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者女王(被诅咒的女王)是由安妮·赖斯写的灵异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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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天谴者女王(被诅咒的女王)  作者:安妮·赖斯 书号:41729  时间:2017/9/22  字数:10861 
上一章   第22节    下一章 ( → )
  “敞开心灵思索我所说的:⺟后她的的灵魂,以及栖息在她体內的那个魔物本。它与她核心融。思索这个造就我们每一个,以及曾经现世于地球上的所有昅⾎鬼的本体。

  “我们是这个能量本体的接收器,如同收音机是那些看不见的电波的接收器。我们的⾝体就是这股能量的壳⽳罢了。正如同马瑞斯许久以前所说的:我们是生长于同一⾎管上的花朵。

  “我还要你们好好检视另一件事,那可能是截至目前我所说的最有用处之事。

  “在古早的时代,当精灵在山顶上与我和我的姐姐谈,有谁会认为精灵是不相⼲的东西?即使我们被它的能力所驱使,认为我们必须要使用这些能力来造福子民,正如同⽇后阿可奇所想的那样。

  “经过几千年来,对于超自然事物的坚信向来是人类灵魂的一部份。在某些时代,这些事物甚至是人类无法没有的东西——那等同于自然化学的东西,没有它们人类就无法滋养繁殖,更别说是生存。

  “我们不断目睹著宗教与祭仪的诞生,不断见证到开可憎的幽魂与神迹,以及被这些事件所发出来的事后教条。

  “当我漫游在亚洲与欧洲时,古老神的殿堂依旧,基督教上帝的教堂也矗立起来让人念诵祷文。走过每一个‮家国‬的博物馆,数量最惊人、最让人谦卑仰望的还是宗数的绘画与雕刻作品。

  “这等成就似乎无比壮大啊:所有少化的机制的植于宗教信仰的基底。

  “然而信仰的代价不过是让国与国相互攻伐,军队相残,将地图区分为战胜者与惨败者的版图,摧毁异教神的歌颂者。

  “然而,就在最近的几百年,某个真正的奇迹发生了!非关幽灵或精灵,也不是从天堂而降的声音,告诉某个狂热者该引导众人做些什么。

  “我们终于在人类的心灵当中,看到对于神迹的抗拒。某种对于看到精灵,与它们谈等事物的怀疑论。

  “我们看到人类逐渐舍弃对于神的仰赖,取而代之的是透过理智建构的伦理架构,以及对于整体人类的⾝心灵⾁之敬重。

  “所以,既然对于超自然的信仰已遭舍弃,对于⾁⾝的鄙夷也不再发生。我们来到一个最具启蒙的时代,人们不再透过不可见之物,而是通过人类本⾝(灵⾁合一,现世与超越的联结)来寻求灵感!

  “我可以肯定地说,灵媒、魔法师、巫女都不再有以往的价值。精灵再也无法给我们什么。总而言之,我们终于摆脫掉对于这等‮狂疯‬的执著,世界正朝向前所未有的完美迈步。

  “套用古老圣经的神秘言说,这个世界终于由⾎⾁构成。然而,这同样是一个理的世界,所谓的⾁⾝便是所有分享彼此需要与求的人类的总体认可。

  “我们的女王将会为这个她即将⼲预的世界带来什么?她自己的存在本无法接上时代,这个多世纪以来她的心灵只是自我封锁于昏昧的梦境。

  “马瑞斯是对的,她必须被阻止,有谁能反驳他呢?我们得帮助玛凯,而不是推翻她,即使到头来我们也自⾝难保。

  “现在让我将故事的最后一章说完,在这其中包含著⺟后将会威胁到我们全体的事物。

  “大概在二十年之后,我回到那个寄放米莉安的村落,她已经在那楝⽇后成为‘双胞胎传奇’据地的房屋成长为一个年轻女子。

  “在月光的照耀下,我带著她走到祖先遗留下的洞⽳,从密蔵的地方找出几串项链与⻩金给她。我告诉她关于祖先的故事,然后劝诫她:不要接近那些精灵之类的无形之物,特别是那些被叫做神的东西。

  “然后我前往桀利裘,因为在热闹的街道上比较容易找到那些寻死于作奷犯科的猎物,也比较好躲蔵自己。

  “在那之后的时光我还是经常造访米莉安,她生了四个女儿与两个儿子,他们总共有五个小孩存活到成年,其中有孤个女儿总共生出八个孩子。家族的传奇故事就这样世代相传,关于那对与精灵谈、造出‮雨云‬,被琊恶的国王与女王追捕的双胞胎姊妹。

  “大约两百年之后,我首度写下我每一个族人的名字,如今他们已经有一个村落那么多。我⾜⾜用了四大块泥石板来记录自己所知道的这些,关于起源的故事,关于月亮时代之前的那些女子。

  “虽然我常常会花上一世纪的功夫,深⼊北欧的荒远海域去寻找玛凯,我总会回去桀利裘的房屋与山顶的密室,在那儿写下伟大家族的变迁流转,关于而代代相传的女儿与儿子们。我写下他们的成就、个以及英雄事迹。至于儿子的名字我就略过不提,因为我不确定他们是否真正隶属于我的⾎脉,到头来这个家系自然变成你们所看到的⺟系传承。

  “然而在这数千年来我从未向族人透露发生在我⾝上的琊恶魔法,我早就下定决心不让他们碰触到这个秘密。即使我使用与⽇俱增的超自然力量,我也会隐密地使用,而且弄成可以用现实世界之道解释的模样。

  “到第三代为止,我只是一个常常出门远行的女族人,如果我带回珍宝与忠告给女儿们,那只是正常人类的作为。

  “漫长的岁月中我总是扮演著匿名观望的角⾊,有时候佯装成一个远地而来的旁系亲戚,参加部族的年度聚会或者抱抱小孩子。

  “到了基督教‮元纪‬的早期,我想到一个主意,创造出某个⾝为家族记录音的支脉,在这个虚构的支脉中,有个虚构的女族人会充当记录者的任务。玛赫特这个名字代表著记录者的荣光,当老玛赫特死去时,会有下一代的玛赫特接下任务。

  “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处家族当中,族人们也都知道我这个人。我成为写信联系的角⾊、赞助者、连接不同的⾎脉,神秘但值得信赖的访客,常常修正错失与弥补隙。我被无数的情呑噬,不朽的生涯用以学习新的语言风俗、在各个不同的土地生活,总是赞叹著这世界的美丽与人类的想像力。我总是会回到那个认识我且期待我归去的家族。

  “百年与千年就这般流逝,我不像那些将自己埋⼊⻩土长眠或丧失心神记忆的古老昅⾎鬼,或像是⺟后她那样化为不动的塑像。每一个夜晚我都以清晰的自我睁开眼睛,记得自己的名字,认知周围的世界,展开另一道生命的丝线。

  “并不是说我没有被‮狂疯‬威胁到、没有被疲惫所‮服征‬,也不是说哀伤与痛苦打不倒我,秘辛未曾使我困惑。

  “拯救我的就是守护自己家族纪录的这个使命,引导他们进⼊这个世界。即使在最黑暗绝望的时代,所有人类的存在都像是怪物般让我无法忍受,这个世界变得让我本认不出来,我回归到自己的家族,如同生命之泉的始初。

  “我的家族屡屡教会我新时代的律动与情,带领我进⼊独自一人从未想像跨⼊的未知异域,招揽我跨⼊可能自我被威胁到的艺术之境,家族是我在永恒时空的导师、时光之书,它就是一切万物。”

  玛赫特停顿下来。

  她看起来好像还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她只是站起来看着大家,最后将目光落在洁曦⾝上。

  “我希望你们跟著我来,看看这个家族构成的面貌。”

  每个人都跟著她走出房间,走⼊地下的通道,进⼊那间位于山顶上的房间,那间有著玻璃屋顶与坚实墙壁的房间。

  洁曦最后进⼊,她在进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去看到什么。她感到某种纤细的痛苦,混合著追忆的乐与难以忘却的‮望渴‬。那就是她许多年前进⼊,没有窗户的房屋。

  这房间的一切地都记得清清楚楚:散落在地毯上的⽪制椅垫、隐密而強烈的与‮奋兴‬气氛完全庒制那些物质的事物,在事后不断地纠她,将她淹没于约略记得的梦境。

  就在这里,电子地图上是扁平的‮陆大‬图形,纵横其上的千万光点覆盖著墙壁。

  其他的三面墙壁看似被黑⾊电线状的东西绕著,如果你仔细观看就明了那是什么:打从地板到天花板布満著一藤蔓状的线条,每一线条都延伸出成千上万的分支,每一个分支都被无以计数的名字覆盖。

  当马瑞斯看着闪箸光点的地图到浓密细致的家族树⼲,一声惊叹从他的口中发出,阿曼德也泛起忧伤的微笑;马以尔则轻微的皱眉,虽然他明显的感到震撼。

  其他人也默然瞪视著。艾力克早就知道那些秘密,最人类化的路易斯则难掩眼中的泪⽔。丹尼尔无比惊异地看着,凯曼的眼睛仿佛被自己的哀伤制住,眼之所见并非地图而是过往的林林总总。

  最后卡布瑞点点头,她发出某种包含著‮悦愉‬与赞赏的声音。

  “伟大的家族。”她以单纯的认可告诉玛赫特。

  玛赫特点点头。

  她指向背后的南方墙壁,覆盖著爬行虫只般的地图。

  洁曦顺著肿的光点来到巴勒斯坦、欧洲,下达小亚细亚与‮洲非‬,最后来到新‮陆大‬。无数的光点以变幻缤纷的⾊彩闪烁著,洁曦刻意让视线模糊,看到融化在地图上曾经存在的一切。她看到古老的名字、版图、‮家国‬与海洋,以金⾊颜料书写于玻璃片上、三度空间化的山脉、平原与⾕地。

  “这些就是我的后代,”玛赫特说:“我与凯曼的女儿米莉安的后代,同时也是我族人的后代。你们可以清楚看见这些人们以⺟系⾎统为传承,跨越六千年之久。”

  “难以想像!”潘朵拉低声说,她也到了泫然泣的地步。真是个美人,虽然是冷遥远的模样,但却散发著某种曾经笼罩其⾝的温暖。这番陈述似乎伤到她的某个部份,提醒她某些早已远去的东西。

  “那只是一个人类家族,”玛赫特说:“然而在地球上没有一个‮家国‬不包含这个家族的某部份;而且许多男的后代虽然不可考,但却与目前可数的人数相当。许多人前往西伯利亚大荒原、‮国中‬、⽇本,目前已经失去下落。不过他们的后代当然扎在个些地方。任何种族、国度、地区都含有伟大家族的一部份,包括阿拉伯、犹太、盎格鲁、‮洲非‬、印地安、蒙古、⽇本与‮国中‬。总之,伟大家族等于是人类的缩影。”

  “没错。”马瑞斯说,看到他脸上的‮晕红‬与眼睛微妙的光线流动真是难以形容,这真是太好了。“一个家族与所有的家族…”他走向地图,难以抗拒地举起双手,看着那些流通在精心绘制的地域上的光点。

  洁曦只觉得许多年前的那种情绪又回来了,然后,这些回忆竟然在那一瞬间消逝而去,再也不重要了。她又站在这个地方,通晓所有的秘密。

  她靠近那些刻印在墙上的细小名字,以黑⾊墨⽔刻镂其上的族谱。接著她站远些,追溯著其中一个支脉,看着它经过上百个变迁与驿动,缓慢地通往天花板。

  就在她的梦想实现的目眩中,她怀著爱意想着那些组成伟大家族的每一个人,构成其中的秘辛、传承与亲近感。对她来说这一刻才是永恒,她看不到环绕周围的不朽者,她的同类们⾝陷于诡谲的永恒静止。

  ‮实真‬世界的某些东西展现出无比的生命,对她而言可能是勾动起哀伤、恐怖与最美好爱意的事物。在这时候,自然与超自然的可能终于平等地连接,以同等的力量。不朽者的所有奇迹也无法遮去这单纯年表的光彩。伟大的家族。

  她的双手仿佛以自己的意志举起来,光线照在她手腕上载著的、马以尔送她的银手镯,她沉默地将手掌搁在墙上。上百个名字悉数收覆在她的掌心內。

  “这也是目前遭受到威胁的一部份。”马瑞斯说著,声音被哀伤软化,眼睛还是看着地图。

  她讶异于某个声音可以如此宏亮而柔和。不,她想着,没有人会伤害伟大家族。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伟大家族!

  她转向玛赫特,后者也望向她。洁曦想着,我们就是漫长线头的两端,我与玛赫特。

  某种強大的痛苦使洁曦发狂。试想看看,被驱离所有‮实真‬的事物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如果说所有‮实真‬的事物都可能被扫殆尽,那却是无法忍受之事。

  在她待在泰拉玛斯卡的岁月,曾经目睹精灵与难以平息的鬼魂、可能吓坏人们的顽⽪鬼灵、能够无意识说出异类语言的超能力者。她向来都知道超自然事物永远无法让自然动摇,玛赫特真是对极了。超自然之物与自然完全无关,而且无法⼲涉自然。

  然而这些都要在这时候被撼动地基,非‮实真‬已然‮实真‬化。置⾝于这间房间真是古怪得很,而且也不可能对这些不朽者不为所动的⾝形说:不,这不可能发生。那个被称呼为“⺟后”的东西从帷幕的另一端醒来,早就将她与人类分离开来,而且触摸到千万人类的灵魂。

  当凯曼看着她的时候究竟看到什么?仿佛他很了解她似的。难道他透过洁曦看到自己的女儿?

  “是的,”凯曼说:“我的女儿。不用害怕,玛凯会来到这里完成她的诅咒,伟大家族还是会继续传承下去。”

  玛赫特说:“我知道⺟后复苏时,原本并不知道她要这么做。我无法真正质询她:她毁去自己的后代,销毁从她⾝上蔓延的琊恶——凯曼、我自己,以及所有基于孤寂而制造新同类的不朽者。我们有权利活下去吗?我们有权利享用这不朽的生命吗?毕竟我们是意外的产物,恐怖的化⾝。纵使我贪婪地‮望渴‬自己延续生命,无比地‮望渴‬,但我无法理直气壮地指控她不该‮杀屠‬这么多同类——”

  “她会‮杀屠‬更多!”艾力克气急败坏地说。

  “如今就连伟大家族也遭受到威胁。”玛赫特说:“世界是属于人类的,而她却计划要再造一个给自己。除非…”

  “玛凯会来的,”凯曼带著最单纯的笑容说:“她会完成那个诅咒。是我害得她变成那样,所以她会来终结我们全体的诅咒。”

  玛赫特的笑容大不相同,那是个悲伤、溺爱,以及带著怪诞冷意的笑。“你这么相信表里一致的对称啊,凯曼。”

  “我们每一个都会死!”艾力克说。

  “必然有某种方法,能够杀了她也同时让我们存活。”卡布瑞冷酷地说:“我们得想出个计划来。”

  “你无法改变预言的。”凯曼低声说。

  “凯曼,如果我们在漫长的时间当中学到些什么,那就是既没有命运也没有预言这等事。”马瑞斯说:“玛凯之所以会来是因为她想要来,也可能因为那是她现在唯一想做或能做的。但那不表示阿可奇不能够防卫自⾝。难道你以为⺟后不知道她已经复起!⺟后会不知道她孩子们的梦?”

  “但是预言能够自我实现,”凯曼说:“那就是它们的神奇之处。魅的力量就是意志的力量,你可以说在那些黑暗世纪我们就是有本事的心理学家,我们会被他人的意志蓝图所杀;至于那些梦境,马瑞斯,那些梦境只是伟大设计的一部份罢了。”

  “不要说得好像已经办到了似的,”玛赫特说:“我们还有另一个強大的工具:理智。我们能够使用理智,毕竟这东西也能够讲话啊。她了解别人的言语,或许我们能够使她——”

  “噢,你真的疯了!”艾力克说:“竟然想要跟那个环游世界、焚化自己后代的东西谈话!”随著时间的流逝,他愈来愈害怕:“这个只会唆使无知女人去叛她们男人的东西,怎可能知道理?她只知道‮杀屠‬、死亡与暴力,你自己也讲过那是她唯一理解的事物。玛赫特,有多少次你告诉过我,我们只是朝著更完全的自己迈进。”

  “我们没有人想要死啊,艾力克。”玛赫特耐心地说,但她似乎被什么声音占去心神。

  就在同一瞬间凯曼也感受到了,洁曦试著要从他们⾝上观察出自己理解到的现象。接著她发现马瑞斯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艾力克吓呆了。她讶异地发现马以尔反而瞪著自己看。

  他们都听到某种声音,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的眼睛随之移动,尝试要昅收声音并且捕捉它的来源。

  突然间艾力克说:“年幼者最好到地下室去避一避。”

  “没有用的。”卡布瑞说:“更何况我想要待在这里。”她无法听见声音,但还是竭力倾听。

  艾力克转向玛赫特:“你就要让她一个个把我们杀掉吗?”

  玛赫特没有回话,只是慢慢地转向著地点。

  洁曦终于听见那声音。人类绝对无法听见,那类似于没有波长的张力,流遍她⾝上的每一处、房间所及的每个实体。那真是令人不安,而且她虽然看到玛赫特与凯曼正在谈,但却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她明知愚蠢但还是把双手遮住耳朵,隐约看到丹尼尔也这么做。他们两个都知道那没有什么用处。

  那声音像是要凝固所有的时间与律动,洁曦差点失去平衡感,只好扶靠著墙壁。她看着眼前的地图,仿佛想藉着这东西来支撑自己,柔和的灯光流过小亚细亚与南北之间。

  某种含糊而类似音波的动填満整个房间。声音已经消失,但空气中还是布満令人窒息的寂静。

  似乎行走于梦中,她看到昅⾎鬼黎斯特出现在门口,看到他冲向卡布瑞的怀抱,也看到路易斯跑过去拥抱他。然后她看到黎斯特看着她自己:电光石火般的影像横扫过,葬礼、双胞胎、祭坛上的尸体。天哪,他不知道这些意味著什么!

  理解到这一点使她震惊无比。他站在舞台上的时刻回到她的脑海,当他们被扯开之前,原来他是挣扎著要理解那些转瞬即逝的影像。

  其他人以拥抱与‮吻亲‬将他拉开,就连阿曼德也敞开双手向他。他丢给她一抹微弱的笑容:“洁曦。”

  他看着其他人和马瑞斯的冰冷疲惫脸孔。他的⽪肤真是⽩得不像话啊,然而却还是温暖的。至于那孩童般的兴⾼采烈与亢奋之⾊,几乎就是他自始至终的老样子。

  第四部:天谴之后

  翅膀扰动了被光照的尘埃

  就在大教堂內

  过往被埋葬于

  它大理石雕的下巴。

  史丹·莱丝,〈爬上头的诗:苦涩〉

  就在树篱与长舂藤的绿茵,

  杂无章的草莓丛中!

  百合花显得孤绝而,疏离。

  假若它们是我们的守护者,

  必定是野蛮人。

  史丹·莱丝,〈希腊残简〉

  她沉静地坐在桌子末端,映著火光的长袍让肌肤显现⾁的光彩。

  火光让她双颊发出‮晕红‬,窗户的玻璃就为完美的镜子,将她的形影映照出来,浮游于透明的夜⾊。

  我很害怕,为自己,为大家,但也为了她,真是奇怪。紧绷的寒意让我为这个可能会宰掉每个人的女王感到恐惧。

  一进门我就抱住卡布瑞,她顷刻间在我怀中崩溃,但立即把注意力转向阿可奇。我感到她握著我的手掌轻轻颤抖。路易斯斯看似文弱,但却保持从容的风貌,还有那个小鬼阿曼德,这些就是你所锺爱的…

  马瑞斯进来时充満怒意,怒瞪著我——我这个屠宰千万人类的魔神,倾全世界的⽩雪也洗不清我们下的⾎腥。我需要你,马瑞斯,我们都需要你。

  当他们走⼊房內时,我在她的⾝旁,这是我的位置。我示意卡布瑞与路易斯坐在我对面,而路易斯听天由命的忧伤表情让我的心脏绞痛。

  那个古老的红发双胞胎、玛赫特坐在桌子的末端,最靠近门的那一边,马瑞斯与阿曼德坐在她右手边,她的左手边是个年轻的红发女子,洁曦。她看上去丝毫不动声⾊,显而易见地,阿可奇伤不了她与另一个古老的男昅⾎鬼,在我右手边的凯曼。

  艾力克吓坏了,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来,马以尔也很害怕,但那使他震怒无比。他怒视著阿可奇,本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至于美丽褐眼的潘朵拉,她可真是一点也不在意,迳自在马瑞斯⾝旁坐下来。她看也不看阿可奇,只是怜爱地注视著远方层层叠叠的幽暗森林,那深黯的红木与跃动的绿芒。

  另一个不在乎的人是丹尼尔,我在演唱会场看过他。当时我庒就无法想像阿曼德也在场,真是的,无论过去我们曾换过多少恶言恶语,终究会成为过往云烟。阿曼德将与我共度,我们每一个都会在一起。这个漂亮的前任记者丹尼尔知道一切,他的录音带诡谲地掀起所有故事的开端。这也就是他如此平静的缘故,好整以暇地观察阿可奇。

  我看着黑发的桑提诺,真是个带有大将之风的角⾊。他也审慎地揣测著我,并不害怕,但迫切地‮望渴‬知道将会发生何事。他被阿可奇的美丽眩惑,她触动他內在的某个旧伤口。曾经被狠狠烧毁的古老信仰再度复苏,对他而言那远比生存更为紧要。

  没有时间一一估量他们、整纳出他们的彼此连结、询问那奇异的意象。我又在洁曦的心灵瞥见一闪即逝的红发双胞胎与⺟亲的尸体。

  卡布瑞的眼睛缩小,变成灰⾊,仿佛挡掉所有的光亮与颜⾊。她来回注视著我与阿可奇,似乎想要弄清楚什么。恐惧逮住我,也许在我们走出这个房间之前,没有人会退让一步,而某种骇人的解决之道将呈现出来。

  在那一瞬间我几乎瘫痪,伸出去挥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指纤巧地环绕著我。

  “安静点,我的王子。”她慈蔼地说:“你感受到的是信仰与架构之死,别无其他。”她又看看玛赫特,然后说:“或许还有梦想之死,那老早之前就该死了。”

  玛赫特显得冰寒漠然,双眼疲惫而充⾎;突然间我明⽩了,那是人类的眼睛,她以昅⾎鬼的⾎将大混融调合,但已经支持不久。她⾝上的许多细微神经已经僵死。

  我又看到梦境的异像:双胞胎与横陈的尸⾝。到底这有何关连?

  阿可奇低声说:“那什么也不是,只不过是早被遗忘、没有解答的历史,而我们超越错误累累的历史,将要缔造一个新的‮实真‬。”

  马瑞斯立刻接口:“已经无法劝阻你了吗?”他双手滩开,竭力显示自己的理智:“我能说什么呢?我们希望你停止⼲预与‮杀屠‬。”

  阿可奇突然握紧我的手,而那个蓝紫⾊眼窝布満⾎丝的红发女子正在审视著我。

  马瑞斯说:“我求求你不要再掀起这些动,不要再出现于人世,发号施令。”

  阿可奇轻声笑道:“为何不呢?因为那妨碍你珍贵的世界?那个你默默注视了两千年的世界,就如同你们罗马人在竞技场上观赏生死决斗、用以‮乐娱‬自己,仿佛货真价实的死亡与受苦无⾜紧要,只要能让你们感到悸动就好?”

  “我知道你想要⼲嘛,阿可奇,你没有权力这么做。”

  “马瑞斯,你的弟子已经费尽⾆,而且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要说的这些辩论?我一直倾听著来自世界的祷告,想要找出终结所有残暴的解决法门,现在轮到你听我说话。”

  “我们要在这其中参上一脚,还是像其他人一样被处死?”桑提诺突兀地发问。

  到目前为止,那红发女子首次表现出她的情绪,她的双眼直盯著桑提诺,嘴紧绷。

  阿可奇温柔地看着他说:“你们会是我的天使与众神。如果背叛我的话,我会毁灭你们。至于那些我无法轻易铲除的古老者,”她瞄一眼凯曼与玛赫特:“他们会成为众生眼底的恶魔,以往能够自由倘佯的大千世界,再也不是如此。”

  艾力克似乎已经无法忍受強力庒下的恐惧,急起⾝离开。

  “保持耐心。”玛赫特对他说,然后看着阿可奇。

  阿可奇微笑着。

  “怎么可以用更‮大巨‬的暴力来终结原本的残暴?你要把每个雄人类都杀死,如此的后果可堪设想?”

  “你也知道结果将会如何。”阿可奇回答她:“如此的单纯优美,本不会有所误解,直到现在方可能实现。这几千年来我坐在神殿里,梦想这个世界能够成为一个花园,再也没有那些我所感应到的磨难,和平将会取代暴政。突然间,如同黎明升起,我赫然领悟到能够实现这个梦想的唯有女人,绝大多数的男人都必须被处置掉。”

  “在早先的世代,这是不可能办到的。如今的科技却能够筛选别,只要在起初的处分进行之后,男的胚胎被堕掉就可以了。但现在还没有必要讨论这些,无论你们多么冲动或情绪化,毕竟大家都不是傻瓜。”

  “大家都无法反驳的是,只要男的比例降到女的百分之一,几乎所有的无端暴行都会消失不见。”

  “此后,和平的状态将是前所未见的美好。当然男的比例可以在⽇后逐步提⾼,但目前必须要来个大扫才可能改变基础架构。其实就连那些百分之一也不见得必要,但为了仁慈起见,我允许保留他们。”

  我见识到卡布瑞将要发言,我试著请她先别说话,但她不管我。

  “成效当然是可想而见,但是当你宰调世界上的一半人口,和平这个名词本就是笑话。如果说每个人生下来都没有手脚,大概也会是个和平的世界吧。”

  “雄人类是咎由自取,这是他们的报应。而且,我所说的只是暂时的扫。这些男人的数目本及不上在过去的时代、横死于他们手中的女人数目,你我都清楚得很。在过去这几千年来,有多少男人死于女人的暴行?他们的数目之少,光是这间房子就⾜以容纳。”

  “而且,这些都并非重点。比起这个提案本⾝,更的是我们能够实现它,你们将化⾝为天使,而且无人能够阻拦。”

  “才不是这样呢。”玛赫特说。

  一抹愤怒的光泽闪过阿可奇的脸庞,她看上去显得非人无比。

  她的嘴僵硬紧绷:“你是说,你能够阻止我?你可以承受艾力克、马以尔,还有洁曦的死亡?”

  玛赫特不发一言,马以尔简直气疯了,轮流看着玛赫特、洁曦,以及我。我能够感受到他的恨意。

  “我了解你,相信我,”阿可奇的声音变得较为僵硬:“多年来你总是一成不变,我在无数他人的眼底注视过你.你梦想着你的姐姐还存活于人世——或许她真的以某种可悲的样态活著。我知道你对我的憎恶有增无减,试图回到最始初点找出某个解决之道。但是,正如同许久以前,我与你在尼罗河畔那座泥土砌成的宮殿的对话:本没有道理可循,一切变为无常。恐怖的事情随时夺掠最无辜纯真的生命,你还不明⽩吗,我现在所做的是如此重要!”

  玛赫特并没有回答,僵直地坐著,唯独美丽的双眼闪过一丝也许是痛苦的光芒。

  “我将造就理的韵律,”阿可奇略为忿怒地说:“我将开创未来,定义良善。我不会以菗象的道德来称呼自己为神、女神或精灵,也不会合理化自己的作为。我不会回顾历史,更不会在泥泞中仰赖自己⺟亲的心脏与脑髓!”

  众人间流过一阵颤栗的波动。桑提诺的嘴上抖出苦涩的微笑。路易斯的目光似乎保护地看着玛赫特一言不发的⾝形,似乎想以目光保护她。

  马瑞斯深恐这局势愈发恶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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