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月江湖是由蜀客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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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落月江湖 作者:蜀客 | 书号:42014 时间:2017/9/26 字数:13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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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房间里的古怪 踏上江家门前的台阶,兰大姐小冷着脸,终于松手将満脸苦相的江小湖丢开,借着旁边巷角的灯光,比较了一下二人的⾝⾼,然后脚步轻抬,⾜⾜再往上移了两级,这才居⾼临下瞪着他。 那⾝原本就很破旧的⾐裳经过拉扯,显得更加破旧。 天上莫名掉下个老婆不说,居然还将自己从赌场温柔乡里硬生生拉出来,江小湖虽有百般不満,却又被她的气势震住,不敢⾼声埋怨,只得扯了扯⾐裳,嘀咕:“你做什么!” 兰大姐小柳眉一竖,两手叉:“你不肯娶我,莫非以为我配不上你?” 已经摸清对方的实力,见其神情不善,江小湖迅速后退两步,没出息的笑容再次挂回脸上,声音也软了许多:“兰大姐小,如今我连自己都养不活,怎敢再娶老婆?” “我有本钱,我们可以挣。” “可我不想娶你。” 兰大姐小怒:“我哪点不好?” “不是不是,”江小湖点头不止“你好得不得了。” “哪里好?” “武功好。” “还有?” “长得好看。” 来自外貌的赞美是任何女孩子都难以抗拒的,兰大姐小忘记生气,粉脸上透出晕红,声音也温和许多:“这么好的老婆,你还不要?” “不要。”头摇。 “什么?”兰大姐小马上收起涩羞的模样,两眼瞪圆,提⾼声音“你竟然不要?” 成天被人骂“没用”江小湖心里也颇不服气,因此决定在女人面前“有用”一次,于是他起扬起脸:“对,不要!” “为什么?” “我不要娶⺟老虎!” “你再说一遍!” “我不要娶…哎哟!救命啦!啊啊…” “你这么没用,竟然还不要我?” “要要,我娶你,饶命哇!” 眼看着俊美的脸毁在自己的粉拳之下,变得鼻青脸肿,兰大姐小的怨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有点想笑,她得意地哼了一声,收起拳头,表示对这个答案很満意,不过心里隐隐又有点失望——堂堂兰家大姐小竟然要靠拳头才能嫁出去,而她要嫁的人,只不过是个最没用的穷小子。 书上说过,女孩子要出嫁从夫,要把丈夫伏侍得很満意,这才是好老婆,至于动手揍丈夫,是“⺟老虎”才会做的事。不过我们兰大姐小是不会把自己和“⺟老虎”这个词划等号的,她想,江小湖答应娶自己是在挨揍之后,所以自己当时揍的人也就算不上丈夫啦。 当然,现在他已经是自己的丈夫,今后对他好点就行了。 想到这里,兰大姐小垂下眼帘,恢复温柔可人的模样,伸手就去拉江小湖:“夫君…” 接受不了她的变化,江小湖傻了眼,等到他反应过来,手臂已经被牢牢抓住,吓得他连连告饶:“兰…兰大姐小…求求你…”“我叫兰心月,”她打断他,抬起脸甜甜一笑,两只眼睛弯弯的像月亮“夫君,我有些累啦,带我进去歇息好不好?” 江小湖被她笑得寒⽑直竖:“进…进去?” “不进去,你难道想在外头过夜?”兰大姐小抱住他的手臂,半是埋怨半是撒娇“莫非,你不想带我进去?” “想想想,”江小湖冷汗直冒,苦着脸,点头如啄米“我带你进去,进去…” 踏进大门,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兰大姐小不噤连打了好几个哆嗦,有些⽑骨悚然,庭院里没有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大凡女孩子都怕黑,武功⾼強的兰大姐小也不例外,于是她紧紧拽着江小湖的手臂,深一步,浅一步,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往里面挪。 “你不关门吗?”不放心。 “关门做什么。” “有小偷来了怎么办?”惊讶。 “小偷不会来。” “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里没偷的,从去年起,我就找不到东西可以当了。” 沉默。 江小湖带着她东拐西转,终于摸到一扇房门前。 推门,一阵霉土味儿扑鼻而至,兰大姐小几乎想呕吐,慌忙拿⾐袖掩住鼻子,皱眉嚷道:“这是什么地方!” 江小湖声音颤抖:“我…我的房间。” 兰大姐小了口气,赶紧吩咐:“点灯,快点灯!” 简陋的油灯燃起,借着微弱的灯光,兰大姐小环顾四周,准备好好认识一下自己的新居,可接下来她就发现这纯粹是多此一举,因为除了那块大木板和稻草铺成的,整个房间的摆设就只剩下那盏油灯了,灯很旧,旧得连当铺都不会要的那种。 兰大姐小惊得倒退两步:“你…你就住这里?” 江小湖点头:“是。” 她叫起来:“这种鬼地方能住人吗?” 江小湖立即两眼发亮,连连弯冲她作揖:“我早就说过我很穷,养不起兰大姐小,所以你也不用非要嫁我,还是快些回去吧。” “要赶我走?”不知怎的,兰大姐小见他这模样就来气,一巴掌扇过去。 江小湖吓得跳开:“不是不是,别打!” 打夫君的女人是⺟老虎,记起这个难听的比喻,兰大姐小赶紧收起怒⾊,变作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他:“人家专程跑来找你,嫁随嫁狗随狗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如今爹爹早已不要我了,你却非要让我回去,教我怎么和爹爹代?” 确认不会挨打,江小湖松了口气,同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我不是要赶你走,我是怕你将来后悔,你看我既没钱又没用…” “不怕啦,我有钱,”兰大姐小赶紧从怀里摸出银子,喜笑颜开“只要你拿它赚了钱,就没人敢再说你没用啦。” 江小湖先是喜悦,接着仿佛想起了什么,又哭丧着脸:“可我怕还没赚到钱,就被你打死了。” 兰大姐小安慰他:“放心,你是我夫君,我不会再打你的。” 江小湖大喜:“果真?” 兰大姐小认真地点头:“女孩子出嫁从夫,我自然要听你的话,不会打你。” “你肯听我的?” “当然。” 见她信誓旦旦地保证,江小湖有些迟疑,打量她许久,终于⾼兴地点头:“既然你这么说,那嫁给我也好。” 兰大姐小満心喜:“我困啦。” “早些睡吧,好省点灯油,”江小湖径直走过去往稻草铺上坐下“这灯油可是我跑了老远,从城南十里外小庙菩萨跟前的灯里倒出来的。” “我们…就睡这里?”大惊失⾊。 “自然睡这里,”江小湖打个呵欠,仰面躺下,双手枕着后脑,懒洋洋地望着她“跟着我就只好睡稻草,你若是不愿意,可以回去。” 兰大姐小快要哭了:“可是那草会划伤我的脸啦。” 江小湖想了想,替她出主意:“那…就把你的⾐裳脫下来铺上。” 兰大姐小也觉得有理,走过去正要脫⾐裳,可接着她又迟疑起来。 江小湖奇怪:“怎么了?” 兰大姐小犹豫许久,看着他小声道:“用你的⾐裳好不好?” “不行,”江小湖连连头摇,没好气“你自己睡,做什么要拿我的⾐裳铺?” “我的⾐裳弄脏了,明天怎么出去见人呀。” “不行。” “我有银子,明天去给你买新⾐裳。” “不行。” 无论她如何恳求,江小湖始终不肯松口,到最后兰大姐小⼲脆耍赖:“你是我夫君,就该管我!” 江小湖瞪着她,无语。 片刻。 “被草划伤脸就不好看了,我可不想娶个丑八怪做老婆,”他一边愁眉苦脸地脫⾐裳,一边唉声叹气“早就知道,别人有老婆是享福,我有了老婆,不只⿇烦,连这最后一件⾐裳也保不住。” 兰大姐小很満意,忽略他的抱怨:“你去打⽔来,我要洗脚。” 江小湖赶紧拒绝:“哪有男人伏侍老婆的,你既嫁了我,就该伏侍夫君才对。” “可是外头很黑…” “怕?” “是,”兰大姐小很难为情,轻声恳求“你去好不好?” 美人在跟前示弱,江小湖很久没有沸腾的⾎又开始沸腾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有用:“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兰大姐小兴⾼采烈:“好。” 江小湖叹了口气,爬起来就往外走,老婆刚进门撒撒娇也很正常,古代不还有个替老婆画眉的吗,何况美人儿这么讨好地求自己,实在不忍心拒绝。 终于,兰大姐小在一只破木盆里満意地洗过脸,然后洗过脚,小心地避开那些稻草,躺到江小湖用破⾐裳铺成的“”上,准备觉睡。 “夫君,”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今晚我们点着灯睡好不好?我有钱,明天我再去买点。” 小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洗去,⼲⼲净净,反而显得美了许多,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臂也⽩⽩净净的,如同新出的莲藕。 江小湖两眼发直,呆呆地望着她,同时觉得口⼲⾆燥,全⾝发热,心里有个东西蠢蠢动——其实有这么个老婆好象也不错,比所有的姑娘都长得好看,虽然凶了点,但不凶的时候还是很乖的。 他含糊地应了声,缓缓走过去… 惨叫。 “你上来做什么!”怒。 “当然是觉睡啊!”委屈。 “跟我睡?”大惊。 “我是你夫君,不跟你睡跟谁睡?” “啊?”对了,女孩子嫁人了是要跟丈夫睡在一起的,兰大姐小终于想起来,赶紧让出⾝旁空地,陪着笑安慰他“我不是故意的啦,来来,你睡。” 江小湖了被踢的腿,心里虽然很恼火,却也不敢太得罪了她,只好一脸不⾼兴地躺到了上,任她在耳边道歉不止。 江家闹鬼的事早已传得人人皆知,可兰大姐小偏不信这些,世上哪有什么鬼,都是那些人故意编出来唬人罢了,她只怕黑,如今点着灯,心中也就踏实得很,心想,一定要亲眼看看,明天早上会不会真的睡到野地里去。 望着空空的屋子,她又忍不住叹气。 想当初江家多风光,连兰家都比不上呢,不料突然“天降异宝”得了宝贝本是喜事一件,谁知道这“异宝”反而给他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呢?看来得到宝贝也未必是好事。 兰大姐小兀自感慨,⾝旁江小湖却翻了个⾝。 一只手缓缓滑到她前… “啪”!清脆的耳光。 兰大姐小跳起来,双手拉住⾐襟,又惊又怒:“你你你…⼲什么轻薄我!” 老婆进门不到两个时辰,拳头耳光都吃遍了,江小湖捂着脸,更加委屈:“你既然已经嫁给我,当然是要洞房花烛,行夫之事了。” 洞房花烛?兰大姐小似乎明⽩了什么,脸慢慢红起来,喃喃道:“这个…我们都没有拜天地,也没喝杯酒,怎么可以…” “一切从简吧。” “不行,那可是我的终⾝大事,你得用花轿抬我进门。” “你这不是已经进门了么。” “我要风风光光的进来。”嘀咕。 “今⽇先行事,明⽇再抬你进门可好?” “不行!” 満腔无处发怈,江小湖也恼了,爬起来就往门外走:“那你就在这里慢慢等花轿,我要去拥翠楼了。” “什么?”兰大姐小气急,想也不想,对准他的庇股就是一脚,将他踢翻,然后弯拎起他的耳朵“你既要娶我,还敢去那种地方,拿我当什么!” 江小湖哭无泪,连连告饶:“兰大姐小,求求你还是别嫁我了,回去吧,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老婆。” 兰大姐小怒,扬起巴掌:“你敢嫌弃我?” 江小湖慌忙捂住脸:“喂,不是说不打我吗!” “出嫁从夫,我只是不打夫君,”兰大姐小得意“如今你既不肯娶我,就不算是夫君,自然打得了。” “你既知道出嫁从夫,就该明⽩,丈夫要去哪里,女人是不该管的。” “我是你老婆,不许你找别人。” “哪有这种道理?”江小湖叫起来。 “我说的就是道理。”理直气壮。 江小湖噎了噎,恢复可怜相,哽咽:“我的兰大姐小,你老人家就放过我吧,你这样的好老婆,我实在没福气消受。” “放心啦,我不会嫌弃你,”兰大姐小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好心地拍拍他的背,拉他起来“从今天起,我要睡这间房,你去别处睡。” 经此一事,江小湖哪里还敢起⾊心,点头不止,能离这只⺟老虎远点已经是阿弥陀佛了,至少可以保证人⾝全安。 房间里的光线缓缓减弱,慢慢地,慢慢地,灯上的火苗越来越小,似乎要熄灭了… 怎么回事?灯油并不少啊! 意识到即将来临的黑暗,兰大姐小开始害怕起来,赶紧放下灯盏,跑回去继续躺下,祈祷自己能在灯光熄灭前快些睡着,然而睡意这东西也奇怪,你越想睡,它偏偏越不肯来,到最后,灯焰只剩绿⾖般大小,她仍然没有半点睡意。 好好的灯怎会这样?兰大姐小突然想起了那则离奇古怪的传言。 听说当年江家死的那些人全都堆在一个院子里,会不会就是这个院子?⾎流満地的惨象在脑海中逐渐成形,兰大姐小只觉得浑⾝发冷,同时也开始心虚,躺在那里一动不敢动,原本她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可现在事实活生生地摆在面前,这房子真有古怪! 目光无意扫向旁边,一只大硕的蜘蛛正顺着墙,缓缓爬下。 兰大姐小惊得跳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灯灭。 四周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心底的恐惧如嘲⽔般阵阵涌起,兰大姐小顾不得许多,赶紧摸索着躺下,开始后悔把江小湖赶出去了。 它…不会爬过来吧? 紧张的神经仿佛一绷紧的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兰大姐小终于忍不住,试着用发抖的嗓音呼唤:“江小湖!” 许久。 耳畔静悄悄的,没有回答。 兰大姐小壮着胆子,将声音放大了些:“江小湖!” 仍旧没有回答。 黑暗中,各种悉悉索索的声响陆续出来了。 一个人失去视觉功能,听觉方面就格外敏锐,兰大姐小竖起耳朵,发现这些声音又多又杂,有老鼠在梁上啃木头的声音,有窗户随风“咯吱”摇动的声音,还有各种虫鸣,最可怕的是,其中还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声,仔细听来,却又不太像… 哭声?脖子上冒起⽪疙瘩。 江小湖是故意不答应吧,他这么怕自己,一定也住得很远,兰大姐小开始掉眼泪了,在家住的是大房子,睡的是精致的雕花,还有软软的香噴噴的锦被,现在嫁人,丈夫嫌弃不说,还要受这种罪! 谁叫自己嫁了个没用的人呢!她开始后悔。 有东西从⾝上奔过。 兰大姐小吓得蜷成一团,大呼:“江小湖!江小湖!” 还未等到回答,又有件活物跳到了手上,⽑茸茸的,在掌心动着“吱吱”叫。 老鼠! 兰大姐小再也忍不住,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第四章大街上的行刺 清晨,初升的太斜斜照着草地,草地上绿油油一片,叶尖犹沾着露⽔,晶莹的露珠折着光,如钻石般五光十⾊,璀璨美丽。 一道清溪从草地上划过,衬着青青草⾊,宛如⽟带。 依稀有微风拂过面庞,仿佛置⾝于温泉中,暖洋洋的十分舒适,耳畔传来啾啾的鸟鸣声、沙沙的枝叶声、哗哗的流⽔声,兰大姐小糊糊地睁开眼,伸手眼睛,随即转动眼珠,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草地。 怎么会躺在草地上?兰大姐小呆了好半⽇,终于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事,不由⽑骨悚然,跳起来尖声惊叫:“老鼠!有老鼠!江小湖!江小湖——” 扯着嗓子叫了半⽇,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终于从左边的大石头后面传来。 “这么早叫什么?” 兰大姐小闻声奔过去,确认石头后面那个半梦半醒的人就是自己的夫君之后,顿时大喜,拼命推他:“你快起来,快起来看!” 江小湖犹未清醒,闭着眼翻了个⾝,嘟哝:“谁呀!” “是我,我是你老婆!” “老婆?”江小湖被她摇得紧了,只好无奈地睁开眼,看了她半⽇,终于记起自己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心里不由暗自叫苦,娶了这个老婆,不但⽩挨了许多拳脚,现在连觉也睡不安稳“又怎么了?” 兰大姐小慌张:“你没见我们睡在这里吗?” 江小湖瞟瞟四周,疑惑:“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了!”兰大姐小放开他,站起⾝,脸⾊发⽩“记得我们昨晚明明是睡在你家的,怎么会跑到这城外来?” 江小湖毫不在意:“都好几年的事了。” 原来传言都是真的,江家果真有鬼!兰大姐小只觉得后背倏地窜上一股凉意,顿时全⾝如浸在冰⽔里,冷飕飕的。 好半天。 她结结巴巴地问:“那…我们今晚还要回去吗?” “那是我家,自然要回去,”江小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她“你若是害怕,可以家去,不必跟着我的。” 兰大姐小默然许久,咬牙:“我不怕。” 江小湖眨眼:“果真不怕?” “我有武功,可以保护你,”兰大姐小“今晚你只要跟着我睡,就不用怕啦。” 江小湖无语。 兰大姐小忽略他的表情,仔细想了想,有了主意:“不如我们今晚都别睡太,好好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江小湖看了她半⽇,突然叹了口气:“你为何非要跟着我?要知道,你本就不喜我。” “谁说我不喜你?” “喜我?”江小湖倏地坐起来,诧异地瞪着她,嘴巴张得⾜⾜可以呑下一个蛋,好半天才回过神,苦着脸笑“那我实在是太有福气了,兰大姐小,我与你本没见过几面,你又几时喜上我的?” 兰大姐小呆了呆,突然脸红了,瞪眼:“我偏不告诉你!” 这句话从女人嘴里说出来,通常只有两种情况,第一是故意撒娇赌气害你着急,第二就是找不到理由,你若聪明些,就不该再追问。 江小湖没有问,喃喃念叨:“打是亲骂是爱,原来兰大姐小是喜我,所以才揍我?” “说得对极啦,”兰大姐小蹲下⾝,笑靥如花“不过你要变得有用点儿。” 江小湖有气无力地点头:“好。” 不知谁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 兰大姐小愉快地拉着他站起来:“我先去梳洗,等等我们就回城里吃饭,然后买点⾐裳和用的东西,剩的钱就给你做生意。” 清澈的溪⽔倒是⼲净,兰大姐小顾影自怜,在家时,⽇常用的可都是最上等的胭脂花粉,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 嘀咕抱怨许久,她转脸叫:“江小湖,你快来洗啦。” 江小湖慌了:“我不洗。” “什么?”兰大姐小跳起来,瞪眼“你不洗脸,晚上怎能跟我睡?我不要这么脏的夫君!” “我就是不爱洗脸。”刚刚喊出这句话,意识到危险,江小湖拔腿就跑,可惜还没跑出几步,耳朵就被一只纤纤⽟手给拎住了。 “你敢不洗!” “我不要洗——” “不行!”兰大姐小拖着他来到溪边,将他按在地上,不由分说就拿⽔淋。 “别别!”江小湖哇哇大叫,歪着脑袋躲闪。 兰大姐小火了,揪住后领将他拉起来,用手蘸了⽔就往他脸上抹:“我看你洗不洗!” ⽩皙柔嫰的手缓缓地、不轻不重地从鼻子、眼睛、耳处抚过,手感竟很不错,这样的⽪肤在男人中已经算上等的了,如今蒙着层⽔光,在光的映照下更加美丽,当然,除了那两块青肿。 兰大姐小目光微动,突然红着脸丢开他,口里嚷:“我才不管你,自己洗!” “兰大姐小,你确定,你吃得下这么多菜?” “我喜很多菜。” 于是江小湖不再言语,埋头猛吃。 这是家名气颇大的老店,有上等的鲍鱼,上等的燕窝,还有陈年的好酒,普通百姓都很难光顾,因此没用的江小湖就显得格外特别。 原来江小湖真娶了个漂亮老婆!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有人指着他脸上的青肿之处,面露同情之⾊,可惜,是只⺟老虎。 兰大姐小有些不自在,碰他:“喂,你斯文些啦。” “我是怕下顿就没得吃了。” “我有银子,怎么会没得吃?” “…”饭毕。 “掌柜,结帐。” 自从二人进门点菜起,掌柜的视线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张桌子,闻言立即报出了帐单:“…一共是四十八两七钱。” “什么?!”兰大姐小失声“这些菜我天天吃,哪有这么贵?” 掌柜的脸⾊不太好看了,态度却还是彬彬有礼:“姑娘说笑吧,这些都是小店的招牌菜,小店做生意一向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姑娘不信可以看牌子,价码都在上头写着的。” 在家天天都吃的菜,到外头竟然这么贵?兰大姐小翻了半⽇菜谱,只得乖乖地付了帐,走出店门时,⾝上只剩了五十多两银子,她开始担心,这点钱还能买多少东西。 江小湖呢? 就这一转眼的功夫,江小湖竟不见了。 “江小湖——江小湖——”兰大姐小又急又火,边走边呼唤,寻了好几条街也没见江小湖的影子,正准备回江家找,却突然听得周围一阵喧哗,街道两边,人们都一窝蜂从楼里奔了出来,不消多时,街上已挤満了人。 “⽔风轻!” “⽔城主亲自出来采办货物啦!” ⽔风轻?莫非就是传说中那个年轻有为的天⽔城主?兰大姐小又惊又喜,立即放弃寻找江小湖的念头,在人堆里占了个⾼地,准备好好瞻仰这位传奇人物的风采。 远远的,一支整齐的队伍行来。 队伍称不上庞大,仅仅由二三十个人组成,然而,绝没有人敢轻视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因为人人都知道,天⽔城主手下有四大护卫、八大⽔神、十二近⾝侍从、三十六杀手,皆是江湖上罕见的⾼手。 几辆马车载着物资,不疾不慢,有序地前行。 最引人注目的,是中间那辆宽敞的马车。 顶棚十分精致,亭亭如华盖,其上镶嵌着无数明珠宝⽟,四角璎珞轻垂,只是这辆华丽的马车并无车壁,只垂着几面洁⽩的纱帐,偶尔被风掀起,其中人影若隐若现。 里面的人是谁,每个人都不得而知。 帐外四角各立着四个侍女,脚尖轻点横木,却稳如泰山,神情自若,显然都有极⾼的轻功造诣,更何况她们的容貌都美得很,娇俏、媚妩、清秀、冷,气质各异,且都⾝着一⾊的⽩⾐,随着马车前进的节奏微微晃动,飘然若仙。 人群中发出“啧啧”的称赞声,眼看着队伍就要过去。 突然—— “⽔风轻,纳命来!”随着一声大喝,旁边楼上突然窜出个人影,手中寒芒亮起,如闪电般,径直向马车上的人刺去。 一切皆发生在意料之外,众人纷纷惊叫逃窜。 马车没有停,马车上的人也没有动静,车上四个侍女甚至连看都不看这边一眼,仍旧保持着先前漠不关心的神态,亭亭而立,好象本就没注意到主人的危险。 剑尖已将触及纱帐,行刺之人狂喜。 然而下一刻,他就像支中途脫力的箭,软软地掉到了地上,发出闷闷的一声响,再看时,咽喉处已经多了个⾎洞,连哼一声都没来得及。 队伍依旧有条不紊地行进,其中每个人都面不改⾊,本看不出是谁动的手。 没有人再去理会地上的失败者。 天⽔城主果然名不虚传,连手下的人都这么厉害,兰大姐小羡慕地望着那辆马车远去的方向,冷不防一张脸突然从面前冒出来,挡住了她的视线。 “老婆在看谁?” “江小湖!” 马车远远消失,人群也渐渐散去,先前那具尸体孤零零地横在街道央中,三十多岁,看那⾝打扮,应该是个职业的刺客,估计是收了谁的银子前来行刺的。 猩红的⾎汩汩地淌,地上已形成了几道纵横的小河。 兰大姐小拽紧江小湖的手,声音发颤:“他…死了。” 江小湖也在发抖:“这人胆敢行刺⽔风轻,莫非是疯子?” “不是疯子,”兰大姐小想了想,冷静下来“他必是为生活所迫,或者有不得已的缘故,否则再厉害的杀手也不敢贸然接下这笔生意的。” 江小湖点头:“他真可怜。” 看着地上的尸体半晌,兰大姐小突然放开他,跑到街对面,拦住正要进门的那个棺材铺掌柜:“你帮他收尸好不好?” 掌柜不耐烦:“姑娘,如今小店的生意也不好做…” 兰大姐小不笨:“要多少银子,我给。” “二十两。” “这么多!”看着剩下的五十多两银子,兰大姐小为难了,该不该给呢?她兀自犹豫,却不料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从她手上抓起一锭银子就丢给掌柜,笑嘻嘻道:“好掌柜,就收了他吧,算你功德一件。” 掌柜认出他,也笑了:“江小湖,原来是你。” 早听说这小子是个不爱惜钱财的,公认的没良心,当初老子娘老一大家子人死了,他庇都不曾放个,如今居然肯替毫不相⼲的人收尸,真他妈有大功德,像他这种东西能活下来就已经是老天不开眼了,如今居然还娶了这么个漂亮又笨蛋的老婆,真是没公道啊! 心底虽是嘲笑,不过看在银子的份上,他还是点头应下,招呼店里伙计将尸体抬去收殓了。 长兴布庄。 掌柜原本靠着柜台打瞌睡,突然发现有客进门,急忙笑嘻嘻地站起来招呼生意,不过待他看清跟在后面的那个人之后,立即变作不耐烦的模样:“江小湖,你来做什么,莫非也要做⾐裳?” 江小湖懒洋洋地笑:“我不买。” “我就知道你不买,出去出去!” “我不买,但有人要买。” 闻言,掌柜上下打量了二人几遍,嘲笑:“又搭上哪个楼的姑娘了,肯花钱替你做⾐裳?” “我才不是什么楼的姑娘,我是他老婆!”旁边的兰大姐小忍不住生气了“我要给他做⾐裳,不行吗!” 遭遇抢⽩,掌柜傻眼。 哟,江小湖这小子果然娶了个老婆?。 “这么耝糙的缎子,也拿出来卖?我家那些耝使丫头都不穿,必会磨破⽪的!” “这月⽩纱…看着倒是光鲜,摸着却不够细腻,不算上品。” “绣云罗还好啦,就是颜⾊差些。” “…”面前布匹越堆越⾼,掌柜的嘴巴张得也越来越大,我们的兰大姐小犹自品头十⾜,显然对这些货都不怎么満意。 终于,掌柜擦擦汗⽔,狠心从里头屋里抱出一匹银红的缎子来:“姑娘果然是识货的,这是小店的镇店之物,江南绮云庄的货,若还不⼊你老人家的眼,就请往别处去吧。” “你也有这个!”兰大姐小来了精神,两眼发亮,伸手摩抚“细密轻软,⾊如烟霞,果然是绮云庄所出,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一尺。” “五十两?”兰大姐小惊叫一声,缓缓缩回手,好半⽇才低声问“这…有没有便宜些的?” 掌柜一愣,明⽩过来:“这绣云罗也不错,只要三十两银子一尺。” “还有没有…呃,更便宜的?”声音小得像蚊子。 更便宜的?掌柜看了她几眼,态度顿时傲慢许多,冷笑:“买不起还这般挑剔,姑娘下次再买⾐裳,怕是要认准我这门再进了!” “你…”“劳了我半⽇的神!”掌柜自顾自抱怨一声,不再理会她,抱着布匹走开了。 从未受过这等羞辱,兰大姐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脸上红一阵⽩一阵,眼泪都快要流下来了。 江小湖叹了口气,拉她:“我们走吧。” 银牙一咬,她恨恨地甩开那只手,快步走了出去。 “老婆…” “别跟着我!” “我们去买些灯油吧…” “买什么灯油!”兰大姐小倏地转过⾝,红着眼睛,捏起粉拳就朝他⾝上招呼“我的夫君怎会这么没用,都是你,都怪你!” 江小湖一边躲,一边委屈地叫:“我本来就没用,你不是早知道吗。” 兰大姐小呆了呆,缓缓收起拳头,垂首不语。 半⽇。 “是我错啦,不该打你,”她突然抬起头,擦擦眼睛,笑了“不怕的小湖,我们现在去钱赚,只要你赚了钱,今后就没人敢笑话咱们了。” 老婆鼓励,江小湖也觉得意气风发:“好。” “我这里银子不多,只剩二十几两…”话没说完,兰大姐小整个人都僵住了,面如土⾊“糟了,银子不见啦!” “你的首饰!”江小湖惊叫。 “首饰?”兰大姐小马上摸摸脑袋,头上的簪子首饰果然都不见了。 “该死的小偷!” “下次叫我遇上,必定揍个稀烂!” “…”全⾝上下除了⾐裳子还在,值钱的东西一件不剩,连上的⽟佩都没了,这次打击着实不小,相对于二人先前窘迫的困状,无疑是雪上加霜。 兰大姐小踱来踱去骂了好半天,终于冷静下来,也不顾脏,丧气地往旁边石阶上坐下,然后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小湖:“我们没钱了,怎么办?” 一直不作声的江小湖此刻却突然从怀里摸出两锭银子:“我有。” “你哪里来的?”兰大姐小喜得跳起来。 “我把昨⽇那支金簪拿去当了。” “难怪方才找你不见,”兰大姐小恍然,接下来似乎又想起什么,惊叫“那簪子是你们江家送我的聘礼,怎能当了它!” 原想着拿它当本钱再去赌几把的,这句实话江小湖没敢说:“我怕你的银子不够。” 这次兰大姐小只嘀咕了一小会儿,终究还是叹了口气,不再计较,东西当了今后可以再赎,目前还是银子最重要。 “我好象又饿了。” “先去吃饭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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