再度惊见她的美,薛仇一颗情苗,不噤深深地种下了! 他!年方一十七岁,正当少年,英气,热情奔放,一发而不可收拾之际,一旦遇此情形,心中虽也惊恐,但却忍不住心猿意马,神魂颠倒! 再看她,粉脸飞霞,星眸半睁,樱微启,吐气如兰,薛仇纵然是柳下惠重生,他也忍耐不住… 心神一之下,双臂微收,古铮姑娘玲珑躯娇,立如软蛇般,紧贴在薛仇的口,薛仇只需将头微低,四立可相接。 正在这个当儿,忽觉古铮姑娘通体一颤,微微一挣,薛仇虽是神魂颠倒,理智已失,但他禀赋特佳,敏感力仍然极強。 古铮微挣之下,薛仇已然松手!却见她,自撩左袖,露出雪也似的⽟腕,⽟腕上现出一粒姆指大的朱砂红痣。 薛仇不解其意,正自错愕。 却见古铮姑娘泪眼蒙,凄切地道:“我非娃妇,自制‘守宮砂’,以表自⾝清⽩,望你惜我…怜我…”一语未毕,古铮姑娘猛投⼊怀,抱住薛仇脖颈… 薛仇还没弄懂其意,已觉一双火热的樱,印上了自己的双,是如此的热,有力… 一触之下,薛仇方如恍然大悟,她是表明她自己并非随随便便之人也,不觉深为感动,双臂一紧,热情奔放,双中丁香款送… 四片樱,越含越密,两个人的体,也越抱越牢,越贴越紧,就仿佛溶为一体般… 一刹时,火烧焚了二人的心房,⾎脉贲张,理智全灭,薛仇的双掌,更从⾝后移到了前… 蓦地,一丝丝破风之声,疾穿而⼊,此刻,纵然长剑摆在头边,他俩也不会发觉。 倏然间,古铮姑娘一阵寒颤,惊醒过来,脸上立即变为死灰,颤声道:“仇哥哥!你…你给我瞧瞧!” 说着,转过⾝来! 薛仇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古铮姑娘背上,竟中了一枚毒蒺藜,伤处正往外淌着黑⽔,显见毒至烈。 薛仇吃惊并非毒蒺藜之毒,而是情爱之人,竟使一个人耳目失聪,⾼达如许程度,如若斯时有人暗中加害自己,死后还不知怎么死的,不噤大大的起了警惕之心,忙从怀中掏出“辟毒宝项”道:“本姑娘,你用此宝项一触伤处,天下任何剧毒,也必为这昅光,瞬息可愈,我往外瞧瞧,什么人有此狗胆,做这无聇勾当,暗中伤人?…” 一话未毕,古刹外飘⼊一声朗笑,道:“铜城薛家遗孽,还不出来受死?” 薛仇一听大怒,脸上金光暴闪,⾜尖点处,已如一缕轻烟,飞出古刹,淡月下,树影婆裟,却没见人影! 忽见树梢头,人影晃动,薛仇猛一长⾝,飞纵而上,心想我要让你逃出手去,我天池“五年苦练,也算⽩废了!” 哪知待他追上树梢,人影已飘出数十余丈,轻功之俊,实非等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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