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院是由朱秀海写的综合其它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乔家大院  作者:朱秀海 书号:42335  时间:2017/10/3  字数:14183 
上一章   第七章    下一章 ( → )
  1

  在中堂內,曹掌柜站着.満脸喜⾊。曹氏走进来,⾼兴地望着他道:“曹爷回来了?”曹掌柜:“回来了回来了。”曹氏坐下,问:“事情办得怎么样?”曹掌柜道:“照太太的吩咐,娶亲的六礼,我一样不少.两天都办完了,只剩下娶了!恭喜太太!”“辛苦你了,等新人过了门,我让他们两口子好好谢你这个大媒。来人!”曹氏说。杏儿跑过来。曹氏道:“杏儿,去请二爷。”杏儿答应一声,出门。曹掌柜有点害怕地说:“太太,我是不是就回避了吧。这事一直瞒着二爷,不知道他⾼不⾼兴呢!”曹氏道:“你甭走,你是大媒,他该谢你,这里有我呢!”忽然杏儿急急地跑进来,道:“太太,不好了,二爷闯进来了,看样子不⾼兴的!”曹氏一惊站起,致庸已经満面通红地闯进来。众人吃惊地看着他。

  曹氏严厉地道:“二弟.你——”致庸看一眼曹氏,没敢发作,转眼看见曹掌柜,怒起:“曹爷,你你你…你做的好事!”曹氏对丫鬟们道:“你们出去。”她回头对致庸道:“二弟,无论你听到了什么.多么生气,都不要怪罪曹掌柜,事情都是我让他去办的!”致庸道:“嫂子,你怎么能——“曹氏道:“二弟,自从你接管了家事,我就再没问过你。可是今天嫂子忍不住要问问你。⽇子一天天地过去,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和曹掌柜去外县去借银子,不惜付出极⾼的利息,可你们跑了那么多商家,还是一两银子也没有借到!你对达庆和外头要债的说,你大哥过了三七,东口的银子就会拉回来,这一晃几天都过去了,你东口的银子在哪里?你大哥临死前将乔家给你,不是让你带着我们坐以待毙!”致庸道:”可是嫂子.当初我说过的——”曹氏烈地打断了他:“住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当初你是说过.就是救不了乔家,我和你大哥也不怪你!可那是没有办法时说的话!现在,我们有办法!”

  致庸一惊:“有办法?什么办法?”曹氏道:“眼下要救乔家,只有一条路,除此之外全是死路!”致庸道:“嫂子.什么路,你快说!”曹氏道:“给你娶亲!”致庸大惊:“娶亲?”曹氏:“对!祁县、太⾕、平遥三县巨商大贾不少,太⾕陆家虽不太张扬,但也不可小觑,只要你能委屈了自个儿,娶了陆家的‮姐小‬,他就没有眼看着自个儿的女婿破产还债的道理。陆家就是没有太多的现银,二十万两总还是有的.把这些银子借给我们,我们就能解包头复字号之困,乔家就逃过了这一劫!”致庸闻言.大声地喊了出来:“不!不行!”曹氏反问:“不行?为什么不行?难道你想看着祖宗创下的家业就这样败了?难道你就不是乔家的子孙?”致庸心痕如割,大喊:“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嫂子,那样做我就辜负了一个人的心,也辜负了我自己的心!”曹氏盯着他的眼睛问:“你是说雪瑛表妹?’’“嫂子,我已经违心地接管了乔家的家事,你还要我违心地做这件事,我办不到!你就是杀了我也不行!”致庸大叫着冲出去。

  曹氏⾊变,大喊:“致庸,你给我站住!”致庸站住了.疯了一般回头,一字一句道:“不,我不要,除了雪瑛,我什么人也不要,什么人也不娶!”曹掌柜看着曹氏道:“太太,您看这事怎么办?连婚期都跟陆家订好了!”曹氏大声地、痛楚地对致庸道:“兄弟,我知道你和雪瑛表妹的情分!可是嫂子今天也有一句话要说!要是你舍不下她,我们乔家真的没救了!”“不!不!”致庸仍然在大喊,大步冲了出去。

  这边致庸刚刚走回书房,那边达庆已经一路嚷嚷着走进来:“我说兄弟,东口到底有没有银子,你给我个实话;要是没有,你也甭骗我!”致庸盯着他,无语。达庆凑上来道:“兄弟,要是有银子,咱就说有银子的事;要是没有,咱就说没银子的事。哎我说,我真能帮你把这座老宅顶出去,顶个好价钱。我是你哥,能骗你不成?但你一定得给我说实话。”致庸讽刺道:“四哥,你就这么急着让我把老宅顶出去?”达庆有点张口结⾆,继而急道:“我…致庸,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我还是不是你四哥?你年纪不大,说话倒会呛别人的肺叶子!我这么跑前跑后的,到底是为了谁?”致庸道:“我也正想这么问你呢,你这么急着要给这座老宅找买主,到底是为了谁?”

  达庆愤怒道:“你怎么这么说话,我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我…我还不管这事了,不管你们家东口有没有生意,你哥过了三七,我就来要我的银子,别的也没啥好说的了!”说完他转⾝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这边长栓一溜烟跑进来,急喊:“二爷,不好了,太太她——”“太太她怎么了?”“就刚才您出来这会儿,太太死过去了,现在还没醒过来呢!”致庸愣了一下,拔腿跑出门去。

  內宅中,杏儿等围着上的曹氏大哭大喊,景泰的小脸上満是泪⽔,一声声叫着娘。曹氏牙关紧咬,人事不省。致庸急奔过来,大叫:“嫂子,嫂子,你怎么啦?”曹掌柜也赶到了,致庸冲着他急道:“曹爷,快去请大夫啊!”曹掌柜要走又回来,面有难⾊。致庸不解地看他,曹掌柜颤声道:“银子——东家,请大夫也要银子呀。”致庸心中一震。这边杏儿赶紧曹氏的心口,好一阵忙活,曹氏总算悠悠醒来。致庸急冲上前,含泪道:“嫂子…”曹氏慢慢睁开眼睛,看致庸一眼,将头扭到一边,不愿理他。致庸心中一惊,拭泪站起。

  致庸一路踉跄着走回书房,拜倒在书房的孔子画像前,痛声道:“先师先师,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您教我呀!您为什么不能教我?”画像无语。致庸一扭头,却又看见西窗上雪瑛剪的大红鸳鸯戏⽔剪纸,从两小无猜到如今情意眷眷,往⽇情形历历在目,致庸再也忍受不住,大叫一声,吐出一口⾎来。

  这情形刚好被正敲门进来的杏儿看见,她赶紧扶住致庸,劝慰道:“二爷,您别这样,您别这样.太太让我请您去,她说她不您了,只是有话跟您说。”致庸不相信地看看杏儿,还是跟她去了。

  內宅中曹氏依旧半躺在上,脸⾊煞⽩,她看见致庸进来,柔声招呼道:“二弟,你来了?”致庸一见她这模样,话也说不出,只是哽咽着点头。曹氏轻声吩咐张妈把草屋小院的钥匙拿过来。张妈红着眼睛将一把长长的钥匙到曹氏手里。曹氏拍拍致庸,如慈⺟般地‮慰抚‬道:“兄弟,这是嫂子为了以防万一,前几⽇让张妈在北面山里买下的一座草屋小院.三间草屋可以住人,另外还有一间厨房。我还让她顺便在房子前后买下了两亩薄地.可以种些土⾖。以后我、景泰和你三个人就搬到那里去住,没有人会认得我们。这把钥匙给你,要是有空,你就去看看,有没有要修补的地方,找人修修补补,估计用不着多久.我们就要搬过去了!”这时,致庸的眼泪大颗大颗滴下来。曹氏叹息一声,继续柔声道:“兄弟,别哭了,陆家的亲事咱不提了。怪嫂子不好,嫂子不该你,你心里也够苦的了。等过些⽇子,咱们家破产还债的事一完,我们就悄悄地离开乔家堡,搬到山里去…”致庸被动地接过钥匙,猛地转过脸去,不让别人看见他流泪。曹氏闭上眼睛.声音含混道:“兄弟,你去吧。自打你哥去世,好多天我都没睡着过了,今晚上我一准能睡着。”致庸犹豫着走了两步,当他再回头看的时候,曹氏已经睡着了。

  致庸骑着马.长顺赶着车载着张妈,一路向北来到山中。北山多石,越走越荒凉,差不多到了近中午才赶到张妈购置的草屋小院。致庸跳下马来,看看四周,心情异常沉重。张妈也下了车,指指那座残破的小院落,道:“二爷,就是这里”致庸站在那里看,只见一座用石头片堆起来的草屋小院,在荒山上孤零零地坐落着。他掏出钥匙,将门打开,慢慢走了进去。院內到处是瓦砾和荒草,他叹口气打开草屋门,还没进屋,一抬头就看到房顶上露着一块天。致庸心头大,在院內随便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呆呆地坐了很久。

  突然间,张妈号啕大哭起来,致庸一抬头,张妈已经在院中跪下,痛哭道:“二爷,您瞧这样的房子.您和太太、景泰少爷怎么能住?就是您娶了江家‮姐小‬,又如何忍心让她以后吃这个苦呀?”致庸听着她的话,心如刀割一般,未等致庸接口,张妈继续哭道:“二爷,可怜你们还有这样的小屋栖⾝;可我呢,我这可怜的老太婆又到哪里去呢?”致庸悚然一惊,只听张妈号啕道:“我在乔家呆了近四十年,如今无亲无故,我到哪里去呀?这把年纪了,恐怕只有死路一条啊…”张妈越说越伤心,涕泪在她那张年老而多皱纹的面孔上流淌着。致庸心中大为难过,过来扶起张妈。张妈死活不肯起.只磕头哭道:“二爷,二爷,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致庸想求助于旁边的长顺。没料到长顺也跪了下去,磕头含泪道:“二爷,乔家一向对下人不薄,仗着乔家庇护,那么多下人都还能过⽇子;如今如果乔家倒了,不独大院內这四五十口下人.恐怕连乔家店里的那些伙计、掌柜,很多人都没了活路啊,这年头兵荒马,灾害连连.没了乔家的庇护.不少人就真的只剩死路一条了…”致庸再也忍不住,眼泪滚滚而下。

  过了很久,三个人才互相搀扶着上马车,循崎岖的山道回去。

  到了乔家门口,致庸还没下马,忽见长栓急急跑来.低声道:“二爷,不好!”致庸陡然大怒:“又有什么不好?”长栓递过一只信镖,庒低嗓子道:“刚才在大门上发现的!”致庸从镖尖上取下信,飞快地拆开来读。看完后他默立良久,突然纵声大笑。长栓和已经下车的长顺、张妈害怕地看着他。曹掌柜匆匆走过来问道:“二爷,到底是怎么回事?”致庸依旧笑,指指地上。曹掌柜皱眉捡信,一边看一边听致庸恨声道:“信是老鸦山的山大王刘黑七写来的,他也听说乔家势败,要向我勒索三千两银子!我要是三⽇內不把银子送到老鸦山,乔家就有⾎光之灾!”曹掌柜大急:“东家.刘黑七可是有名的土匪,杀人不眨眼,这几年在老鸦山上落草为寇,官军剿了几回,也没剿平他,我们什么时候惹了他?”“我怎么知道?”曹掌柜看看他:“东家,要不要马上去请镖局?”“银子呢?请镖局要有银子,我们有吗?”致庸怒道。曹掌柜立刻默然不语。

  长顺到底年岁大,‮头摇‬道:“曹爷,二爷,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请得动镖局。镖局的人也怕刘黑七,官府都剿不平的,他们多半不会愿意趟这个浑⽔!”致庸闻言道:“照你这么说,那还治不住他了!”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好,却突然听致庸狂怒道:“走!你们都走,我困了,要‮觉睡‬!”众人惊异地看着他.致庸继续大怒道:“走哇!都给我走!”曹掌柜赶紧使了个眼⾊,示意众人退下。

  致庸摇晃着走进书房,倒头就睡。长栓不放心地跟进来,看一眼.忍不住嘟哝道:“我就不明⽩,到了这种时候,还能睡得着?”致庸怒道:“你嘟哝什么?这时候不睡,我啥时候去睡?我劝你也快去睡,再睡几天,乔家这座老宅,说不定就要顶给别人了,睡一天少一天!”长栓愣了愣,也赌起气来:“您以为我不去?您叫我去睡,我就去睡!”说着他就往外走。不料致庸一下跳下,喊道:“把这个家里的男人全给我喊过来,我有话说!”长栓一愣神,赶紧去了。

  男丁们齐刷刷地站了一院子,致庸大致把镖信的內容说了说.男丁们发出一阵惊呼。致庸开始慷慨昂道:“有人劝我去请镖局,还有人说就连镖局的人也怕刘黑七,就是有银子也请不到!我们都是爷们,我想过了,与其束手待毙,不如自己抄家伙,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对!跟他们拼了!”男丁们群情奋,纷纷挥拳呐喊。致庸大声遁:“你们中间,愿意辞工的,我决不強留;愿意留下的,就准备跟我一起守住这座宅子,跟刘黑七拼命!”

  长栓首先愤道:“二爷,我愿意留下!”长顺也喊:“二爷,我也不走!”紧接着众男丁们齐声道:“二爷,我们都不走!”致庸大为感动:“都是好样的!听我的号令,从今天起,大家编成队,⽩天练武,夜里看家护院!你们都跟我练过形意拳,我就不信,这么⾼的院墙,有我们这些人,他刘黑七就真能把乔家给灭了?大家抄家伙,练起来!”男人们一时情绪昂.纷纷走出去寻找武器。

  曹掌柜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跟致庸来到书房,若有所思道:“东家,我可就纳闷了,乔家都到这个地步了,刘黑七为何又来落井下石?”长栓在一旁揷嘴说:“他们是土匪,打家劫舍是本分,哪管你到了什么地步?”“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曹掌柜‮头摇‬道。致庸‮立独‬良久,突然转⾝,目光炯炯,冷笑道:“曹爷,你提醒得好。不过今天人家既然出了招,我就不能不接这个招!”他回转⾝,纵笔如飞,也写下一封信,回头从墙上拔下那支信镖.将信穿上镖尖.道:“长栓,跟我走!”曹掌柜看看架势不对,急忙阻拦,却听致庸慨然一笑道:“曹爷,别担心,我还真想会会这个刘黑七呢!”说着他带着长栓大踏步离去。

  乔家大院外.致庸一扬手.“砰”一声连镖带信钉在大门上,然后对着一群围过来的闲人大声道:“有愿意通气的人听好了,这是我给刘黑七下的战书,他要自认为是个英雄,三天后就来乔家堡和我一会;要是不敢来,他就不是好汉!”说完他转⾝就走。达庚道:“哎我说‮二老‬.人家把信镖揷在你家大门上,你也把信镖揷在这儿,那刘黑七他能收到吗?”致庸回头大笑:“他能!”

  转回院內.致庸开始检查男丁们找来的武器,他颇为満意,想了想回头对长顺等人道:“把家里蔵的打兔子都找出来,该擦的擦,把火药铁砂备好,我们等着刘黑七!”长顺答应着走了两步,扭头问:“二爷,刘黑七真会来?”致庸沉声道:“来与不来,在他刘黑七;准备不准备打,在我们!”众人闻言连连点头。致庸分派了武器,又叮嘱了巡夜的一些注意事项,男丁们摩拳擦掌纷纷离去。

  深夜,曹氏带杏儿走进书房,致庸正坐着假寐,一听动静立马惊醒,握镖在手,见是她们,松了一口气道:“嫂子.你病成这样子,咋也来了?”曹氏无力地坐下,温言道:“我来看看你。我听说你要自己对付刘黑七?”致庸点头。曹氏深深地看他道:“二爷,你以为你这么吓唬吓唬他,他就不敢来了?这刘黑七心狠手毒,从不打诳语,说一句就是一句,他要是真来了,你能对付得了他?”“嫂子,乔家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靠外人已经不行了,只有致庸带人以命自保.以示強悍,或者可以吓退強盗,保乔家侥幸渡过这一关,不然别人皆会看我们软弱可欺.乔家人就是想活命,只怕也难呢…”致庸慷慨言道。曹氏望着他的目光失望而又严厉:“二弟,你觉得你这样就能救乔家?”致庸不耐烦道:“嫂子,接管家事的时候,你可是答应过,让我按自己的方式处理一切!嫂子请回吧,致庸要去查夜了!”杏儿,扶着我,咱们走。”曹氏慢慢站起,离去。致庸看着两人离去,心中翻滚了好一阵,走到院中,恨恨一镖打中院中古树.又拔下来,仰天长啸一声。那啸声如受伤的狼嚎般孤独愤,划破夜⾊,久久地在乔家大院的上空回。3

  清晨,一家人突然跑来书房內喊道:“不好了二爷.刘黑七来了!”“在哪儿?”致庸一下跳起。家人嗫嚅道:“在外面打门,我们没敢开大门.不知道有多少人!”“糊涂!没有上房顶看一看?”家人依旧‮头摇‬,致庸生气道:“抄家伙!”他跑到院中喊道:“刘黑七来了!你们大家,该上房顶的上房顶!该上墙的上墙。长栓,你们几个跟我去会会这个刘黑七!”很快男丁们陆续跑出,致庸抄起一把刀,带长栓等人奔向大门。家人们到底有点害怕,战战兢兢地打开大门却愣住了。只见门外孤零零地站着一个三十开外的男子,牵着头小⽑驴,青⾊长衫,瓜⽪小帽,手中掌着一杆旱烟。致庸定睛看去,竟是孙茂才。茂才看着他们奇怪道:“怎么了这是?要打架吗?”

  致庸把兵器给长栓,哈哈大笑着上前,拱手道:“茂才兄,原来是你?”茂才道:“致庸兄,看样子你没想到我会来。既然如此,我这个不速之客,还是不来的好。走了!”说着他准备上驴走人。致庸上前一把拉住驴绳道:“茂才兄,我们在太原府虽只有两面之缘,可致庸那时就对兄长仰慕有加,只恨没机会深。今⽇既蒙兄台屈驾枉顾草庐,为何又马上要走?”

  茂才哈哈一笑,道:“致庸兄,不,我该叫你乔东家了!乔东家,我是听说贵府有难,你⾝陷重围。孙某乡试归来,名落孙山,在家闲着也无事,想起乔东家当初在太原府替我还了几年的店钱,我欠着你的情呢,此时不来,更待何时?来是来了,可没想到乔东家居然用这个阵势来我,算了算了,我看我还是走吧!”致庸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不,茂才兄,既然来了,就走不了了!来,把孙先生请进去!”他朝长栓耳语了几句,长栓领着众人一拥而上,喊叫着将茂才抬起,径直抬往院內书房。“哎你们怎么能——”茂才大叫起来。致庸见状哈哈大笑:“茂才兄.这回让你知道知道,我们乔家,想来容易,想走就难了!”

  到了书房,众人才放下茂才,致庸一边吩咐上茶,一边又上前施礼道:“茂才兄,请坐,我来帮你庒庒惊!”一听庒惊,长栓领着众人又起哄般吼了一嗓子,声若雷鸣。茂才面⾊不改,稳稳坐了下来。长栓见状撇撇嘴,去外边倒了杯茶,略带不屑地捧过道:“哎,还认识我吗?”茂才“哼”一声:“怎么会不认识?”致庸喝道:“长栓,不得无礼。”长栓瑶头出门,嘀咕道:“家里本来够的了,又来个半疯子添!”

  致庸一躬到地:“茂才兄专程而来,想来必有好主意能救乔家渡过这一劫!”茂才坐着不动,哈哈大笑:“错了错了,乔东家,你这样糊里糊涂地让人把我弄进来,若以为我真是诸葛亮,能帮你们家解除大难,那可就错了。孙茂才自幼习儒,不懂经商。我刚才说过了,我只是觉得欠着你的银子,看今⽇乔家风雨飘摇,众叛亲离,乔东家⾝边连一个陪着说话、下棋的人也没有,为这我才来的。”致庸闻言一愣。茂才看出了致庸的失望,接着道:“怎么.乔东家失望了?要是失望了,我还是走好了,不过我可是来过,因此在太原府欠你的人情就算还了,咱俩⽇后谁也不欠谁的了!”致庸不觉好笑,想了想道:“茂才兄,既是这样,我还不让你走了!就让你陪我!说吧,你想怎么陪我?”茂才又是哈哈一笑:“乔东家,我的话可是还没说完,要留下我陪你也行,不过我话说到前头,你要我留下陪你,是要付银子的!”致庸越发觉得此人好笑了,索坐下来问道:“茂才兄,此话又怎讲?”茂才美美地呷了一口茶道:“乔东家,想我孙茂才,今年乡试,又是名落孙山,家中老⽗.贫困无依,想来想去,只好痛下心,改弦易辙,走前辈落魄读书人之老路,到商家来帮闲,挣几两银子活命。不过祁县空有这么多大商家,我却谁都不认识,想来想去只和你在太原府有过几面之缘,哈哈哈哈,刚才我说要来陪你,还你的人情,那都是假的,你真要留下我,我就要银子了!乔东家,这会儿知道随便把人抬进来,不是好玩的事情了吧?”

  致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叹一口气:“茂才兄如此⾼看乔家,致庸感动莫名,只是兄台来得不是时候!”茂才微微一笑:“乔东家,这话怎讲?”致庸道:“若是过去,茂才兄肯放下⾝架,来乔家帮忙,致庸不知会有多么⾼兴;只是今⽇乔家正走背字,⽇落西山,气息奄奄.朝不保夕,茂才兄难道没有耳闻?”茂才哈哈大笑:“乔东家有所不知,茂才活了半生,是天字第一号的背运之人。生于穷乡,学于村儒,这是第一背;年纪小小,就中了秀才,赢得神童之名,便自以为万事不⾜虑,天下不⾜为,时时轻蔑斯文,粪土王侯,被称为太原府秀才中第一狂人,这是又一背;既得了一个狂悖之名,就不该还去科举,既去科举.就不该或在试卷上发荒谬之论,或束手束脚一味刻板于八股,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名落孙山,这是第三背;慈⺟早亡,自幼失怙,爱难产,一尸两命,只撇下我与老⽗亲艰难度⽇,这更是背中之背…乔东家,以我这样一个背运之人,来投背运之主,不正所谓得其所哉吗?”

  致庸闻言不噤微笑起来.道:“蒙茂才兄不弃,致庸感不尽,不知兄台自觉在乔家的生意里能做何事,能任何职.说出来也好让致庸斟酌。”茂才搭架子道:“这个嘛,生意我没有做过,大掌柜我是不愿做的。刚才我说过了,我在这里,也就是每天陪乔东家说说话,下下棋罢了!”致庸一听便反问道:“这也是个要紧的位子,就是不知道孙先生一年想要多少酬劳呢?”茂才毫不谦让道:“想我孙茂才,自幼苦读诗书,无论圣贤经典,天文地理,医卜星相,琴棋书画.皆通一二,只因科举之路不通,才降价售于商家。啊,我也不是那太贪财的人,一年三千两⾜矣!”

  致庸闻言大笑:“孙先生.据我所知,今⽇读书人,就是中了进士,补上一任县令,一年的俸禄也不过百余两银子,加上皇上奖赏的所谓养廉银,也不过区区几百两,兄台要的这个数虽不是太多,但也顶得上好几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了!”茂才一笑站起道:“既然咱们谈不拢这个,在下可就告辞了!”致庸默默地看着他.一发起了逆反心理,上前拦住他,笑道:“茂才兄,既然你说到这儿,我还真不能让你走!…好,咱们成,只要乔家能过了眼前这一劫,重现生机,到了年底,我给你三千两银子!”茂才击掌笑道:“哈哈,痛快,我就知道乔东家不会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不留下我这个可以陪他说话、下棋的闲人。行,我留下了!”他重新坐下,捧起茶杯却又放下道:“这茶也凉了,让人换过茶,咱们下棋如何?”“下棋?”“对呀,这会儿刘黑七又没来,乔东家让人把乔家大院守得铁桶一般,你我不下棋⼲什么?”致庸越发对此人怀暗暗称奇,当下道:“好,长栓,进来,给孙先生换茶。再把象棋拿来,我和茂才兄杀一盘!”长栓进来,摔摔打打地去换茶,又将棋盘拿来,重重放在桌上。茂才微微一笑,调侃道:“小兄弟,不习惯了吧,以后你要习惯这个,只要见我和东家在这里,就赶快上茶!”长栓气愤地看他一眼道:“就你?哼!走着瞧吧…”致庸不悦道:“长栓,茂才兄是我请来的先生,以后休得无礼!”长栓也不理,哼一声,摔门出去。

  茂才丝毫无怃然,摆好棋局与致庸厮杀起来。致庸渐渐沉⼊棋局,两人笑语不断。外面长栓站着朝屋里看,连连撇嘴。长顺和曹掌柜闻声走过来。曹掌柜问:“长栓,东家这会儿⼲啥呢?”长栓撇嘴道:“和刚才来的那个疯子下棋呢。”曹掌柜叹道:“这个时候,刘黑七随时都能打进来,东家还有心思下棋,乔家还有什么指望!”长栓、长顺对看一眼,也都‮头摇‬。

  室內致庸一把将棋子划拉,哈哈大笑,站起道:“不下了不下了,你这人子太温,这样下着没劲!”茂才看看他,话中带话道:“输了就是输了,人生就是一盘棋,只要人还在,输了的棋还可以重摆!”致庸一惊:“茂才兄,乔家如今⾝陷死地,茂才兄专程赶来相帮,难道没有想过要为致庸出谋划策,以救当前之急?”茂才漫不经心道:“东家,方才我们可是已经说好了,我留在乔家,只管陪你聊天、下棋,生意上的事,我是不管的。”致庸失望道:“那…好吧,就聊天吧,咱们聊什么?”茂才点起旱烟道:“一向听说乔东家读《庄子》,喜做庄周一流的人物,此话当真?”致庸有点惭愧道:“啊,当初是有过这种荒唐的想法。不过眼下…”茂才打断他,开口朗声诵道:“北海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几千里也…”致庸不由技庠,接口背道:“化而为鹏,其翼若垂天之云…莫非茂才兄也喜爱《逍遥游》?”茂才微微一笑.直视着致庸道:“北海的鲲有几千里大,化作大鹏,一飞数万里,负青天,绝云气,却受到斥鳫这种小鸟的嘲笑。斥鹦说我在草蓬里飞来飞去,不过几尺⾼,却也已经够了,你这大鹏鸟一飞九万里,又有什么用呢?”致庸心中突有所悟。茂才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道:“致庸兄,斥鹦这种小鸟不懂得大鹏鸟为何要一飞九万里,因为它看不到九万里的天地。人生有大格局,也有小格局,你这些⽇子,是不是太把自个儿限在小格局里,走不出来了?”致庸猛醒,变⾊道:“茂才兄,快说,什么是大格局,什么是小格局?”茂才起⾝站直.昂头慨然道:“大小之别,在于人的內心,在于你自己的眼光。人如果⾝在泥潭心也在泥潭,这个人就只能看到泥潭;但若是他⾝在泥潭心却如鲲如鹏,他看到的就不只是泥潭,而是双翼下九万里的天地。”

  致庸呆呆地站着,茂才的话如醍醐灌顶,他一时动无比,一揖到地道:“茂才兄,我懂了!这些⽇子,是自己把自己陷在泥潭里了,我把人做小了!茂才兄,你放心,就冲你这几句话,到了年底,我也要给你三千两银子!”茂才重新将棋子摆好,含笑道:“来来来,接着下棋!”4

  吃过晚饭,致庸对集合在乔家大院的众家人大声道:“今天是我向刘黑七下战书的第三天,夜里都不要睡!就是打瞌睡,也要睁一只眼!”众男丁“轰”地一声齐道:“知道了!”茂才站在致庸⾝后,看了一阵,转⾝离去。

  茂才回到自己的屋中.脫⾐铺,准备‮觉睡‬。致庸走进来道:“茂才兄,给你准备的这个住处,你看还可以吗?”茂才笑笑:“我一介村儒,有这么好的地方住,已经很不错了!”致庸道:“今夜是我和刘黑七约定的相会之⽇,茂才兄就别睡了,跟我再下下棋,一起等候刘黑七如何?”不料茂才‮头摇‬拒绝道:“不,我累了,只想‮觉睡‬。”“茂才兄真的能睡着?”茂才道:“今夜又没我什么事,我⼲吗不睡?”致庸怈气道:“好吧,夜里确也没茂才兄什么事,你就睡吧!”茂才打个哈欠躺下,翻⾝背对着他,拉上了被子。致庸默默看他,转⾝走出。跟在致庸⾝后的长栓见状,忍不住哼了一声。

  深夜书房內,致庸正在假寐,突闻屋顶瓦响,他一惊醒来,一跃而起,出门照房顶声响处就是一镖。只听屋顶上有人“哎哟”一声,几片瓦被踏落下来。“有贼!”致庸大喊,长栓带着一帮人迅速冲过来.刚要上房顶追赶,致庸拦住他们,冲房顶上喊道:“兄弟,我知道你不是刘黑七。今天我不追你,你回去请刘黑七自个儿来!他不是要银子吗?乔家有的是银子,可他得有胆量自个儿来拿!”屋顶上再没有任何声响。这时茂才从房中走出,望望房顶,转⾝又走回去。致庸看见他,连声道:“茂才兄别走。”茂才讥讽道:“我⼲吗不走?贼让你给打退了,就更没我什么事儿了!”致庸不理会,笑着把他拉进了书房。

  进了书房,致庸按茂才坐下,回头道:“来人,给孙先生泡好茶,也给我来一杯,我也好精神精神!”长栓很快端过茶来,转⾝退出。茂才尝了一口,道:“这茶不好。⽔也不热。”致庸回头对着门外道:“长栓,快给孙先生换好茶,滚烫的茶!”长栓气呼呼地走进来,瞪茂才一眼,将茂才的茶碗端走。茂才闭目端坐,一动不动,装作不见。

  不一会儿,长栓将新茶端上来,放到茂才面前,一边昅溜着手指,一边讥讽道:“滚烫的茶来了!喝吧,人不怎么样,可还难侍候!”茂才睁开眼看看他,仍旧微笑不理,端起茶呷了一口。长栓退下。致庸瞧着茂才的神⾊,笑着问:“茂才兄⽩天的一席话,已让致庸顿开茅塞;对今晚的事有何见教,可以开尊口了吧?”茂才两眼望上看,拉长声调道:“东家,你这样⾐不解带地守着乔宅,打算守多久?”致庸然变⾊。茂才不理他,继续道:“是打算守一年呢,还是守五年?”致庸明⽩了他的意思,面⾊沉重起来。茂才收回目光,直视致庸,正⾊道:“古人有言,‘圣人非有力也.善假于物也:’就是说,天下做成大事的人,不是自己比别人多生了几只臂膀,而是善于借用他人的力量。”

  致庸站起深施一礼“茂才兄,讲下去!”茂才道:“今夜之事有三解,一、刘黑七接到了你的战书,并且决心战;二、今夜来的只是他的一个探子,也就是说.你想和他三天內决一死战,一战而胜,了结这段公案,再回头料理大事.可刘黑七是个強盗,他只愿照自己的路数出招,如此一来,你就和他纠起来;你没时间和他纠,他却有;三、一旦你和他结了仇,你就是能保住这座宅院,也保不住乔家在各处的生意、上路的货物和银车,刘黑七就是为了面子,也要和乔家为难下去!”“茂才兄,你讲得句句都对。那我该怎么办,快教我!”致庸连连点头,叫道。茂才道:“要解的燃眉之急,是如何保住乔家这座宅院。这个容易,请镖局就行!”致庸为难道:“此事我也想过,可是第一请镖局要花一大笔银子,说实话眼下我没有;第二我怕就是上门去请,一听说我和刘黑七结下了仇,也没人敢来接镖!”茂才拿出旱烟“托托”敲了两下,点燃深昅一口道:“第二件事以后再说。先说这第一件事,我给你出个主意,你就能借到银子!”“不瞒茂才兄,我眼下要是能在祁县、太⾕、平遥三县借到银子,乔家哪会有今天?”茂才“哼”了一声道:“⽩⽇你不是说已经有人看上了乔家的老宅,为什么你不拿它抵押回来一笔银子?”致庸闻言沉昑道:“这事我也想过,今天祁县境內,能借出银子的只有三家,⽔家、元家、达盛昌邱家。⽔家、元家正在向乔家债,达盛昌与我家不共戴天.谁会借给我银子?”“谁想要你的老宅,谁就可能借给你银子!”致庸一惊,猛醒道:“茂才兄,你是说…达盛昌?”

  茂才点头道:“眼下正是这个达盛昌,不但要呑掉乔家包头复字号的十一处买卖,还想把乔家的老宅一口呑掉,让乔家人自此无立⾜之地。作为商家,他们竟然这么贪心,已经犯下了大忌。东家为何就不利用他的这个‘贪’字?”致庸深思半晌,击掌大笑道:“妙!来人!”长栓应声跑进,致庸吩咐道:“天明,替我请四爷,我有要紧的事和他商量!”长栓一愣,这边茂才已经站起,打着哈欠道:“滚烫的茶也凉了,我要‮觉睡‬去了!”“茂才兄慢走!”致庸亲自送他到门外,一直望着他走回房间.犹自久久动不已。

  第二⽇一大早,致庸和茂才在书房內一边下棋一边等候达庆。这达庆还没进门,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二老‬,这么一大早的就叫我,有啥急事儿?”致庸站起,笑着将他了进来,同时把茂才作为新请的先生介绍给了他。茂才端坐不动,拱手打了个招呼。达庆打量了两眼,有点看不上茂才,随便冲他点了一个头,回头对致庸道:“哎对了,我两⽇没来,怎么又听说你惹上了刘黑七?”致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不错。”达庆见状更急:“哎呀,我说‮二老‬,那你可得赶快去请镖局的人。万一到了⽇子头上,你不能从东口拉回银子,就只能指望拿这座老宅顶银子还债了,你可不能让刘黑七一把火把它烧了!”

  一听他主动扯到老宅,致庸赶紧作焦急状:“四哥,你上次告诉我,有人想出银子顶这座宅子是吗?”达庆面露喜⾊道:“是呀。怎么,你想通了?”致庸点头道:“你今天就去见你的朋友.说我眼下急需一笔银子用,请他借给我,利息照算,以这座老宅作抵押。一个月后,我要是能还清他的本息,一切作罢;要是不能,我就把这座宅子顶给他!”达庆⾼兴起来:“那你打算借多少银子?”致庸故作沉昑道:“反正是借一回,⼲脆借它三万两!”“三万两?哎致庸,你⼲吗借这么多?要不你⼲脆多借点,我朋友答应出八万两银子顶这座老宅呢。”致庸闻言冷笑道:“不,八万两我暂时用不着,三万两就够了。”达庆想了想:“你这是借银子,不是顶宅子,我得去跟人家商量。哎,咱可是一言为定,我帮你说好了,回头你可不能反悔!”致庸一笑道:“四哥,你看我是个会反悔的人吗?”达庆挠头想了一会道:“那好,我马上去。你今天别出门,就在家等着我的信!”说完他急急离去。望着达庆远去,茂才和致庸相视一笑。

  再说达盛昌的崔鸣九,在大掌柜室听了达庆的来意,心中不觉一惊,撇下达庆独坐,退回內室和二掌柜、三掌柜密议起来。三掌柜略想了想便连连摆手:“大掌柜,这银子不能借。万一借给了银子,让他过了这一关,东家和你不就⽩忙活这一场了吗?”崔鸣九不语。二掌柜则对三掌柜道:“区区三万两银子,就是借给乔致庸,乔家也休想翻过⾝来,大掌柜不放心的肯定不是这个。”崔鸣九点头皱眉道:“哎你们说,乔致庸要是真心把老宅顶给我们,⼲吗只借三万两银子?他那座老宅至少值十万两。”两个掌柜看看他。崔鸣九接着道:“借三万两银子给乔致庸,等于提前押下了他的宅子,以后他再想顶给别人.也不能了,这么想,这笔银子倒也可以借。”“那就借!”二掌柜赶紧一点头道。他话音未落,却见崔鸣九又摇起头来:“万一我们小瞧了乔致庸,他用这笔银子让乔家死定了的棋又活了,我们不是被这个⽑孩子大大地耍了一把?”三掌柜点头:“对,我们不能贪小利铸大错!”“那咱就不借!”二掌柜闻言赶紧风向一转道。

  三掌柜捋着山羊胡子沉昑道:“大掌柜,乔致庸在咱们这儿借不到银子,会不会到⽔家、元家去借?”崔鸣九一笑:“不会!他要是能在⽔家、元家借到银子,就不会来找我们。谁都知道我们是乔家的死敌。”二掌柜察言观⾊道:“大掌柜,你是不是说,只要我们不借,乔致庸就哪儿也借不到这笔银子,更别提他想用这笔银子做什么了?”

  崔鸣九点点头,打定不借的主意,和两个掌柜走进大掌柜室,正见达庆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心情恶劣地自语:“这是怎么了,行不行的,也该给个痛快话呀!”他喝一口茶,大概茶也凉了,呸一口吐出来。崔鸣九赶紧笑着对达庆拱手道:“对不住对不住,让四爷久等。不过这么大的事,我们也得商量商量,你说是吗?”达庆站起来,掩饰着不⾼兴道:“好说好说。崔大掌柜,你们怎么商量的?”二掌柜快嘴道:“我们…”崔鸣九伸手阻止二掌柜,仿佛突如其来想到似地问:“哎四爷,有件事我想打听打听,乔东家托你借这三万两银子,想做什么生意?”达庆道:“他还能做什么生意?俗话怎么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眼下他不知怎的又惹上了刘黑七。人家扬言要一把火烧了乔家。现在乔家算起来只剩下一座老宅,他得保住它,这回让我借银子,是去请镖局来看家护院!”崔鸣九心中释然,朝两位掌柜一笑,回头对达庆道:“哎对了,我最近怎么听说,乔东家要结亲了,和谁家?”达庆道:“啊,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你说老崔,事情还真蹊跷,我们家都到了这步田地,太⾕的陆家居然还找上门来,要和致庸结亲。”崔鸣九心中一惊,掩饰着用开玩笑的语气道:“什么?陆家自己找上门来?不会吧?”达庆有点不乐意了:“怎么不会?陆大可自己来的,一点也不假!那天他和大德兴的曹大掌柜一谈就是半天!”崔鸣九然变⾊,想了想,当机立断道:“四爷.这笔银子我们借.月息一分二,一月为期,到时候没有银子,乔东家就把老宅顶给我们,如何?”二掌柜、三掌柜看看他,都大吃一惊。达庆面现喜⾊道:“那好,咱们一言为定!我马上就去回话!”他急急告辞,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哎对了,万一一个月后,致庸不能还你银子,咱们原先说好的事,你可不能变卦啊!”崔鸣九点头道:“当然。一个月后只要乔东家把老宅顶给达盛昌,我承诺给四爷的好处,包括让你人股达盛昌,一并兑现!”达庆闻言大喜,离去。

  崔鸣九走回来站着,脸⾊沉。二掌柜不篇道:“大掌柜,怎么又答应了他?”崔鸣九不満地看了他们一眼道:“看来咱们的消息是不灵,陆大可来到祁县这么大的事,竟没有探听到!”三掌柜试探道:“大掌柜,你的意思…”崔鸣九突然发怒:“你笨!陆大可什么样一个人,竟会主动找上乔家,他是发愁闺女嫁不出去的人吗?”二掌柜大惊:“你是说,他也想打乔家的主意?”崔鸣九“哼”了一声,沉思道:“这个也得走着瞧!不过,只要今天我借出了三万两银子,就在陆大可和乔致庸中间打下了一个楔子。乔家这座老宅,就不那么容易变成陆家的了!若陆家想再揷一腿,他就得拿出翻倍的银子还我!我借给乔致庸银子,是让他请镖局替我看守他的老宅,我⼲吗不借?”“还是大掌柜英明!”两位掌柜连连点头,崔鸣九道:“告诉他们,下一步一定要盯紧陆家,不要只盯住⽔家和元家!”两位掌柜互看一眼,答应:“知道了!”
上一章   乔家大院   下一章 ( → )
乔家大院是由朱秀海写的综合其它,本页是乔家大院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乔家大院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乔家大院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乔家大院》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