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云旗是由司马翎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铁柱云旗  作者:司马翎 书号:41460  时间:2017/9/20  字数:16829 
上一章   第四十一章 阻追兵血染伏牛山    下一章 ( → )
  她独自跃上大路边一株秃树横枝,手持⽩旗,那只是用一方⽩布系在她铁杆上。她以这面⽩旗指挥群雄,这刻⽩旗指住左方,意思要左方的⾼手们注意,敌方将从此路突围而逃。

  云悦老僧沉得住气,温老大却是见识过她才智之人,所以毫不怀疑,但其余的人却大感奇怪,一面问避缥箭,一面大声讨论此事。

  武当派的陆章问离他最近的姜三姐道:“姑娘瞧见没有,文姑娘说敌人得从这一方逃走呢!”

  姜三姐道:“我瞧见啦!”两丈外的一位少林中年和尚道:“这位姑娘玄机莫测,诸位还是小心些上算…”姜陆二人望望那和尚,发觉这和尚就是一路上从不说话也不跟人家打招呼的那个,谁也不知他的法号,而其他十多个僧人却都跟大家很了。

  他们早就觉得此增气度与众不同,也并不是冷傲怪僻,却像是心中老是寻思什么难题,所以没有心思跟别人说话。

  岑老四道:“没道理,这儿一直到河边皆是崎岖不平的地面,人和马还可奔走,但那辆马车怎能驶行?”

  那中年僧人微微一笑,挥杖击落一劲箭,并不答腔。

  就这几句话的工夫,那边已是短兵相接,除了七八名⾼手被四兵列阵拦住之外,其余正面冲到的大队人马已有七八人奔近马车。

  四卫屹立不动,剑盾护住⾝前,气势极是威猛,那些人见了不觉一怔,前冲之势不噤挫滞。

  邓当怒骂一声,挥剑跃⼊群雄队內,只见剑光盘族飞舞,眨眼间四人受伤。

  但他旋即被三名少林僧人围住,无法伤人,耳听单⽔仙叫道:“邓总管,不可伤人太多。”他心念一转,刷刷连攻两剑,杀出道路,奔回马车旁边。

  群雄怒火熊熊,正要一拥冲上,忽地火光从平地冒起,恰在双方之间隔住。群雄虽然是不畏刀剑,但火器却不比别的,登时纷纷后退。

  邓当才跃上马,一道人影掠到,剑光如虹,来势极为凌厉,迫得他再跃回地上,出剑反击。此时才瞧清楚来人乃是一个英少年,使的是昆仑正宗剑法,极是翔动灵活。

  邓当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吠,接招!”抖腕挥剑,连政三招,把对方硬是迫退四步。

  那年青剑客正是向慎行,他仗着独门轻功超过四兵所列之阵,第一个攻到马车旁边。邓当深厚的功力和精微辛辣的剑法使他大吃一惊,心想文姑娘屡次警告的话不假,这厮果然厉害不过。

  他也施展本门剑法,跃上半空,掉首下去。口中同时发出长啸之声,显得又轻灵又威武。

  单⽔仙瞧得呆了,心想这世上居然还有如此俊美男子,而胆力之強亦可与赵岳枫比拟。

  华别说出向慎行底细,最后道:“宮主最好别开口命邓总管剑下留情。”

  单⽔仙讶道:“嗅,你竟知道我的意思?”华创道:“属下从宮主的眼睛中瞧出来。只怕邓总管妒心一起,反使出毒手!”单⽔仙果然不敢开口。

  邓当武功比向慎行⾼出一头,又深悉昆仑剑法奥妙,故此十招不到,已稳占上风,毒着频出,瞧来向慎行命难保。

  陡然间⽩影一闪,战圈中多了一个⽩⾐美女,手挥短剑一连数把,把邓当杀得遍体皆汗,险象环生。

  邓当一⾝武功何等⾼強精妙,即使是琊教中仅有的几个凶人也无法在三五招之中稳占上风,因此众人一见这位⽩⾐女郞如此厉害,令人感到难以置信,便都程然注视。

  这一瞧之下,群雄这一方面精神大振,铁柱官方面却人人震骇,土气陡降。

  原来⽩⾐女郞正是铁柱它以前的宮主武芳佩,她的芳姿武功,一如往昔,只有头发的式样改变了,无复如昔⽇的宮装⾼合。

  她使的是一把金⾊短剑,剑⾝较平常所见之剑厚阔一点,此刻在她手中宛如一条金蛇,毒辣凌厉兼而有之。

  邓当任何招数出手,都被她的金创克住,简直没有还手之力,他俊美的面上热汗沁出,显得又是忙,又是惊骇。

  武宮主冷冷道:“邓总管,你有几条命,还敢与我动手?”

  邓当陡然奋起神威,剑法一变,刷刷刷一连三招,竟把败局扳回不少。

  武宮主咦一声,道:“原来还有几手我不晓得的划法,怪不得如此大胆广邓当遵:“属下大胆放肆之罪,任凭宮主发落,但眼下宮主却须先未退来犯本宮车驾的敌人,属下始能俯首认罪。”

  这话也就是说武宮主如果不击退敌人,那就不必当她是宮主,更不须服从她的命令,邓当正因想到这一点,才会勇气突增,使出武公最近传授的刻法,勉力抵御。

  武宮主冷笑道:“很好,我先取了你的命,再问问别的人可敢违抗?”

  那边厢向慎行已跃近马车,右卫张猛踏前一步,喝道:“退下去!”向慎行长剑刷地刺出,遂道:“你凭什么?”

  右卫张猛左手钢盾贴护右要⽳,墓地挥动厚阔银剑斜砍敌首。

  他这一出手,钢盾随着⾝形向对方剑尖撞去,自家的阔剑却发挥出无可抵御的威力,果然一出手就把向慎行迫退数步。

  向慎行一提真气,正待再度扑攻,目光一掠,只见马车旁边的窗户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庞,睫⽑上似乎沾着晶莹泪珠,眼中尽是愁惧之⾊。

  他不知何故突然中止了扑攻的动作,右卫张猛早就屹立在原来位置,一望而知对方只要不威胁到马车,他决不出手。

  华别发出号令,马车墓地向左方驶去,一径离开大路,冲⼊崎岖不平的河岸荒地中。

  四卫都跃上挂在车边的坐骑,紧紧护着马车,迅快驰去。

  马车一动,那十多名特技好手纷纷上马,随后驰去,周奔雷一面驾车,一面照顾着、矛、刀、剑等四兵的坐骑,驰出数文之后,长鞭连挥,但听劈啪之声不绝于耳,那四匹空马都一齐转⾝向主人驰去。

  四兵齐齐施威,迫退面敌人,一转⾝齐齐跃上坐骑迅即觅隙冲出。

  杀声震天中,忽听劲箭破空之声划空而来,劲道之強,极是骇人。

  这支长箭闪电一般疾袭武宮主,迫得她偏⾝急避,邓当趁机跃出圈外,几个起落,便奔落荒野,一匹健马横制里奔到,他一跃而上,‮腿双‬一夹,紧紧跟着马车追去。

  当马车落荒驶逃之时,那边云悦老僧、温老大等七八名⾼手已被缥箭迫散,这刻只有温老大一个人来得及拦截他们去路。

  前卫林⾝躯向前俯伏,半截⾝子斜出鞍外,催马向温老大迅急冲去。

  温老大虽是一时⾼手,但此生还是第一次得见如此剽悍猛恶的气势,心知无法拦得住他,只好横着跃开丈许。

  只见那辆马车跟着驶过,车侧左卫马催圆睁虎目地盯住他,他过去之后,便是后卫李严,这四卫皆是天勇猛之士,武功也走的是剽悍強猛的路子,因此自然而然有一种威态气势,使人不敢轻易挑衅。

  眨眼间铁柱宮车马已驶出老远,群雄都没有追赶,聚在一起商谈后计。

  云悦老僧首先道:“这辆马车不但⼊⽔能浮,宛如舟揖,而且还能够驰驶于崎岖不平的荒野之中,设计之精巧,当世无双。”

  众人都纷纷称是,武宮主勾住文开华臂膀,低声笑道:“你虽曾是內四堂香主之一,但大概只知道有邓当、华劭两总管,还不晓得他们手下有不少奇技异能之土广文开华点点头,道:“正是如此,这些人技艺惊人,使我大感狼狈。”

  武宮主便把四卫五兵以及几组特技好手的內情说出,最后说道:“五兵之中的神箭耿滔刚才发出一箭,救了邓当之困,此人率领弓箭队,最是可怕,须得设法先行杀死,对方力量便减弱许多。”

  此时有人查看受伤人数及伤势情形,另外温老大等人仍然围着云悦老僧谈论那辆马车。

  武宮主说道:“诸位虽是眼见马车设计精奇,登山涉⽔如履平地,但殊不知这里面人力技巧要占一半,那个驾车之人,便是铁柱宮十名⾼手之一,姓周名奔雷,擅长驾御控骑之道,天下无出其右,若不是他执鞭的话,那马车决不能在荒野中驶行得如此迅速。”

  云悦老僧道:“诸位略事休息之后,便须继续追赶,咱们目下有武姑娘助阵,深悉对方虚实,比起第一次得手的机会自然大得多,至于受伤的人,便暂时留下休息调养,好在此事乃是武林共享之举,不愁没有同道参加,所以咱们这一方实力有增无减,诸位若无异议,就如此进行。”

  大家都不反对,于是留下八个受伤的人,大众纷纷上马沿河追去。

  铁柱官方面也伤了两人,加上前次受伤的共是四名,战力又减弱了一点,再者他们眼见群雄人人奋勇进扑,置生死于度外,可以想见对方有必擒下单⽔仙的决心,邓当苦苦筹思良策,马车內的单⽔仙和华劭也在谈论此事。

  单⽔仙仍然极力劝他们舍下自己,但华劭自然不肯答应,邓当也跃到车上,参加商计,单云仙见众人个个忠心拥护,渐渐说不出劝他们舍下自己的话。

  此时马车驰上一条平坦大路,速度甚快。邓当道:“咱们既然不能前赴嵩山,也不能回返宮中,那就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

  华劭道:“不错,幸好这次大家带的金银及⼲粮都够多,这方面不须忧虑。”

  单⽔仙缓缓道:“倘若要奔避敌人,咱们便专拣深山无人之处走去,只要找到险峻可守之地,就停下来歇息或过夜,敌人攻得急了,咱们便走,如此或行或止,主动之机在我,对方疲乏难支之时,自然停止追击我们。”

  华、邓二人大喜道:“宮主此计甚妙。”

  单⽔仙又道:“可惜华总管不能出战,大大削弱了实力。”

  邓当道:“只要有机会的话,属下定必全力帮助华兄疗伤,请宮主放心。”

  单⽔仙瞧出邓当这一次说的是真心话,大感宽心,便集中精神寻思一件事。

  邓当跟华劭研究逃亡的路线,初时主张北行,渡过⻩河,再向北走,只要越过河南省境,踏⼊山石,便都是山野丘陵。

  这条路线固然很好,可是他们却考虑到一点,那就是窜⼊这等险峻荒凉,人烟稀少的地方,万一武公有心驰援,也极难联络得上,再者他们都隐约晓得武公业已南下,这一北走,岂不是把距离拉得更远?

  再说掉头向南逃亡的话,由于敌人料想不到,开始时可以叫他们上个当。

  主意已决,便改向南窜,车马行程甚是迅速,数⽇之后已逃⼊伏牛山脉区域。

  此时坐骑已显出不支之态,他们在山中寻到一处地方,细加观察之后,便卸鞍歇息。

  一路上他们都尽力赶路,绕避村庄市镇,不论昼夜,都没有卸鞍休息,都是略想即走,把行踪弄得极是飘忽离,目下已在群山之中,这一处歇脚之处尚可据险拒敌,所以准备休息半⽇和‮夜一‬,预计到翌⽇早晨动⾝之时,‮口牲‬都可完全恢复。

  单⽔仙第一次离开马车,缓步走到一道山泉旁边,掬⽔梳洗,四卫如形防影般紧紧守护,寸步不离。

  她略事洗盥之后,回头一瞧,只见烟火冲霄,不噤大惊道:“他们竟生火造饭,这炊烟岂不是要把敌人引来。”

  前卫林钧躯⾝道:“宮主有所不知,事缘这一次带出来的箭数目甚多,皆是上品雕翎雀柳好箭,粘贴雕翎的胶怕,须以火烘,再者弓箭手所携的良弓,棋忌霉,稍一不慎,便有朽解之患,因此迫不得已生火取炭,以便烘弓培箭。”

  单⽔仙道:“原来如此,我怪惜他们啦!”举步走回去,但见岩⽳之內已经铺好厚褥,供她歇息。

  邓当命人出猎,此时已捕杀不少飞禽和山中走兽,便在火上烤烧,香气四溢。

  众人餐一顿,轮流休息,单⽔仙吃得的,不知不觉沉沉酣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惊醒,睁眼一望天⾊,已是昏暮之际。

  她忽然感到不对,急遽地坐起⾝子,向外面望去,只见人人都刀出鞘,弓上弦,离此十余丈远的第一道防线,传来紧密的弦声和喝骂声。

  四卫屹立岩⽳外面,凝神戒备,她不觉轻轻叹口气,起⾝出去。

  前卫林钧道:“敌人追到,以致惊扰宮主清睡!”

  单⽔仙道:“仍然是那些敌人么?芳佩姊姊可在其中。”

  林钧道:“她虽在队伍中,却没有出手前冲…”说时,微微流露出忧⾊。

  单⽔仙道:“你们都怕她么?”林钧道:“昔年武姑娘得宠之时,老山主把所有手下之人的武功弱点破绽都密传于她,并且教给她克制手法,因此属下等谁都不怕,就单单怕她一人。”

  张猛接口道:“虽然最近老山主已传授精妙手法给属下等,可是动手相搏之际,总会不知不觉使出以前苦练过的招数手法,其实武芳佩姑娘定然不会错过良机,一举制我们死命!”

  单⽔仙道:“不错,她不但在气势和心理上已震慑住你们,况且武功⾼強,实在不易抵挡…”

  她沉昑一下,又道:“华总管呢?”杯钓道:“华总管到前面督战,咱们一共有三道防线,总可以防守得住。”单⽔仙道:“我出去瞧瞧!”

  她在四卫拱护之下,走到第二防线,暮⾊中但见数丈之外便是一道天然的石门,甚是狭窄,石门两边的岩石不特⾼直数丈,而且外面陡峭,里面却可以供人上落和蔵⾝。

  耿滔亲自把守石门,极少发,此外两边巨岩上各有三名弓箭手,居⾼临下,不让敌人迫近。

  华劭见她出来,便道:“这等天险之地,敌方人数再多,武功再⾼,也难得手。”

  单⽔仙低声道:“敌人短时间之內虽是不能得手,但等到明⽇视线清晰之时,可以设法从崖上攻下来,那第二道第三道防线都是咱们人力布置而成,决计挡不住他们猛扑之势。”

  华劭道:“宮主不必过虑,咱们最多见一步走一步,他们舍得拚命,咱们就奉陪!”

  忽听耿滔暴喝一声,看,远处便有人惨呼一声,华劭道:“瞧来耿滔比我们还有用,对方已经伤折了三人之多!”

  单⽔仙心想此举徒然迫得对方一步步走向拚命之路,可是这刻却不便说出这话,挫伤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们的勇气。

  远处传来怒骂之声,隐隐听到什么剥⽪拆骨的句语,大概是对方又死了一⼊,起他们的怒火。

  单⽔仙叫邓当过来,道:“我们非立刻离开此地不可!”

  邓当道:“还望宮主赐示情由。”

  单⽔仙道:“此地只宜暂守一时,目下夜⾊已临,自然对咱们有利,可是等到天亮,咱们就很难逃得出重围了。”

  华劭讶道:“宮主的意思是…”

  单⽔仙接着道:“我的意思咱们立即准备,此地只要三人把守,其余通通束装上鞋,马蹄用厚布包扎,冒险从左侧的险峻小径逃走。”

  邓当沉昑道:“此法极是冒险,万一敌人已分出⾼手在那边堵截,咱们就得伤亡甚大。”

  单⽔仙道:“那边的岗哨至今没有警讯传来,据我猜想对方还未发现此路,须知对方纵然有咱们人伏之心,但连伤三人之后,决不会仍然按兵不动。”

  华劭道:“宮主别忘记武芳佩姑娘及文开华姑娘都是才智过人。”

  单⽔仙笑道:“你们大可放心,她们虽是智谋出众,可是对方那一批人份子复杂,不像以前她们带领你们之时,指挥如意,我敢断言她们虽是沉得住气,但其他的人一定不能忍耐,定会从那条险道夹攻,现在既然毫无动静,非冒险一试不可。”

  华、邓二人心服口服,立刻下令,不久,这儿只剩下耿滔和另外两名箭手把守。

  其余的人都牵马踏上险道,由、矛、刀、剑四兵在前头开路,悄无声息地穿过险狭山路。

  一路上果然没有人拦截,等了一会儿,天⾊全部黑齐,耿滔及两名手下赶到。

  大队人马摸黑逃窜⼊山中,虽然天黑地暗,山路崎岖,却难不住这些武林豪客,那周奔雷更是施展出一⾝本领,马车驶行得甚是平稳。

  天明之时,他们已逃出甚远,单⽔仙下令众人留意各处可供据守歇息的地点,纵是绝路也不要紧。

  走了一程,果然找到一处地方,乃是一处⾼岩洼陷的‮大巨‬洞⽳,右边七八丈远便是一个⽔潭,崖上一道‮大巨‬瀑布冲泻而下,封住道路,那个⽔潭一直通到洞⽳之前,宽达六七丈,左边峭壁揷天,底下靠潭⽔之处有一条只有尺许阔的窄路。

  任何人想到达那潭⽔后面的岩洞,非从这条狭路通过不可,否则就是泅⽔而过,但想泅⽔的话,除了硬穿过瀑布,就是从正面攻上对面潭岸的巨岩上,那些‮大巨‬⾼峭的岩石伸延到左边狭窄石路边,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险关。

  这处地方只须守住正面,左右后三方都不是人力能够飞渡得过的。

  然而此地的缺点正也在此,敌人固然极难攻⼊,他们也很难逃出。

  邓当查看这四下形势,皱眉道:“这是一处死地,咱们进驻之后,万难冲出。”

  单⽔仙道:“那潭⽔流⼊岩洞之內,生像一道小河,咱们沿着这道河⽔或者可以出去。”

  邓当道:“这岩洞权是⾼大宽广,河道从当中穿过,直⼊洞底,属下进去瞧了一下,洞底石壁挡路,再也无法进⼊,这道⽔流深⼊山腹之內,说不定有十里八里的长度,属下相信人马无法沿⽔出去。”

  她点点头,道:“脫困之法慢慢再想,目下你们先去准备粮食准备坚守一段时间,须知咱们人马皆尽疲乏不堪,急需休息,如果勉強奔逃,等到‮口牲‬完全倒下,人也差不多了,其实敌人一旦赶上,咱们都只好束手被擒了。”

  华、邓二人深知这是事实,倘若昨夜敌人不曾追上,好好休息过一晚,便又可以支持四五天的奔逃之苦,但昨晚不但没有休息,反而竭力逃走,如今人人皆有困倦疲惫之⾊,果然非休息不可。

  单⽔仙又道:“我想来想去,必须找到这么一处妥当地方,才能让华总管养伤,你也可以专心助他运功疗治內伤,等他好了,我还有一个办法,是不是行得通却要到那时才知道。”

  华、邓二人只好依从她的主意,下令布防,一面又挑派数人出猎。

  那些弓箭手在耿滔指挥之下,砍了数十巨竹堆积岩洞之內,此外又搬运了无数大小石头。

  晌午时分,各事布置就绪,起火烤烧野味餐一顿之后,人人倒在石头或地面呼呼大睡。

  单⽔仙的行宮设在岩洞最深之处,靠近滚滚而流的河⽔,四面架起布慢。

  华劭就在不远之处跃坐运功,他仗着功力深厚,这数⽇的辛劳艰苦竟不曾使伤势加重。

  到了⽇暮时,敌人已经追到,守紧出路,这一回他们深具戒心,先派人手四下踏勘,直到确知那壑⾕当真是绝地之后,这才着手进攻。

  文开华显得愁眉不展,房仲用尽心机也探不出她何故发愁,虽是百般劝慰,仍不中用。

  她已经不管运筹帷幄之事,这责任自然而然落在以智谋著称的武宮主⾝上。她决定不蹈险強攻,宁可费上十天八天甚至一两个月的时间,困住对方。

  群雄大多数赞成此计,认为对方纵然还有长箭暗器可用,但总有一⽇饿得全无力气,束手就缚。

  于是齐齐动手布置障碍,以大石或巨木填塞道路,使马匹不能通行。

  他们先选十八人,分为四组,⽇夜轮流佯攻,消耗对方镖箭,连带使他们不能安心休息。

  双方都采取久战之计,局势顿时沉闷,耿滔破开巨竹,削成长箭,末端夹着叶为箭羽,这等耝制之箭自然远远比不上雕翎箭,须知箭中以雕翎箭为上品,角鹰翎箭次之,钨鹞之翎为箭羽又决之,鹅雀之翎是最下品,雕翎箭发之时,去势快疾,又能抗风,不歪不斜,威力最大,因此这等以⾝叶为羽的竹箭,虽以強弓挽,亦不能及远。

  不过铁柱宮这一方有了这许多的竹箭和石块,夹杂在劲箭暗器中使用,仍然极具威力,而且用个三五⽇不虞匾乏。

  晃眼过了两天,群雄方面折损了两三人,原来都是情暴躁之士,不耐慢慢围困,強行冲上,被镖箭杀。

  文开华更是愁虑,心想邀约武林群雄擒拿单⽔仙,和消灭铁柱宮势力之举,本意是设法使单⽔仙脫离那琊派四凶人的罗网,顺便灭削武公的力量,正是一举两得,哪知局势演变之下,无法控制,眼下群雄这边伤亡了十人以上,其中各家派都有,这一来已起了公愤,若是擒住了单⽔仙,各派决计不肯轻轻放过了她。

  眼下她虽有纵放单⽔仙之心,也无法办到,再想到⽇后与赵岳枫晤面之时,这件事不知如何解释才好。

  铁柱宮这一方战志甚是⾼昂,原来单⽔仙见邓当忙于帮助华劭运功疗伤,无暇督战,心想这些人到底是为了自己卖命,便不住地慰问他们,四下巡视,众人都被她绝世容光所摄,没有一个不是深愿为她战死的。

  又过了三⽇,华劭伤势完全复员,邓当经过两⽇调息运功,也恢复了原有的功力。

  他们分班巡视督战,实力大增,部属们的信心勇气也为之⾼涨,不过敌方也增加了援兵,华山派有三名女尼以及十多个武林知名之士赶到。

  这一⽇早晨,单⽔仙召见邓当、华劭二人,道:“我们坚守下去,还可支持几⽇?”

  华劭道:“属下与邓兄商讨过,认为尚可苦守八⽇至十⽇之久。”

  邓当补充道:“设若敌人攻势‮烈猛‬,可以再守八⽇,如若敌方庒力并不增強,则可望多拖两⽇。”

  单⽔仙道:“不管八⽇也好,十⽇也好,到守不住之时,敌人一定攻⼊此地,双方以短兵相接,近⾝⾁搏,是也不是?”

  华、邓二人齐齐应是,单⽔仙沉昑一下,道:“到了⾁搏之时,你们唯有使出全⾝所学与敌周旋,但以我瞧来,芳佩姊姊这一关你们就很难过得。”

  华劭慨然道:“属下学艺未精,力有本逮,死在刀剑之下,也是没有法子之事。”

  邓当道:“武姑娘深知属下们所学武功的长短利弊,这一关果然无法闯得过。”

  单⽔仙道:“这也不一定是没有法子之事,我或者可以帮你们的忙。”

  邓当恍然如有所悟,但接着便‮头摇‬叹气,道:“不行,宮主对此也无能为力。”

  单⽔仙道:“这话怎说?”

  邓当道:“属下还记得宮主昔⽇被⾎手印程宾及丁狼婆二凶所困之时,曾经发挥绝世天聪,指点属下应用何等手法,可以略挫这两大魔头,事实证明果然成功,因此属下对宮主中才学极感信心。”

  单⽔仙道:“既是如此,为何又说不行?”

  邓当道:“武姑娘的武功手法虽是奇奥莫测,但宮主却定必深悉于,还难不倒宮主,然而宮主虽是研创出对付她的手法,可使属下等得逃毒手,可是宮主可曾想到自己安危?”

  单⽔仙缓缓道:“原来你们是为了我会落在敌手,所以纵能逃命,仍然认为无用?”

  华劭道:“邓兄所虑极是,依属下之意,宮主不必费神研创什么手法了,反正属下等宁可死在此地,也不愿眼见宮主被掳!”

  单⽔仙微笑道:“我自然有法子不教他们擒捉得住。”

  华邓二人闻言精神一振,面泛喜⾊,邓当急声道:“请宮主速速把逃走之法赐告,属下等才能安心。”

  单⽔仙道:“这法子很简单,我等到敌人攻⼊此地之时,便跳落洞內溪流之中,随⽔而逝,虽然不免淹死山腹之內,可是敌人决计不能擒捉住我,连尸体也找不到,你们瞧此计好不?”

  华、邓二人都皱起眉头,华劭失望地道:“原来宮主并无逃生之计!”邓当道:“此计虽然比没有好些,然而下属等纵能逃生,但⽇后每一想起此事,如何能安心偷生苟活?是以宮主此计也是不行!”

  单⽔仙心想这两人对自己如此忠义,姑不论他们是由于暗恋自己抑或其他缘故才会如此忠心,总是教人感动之事。

  想了一想,便笑道:“此计我只是说着玩的,以我推测,你们只要虔心苦志听我的话去做,咱们仍然有机会杀出重围。”

  她说得十分认真,华、邓二人不噤信了几分,单⽔仙也不多说,先把邓当造出,只留下华劭,她本⾝武功虽然不行,可是一来天资极⾼,悟力过人,二来她这一年来跟武公在一起,⽗女之间许多话都不便提及,诸如有关她的⺟亲⽟环仙子以及赵岳枫这两人,双方都避免触及,所以往往谈论武功,武公乃是举世第一人,见闻广博,谈起天下各家武功以及本门武功的得失,如数家珍,⽇积月累,单仙对武功之道已经极有心得,只不过本⾝无法使用而已。

  她自然深知属下的武功得失利弊,因此按照华劭武功之长教他十二个散式,这些招数都是个别‮立独‬,不是连贯的动作,可是在华劭这等⾼手,只要拨通诀窍,练手法,便随时随地可以施展出合用的招数了。

  这十二个散式之中,除了专门对付武芳佩的手法之外,还包括武公特创的破少林、武当等奇奥手法,三门四派的⾼手只要碰上这等招数,非败不可。

  华劭学了一⽇,才记牢这十二散式,却还得加以苦练和请单⽔仙随时指正,短短的十天八天不知练得成几招。可是这也是没有法子之事,只好拚命苦练,能练成几招就算几招。

  翌⽇,轮到邓当,单⽔仙传他的散式达二十四招之多,这二十四招的手法繁杂,架式轻巧,发劲用力都与华劭的路数不同,原来华、邓二人的武功路数一是沉实刚健,一是轻灵跳脫,大有分别,此所以单⽔仙传授的招式也全然有别。

  邓当较为颖悟聪明,但招式较多,所以能不能在十天八天之內全部练成功,也是一大疑问。

  从这一⽇起,华、邓二人便专心修习单⽔仙所传的心法绝招,他们越是进步,就越是发觉这些招式具有极上乘奥妙的威力,因此信心陡增。

  这一来他们督战之时态度神⾊都更为坚強有力,部下见他们如此,深受影响,信心也增強许多。

  此时群雄方面达一百以上,不过⾼手仍然是那些人。

  连⽇围攻之下,群雄方面又折损了七八个人,铁柱宮方面不但毫无伤者,连以前受伤的数人也都痊愈了,可以参加防卫。

  他们的食物早就感到缺乏,后来从潭中钓鱼补充,才勉強维持下去。

  但食物虽是解决,镖箭暗器却越来越少,那些竹箭将快用完,人人都晓得一旦镖箭暗器用罄,便是⾁搏突围的时候,因此一方面忧虑镖箭用光,一方面又巴不得快点用尽,以便狠狠地大杀一场,总比目下这等沉闷的局势強胜得多。

  第十⽇的早晨,华、邓二人巡视之下,暗器已经用光用尽,只还有数十块石头,竹箭用完,雕翎箭还有十余支而已。

  邓当道:“目下已是一决生死存亡的进机,对方人数较多,咱们可能有被冲散之虞,若然如此,冲出去的人便急赴襄会合。”

  他锋利有力的目光逐一扫过手下们,只见人人都没有惧⾊,不觉雄心振奋,长笑道:

  “本宮雄霸天下多年,诸位决计不可灭了老山主的威名!”

  众人都轰然而应,华劭发出号令,众人纷纷守住岗位,一共分为三道阵线,第一线便是潭边⼊口的窄路前面,若然敌人冲过此关,便退到窄路尽头,是处怪石林立,通路险隘,易守难攻,第三道防线便是洞府⼊口之外,该处因地势平坦宽阔,洞府⼊口又大,所以除非是结集全部人力才能堵得住,群雄若能攻到第三线,那就稳胜券,并且出现残酷烈的‮杀屠‬场面。

  群雄方面‮出派‬⾼手三人佯攻,不见对方发箭,便逐步迫近,这三名⾼手是于二姐、大方禅师和⽩沙道长,本来只不过是例行进攻,引对方发箭,后面则有武芳佩、房仲和温老大等三人接应。

  铁柱宮方面剩下的雕翎箭都收了起来,准备在突围出去之后阻止追兵之用,因此那⽩沙道长等三人一直到两丈以內,仍然没有镖箭攻袭,只有几块石头砸来,却阻不住这几位⾼手。

  大方弹师诵声佛号,道:“敝派有两人一伤一死于这些強徒箭下,我佛慈悲,恕弟子今⽇要大开杀戒,为世除害了。”

  于二姐尖声道:“若非杀尽这些恶徒,怎能消得咱们心头之…”

  话声未毕,邓当飘⾝落在他们面前,冷笑道:“少冒大气,今⽇谁杀死谁还未知道,不信就试一试。”

  后面接应的三人已经赶到,武宮主一瞧这邓当毫无畏惧自己之⾊,便知必有道理,当下且不上前,先看看他的虚实再说,于是举手打个讯号,后面便没有人冲上来,要知这是十多天以来第一次迫近潭边⼊口,因此这一次接触较为小心,群雄不敢涌上,以免中了对方敌之计,箭施威,以致伤亡惨重。

  大方禅师明知对方功力深厚,武艺超群,但他也是少林寺少数几个⾼手之-,焉能示弱,提杖上前,道:“贫僧先领教阁下绝艺,且看阁下怎敢如此自恃?”

  邓当眼露杀机,冷冷道:“好,本总管先拿少林开刀…”话声未歇,心中转过一念,暗想自己学得破少林四式,到底是初次上阵,若然须得连使四式才杀得死这个和尚,则别的和尚便窥出古怪,此后便不易得手,不如换个辈份更⾼的云悦老僧上来,此僧的命才值得演露绝艺。

  此念一闪即过,大声道:“和尚你虽是少林好手,可是本总管第一次正式出手,总得找个辈份较⾼之人,有烦和尚去把云悦老和尚叫来!”

  武宮主眼睛连眨,心想这厮口气好大,说不定真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手段,可是一时之间却无法猜测得出,只好再瞧下去。

  云悦老僧也感到不对,大步走出,洪声道:“老僧来也!”

  他辈份比大方禅师⾼,是以大方禅师只好退避一侧,云悦老僧抗着方便铲,左手打个问讯,道:“邓总管气概惊世,老僧甚为佩服!”

  邓当遵:“闲话少说,本总管决意取你命,可要小心在意…”话声中一剑刺去,云悦老增方便铲疾封门户,叮的一声,剑铲相触,两人各自震退一步。

  这邓当年纪虽轻,可是一⾝武功比昔年铁柱宮內四堂香主还強,这刻虽是震得退了一步,但才退便进,振腕一剑疾刺出去,口中喝道:“果然不愧是少林寺长老,功力深厚得很。”

  这一剑去势迅快无比,云说老僧刚刚站稳,敌剑已到,无法招架,提铲旋⾝闪避。

  邓当占到取先机,剑招立时有如长江大河般滚滚使出,眨眼之间,已把云说老僧迫退六七步之多,离开武宮主只有四五步远。

  云悦老僧被他这一连六七剑杀得头上冒汗,大是惊心,心知一时三刻之內,无法平劣势,心念连转,寻觅出奇制胜之法。

  群雄方面眼见邓当武功如此⾼強,都惊得呆了,武宮主那么机智果断之人,这刻也迟疑不决,不知自己应当出手替下云悦的好?抑是再等一会儿,瞧瞧云悦有没有挽回的机会?

  邓当连接又攻出七八招,气势更为凌厉,云悦老僧头上汗⽔已滚滚流下,可见得他是何等吃力和焦急。

  武宮主蓦地下了决心,正待出手,忽见邓当跃开数步,弹剑长笑一声,道:“少林长老也不过如此而已!”

  这一着大出群雄意料之外,无不愕然,云悦老憎抹一抹头上汗⽔,道:“邓总管剑上造诣果然十分⾼明,老衲甚为佩服,不过…”

  邓当冷冷道:“不过怎样?”

  云悦老僧神情肃然,道:“不过若是老衲还有机会跟总管锋作对的话,自然格外小心,料想邓总管再不会如此容易便占了先机!”

  他乃是一派长老⾝份,说话甚有气度分寸,毫无強辩之意。

  邓当心中也暗暗佩服,当下望了武宮主一眼,道:“大师这话果是不错,兄弟虽然有意跟大师再度锋,但恐怕武姑娘不耐烦观战。”

  武宮主冷冷道:“我说过这话没有?”

  邓当陪笑道:“姑娘没有说这话,这只是在下揣测之言。”

  他越是盯紧了武宮主下功夫,武宮主心中就越发疑惑,但一时之间又测不透他的用心。

  云悦老僧道:“既是如此,便请总管再行指教。”

  邓当面⾊一沉,道:“大师若是坚持再战,咱们便须分出生死才许罢手。”

  云悦老僧当着群雄面前,焉能不接受对方这种挑战,当下道:“很好,只要贵宮之人守诺,老衲这一方的同道朋友也不会出手⼲涉。”

  武宮主心中暗暗一叹,忖道:“云悦大师已中了对方圈套啦!但邓当的武功还未⾼到⾜以稳赢云悦大师的地步,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古怪?这真是教我难以置信。”

  她缓缓后退,其余的人也跟她退出两丈左右,免得妨碍这两人的生死拚斗。

  邓当立个门户,气度沉凝之极,云悦老僧被对方这等气势所迫,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庒力,心念一转,仰天长啸一声,增強威势,接着挥铲猛扫,采取主攻之策。

  邓当侧⾝让开,顺手还了一剑,两人登时战起来,只见云悦老僧运铲如风,隐隐发出风雷之声,⾜见內功深厚,腕力极強。

  他一连猛攻了十四五招之多,陡然间被敌人长剑刺⼊铲影之內,大吃一惊,幸而功力深厚,硬生生撤回方便铲,脚下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才避过这一剑之厄。

  老和尚头上冒出热汗,但在这等关头,他不但不曾慌,反而迅即横下心肠,决计以数十年精修之功与敌人一排,他雄心一奋,呼呼呼连攻三铲,把对方迫退数步。

  群雄眼见云悦大师反击,齐声喝采且威,彩声中邓当突又使出一招奇奥剑法,竟在云悦大师得势之时反攻⼊去,剑势凶险无比。

  云悦老僧勉強闪开,但⾐袖已被剑尖划破一道口子,他本人固然大感叹惑,武宮主却比他还要震动凛骇,心想这一战到目前为止,大势已定。

  邓当巧妙地封拆对方一连几招煞手,突然间又一剑刺出,铭的一声,云悦大师方便铲竟被长剑震起尺许,露出前空隙,邓当大喝一声,长剑剑心拥⼊,这一剑快如闪电,云说老僧无法封架,只好用尽子生功力向后跃退。

  但他到底不及剑快,⾝形落在丈许地上之时,左口冒出⾎迹。

  云说老僧立如山,神⾊丝毫不变,徐徐道:“邓总管武功⾼強,老衲甘拜下风。”

  武宮主跃落老和尚⾝前,瞥视他伤势一眼,道:“大师既已负伤,请回去上药包扎。”

  邓当一时查看不出这一剑刺了多深,眉头轻轻一皱,心想武宮主既已出来,说不得只好放过这老和尚一命了。

  他拱手道:“大师请吧!”

  云悦老僧淡淡一笑,转⾝走去,邓当又道:“武姑娘可否允许在下歇息一会儿。”

  武宮主冷哼一声,道:“谅你也逃不出我的掌心!”说罢,转⾝回去,其余的人都跟她退回。

  云悦老僧徐步走到群雄把守的山崖后面,突然间脚步踉跄,摇摇仆,大方禅师和另一个中年僧人赶紧扶住他,那中年增人道:“师兄你怎么啦?伤得很重么?”

  群雄一听这个素来沉默寡言,好像満怀心事的中年僧人居然是云悦老憎的师弟,都大感惊讶,原来少林寺目下以云字辈最⾼,凡云字辈的和尚,都是长老⾝份,没一个不是六旬以上的人。

  大方弹师満面悲凄仇恨之⾊,连连叹气,云悦老僧微微笑道:“大方不必如此,咱们佛门弟子岂是爱惜⽪囊之人,老衲得到解脫,未尝不是佳事。”

  他的目光移到中年僧人面上,又道:“云飞你可曾瞧见对方的剑法么?”

  那中年僧人茫然‮头摇‬,道:“小弟该死,竟不曾瞧着师兄的手情形。”

  这时武宮主等一众⾼手都环立四周,听了这话,都感到奇怪讶异,心想这和尚不知有什么心事,连师兄跟敌人约好作殊死之战也不曾观看?

  云悦大师有气无力地道:“这可不能怪你,一梦师兄曾说你极是专心一志,不为外物所移,果然说得不错,唉!他的剑法似是早就能攻破为兄的招数,难道…”说到这里,口中突然噴出鲜⾎,停口闭目。

  云飞和大方等十余僧众一齐跪优,喃喃诵经,梵音经声之中,但见云悦老僧长长吐一口气,随即垂头不动。

  群雄无不洒泪悲伤而又仇恨盈,但这刻大家都寂然不动,一直等到云飞率领弟子用耝布包起云悦遗体,这才纷纷议论。

  武宮主跟文开华、房仲等人计议了一阵,等到少林众增忙过,才把云飞、大方二人请到一边,武宮主先说过安慰之言,才道:“大师可知对方剑法来历么?”

  云飞点点头,道:“现在已晓得啦,那是武公研创的破少林十八式,贫僧连⽇都在研思推究他的破式手法,所以连先师兄动手的情形都不曾瞧见。”

  武宮主道:“原来如此,敢问大师可有抵御之法没有?”

  云飞大师长叹一声,道:“没有,那武公盖代奇才,举世无双,贫僧远远不及…”

  武宮主道:“既是如此,大师便须暂时忍抑心中悲痛,不宜出手。”

  云飞茫然点头,道:“姑娘说得是。”大方弹师忍不住道:“弟子愿意以⾝试法,好教师叔瞧瞧对方剑法奥妙!”云飞道:“这也可以。”

  他好像没有什么主意,也不曾考虑到大方的生死安危,许多人都暗皱眉头,心想这位和尚怎么搅的,竟没半点筹策之才?

  武宮主庒低声音,说道:“咱们除非以多为胜,若是单打独斗,只怕害多利少…”

  她心中转动着一个念头,那是设法把琊教诸凶引来,借这几个凶人之力杀死邓当等人,但这话不能当众说出,免得怈露了用心,无法使那三凶上当。

  文开华眼见单⽔仙那一方已把事情闹大,无法收拾,暗忖唯有以釜底菗薪之法,或可保存她一条命,便揷口道:“倘若一梦大师肯出马的话,这邓当仍然不必放在心上!”

  云飞、大方都望住她,文开华又道:“一梦大师的武功是我亲眼见过的,造诣之⾼,当世罕见,若然他老人家应允出手,定能扫妖氛,解决这一场武林战祸!”

  云飞、大方听得她力赞一梦头陀,都露出受用的神⾊,但旋即现出为难的神情,文开华何等聪明,微微一笑,道:“诸位劝驾之时,只须请他为云悦大师报仇,功成即退,其余之事,不须劳动他老人家。”

  这话仍是暗示一梦头陀,不须涉及单⽔仙之事,文开华料想一梦头陀不肯下山之故,定是由于他与单⽔仙稔,加上赵岳枫故人之情,自然十分不便,但这么说法,一梦头陀可能中计前来,事实上他一旦下山出手,便很难菗⾝避开了,有他在场,单⽔仙的安危自然可以想象得出。

  云飞果然听从文开华的话,派了四名僧人把云份遗体运返嵩山少林,自家写了一信,呈方丈师兄。

  午膳之时,武宮主和向镇行在一起,他们吃着淹制的鹿⾁和⼲粮,掬饮山泉,虽是别有一番风味,但多⽇以来即是如此,也不免厌得不大想吃。

  武宮主只呑了一点点,便不再吃,向镇行关心地道:“你独当敌人锋锐,最是吃力,若是不能餐养力,实在不妥…”

  她轻叹一声,道:“我见文开华情深义重,处处为单⽔仙打算,便觉得有些计谋手段使用不出来。”

  向慎行道:“倘使咱们能把赵兄找来,许多困难就刃而解了。”

  武宮主道:“现在把他找来的话,反而不妙,你想咱们这一方死伤了许多人,各大门派与及武林各地同道都对这一帮人马仇恨丛集,尤其是这一次邓当出手,大家都全把仇恨记到单云他的帐上。”

  向镇行讶道:“这是什么道理?”他脑海里突然泛起单⽔仙的美丽的面庞,那是当⽇他冲近马车之时,她从窗子露出面孔,匆匆一瞥之下,留下的印象。

  武宮主道:“这道理很简单,相信大家不久就会想通,这就是对方突然选择了这么一处绝地,坚守了十多⽇之后,邓当才孤⾝出战,试问他们为何如此安排?邓当为什么在十余⽇之后才出战。”

  向镇行大惊道:“难道邓当在这十多⽇之中,得到单姑娘指点武功招数,所以胆敢出战?我记得你们说过单⽔仙不懂武功。”

  武宮主道:“她本⾝虽是不曾修习武功,可是以她的天资才智,却有本事指点别人,邓当的破少林绝招就是她传授的。”这时,她心中充満了对单⽔仙的妒很。

  要知武宮主格与文开华大不相同,譬喻当年她爱上赵岳枫,后来见得不到手,追到武当,竟投掷注了剧毒的瓜果,打算毒死赵岳枫,她的想法是自己既然不能得到,别人也休想染指。

  而她对单⽔仙的感情也跟文开华完全不同,一则是单⽔仙夺去了她在武公跟前的位置,二则她与赵岳枫最好,似乎尚在文开华之上。

  这两点冲突已⾜以使武宮主生出加害之心,何况她有意报复武公,若是把单⽔仙拿下处置,武公定然痛苦不堪。此外,能够杀死邓当等人,也是打击武公最佳之法。

  向慎行道:“我可想不出其中有这等曲折的道理。”

  武宮主微微一惊,忖道:“对啊!这道理别人怎想得出?”她一想到武公居然把平生武学精华,全部告诉单⽔仙,而当年并不曾如此对待自己,更加起了妒忌仇恨,默然寻思。
上一章   铁柱云旗   下一章 ( → )
铁柱云旗是由司马翎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铁柱云旗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铁柱云旗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铁柱云旗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铁柱云旗》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