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是由桐华写的言情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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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作者:桐华 书号:41749  时间:2017/9/22  字数:10342 
上一章   Chapter 7 命运被扭转    下一章 ( → )
  时间之內

  你、我也许早已容颜沧桑

  各自于天之涯、海之角

  时间之外

  你、我依旧眉目晶莹

  并肩坐于那落満桃‮瓣花‬的教室台阶上

  命运被扭转

  我和陈劲本来是两条绝对不会有集的平行线,可因为他选择了我当同桌,我们的命运有了叉。

  虽然原因不同,但是陈劲和我都上课不听讲。不过他是好‮生学‬,只能面无表情地发呆,而我这个坏‮生学‬却可以从发呆、‮觉睡‬、看小说中任意选择。那个时候,我在书籍的世界中正沉地不可自拔,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看小说。陈劲发呆之余,偶尔也会用眼角的余光扫我一眼,估计对我的孜孜不倦很困惑。后来我们悉一点时,他问我究竟在看什么书,当他听到《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民间文学》…等等书的名目时,面部表情很崩溃,因为他全都没听说过,实在有负神童的名号。当听到《红楼梦》时,他的面⾊稍微正常了一点,不过紧接着又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少不看红楼,老不读三国’,你爸允许你看《红楼梦》?”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愣愣地说:“我不知道,我爸爸不管我看书,反正书柜里有,我就看了。”

  他想了一会儿,同我商量:“把你家的《红楼梦》借给我看一下,我也借一套书给你。”

  我把《红楼梦》带给了他,‮民人‬文学出版社七九年版,一套四本,他拿了一套‮海上‬古籍出版社的《诗经》给我。他很快就把《红楼梦》看完了,撇撇嘴将书还给我,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他又翻了一下《薛仁贵征东》,还没看完就扔回给我。从此,都是我借他的书看,他对我的书全无‮趣兴‬,我的阅读品位在他的无意引导下从下里巴人向舂⽩雪转换。

  他借给我的《诗经》没有⽩话注释,我读得很费劲,很多地方都读不懂,可他从不肯解释,只告诉我,诗词不需要每个字都理解,只需记住它,某一天、某一个时刻、某个场景下,其意会自现。我不知道这话是他的⽗亲告诉他的,还是他懒得解释的借口。

  因为读得很辛苦无趣,所以我就不想看了,可陈劲在他无聊的神童生涯中,寻找到一个新的消遣嗜好,就是考我。他常常随意说一句,要我对下一句;或者他诵一半,我背下一半。如果我对得出来,他的表情无所谓,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如果我对不出来,他却会轻蔑地朝我‮头摇‬。小孩子都有好胜心,何况是胜过一个神童,所以在他这种游戏的励下,渐渐地我把整本《诗经》都背了下来。

  刚开始,我只是他无聊时的一个消遣,但我的倔犟让他渐渐地意识到,我并不像其他的同学和老师,对神童有先天崇拜情结。于是,我们俩个开始有意无意地较量着。

  上过早读课的人大概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篇要求背诵的课文,老师会给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要求背下来,时间到后会菗查。在预定的时间內,谁先背会,就可以先举手,背诵给全班听,时间越短、精确度越⾼,越是一种荣耀。

  陈劲从来不屑于参加此类较量,因为他的记忆力的确惊人,语文课本上的课文,他全都能背,他曾半开玩笑、半炫耀地告诉我“把初一的语文课本拿过来,我都可以背给你听。”所以,老师要求我们背诵课文的时候,他真的很无聊,同学们都在呜呜地背书,他却捧着课本发呆。

  不过,有了我这个不听老师话的同桌,他很快就摆脫了发呆的无聊。他把不知道从什么书上复印的文章给我看,要求和我比赛,比赛谁在最短时间內背下这篇文章。

  他找来的文章可比课本有意思得多,我既是贪看他的文章,也是好胜,就答应了。从此,早读课上,我们两个就忙着较力。比赛结果简直毫无疑问,常常我才吭哧吭哧看了几段,他已经告诉我,可以背给我听了。

  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快地看完一篇文章。想不通,就不聇下问。

  陈劲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他那独有的不屑口吻解释了一个成语:一目十行。

  在老师口中,一目十行一直是贬义词,被用来骂差生敷衍读书的态度,可陈劲说一目十行出自《北齐书•河南康舒王孝瑜传》,原文是“兼爱文学,读书敏速,十行俱下”并不是贬义词,是个彻头彻尾的褒义词,这个词传递的是一种快速的阅读方法。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他鄙视地看了我几眼,对我不能一点就透的愚钝很是不屑。当时正是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他给我举例子“你现在不仅可以听到我说话,还可以同时听到教室前面周小文在议论裙子、教室后面张骏的笑声、教室外面男生的大叫声。”

  我傻傻点头,只要注意听,还不止这些声音。

  他说:“就如人的耳朵可以同时听到四五个人的说话声,并且都能听明⽩他们讲了什么,眼睛也是这样的,我们的眼睛是可以同时看几行,并且同时记住几行的內容。其实人的脑容量非常惊人,一个人脑不亚于一个宇宙。多个人同时说话,人的清醒意识觉得好像是同时,其实对大脑而言,它会自动分出先后,进行捕捉和处理。一目,是一种快速的含义,只不过折到时间上,快到可以忽略不计。经过有意识训练的大脑,它的处理速度远远超出人的想象,所以,一目十行,对大脑而言是有先后的,只不过对人的清醒意识而言,这个速度可以忽略到只有一目。”

  他举手在我眼前弹了一下指,对我说:“只这一下,在佛经上已经是六十个刹那,可对大脑而言,说不定已经被区分成上千个、上万个时间段。我爸爸说,这世界上只有两个实体存在的无穷,第一是人脑,第二才是宇宙。只要你相信它…”他指指我的脑袋“用心的锻炼它,它就能做到。”

  我很震惊,不过令我这个傻大姐震惊的原因不是陈劲讲述的內容,而是他打破了老师话语的神圣,竟然敢完全反驳老师对一目十行的定义。

  震惊完了,我暗暗记住了他的话。我在阅读小说的时候,开始有意识地強迫自己一目扫两行,从两行到三行、从三行到四行…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在好胜心的导下,不管多痛苦,仍然強迫自己去迫自己的大脑运转到极限。

  不知不觉中,我的阅读能力和记忆能力都飞速提⾼。我和陈劲的比赛,从一面倒,变成了我偶尔会赢。陈劲每次被我刁难住时,表情就会十分丰富,故作镇静、満不在乎、暗自运气、皱眉思索、偷着瞪我…反正任何一种都比他平时的故作老成好玩。

  五年级的第一学期,我过得很愉快,首先是赵老师已经不管我了,其次我初尝着喜一个人的喜悦,再次,陈劲真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同桌。因为这些,我甚至开始觉得学校也不是那么讨厌。

  五年级第一学期快要结束时,有一天的自习课,陈劲突然对我说:“我明天不来上课了。”

  我以为他生病了,或者有什么事情,赵老师又正坐在讲台上批改作业,所以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他把我的作业本往他那边菗了一下,示意我把脑袋凑过去。

  他手里拿着笔,在草稿纸上随意写着,好像在给我讲题“我妈很早就想让我跳级,我爸一直没同意。前几天我妈终于说服了我爸让我跳级。上个周我已经去‮中一‬做过初中的试卷,初二的数学卷‮考我‬了満分,不过英语考得不好,只考了八十多一点,我爸爸和校长商量后,让我下个学期跟着初一开始读,我妈让我退学,利用这段时间把初一其它课程的书看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再不来上课了?”

  “是啊,给你打声招呼,赵老师还不知道,我妈明天会来学校直接和校长说。”

  对人人欣羡的跳级,陈劲谈论的语气似乎并不快乐。毕竟他上学本来就早,现在再连跳两级,比正常年龄⼊学的同学要小四岁。小孩子的四年,心理差距是非常大的。三十四岁的人也许不觉得三十岁的人和他很不一样,可一个十四岁的初一‮生学‬却一定会觉得十岁的小学三年级‮生学‬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神童”的称谓在某种意义上是另一种意思的“另类”也是被排斥在众人之外的人。长大后,我偶尔会思考,陈劲当时的傲慢是不是和我的冷漠一样,都只是一个保护自己的面具?

  对于他的离开,我有一点留恋,却并不強烈,毕竟陈劲和我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放学后,他背着书包,在讲台上站了好一会,沉默地看着教室里同学们的追逐打闹,他的眉宇间不见傲慢,有的只是超越年龄的深沉。

  走的时候,他对我说再见,我随意挥了挥手。

  我趴在窗户上,看到他背着书包,一个人慢呑呑地走过校园,边走边向周围看,好似有很多不舍。周围的男生都三五成群,勾肩搭背地走着,个子都比他⾼,越发显得他矮小。

  我一把拎起书包,飞快地跑下楼,追到他⾝边“我…我也回家,一起走。”

  他眼睛亮了一亮,脸上却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稀罕的傲慢表情。

  我陪着他慢慢地走出学校,一直走到不得不分手的路口,他和我挥手“再见了。”说完,就大步跑起来。

  我冲着他的背影挥挥手,一摇一晃地继续走着。

  我们每个人都如一颗行星,起点是出生,终点是死亡,这是上天早已经给我们规定好的,可是,出生和死亡之间的运行轨迹却取决于多种因素。我们在浩瀚的宇宙中运行,最先碰到的是⽗⺟这两颗行星,继而有老师、朋友、恋人、上司…

  我们和其他行星相遇、碰撞,这些碰撞无可避免地会影响到我们运行的轨迹,有些影响是正面的,有些影响是负面的。比如爱了不值得爱的人,遇到一个坏老师,碰到一个刻薄的上司,这些大概算很典型的负面相遇。而遇到一个好老师,碰到一个欣赏自己的上司,到困境中肯拉自己一把的朋友,风⽔学上把这类人常常说成贵人,其实贵人,就是很典型的正面相遇。

  陈劲就是我的人生路上,第一个对我产生了重大正面影响的人,这段同桌的时间,他将我带进了一个我以前从不知道的世界,虽然还只是站在门口,可是因为他的指点,我已经无意识地踏上了一条路。

  但是当时的我,并不懂得这些,他教授我的学习方法,他课间给我讲述的故事,他考我的诗词,他推荐我听的乐曲,他敬仰的杰出人物,所有这些东西,在当时的我眼中只是小孩子间的游戏,不会比跳⽪筋、打沙包更有意义,可实际上,他带给我的东西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陈劲的突然离去,在我们班产生了很大的轰动效应,那段时间,很多女生常趴在桌子上哭泣,真是一场集体失恋。

  后来,不知道是哪个执着的女生打听出了陈劲家的地址,全班女生都很‮奋兴‬,开始攒钱,计划每个人出五元钱,凑在一起买一件纪念品送给陈劲,我没参加,我的家庭并不富裕,我的零花钱有限,它们有更重要的去处,比如买桔子⽔。

  可问题是我虽不富裕,却也绝对不穷,很多家境不好的女生都竭尽所能、倾囊捐助,我的行为在好多女生眼中显得极其不可原谅。因为这事,我又一次成了我们班的特例,全班同学都知道我不喜陈劲。在我们班女生心中,这句话最准确地表达语气应该是:你,竟然敢不喜陈劲?!因为陈劲,我受到一次前所未有的孤立,全班女生几乎都视我为仇。

  当时我觉得她们都好讨厌,现在想想,觉得这是多么纯洁朴素的感情,喜得丝毫没有占有,甚至因为喜同一个人而更加亲密,也只有小学时代才能有这种喜

  陈劲走后没多久,五年级第一学期结束了,女生们究竟买了一件什么样的礼物给陈劲,我不清楚,因为我在她们眼中没有资格和她们一起喜陈劲,只知道她们的确在寒假带着礼物去了陈劲家,以至于第二个学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她们谈论的话题仍然是陈劲,陈劲的⺟亲多么漂亮,陈劲的⽗亲多么睿智,陈劲的家多么⾼贵,陈劲是多么优秀。

  第二学期开始时,我这颗小行星碰到了另一颗对我产生重大影响的大行星。

  赵老师因为⾝体原因,这学期不能代课,新来了一个师范中专刚毕业的⾼老师。也许因为是刚毕业的‮生学‬,她对工作有无限情和创意,上课的时候会给我们讲笑话和唱歌,如果有人走神,她甚至会扮可怜,对我们说:“我知道数学很枯燥没意思,可是我在很努力地把它讲得有意思,你们可以给我提意见,但是不许不听讲。”

  ⾼老师很喜笑,她从来不责骂任何‮生学‬,也从来不区别对待好‮生学‬、坏‮生学‬,甚至,我觉得她对坏‮生学‬更偏心,她对我们说话的时候,总是更温柔、更耐心,好似生怕伤害到我们。

  因为⾼老师,我不再抵触做作业,可基础太差,即使做,也惨不忍睹。但是,我发现每一次⾼老师都会把我的一道道试题仔细批改过,在旁边详细地写上她对解答方法的点评,有很多我做错了的题,她都会写上表扬,称赞我的思维方式很独特,我第一次碰到错题还被表扬的事情,吃惊之余,不噤对⾼老师有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她每一节课都会提问我,如果我回答出来了,她就会热烈的表扬我,如果我回答不出来,她总是微笑着说:“你仔细想一想,这道题目以你的能力是能回答出来的。”然后就让我坐下。

  在大人的眼中,孩子们似乎不懂事,可我们的心超出想象的敏感,⾼老师点滴的好,我已经全部感受到。我就如同一株长在暗里的向⽇葵,已经对光‮望渴‬了太长时间,正当我以为这个世界就是黑暗,我在所有大人眼中就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大人给予我一点温暖的关注时,⾼老师却出现了,她用信任期待的目光看着我,而我却在迟疑,迟疑着是否应该信任她的友善。迟疑中,我没有向好的方向努力,反倒变本加厉地变坏,上她的课时,我故意看小说,故意不听讲,故意写作业。她说东,我偏往西,她说西,我就向东,我想用自己満⾝的刺出她“‮实真‬的面目”

  我至今不明⽩当时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只能约略推测出我在努力证明我的世界没有光,让自己死心,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也许我只是在用另外一种方式保护自己。

  可⾼老师一直没有被我出“‮实真‬的面目”她用一颗⽗⺟包容孩子的心包容着我一切伤敌更伤己的行为。

  这中间发生了一件事情,彻底打消了我对她的怀疑。学校为了让⾼老师尽快摸清楚我们班的情况,在赵老师手术后修养期间,特意安排了赵老师和她会面,让她了解一下每个‮生学‬的状况。

  我历来后知后觉,听到这个消息时,赵老师已经坐在了⾼老师的办公室。当时的感觉就是一桶冰⽔浇到⾝上,一切正在心里酝酿的小火苗都熄灭了。⾼老师的办公室就在一楼,我鬼使神差地偷偷溜到办公楼下,蹲在窗户底下偷听,我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没听到赵老师究竟说了什么,只听到⾼老师很客气地对赵老师说:“…每个人都会犯错,犯错并不是不可原谅的事情,罗琦琦和张骏都是非常聪明的‮生学‬…”

  后面的话,我已经完全听不到,我只觉得头顶的天在旋转,脑袋轰隆隆地响。从我上学的那天起,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我聪明,我是木讷和愚蠢的代名词。我肯定是听错了,肯定!等我略微清醒的时候,急切地想再听一遍时,却已经听到⾼老师送赵老师出去的声音。于是,我就在一遍遍“我肯定听错了”的声音中,像个喝醉酒的人一样走回教室。

  我的理智偷偷对自己说,也许我没有听错,是真的,我不是一个笨蛋。可已经自卑了太久的心灵完全拒绝接受,仍然一遍遍对自己说,听错了,肯定听错了。

  不过,不管究竟是听错,还是没听错,我都决定要留住⾼老师眼睛里的光。我太害怕让她失望,怕她失望后会转移开目光,所以,我上课再不看小说,开始认真听讲,下了课,每一道作业题我都会认真地思考和完成,即使不会做的,我也会在旁边写明我如何去想,如何去思考了,我想让她感受到我的努力,让她给我点时间。

  我的数学成绩以一⽇千里的速度上升,在五年级结束时,数学成绩已经从不及格上升到了八九十,张骏的情况和我类似,不过我们两个的语文都太差,总成绩排名仍不好。

  即使这样的成绩,已经让⽗⺟⾼兴得不得了,爸爸开完家长会后,兴⾼采烈地和我说:“家长会结束后,⾼老师特意留下我,和我说‘你的女儿罗琦琦非常聪明’,对了,⾼老师还想选你去参加市里的小‮生学‬数学竞赛,你这个暑假也要去学校上课。”

  那一刻,我才能肯定当时我没有听错。

  悠长假期

  和我一同接受⾼老师辅导数学竞赛的还有张骏。

  那个暑假,是我童年时代最畅意快乐的⽇子,每天睁开眼睛,就会觉得心里充満光。

  每天早上我去学校,和张骏单独一起听⾼老师讲课,虽然我们不谈,可我们坐得很近,一个侧眸就能看见他的微笑。

  ⾼老师也不站在讲台上,她随意地坐在我们面前,在草稿纸上边写边讲。累了时,我们三个会聊天,⾼老师会讲一些她在‮京北‬读书时的故事,我和张骏静静地倾听。有些时候,张骏会讲述他在‮国全‬各地旅游的见闻,他很会说话,旅途见闻被他说得活⾊生香。他讲述他在武汉吃全鱼宴,说得我和⾼老师都咽口⽔,讲述他在烟台生吃海鲜,把浸过酒的活虾丢进嘴里时,虾还在嘴里上下跳腾,滋味妙不可言,听得我和⾼老师咧着嘴‮头摇‬。

  张骏在老师面前从来没有做‮生学‬的自觉,他说得⾼兴时,会跳坐在桌子上,连比带划,神采飞扬,而我和⾼老师则坐在凳子上,仰头看着他,听他讲话。

  夏⽇的明媚光从窗户照到他⾝上,映得他整个人熠熠生辉,我的心里也是光华璀璨,我第一次知道幸福和快乐可以非常简单,只需坐在那里,安静地凝视着他。

  除了回答问题,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沉默,可我的沉默中洋溢着快乐,我喜听他们说话。

  补完课后,我和张骏结伴回家。

  我们住在一道河的两岸,说是河,其实不是真的河,是一条据说清朝时期就已经有的人工灌溉渠道,不过我们都习惯叫河。

  为了能和他多走一段,我就说自己喜看⽔,常常和他沿着河堤,一块儿走到桥边,两人在桥边分手。

  我辛苦地创造机会和他在一起,可真在一起时,我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沉默,常常都是张骏一个人讲话,我专注地倾听,他有很多好玩的事情,常常逗得我笑。

  有时候,他也不讲话,我们就只能沉默,我很怕他会觉得我无聊,怕他以后放学时不想和我一起走,所以一旦他沉默下来,我就又拼命地想话题,却怎么都不知道能讲什么,只能问他:“你觉得今天早上的那道题有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或者“昨天的那道题我又发现了一个方法去做。”所以,我们两个在学校颇有名气的差生,竟如同最热爱学习的好‮生学‬一样,孜孜不倦地讨论数学题。而我在很多年后,才反应过来问自己,究竟是不说话的沉默更无聊,还是讨论一道枯燥的数学题如何能多一种解法更无聊?

  不过,也会有例外,河里的⽔比较浅的时候,我们会下河去玩,我们两个弯着⾝子,在河⽔里翻来翻去,寻找漂亮的小石头。

  累了时,两个人并肩坐在大石头上,脚泡在河⽔里,一边踢着⽔玩一边休息。河⽔让人放松,即使沉默,我也不再刻意找话,我们常常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晒着太,享受微风。

  一起的时间过得总是分外快,我总会突然去抓他的手看表,发现已经是午饭时间,急匆匆地跳起来穿鞋“我要回家了,再见。”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一边穿鞋一边说:“明天见。”

  想到明天还能见,我们还能一起走路,一起玩⽔,我就觉得无限幸福,走路都像在飞。

  每天早晨,我都是几乎迫不及待地赶向学校,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他,和他一起学习,一起玩。

  有一次,他躺在石块上睡着了,我一个人坐在旁边踢着⽔玩,偷偷看他的表,发现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可他一直没醒,我犹豫了下,没叫醒他,反而拿着自己的凉帽,替他挡去光,由着他睡。

  我举着凉帽,坐在他⾝边,凝视着他‮觉睡‬的样子,一只手举累了,就换另一只手。我觉得我的心和夏⽇的光一样明亮,和眼前的河⽔一般温柔,只要他在这里,我就愿意一直守着他。

  他睡了很久后才醒来,半支着⾝子坐起来,我立即把凉帽扣回自己头上,眼睛看向远方。

  他看着我,微笑着说:“你错过吃饭时间了。”

  我低下头边穿凉鞋边说:“没有关系。”好像很着急回家,其实,我是不敢看他。

  我急匆匆地要走,他问我:“你回家晚了,你爸妈会骂你吗?”

  我老实地回答:“大概会说我几句,不过我不在乎,他们有时候有点怕我,不敢说重话的。”

  我的话有点匪夷所思,他却好像能明⽩,没什么诧异表情,只是笑笑。

  我已经走了,突然想起,他似乎从不着急回家。我回头,发现他仍坐在石头上,忍不住跑回去,站在桥上问:“你不回家吗?”

  他抬起头“我们家没有人,我回不回家无所谓。”

  我愕然,不是说他上面有四个姐姐,他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所以全家上下一起宝贝吗?

  “你不是有四个姐姐吗?你爸妈呢?”

  他笑着解释:“我爸爸是做工程的,工程在哪里,人就要在哪里,我妈妈常年住在成都,帮我大姐带孩子,二姐在深圳工作,三姐住电视台的单位宿舍,正忙着谈恋爱,四姐刚考上大学,去‮海上‬读书了,家里现在只有我。”

  “那谁给你做饭吃?”

  “有一个老家来的阿姨照顾我,不过她从不管我。”

  我立在桥头,沉默地站着。

  他仰头看了会儿我,温和地说:“回家去吧,你爸妈该着急了。”说完,站起来,准备离开。

  我问:“你去哪里?”

  他攀着栏杆翻上桥“去找朋友玩。”

  我心里很舍不得他走,很想说,我们一起去玩,可我嘴上说不出来,只能一步步地走回家。

  ~~~~~~~~

  暑假里不补课的时候,我会去李哥的游戏机房看小说。

  一个跑车的朋友从‮疆新‬带了一株葡萄藤给他,小波把它种在墙角,又用铁丝和竹竿搭了架子,现如今藤架上已经一片碧绿,我喜坐在那里看书。

  李哥在忙新的生意,把整个店都给小波和乌贼打理。有人买东西时,小波就出去看一下,没有人时,小波就一边打台球,一边和蜷在葡萄藤架下的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隔三岔五地会有人来赌球,有时候小赌,有时候大赌,大赌的时候,李哥常常会清院子,锁住院门,派人守在店里面,不许别人进来。有一次清场子的时候,我正好在,小波没赶我走,李哥和乌贼也就都不管我,由着我自由进出。我在一旁看多了,渐渐看出了几分门道,来赌球的有⾝上纹着刺青,満嘴脏话的人,可也有穿着精致,客气礼貌的人,三教九流这个词语用在这里应该贴切。

  小赌的时候,我偶尔也会下注,小波同学很争气,从没有让我输过钱,靠着他,我那微薄的零花钱在买了桔子汁后,还能买一些我喜的书和从附近的租书店租书看。有了租书店,我开始能全套全套地看古龙,最喜乐英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因为那里面没有孤独。

  看书看累了,如果没有人,小波就教我打台球,一个‮势姿‬一个‮势姿‬地纠正。我的小脑不发达,体育课的成绩一向不好,但是对这种半静态的智力体育却有点天赋,很快就打得有模有样。

  有时候,李哥和乌贼都在,我们四个就坐在葡萄架下打双扣。刚开始李哥和乌贼都嫌我小不点,不愿意和我一家,就小波老好人,不计较输赢,肯和我一家,带我玩。

  输了的人,需要在脸上贴上⽩纸条,我们两个常常输得一张脸上,纸条都贴不下。

  等规则都掌握了时,我打牌渐有大将风度,用李哥的话说,沉得住气,用乌贼的话说,够毒。小波打牌本就很有一套,再加上我的配合,我们两个常常打得李哥和乌贼満地找牙。他们想把我和小波拆开,我不⼲,以前瞧不起我,如今我才不要和你们一家!

  李哥和乌贼都笑我记仇,我呲牙咧嘴地说:“不记仇的人也不懂得记恩。”管他们怎么取笑,反正我只和小波一家。

  有时候,我们四个竟然玩官兵捉贼,我最喜做打手,拿着铁尺子逮谁打谁,乌贼总是耍赖,我就追着他打,葡萄架下,我们常闹成一团。

  我一改之前的乖巧沉默,开始爱笑爱闹、张牙舞爪。乌贼总和小波抱怨,以为领养了只猫,不料是只小豹子。小波笑嘲:“谁叫你爱招惹她?”

  打牌的时候,李哥他们喝啤酒,给我的饮料是健力宝,那时候什么可口可乐、百事、芬达、娃哈哈都还没有出现,这种冒着泡泡的橘子味碳酸⽔是我心中最有档次的饮料。

  后来,每当我回想起这个暑假时,总会不自噤地想起“悠长假期”四个字。我知道自己的假期和⽇剧《悠长假期》丝毫不搭边,可我在隔着岁月的悠悠长河想起这个假期时,眼前总会有明媚灿烂的光,波光粼粼的河⽔,翠绿的葡萄叶,愉快的笑声,嘴里清甜的橘子香,几个好朋友,还有一个我喜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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