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信箱是由余以健写的灵异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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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灵异小说 > 幽灵信箱 作者:余以健 | 书号:42299 时间:2017/10/3 字数:1339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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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郑川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公司里已经空无一人。他的办公室没人敢随便进来,所以大家下班时也没人提醒他。郑川望了一眼已经显得有些幽暗的走廊,两旁的办公室都已门窗紧闭。他想方便一下再下楼,便沿着走廊拐了一个弯,进了角落里的厕所。走出厕所时,女厕所里突然响起“哗”的一声⽔箱放⽔的声音。由于四周异常寂静,这声音吓了他一跳。他想,公司里还有哪位女士没有下班呢? 他走到洗手池边洗手,然后又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女厕所里竟没有人出来。一般说来,放⽔冲厕之后人也就很快出来了,郑川感到有点蹊跷。他联想到⾼苇曾在女厕里看见厕位的隔板那边有一只⽩⾊⾼跟鞋,而当时也是公司下班后到处都无人之际。想到这事郑川感到⽑骨悚然。 他迅速离开了厕所,他不能老站在那里,如果女厕里真走出一个什么人来,其形象他将无法想像。 来到电梯门口,他伸手按下按钮,已停在底层的电梯悄然启动,一级一级地闪着灯升上来接他。然而,到17楼时并没有停下。片刻过后,电梯下行,到17楼“哗”的一声开了门,里面已站着一个⼲瘦的老头子,是从18楼进电梯的。 郑川走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他望了一眼楼层按钮,老头子是到一楼,他按下了负一楼地下停车场的按钮。电梯下行。 老头子个子不⾼,筋骨凸现。18楼住着墓陵公司,这⼲瘦的老头子应该是这家墓陵公司的人了。这不是郑川的偏见,因为在这现代化的写字楼里,如果不是墓陵公司,谁会雇用这老头子做员工呢? 郑川望着这老头子脖子上的青筋,好几次想问他是哪家公司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这毕竟是不太礼貌的行为。他想到来公司时与他同乘电梯到18楼的那个女孩,脸⾊也是不太好,看来这墓陵公司在他的楼上总让人心里有点别扭。 郑川回到家时,天已快黑了。进门便看见苟妈站在凳子上擦窗户,他说道:“你站那样⾼⼲什么,小心跌倒!”苟妈说刘英打电话回来说,在外地的考察快结束了,估计两天后就要回家,不赶快打扫卫生怎么行?他的子刘英是一个爱⼲净的人,平时总爱用手到处摸摸,发现一点灰尘也会叫嚷的。 郑川不再说话,直接向楼上的卧室走去。苟妈说你吃晚饭了吗?他回头说吃过了。在路上用了餐再回家,这是他的习惯。要是刘英在家,这样也减少了和她面对面的机会。这是他们经过无数次吵闹之后达成的平衡,谁也别管谁,和平共处。因为到了他们这种年纪,离婚对谁来说都没有脸面,在国美读书的儿子也不会赞成⽗⺟离异。 这个晚上,郑川一直在等待回复的邮件。他守着电脑,每隔一会儿便看看邮箱,一直没有新邮件出现。他想着上次提出见面时,几个小时后便来了回复。 晚上9点他的机手响过一次,是建筑公司的罗总打来的,约郑川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郑川知道,所谓“好玩”不过是那里有很多女人罢了。并且,罗总请他去玩,还不是冲着他公司下一次工程招标的事。这罗总也还是旧脑筋,玩什么玩呢,不如直接说钱来得慡快。郑川在电话上谢绝了他的邀请。罗总说你最近怎么了,很久不出来玩了。郑川说他患了⾼⾎脂正在输,以后再说吧。 其实,输仅仅是托词,让郑川生活变化的,完全是林晓月的那些邮件。一方面,那些往事的回忆使他长时间地陷在过往的年少时光里不能自拔;另一方面,邮件的神秘质又让他想方设法想找出真相。 现在,关键的时候到了,只要对方约定见面时间、地点,他就是死一次也要前往见面。上次的邮件说过,她就是林晓月,是崔娟告诉她他的邮箱的。从这话来看,完全是两个死者在地下相逢,从而发生了现在的一切。可是,这可能吗?郑川决定用见面来验证这一切。 可是,一直等到凌晨1点,邮箱里仍然没有回邮出现,郑川只好关了电脑上觉睡。也不知睡了多久,郑川听见了隐隐的门铃声,他立即翻⾝下,打开卧室门,门铃声很响地传来。凌晨时分,谁会来按门铃呢?郑川的心“怦怦”跳着,突然明⽩过来,是林晓月来了,她收到他的邮件后并未回复,而是直接登门拜访来了。 郑川下了一死的决心下楼去开门,果然是林晓月,她还是当知青时的样子,穿着月⽩⾊小衫和青⾊长。她说我来了,便进屋坐在客厅沙发上。郑川手忙脚地给她倒⽔,她伸出雪⽩的手挡开⽔杯说,我不喝⽔。郑川说你总要喝点什么吧,她说喝你的⾎好吗?郑川头发都快立起来了,林晓月笑了笑说,你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到现在也舍不得给我一点你的⾎,其实,我的口味还挑剔着呢。 郑川赶紧说你的邮件我反复看了,我一直很珍惜那些难忘的时光。郑川这样说有讨好的意思,因为林晓月隐隐的敌对情绪让他很害怕。 林晓月说,你记不记得过去我已无所谓了,但是你不该勒死崔娟。我在地下认识了这个新来的女孩,她说你在电梯里认识了她以后,接着又在地下停车场勒死了她,这让我很为你伤心,你不该这样做。 郑川急了,赶紧声明崔娟的死与他无关,他当时只是现场的一个目击者而已。林晓月也不与他争辩,而是从⾐袋里拿出一条细长的⿇绳放在小方桌上说,你看看这个东西吧,是你的吗? 正在这时,客厅里的灯光闪了一下,仿佛要停电似的。与此同时,室內升起一股烟雾,而林晓月已经无影无踪了。 郑川环顾四周喊道,你在哪里?你来听我解释,崔娟绝对不是我勒死的!他心里急成一团,双手挥舞着喊叫,直到将他自己从梦中叫醒。他着气从上坐起来,看见被子也被他掀到了地上。 郑川看了看钟,凌晨2点15分,看来他睡下不久就开始做这个噩梦了。这梦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林晓月收到他的邮件后真的到他家来了?郑川胆战心惊地下了,他轻轻地开了卧室门,伸头往漆黑的走廊上望了一眼,外面没有一点儿声息。刘英不在家,女佣苟妈住在楼下,这楼上现在全是空房间,刘英的房间,他儿子的房间,书房,还有一间会客室…整个楼上都没有人,郑川开了走廊的灯,他要到楼下客厅去看看。刚才,在梦中,林晓月就是和他在那里见面的。 郑川扶着楼梯栏杆一阶一阶往下走,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笑,但又不能忍住下去看看的冲动。有时,人的一种没有道理的举动也许有更深的意义,谁说得清呢? 令人恐惧的场面出现了,当郑川来到楼下的客厅,打开雪亮的吊灯,在沙发旁的小方桌上,一条细长的⿇绳正静静地躺在桌上,它似乎散发着寒气,郑川看见它时不噤倒退了几步。 这就是刚才梦中林晓月放在那里的⿇绳吗?这绳索勒死了崔娟,它的每一丝纤维中都含着怨毒!郑川不可遏制地大叫起来,客厅侧面的房门开了,苟妈神⾊紧张地跑了出来。 “出什么事了?”苟妈对穿着睡⾐的郑川问道,她的声音也在发抖。 “那,那是什么?”郑川指着小方桌上的细绳问道。 苟妈走过去拿起了细绳,莫名其妙地说:“一绳子呗,怎么把你吓成这样?” “它是哪来的?”郑川的惊恐一点没减。 “这,我就记不得了。”苟妈疑惑地说“我⽩天打扫过房子,是不是我放在那里的,我没有印象了。只是,这有什么可怕呢?” “是的,不可怕,不可怕。”郑川喃喃地一边说一边向楼上走去,留下苟妈莫名其妙地站在客厅里。 第二天上午,郑川在输时一直守着⾝边的手提电脑,邮箱里仍然没有回邮,这是对方第一次没有响应他提出见面的建议。难道,昨夜梦中的见面就算数了吗? 谭小影递给郑川一杯⽔,她充満同情地看着这个病人。郑川的目光和她对视了一下,觉得她的眼圈有点发黑。 “你昨晚也没睡好吗?”郑川问道,同时有点害怕,她可千万别说也梦见了林晓月。 “我昨晚值了整夜的班。”谭小影说“有一个女人有点奇怪,半夜过后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手中翻看着《云》杂志,也不知她是不是陪伴病人的家属。我路过她⾝边时她正咳嗽,捂着嘴的纸巾上全是⾎。我回到值班室对医生讲了,可出来找她时,她就不见了。” 22 ⾼苇近来有一种与世隔绝的感觉。梧桐巷9号,这个老旧的住宅区隐蔽在一条浓蔽⽇的小巷里,使她每天下班回家后就像一条鱼游进石里一样无影无踪。 与世隔绝的感觉还来源于她与人群的疏远。今天在公司里,她去各部门发送一份公司文件时,各办公室的人就像没看见她走进来似的。他们装着埋头工作的样子,其实是以此表示对她的冷淡。郑川病休才10多天,这些人便似乎忘了她作为总经理秘书的⾝份。想到郑川坐在办公室的时候,这些人见到郑川和她时毕恭毕敬的样子。狗!⾼苇在心里骂道。这一天,只有办公室的张叶在走廊上招呼了她,使她觉得女人之间的一种理解。 中午,吃了公司提供的免费盒饭以后,⾼苇便上24楼时装公司去找周玫玩。在那里,她即使不买⾐服也是一种享受。尤其是穿行在展销大厅的模特儿之间,这些塑料制成的模特儿因穿上各式时装而显得栩栩如生。观赏之中,周玫突然让⾼苇站在模特儿中间,说你不要动,眼睛也不要眨,呵,简直和模特儿一模一样,让人分不清真假了。⾼苇僵硬地站在那里模仿着,觉得很好玩,一下子将心里的烦恼冲淡了。 可是,下班后回到家里,⾼苇备感冷清寂寞,这套新租来的房子显得空旷。她约过周玫来玩,她说你将房子让给我后怎么不来看看我?周玫说一定来,但这两天不行,下班后也不断有客户来订货。 ⾼苇斜躺在沙发上,给张骏打了个电话。“喂,你晚上有时间吗?”她问道。 张骏的回答让她失望。这个和她有过***的小子总是上夜班。他说⽩天有时间,这不是空话吗,⽩天⾼苇可要上班。世界就是这样差错,⾼苇觉得现在事事都和她过不去。 郑川也不到她这里来了。不过,她也并不希望他来。刚搬家时郑川来住过夜一,可是夜半惊魂让人后怕。郑川说他在书房看见了鬼魂,⾼苇并不相信,那是他自己近来神魂颠倒,人在这种气很重的时候会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苇小时候听大人讲过这个道理。郑川走后的第二天晚上,⾼苇一个人睡下后也听见书房有动静。第三天,她将郑川带来的梳子和镜子送回了他的办公室,从此房子里平安无事,⾼苇由此相信死人的东西放在屋里总是凶多吉少。 郑川不来也罢,省得带来鬼魅之气。不过,他连电话也不打,像是将⾼苇忘掉了似的。今天上午,⾼苇在办公室给他打了个电话,没想到,接电话的竟是谭小影,她说郑川正输着,并且睡着了。这个小护士的口气好像很照顾郑川似的,⾼苇听后心里怪不舒服的。难怪郑川电话也不给她打了,⾝边有这个小护士,他一定忘乎所以了。这一刻,她想到如果真有鬼,该把他抓去才好。 ⾼苇斜躺在沙发上胡思想,天快黑了,她也不想进厨房做饭,还是去餐馆吧。她下了楼,在楼道上仍然没遇见一个人,家家房门紧闭,现在的人就这样将自己隔离了。她住的楼里,感觉是一座空城似的。 刚走出楼口,看见陆地提着一个铁笼走过来,铁笼里关着一只灰⽩的猫。这个物管员成天闲着没事,怎么又养起猫来了?⾼苇和他打了个招呼,问他这猫是怎么回事,没想到,陆地回答让她心惊⾁跳,他说你跟着我来看吧,我要烧死这只猫,可刺了,不看⽩不看。 陆地提着猫笼向这幢楼的死角走去,那里放着垃圾桶和一堆废砖。⾼苇好奇地跟了过去。 陆地将猫笼放在废砖上,将随⾝带来的一个啤酒瓶打开,然后将瓶里的体向猫笼內淋去,⾼苇闻见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你真要烧死它?”⾼苇有点害怕了。 陆地点点头,嘴里吹着口哨看着那只猫在笼里冲撞着“喵喵”地叫,它或许感到了大势不好。 “别,别烧它!”⾼苇对陆地叫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知道这只猫是哪来的?”陆地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说“这是医院停尸房里的猫,这猫一定很灵,烧起来一定比别的猫过瘾。” ⾼苇摇头摇,表示听不懂他说的意思。陆地也不再解释,他已打燃了打火机,点燃一个纸团后,将带火的纸团向猫笼扔了过去。 “轰”的一声,火焰将猫笼包围了。那猫发出了一声惨叫,便在笼子里翻滚起来。⾼苇只看见一团火光在笼子里旋转、扑腾,很快便不动了,一股刺鼻的焦臭味传来,⾼苇用手捂住了鼻子。 火焰慢慢熄灭之后,笼子里盛着一团乌黑的东西。陆地奋兴地走近看了看,回头对⾼苇说:“精彩吧?要是能放开它烧就更好了,不知它带着火能跑多远?只是这里不能试,会引起火灾的,以后搞只猫到郊外去试试。” “这太忍残了。”⾼苇心有余悸地说。她仍然用手捂着鼻孔,以阻挡飘浮在空气中的焦臭味。 “你闻到没有,这猫⾝上有停尸房的气味。”陆地两眼放光地说“医院里守停尸房的老头子养着它,它看见过的死人比活人多,它都快变成精了。可是它斗不过我,我让它死它就得死…” 陆地的话没说完,⾼苇已经扭头逃离了这个恐怖的现场。她沿着楼与围墙的狭窄通道跑出了小区大门,梧桐巷的清凉空气使她头脑清醒了些,那个物管员的怪异行为让人不可思议。 傍晚时分,小巷里行人稀少,偶有晚下班的人骑着自行车飞快地穿过。⾼苇这才想起自己是出来吃晚饭的。她来到巷口,在几家小餐馆之间选择了一下,走进了一家羊⾁店。 店里就餐的人不多,⾼苇坐下后觉得该先洗洗手,她总感到刚才的焦臭味沾到了手上。店伙计说没有给顾客的洗手处,去厨房里洗吧。⾼苇钻进了店堂后面的厨房,进门便碰在一块软乎乎的东西上,退后一看,墙上正挂着一头整羊,那⽩⽩净净的躯体和四肢让⾼苇无端地想起人的模样,她走到⽔池边一边洗手一边想起“途的羔羊”这句话。洗完手后她便逃出了这家羊⾁店,走到灯火通明的快餐店坐下,心里才觉得舒服一点。 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这个傍晚的意外经历,竟让坐在快餐店里的⾼苇心情逐渐轻松起来。公司里人际关系的不愉快,对谭小影替郑川接电话的不満,以及种种近忧远虑,都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她的眼前闪现着一团扑腾的火光,以及那只脏兮兮的鬼猫临死的哀鸣。她的⾝体里掠过一丝快意。包括刚才在羊⾁店的厨房里,看见厨师正挥着一把砍刀砍向羊腿的动作,那真是过瘾。 ⾼苇的手在餐桌上无意地敲动着,她像女王似的抬眼望了一眼店堂,是的,她活着,她骄傲并且无所畏惧。 不过,⾼苇刚刚获得的这种略带暴力倾向的自我认定,在回到住宅楼时便遇到了重重的一击。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中发生,这让她的精神几乎崩溃。 首先是因为她回家晚了些。在快餐店用完餐之后,她又要了一杯果汁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玄想。她想到了那只猫,它真是医院停尸房里的吗?陆地是怎么把它弄来的呢?这个面部瘦削⾝上肌⾁结实的物管员与猫有什么仇恨呢?⾼苇随意想着,也并没有开解这些疑问的冲动。直到夜已深了,店堂里空无人,她才像从梦中醒来似的想到回家。 小巷里浓幽深,住宅区里通道狭窄,⾼苇漫不经心地一路走来。她进⼊楼口,一层一层地向6楼爬去,因为5楼的灯是坏了的,她猛然看见一双绿幽幽的眼睛。在黑暗中,那两点绿光从楼梯上面俯看着她。她本能地站住,惊恐中还没做出任何反应,上面突然发出“喵”的一声猫叫,那两点绿光随即向楼上跑去了。 ⾼苇无法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叫,这声音将5楼的住户惊动了,一扇门随即打开,一个老太婆和屋內的灯光一起出现在门口,她对着站在楼梯上的⾼苇问道:“你找谁?” ⾼苇说我是6楼的住户,刚才有只猫吓了我一跳。老太婆用嘶哑的声音说什么猫,这楼里没有人家有这种小东西。说完便转⾝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苇腿双发软地上了6楼,进屋后立即将房门反锁上,仿佛担心那猫会蹿进屋来似的。她的眼前出现了那团扑腾的火光。停尸房里的猫,陆地怎么敢烧死它呢?而且她还充当了看客,看客就是帮凶,那猫找她来了吗? ⾼苇躺在上胡思想,突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23 在这条梧桐掩映的小巷深处,⾼苇的平静生活从这个晚上起被打破了。当一只猫带来的恐惧尚未消除的时候,一个深夜打来的电话更让她⽑骨悚然。 电话是周玫从方城大厦24楼的时装公司打来的,她说她遇到了非常非常恐怖的事情,今夜她不敢住在公司里了,想到⾼苇这里来和她挤夜一。 周玫说,晚上9点半钟,她锁上楼口的玻璃门后,便熄了时装展示厅里的灯,然后一直呆在走廊尽头她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不一会儿,她似乎听见大厅里有人说话的声音,就立即关闭了电视的音量,果然,有女人说话的声音从大厅方向传来。她感到奇怪,外面的大门没锁好吗?她走出房间,沿着走廊向大厅走去。当然,她没有忘记开灯,在満厅吊灯和灯的照下,五颜六⾊的时装模特儿使大厅像一个舞台。 在突然开启的灯光中,两个女人出现在模特儿之间的巷道上。这两个女人一个20来岁,一个40多岁,奇怪的是她们都穿着同样的黑⾐黑,脚上是⽩⾊⾼跟鞋,这种打扮,连专营时装的周玫也有点瞠目结⾆。周玫有点恐惧地问道,你们是谁?公司已经关门了。 那个20来岁的女孩说,我们都是一幢楼里上班的,看看⾐服还不行吗?周玫说对不起,我们只对商家批发,并且这样晚了,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那个女孩并不理睬周玫,她拉着那个中年女人在大厅里转悠起来。周玫急了,走过去拉住女孩的胳膊说请出去。可是就这一拉,周玫傻眼了,那个女孩的外⾐和胳膊又冷又硬,她的手仿佛碰到了冰上似的。 周玫缩回手站在原地愣住了,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女人在模特儿之间穿行着,一边走一边絮叨,但她们说的什么一句也听不清楚,突然,这两个女人离开大厅向走廊深处走去,周玫立即跟了过去,同时⾼声喊道请出去请出去! 两个女人在走廊尽头周玫的房间门口停下来。那个20来岁的女孩对中年女人说,这里全变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周玫大声喝问,你们究竟是谁?那个女孩终于侧脸望了周玫一眼说,我以前就在这里工作,我叫崔娟,你还不认识我吧,她又指了指中年女人说,这位是林姐。怎么样,我们算认识了吧,我们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你得我们才行。 周玫当时只觉⾎往脑门直冲,心脏紧得像石块,因为她知道“崔娟”这个名字,她是这层楼以前所住公司的职工,已在地下停车场被害⾝亡了。 周玫当时大叫一声,指着这两个女人说,你们是,是死人… 周玫双眼发黑,扶着墙壁才没有倒下。等她再抬眼看时,周围已人影全无。她走进屋子瘫坐了一会儿,下决心锁上门离开这里,她首先给⾼苇打来电话。 “我怕极了。”周玫在电话上说“我现在就到你那里去。” “好的。”⾼苇对着话筒说“你现在就出门是不是?记着把各处的灯都开着,以防她们在大厅里又拦住你。或者找块红布拿在手上,据说鬼魂怕红颜⾊的东西。” “好的,我找块红布。”周玫的声音一直在发抖“天哪!她们又出现了,她们在敲我的房门了,啊———她们要进门来了…” ⾼苇拿着电话的手也抖起来:“喂,你千万别开门!喂,听见没有啊?” 电话断了,⾼苇立即再拨过去,长时间的无人接听。周玫那里发生了什么?那两个鬼魂掐死她了吗? ⾼苇头脑里一片混。我该怎么办?自己立即赶过去?打110电话警报?都不行!自己赶过去一定帮不上忙,并且,只是电话上听见那事就吓得要死;警报也无济于事,鬼魂又不是坏人,察警去后什么也看不见,反过来会追究她是不是警报。 情急之中,⾼苇给方城大厦的保安室打了个电话,她说24楼有贼,让他们上去看看。 “你是谁?”一个男子耝重的声音在电话里问道“别开玩笑了,以前我们就受过骗,也是说24楼有贼,我们上去后却什么也没发现。” ⾼苇当然不敢在电话上说有鬼,她只得着急地说:“24楼是时装公司,你们知道吧,有个值班的女孩就住在那里,她现在正在楼上,是她打电话给我说有贼的。你们如果不立即上去看看,出了事你们可负不起责的!” ⾼苇这一招果然见效,对方立即答应上24楼去看看。⾼苇放下电话松了一口气。 夜已深了,⾼苇坐在电话旁不敢觉睡。死在地下停车场的崔娟果然出现了,另一个中年女人叫林姐。很可能是林晓月了,死去的人都会相互认识的,她们到写字楼里来⼲什么呢?黑⾐黑,⽩⾊⾼跟鞋,⾼苇想如果这两个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会立即吓得昏死过去的。突然,她想起了公司的女厕,最后一个厕位常常是紧闭着的,而她曾在隔板下面看见过一只⽩⾊⾼跟鞋。天哪!这两个鬼魂早就在写字楼里窜了。张叶曾经去打开过女厕里最后一个厕位,结果却被里面出来的人撞痛了肩膀,站在旁边的她却什么也看不见! 而现在,大厦的保安上24楼后会发现什么呢?时间已过去了快一个小时,⾼苇再次拨通了大厦保安室的电话。无人接听!⾼苇感到非常的不祥,再拨周玫的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也许,周玫那里已经发生了严重的情况,周玫已经昏死过去,保安正送她去医院;也许,周玫已在现场被勒死,而保安上楼后遭遇了和她同样的命运…⾼苇不敢设想了,她想将这事告诉郑川,看他有什么办法,她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和崔娟同行的中年女人姓林,这表明她们的游与郑川有关。如果这样,她告诉郑川有什么用处呢?只能是给她带来更大的⿇烦。至少,她现在是全安的,只要郑川不到她屋里来,便没有鬼魂相随。天哪,她怎么相信起鬼魂来?但是人生也许有例外,现在她不能不信。 正在这时,⾼苇听见了有人上楼的脚步声。她看了看钟,晚上11点了,也许是晚归的邻居呢。然而,那脚步声却一层楼一层楼地响上来,一直停在了她的门外。同时,响起了敲门声。 ⾼苇感到心跳速加,她声音发颤地问道:“谁?” “是我,陆地。” 这个物管员现在来敲门做什么呢?⾼苇开了门,看见陆地手拿一竹竿站在门外。 “你屋里没有跑进来一只猫吧?”陆地问。 ⾼苇摇头摇,然后补充说:“我回家时在楼梯上看见过一只猫,一直往上跑了。” “就是它!”陆地奋兴地说“这是一只没有主人的野猫,我发现它好几次了都没捉住,好了,它一定住在楼顶上,我去找找它的窝。” 陆地说完便往通往楼顶的楼梯走去,⾼苇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竟也跟了上去。她曾经在半夜听见过楼顶上有异样的响动,趁着现在陆地上去了,她也想上去看看,会不会是楼顶上的杂物堆垮塌了弄出的声音。 楼顶上很荒凉,一大片房东种植的花草已经枯萎了。陆地手持竹竿在各处搜索着,半明半暗的夜⾊中,这个捕猫人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突然,陆地指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对⾼苇说:“注意,那纸箱里可能是猫的窝了。” 陆地的话音未落, “扑棱”的一声,一只猫已经从纸箱里蹿出来跑了,陆地的竹竿打过去晚了点,只是将纸箱打翻了。 纸箱里散落出一些杂物,布屑、纸屑,还有一只鞋子———⽩⾊的⾼跟鞋!⾼苇不噤失声叫道:“那只鞋,哪里来的?” 陆地奇怪地望了⾼苇一眼说:“这里的住户总将杂物往楼顶上放,谁知道是哪家人放在这里的。”陆地走过去踢了那只⾼跟鞋一下“怎么只有一只呢?” ⾼苇感到⾝上发冷。陆地还在楼顶寻找那只猫的踪迹,她已返⾝走下楼顶回屋去了。 ⾼苇进屋后迅速检查了一遍紧闭的门窗,以防那只可怕的猫真的蹿到她的屋里来。她想着那只猫和⽩⾊⾼跟鞋的关系,她不敢想像那只猫是一个女人变成的。对,绝不可能!她必须这样想心里才安稳一点。 半夜了,她听见陆地也下了楼,四周一片寂静。她放心不下周玫那边发生的事,那两个穿⽩⾊⾼跟鞋的女人或者女鬼,是不是已经将周玫害死了呢? ⾼苇再次给周玫拨去电话,她将话筒凑近耳边,心“怦怦”地跳着… 24 梧桐巷巷口的快餐店,胖胖的老板娘坐在店堂尽头,眼睛注视着窗外的行人。昨晚一个年轻女顾客在这里坐到打烊以后,引起老板娘心里犯疑。现在时近中午,她想在巷口的行人中发现昨晚那个20多岁的女人。 老板娘的犯疑来自⺟亲的教诲。几十年前,老板娘的⽗⺟就是开小饭馆的。一天晚上,一个年轻女人在小饭馆里坐到打烊仍不离开,要的饭菜也几乎没吃。看看夜已深了,老板娘的⺟亲催促后,这个女顾客才离店。她走后,老板娘的⺟亲总感到异样,走到店门外往两头一望,忽然看见不远处的灯火中,一户人家正在设灵堂。老板娘的⺟亲走过去一看,刚才坐在饭馆里的年轻女人的照片正悬挂在灵堂上,照片周围还挂着黑纱。老板娘的⺟亲差点吓晕过去,后来大病了一场,直到请了神婆驱鬼后,一切才正常起来。老板娘从小听⺟亲讲过这事,几十年过去了,昨夜坐在快餐店里的女人突然让她唤起了这个记忆,夜一心里都在犯疑,今天坐在店堂里,便盯着巷口想发现昨夜那个女人。因为梧桐巷比较僻静,来店里用餐的多是周围的街邻,如果昨夜的那个女人从此不再出现的话,那就真是很可怕的事情了。 不过老板娘的疑虑很快就消除了,昨夜的那个女人不但在巷口出现,而且直端端地走进店来。离午餐时间还差一个小时,店里空无一人,进来的女人仍然选了昨夜那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服务员小琴跟了过去,递上菜单,客人点了炒饭和⾖浆。 老板娘在店堂尽头远远地看着这个年轻女人,她穿着⽩⾊吊带裙,在等着用餐的时候眼睛一直望着窗外。这时,又一个穿着黑⾐服的中年女人走进店来,她一直走到年轻女人桌边,和她面对面地坐下。奇怪的是,没有服务员去接待这个中年女人。 老板娘叫过小琴说:“客人来了,怎么不去点菜?” 小琴说:“刚点过菜了。” 老板娘说:“不是又来了一位吗?” 小琴奇怪地说:“又来了一位?坐在哪里呀?” 老板娘用手一指说:“那不是 ———”老板娘的话半途打住,因为她突然发现后来进店的中年女人不见了,靠窗的桌边,只有那个年轻女人正在用餐。 老板娘非常纳闷,便走到年轻女人桌边招呼道:“口味还适合吗?” 年轻女人点点头。 “你就住在这附近吧?”老板娘问道。 “对,我住这巷里9号。” “见过你好几次了,还没问过尊姓大名呢。”老板娘步步深⼊。 年轻女人抬头一笑说: “我叫⾼苇。” “哦。”老板娘追问道“刚才坐你对面那个女人是你朋友吗?她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刚才?”⾼苇惊讶地说“没有人来过呀!” “有。”老板娘肯定地说“一个中年女人,穿着黑⾐服。” “她穿什么鞋子?”⾼苇紧张地问道。 老板娘摇头摇,表示没注意她的鞋。一个人坐在自己对面说没看见,老板娘认为⾼苇没说真话。这样,到⾼苇离开时,老板娘产生了另一种疑惑。 而⾼苇走出快餐店以后,心里却更加七上八下起来。老板娘看见一个黑⾐女人坐在她对面,这种⽩⽇见鬼让人感到⽑骨悚然。她联想到周玫昨夜遇见的两个黑⾐女人,一个是崔娟,另一个姓林,看来,这一切的实真让人不可不信了。 ⾼苇是在天亮后才和周玫联系上的。⾼苇对着电话说,你是怎么了?昨夜电话通到一半就断了,再拨时就一直无人接听。周玫的声音在电话里显得很朦胧,仿佛还没有睡醒似的。周玫说,她可能被熏了一种催眠的气味,在最紧张的时刻,她突然在屋里倒头便睡着了。当时,她在时装展示厅里遇见那两个黑⾐女人后,躲在自己房间里也觉得不是办法,正准备离开那里到⾼苇这里来,突然,刚刚消失了一会儿的两个女人又出现了,她们从大厅走向走廊,停在周玫的房门外就不动了。周玫不敢开门出去,而外面的人又不离开,周玫站在门后听着她俩在外面说起话来。 “崔娟,其实我们不用在这里选⾐服。”是那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她的嗓子发哑“你看,我们这⾝黑⾐黑不是很好吗?” “林姐,看这些⾐服只是玩玩的,我只是想带你来我以前工作的地方看看。”崔娟的声音也是嘶哑的“还有,害死我的人就在这楼里上班,要是遇见他,我们一起来掐死他好不好?” “他是谁呀?” “看见他你就知道了。”崔娟的声音低下去“在17楼,等一会儿我带你去他的办公室看看。” 周玫在门后听着这段对话,更加明确这两人的鬼魂⾝份了。她所在的时装公司搬进这楼里来真是倒霉,并且刚好在24层,死去的崔娟要是常常回来怎么办?她们要找17楼的什么人呢?周玫头脑发晕、⾝子一歪撞在门上“咚”的一声使外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靠在门后的周玫鼻孔里闻到一股香味,她顿感眼⽪发涩,睡意像⽔一样蔓过她的头顶,她⾝子一软便倒在门后的地上睡着了,醒来时天已大亮。想起昨夜的事,仿佛一个噩梦,但她睡在门后地上的事实使昨夜的遭遇历历在目。她开门出去,在走廊上大厅里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异样,也没有丢失的东西。再回到房间里,便接到了⾼苇的电话。 害死崔娟的人在17楼,这个消息让⾼苇骇然。公司里的人⾼苇都很悉,谁也不像是做那种事的人呀!⾼苇想起了出现在郑川办公室的梳子和镜子,这是林晓月遗留下的东西。那么,这两个鬼魂是早就在大楼里游了。⾼苇又想起了在女厕的隔板下看见的⽩⾊⾼跟鞋。 “你昨夜看见的那两个女人都穿着⽩⾊⾼跟鞋?”⾼苇在电话里问周玫。 “是的。”周玫说“那鞋和一⾝黑⾐黑配起来,看一眼都让人背上冷冰冰的。” “我这楼顶上就有一只那样的⾼跟鞋。”⾼苇说“只有一只,吓人的。我这屋子的房东或者以前的房客是不是一个女人呀?” 周玫说不太清楚以前的房客,她租到这房子后并没有⼊住,因导领要她住到公司里,就将这房转让给⾼苇了。至于房东,就是住在5楼的老太婆,姓曾。想来楼顶上的⾼跟鞋与房东无关。 ⾼苇与周玫通完电话后,想到昨夜的经历,便又上楼顶去看了一遍。太已经出来了,楼顶上明晃晃的光线有点刺眼。昨夜那个跳出一只猫来的纸箱仍在花坛边,纸箱里的废纸、破布和那只⽩⾊⾼跟鞋仍然还在。⾼苇在纸箱边探头看了一眼便立即走开了,仿佛那里面有什么东西会跳出来似的。 楼顶上的花坛分成两个长方形,显然是分属于顶楼两家人的。然而,顶楼除了⾼苇刚搬来外,隔壁那家似乎也是空着的没有住人。因为从两个花坛里都是枯⼲的花草来看,显然是无人打理。并且,⾼苇也从未见过隔壁那家开过门,她曾在楼下好奇地望过那家人的窗户,任何时候都是紧闭着的,玻璃后面是深⾊的窗帘。 ⾼苇从楼顶下来后,坐在自己屋里发呆。这天是周末,双休⽇的第一天,她原打算去购物广场的,现在却一点心思也没有了。近来出现的种种离奇事件像一团理不出头绪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这样掉了魂似的呆到肚子饿了,这才想到去巷口的快餐店吃点东西。 然而,快餐店老板娘的发现使⾼苇彻底陷⼊惊恐之中。她判定那个她看不见的女人正是林晓月,然而,她与这个女人何⼲呢?唯一的理由是,她曾经代替郑川去与林晓月约会过,在慧灵寺,林晓月一定在暗中看见了她,从此让她不得安宁。 走进住宅区后,⾼苇感到有眼光正盯着自己。侧脸一看,正是陆地,他在清扫路边的落叶。 “嘿嘿!”陆地笑了笑说“你楼顶上那只猫,迟早会被我捉住的,到烧它时,你再来欣赏吧。” ⾼苇“哼”了一声,厌恶地扭头便走,这个忍残的小伙子让她心里别扭。她后悔昨天傍晚目睹了他用火烧猫的全过程。 ⾼苇走上楼梯,来到5楼时,她在曾老太婆的门前停下,她想敲门问问,楼顶上的那个纸箱是谁家放在那里的。 她举手敲门,没人应答。再敲,这时她发现门并没有锁上,而是虚掩着的。同时,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你进来吧。”⾼苇一惊,好像屋里的人正等着她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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