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者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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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复仇者 作者:陈青云 | 书号:40706 时间:2017/10/3 字数:116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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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幢巨宅,坐落在开封南城靠城墙脚的一条横巷里,⾼耸的火砖围墙,左右伸展,几乎占了全巷的三分之二,黑漆大门深深闭合着,从门楼的气势看来,不是豪门巨户,也是阀阅世家。 约莫是华灯初上的时分,大门前来了一个俊美绝伦的锦⾐书生!⾝后随着一个书僮,长的也是眉清目秀。 锦⾐书生一摆头,道:“上前叩门!” 书僮立即上前叩动门环,别看他长得文弱,手劲可不小,把门环叩的震天价响,恐怕连巷子外都可听到了。 宅门拉开了一条,探出了一个女孩子的头,长的也着实俏丽,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娇声道:“做什么呀?” 俊书僮笑笑道:“大姐,我们公子特来拜访夫人!” 门扇拉大了些,现出女子的全⾝,是个⾝段窈窕的青⾐少女,她先朝锦⾐书生瞟了一眼,才挑眉道:“你说什么…夫人?” 俊书僮道:“是呀!就是此宅的主人!” 青⾐少女瞟了一眼,道:“怪了,你怎么知道本宅主人是夫人,而不是员外?” 俊书僮耸了耸肩,道:“我家公子与夫人是亲戚,懂吗?” 青⾐少女两弯秀眉深深地蹙了起来,再次打量了锦⾐书生几眼,狐疑地道:“亲戚?…请问你家公子是…” 俊书僮把⾝往前——靠,斜了青⾐少女一眼,脸孔凑过去,嬉⽪笑脸地道:“大姐,你真美!” 青⾐少女啐了他一口,道:“死相,我问你到底是哪一门子的亲戚?” 俊书僮道:“这门亲戚是新攀上的,请立刻通禀夫人,就说司徒公子拜见。” 青⾐少女面上现出了困惑之⾊,期期地道:“怪了,没听夫人提起过…” 俊书僮道:“别让我们公子久候,你进去便明⽩了!” 青⾐少女将信将疑地道:“如此请稍候!”说着,转过⾝,姗姗向里行去。 俊书僮一抬手,锦⾐书生立即举步,从容进门而去,俊书僮却留在大门外,虚空一指,门灯应手而灭。 两条人影,在门灯熄灭之后,闪⼊门中,俊书僮朝外把大门拉合上。 华丽的大厅里,坐着一个华贵的老妇人,两名俏丫环在替她捶背,琉璃灯放散出柔和的光辉。 刚才应门的青⾐少女匆匆来到门边,福了一福,道:“禀夫人,有位司徒公子,自称夫人的亲戚,在门外候见!” 贵妇一怔神,道:“什么司徒公子,我不认识,此地从无外人涉⾜,你太糊涂,连规矩都忘了,去回掉,同时叫吕四姑娘把恶⽝统统放出来。” 青⾐少女打了一个哆嗦,恭应了一声:“遵命!”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道:“夫人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人随声现,正是那锦⾐书生。 青⾐少女两只眼登时直了。 贵妇脸⾊一变,眸中倏奇芒,微一抬手,两名捶背的小丫环退了开去。 锦⾐书生拱手一揖,舂风満面地道:“幸蒙夫人接见,荣幸之至!”不待请,便跨⼊厅中。 贵妇上下打量了锦⾐书生一眼,脸⾊回复正常,带笑抬手道:“请坐!” “谢谢!”锦⾐书生毫不客气地在侧方椅上落座。 贵妇雍容地道:“素未识荆,公子何来?” 锦⾐书生朗笑了一声,道:“晚生是来认亲戚的!” 这一说,贵妇的脸⾊又是一变,诧异地道:“认亲戚的?…老⾝不懂!” 锦⾐书生道:“晚生一说,夫人便懂了,月娘便是舍妹,既蒙夫人收容,岂不成了亲戚?”说着,又打了一个哈哈。 贵妇窒了片刻,才极不自然地笑笑,皱起眉头道:“哦!可是…月娘是谁,老⾝从未听说过这名字,公子岂非找错了人家?” 锦⾐书生一派斯文地道:“舍妹幼遭孤零,蒙夫人收留,晚生感不尽,夫人莫非怀疑晚生的⾝份?” 贵妇脸⾊突地一沉,道:“老⾝孀居多年,一向不接待男客,失礼,请公子自便!” 锦⾐书生似无所谓地道:“难道夫人专接待女客?” 贵妇作⾊道:“公子是读书人,说话自重些,要老⾝下逐客之令么?” 锦⾐书生莞尔道:“晚生是自动上门的,除非自动告辞,否则不走。” 贵妇栗声道:“公子,别以为老⾝寡弱可欺…” 锦⾐书生打断了她的话头道:“岂敢,岂敢,夫人一门之主,晚生尊敬之不暇,怎敢僭越。” 贵妇一怔之后,反而笑了起来,双目紧紧盯在锦⾐书生面上,和悦地道:“公子,不要转弯抹角了,⼲脆直说来意吧?” 锦⾐书生面⾊一怔,道:“如此,晚生直言了,舍妹月娘不适于贵门,所以晚生请求夫人俯允,让晚生带她回去,这样彼此不伤和气。” 贵妇的目光一直不曾从书生的脸上移开过,连瞬都不瞬,冷冷地道:“你们姐妹,一样的天生丽质,是难得的名花!” 锦⾐书生脆笑了一声道:“夫人好眼力,不错,我是月娘的大姐!” 贵妇微哼了一声道:“以老⾝所知,月娘并无姐妹?” 锦⾐书生淡漠地道:“那是夫人所知不深。”停了停,又道:“夫人把目光收回,行使这‘神功’,很耗內元的。” 贵妇神⾊大变,栗声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辣手仙姑司徒美!话已说明,请放人,否则,贵门将见百花凋零。” 贵妇正是“百花门”的门主“百花夫人”司徒美是易钗而弁。 “百花夫人”果然收回了目光,以不自然的口气道:“司徒姑娘,老⾝清楚月娘并非令妹,加⼊本门是她自己愿意的,本门一向不涉江湖恩怨,姑娘能不管这闲事么?” 司徒美毫不思索地道:“管定了!” “百花夫人”怒声道:“姑娘是上门欺人么?本门从来不与任何江湖道动手流⾎!” 司徒美道:“说什么都可以,放人,万事皆休,不放的话,贵门将瓦解冰消。” “百花夫人”道:“如果老⾝说不呢?” 司徒美寒声道:“辣手仙姑不是滥得虚名,希望夫人别迫我施辣手。” “百花夫人”冷哼了一声道:“这宅子好进不好出,老⾝是看在令祖⺟份上,才容你张狂…” 司徒美冷笑道:“不必,不必,家祖⺟本不知道这桩事!” “百花夫人”目中骤现煞光,望着厅门外道:“翠云,你还呆着,快去通知吕四娘…”青⾐少女站着没动,也没有应声。 司徒美淡淡地道:“准备放出那些恶⽝么?不必多此一举了!” 一条人影,横飞人厅“砰!”然一声,摔落“百花夫人”座前,赫然是一个其丑无比的⿇面中年妇人。 “百花夫人”霍地离座而起,厉声道:“你们敢上门杀人?” 司徒美冷声道:“这只是开始!” 一青一⽩两个书生随之现⾝,正是田宏武与徐斌,他俩悄然掩⼊,暗中制伏了宅中的⾼手,阻止对方放出巨⽝,这宅子饲了数十头凶残无比的蔵边恶⽝,作为护院,这类巨⽝,极凶残,利齿有毒,而且憨不畏死,⾜可抵上百名一等的⾼手。 “百花夫人”一眼便认出了田宏武,声道:“追魂剑,原来是你在兴风作浪!” 田宏武冷笑了一声,道:“夫人,幸会,现在请出人来,否则在下要大开杀戒,⾎流百花香巢,贵宅数十条人命,全在夫人点首之间。” 人已如鬼魅般到了“百花夫人”⾝后,没人能看出他是如何行动,仿佛他本来就站在那里。 “百花夫人”不由亡魂大冒。 脸上的肌⾁阵阵扭曲,久久,长叹了一声道:“好吧!老⾝认栽了,这辈子第一次吃亏,翠云,去把人带来。” 徐斌伸指解了青⾐少女的⽳道,青⾐少女“啊!”了一声,转⾝便走。 工夫不大,青⾐少女引着月娘姗姗而来。 徐斌跟着她,动地叫了声:“月娘!” 月娘没理他,只漠然地扫了他一眼,漫步人厅,眼前的情况,使她略感惊愕,但表情并不太明显,她木然站在“百花夫人”⾝前。 司徒美起⾝道:“夫人,解铃还须系铃人,夫人就⿇烦一下吧?” “百花夫人”上前一步,伸手在月娘⾝上连点了三指。 月娘木然的神⾊逐渐消失,目光一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徐斌面前。 “月娘!” “斌哥!” 两人突地紧紧拥在一起。 司徒美望了田宏武一眼,笑着向“百花夫人”道:“夫人,失礼之至,我们告辞了!” “百花夫人”发着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斌放开手,轻推了月娘一把,道:“妹妹,你记得这几天的经过么?” 月娘道:“模模糊糊,像做梦似的,有时明⽩,但一下子又糊。” 司徒美显得十分关切地道:“妹妹,住到我家如何,我一见你便投缘,我是诚意的。” 月娘眼圈一红,道:“多谢姐姐,我要代爷爷报仇,他老人家…死得好惨…” 司徒美低下了头,神⾊极不自然。 田宏武心內“咚!”地一跳,这件秘密只他知道,杀他爷爷的,是司徒美的祖⺟,司徒美为什么对她这样好,是个不解之谜。 徐斌深深揖了一下,道:“两位义伸援手,使月娘能脫魔掌,大恩不言谢,小弟铭感五內。”说完,又向月娘道:“月娘,向两位告辞吧?” 田宏武心念数转之后,道:“我们到那僻静些的地方,小弟有话要说。” 四人到了城跟脚空地上,田宏武郑重地道:“月娘姑娘,在下有些话请你诚坦相告,你是自幼被收养的,知道自己的⾝世?” “不知道,据我养⺟说,是个月圆之夜,我被弃置路边,养⺟便把我带回去,所以…就叫月娘,我一直不知道是养女,直到…爷爷带我⼊关时,才告诉我的!” 田宏武道:“你背上有个胎记…是那夜在鬼宅,她们在你背上做记号,在下…发现的。” 月娘闪动着眸光,声音带动地道:“田少侠,你问这些话…一定有特殊的目的?” 田宏武颔首道:“是的,姑娘由徐兄陪同到伊宝鼎庵,谒见‘了因师太’,说是在下指引你去的,便可揭开⾝世之谜。” 月娘动地道:“这…这是真的?能多告诉我一点么?” 田宏武道:“在下只能告诉姑娘这么多!” 月娘望着徐斌道:“斌哥,你愿意伴我去,我们连夜上路好么?” “好!当然,那还用说!” 月娘朝田宏武抱拳道:“田少侠,我不知该如何感你,俟诸异⽇了!”说完,又向司徒美道:“大姐,我们相识很浅,但你对小妹的情份却很深,来⽇方长,小妹慢慢报答,就此告辞了!” 徐斌朝两人一揖,与月娘双双相偕而去。 一条人影,飞奔而至,是那假扮书僮的侍婢。 司徒美道:“小雯,我要你守在门口,你到哪儿去了?” 小雯道:“婢子守在门口,忽然有个脏兮兮的和尚,从前门经过,口里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唠叨些什么,后面有个人在追着他,姐小绝对想不到的,追脏和尚的是‘风堡’朱大姐小,婢子见事有蹊跷,才跟了去。” 司徒美“哦!”了一声道:“这倒是怪事,后来呢?” 小雯道:“婢子追出城外,恐怕姐小责怪,所以又折回来了。” 田宏武敏感地想到了“悟因”和尚,如果朱嫒媛追的真是他“影子人”的话便将要得到证实,当然这件事也不能让司徒美知道,于是装作像忽然想起什么事来般的道:“司徒姑娘,在下还有事待办,告辞了!” 司徒美道:“少侠既然有事,就请便,改⽇再见!” 田宏武拱拱手,匆匆离去。 出了城,他直朝南走,逐渐到了无人之处,停下来仔细观察。 突地,他发现右方约半里之处,有片乌云似的林影,可能是寺庙,他立即弹⾝奔去。 到了临近,果然发现林子里有座大庙,朱媛嫒追的是否“悟因”和尚,对方是否会来此地,他毫无把握,一切都是猜想。 “嘘!”声音发自林中,接着一个极轻的声音道:“田老弟,这边来!” 田宏武大吃一惊,循声闪了过去,只见一株古柏后,隐着一条人影,运⾜目力加以辨认,又是一惊,对方赫然是久未谋面的童梓楠,他隐⾝在此,显然此事有蹊跷。 他走了过去,童梓楠立即示意他噤声,同时用手指朝前面指了指,只见庙门口一座大石香炉旁,对立着一大一小两条人影,正是“悟因”和尚与朱嫒媛,他的心弦立即绷紧了。 只听“悟因”和尚沉重的音调道:“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要说实话,否则我和尚袖手不管…” 朱媛媛道:“真的不知道,晚辈一直伴随家⺟住在许州,几年前才到先⽗⾝边。” 田宏武困惑了,如果照“影子人”说的“悟因”和尚便是“武林至尊”那朱媛媛该称他师祖,不该称老前辈,如果不是,他为什么要揷手,而有四大堡的人对他敬畏十分? 歇了歇“悟因”和尚又开口道:“你要明⽩,我和尚伸手是不忍见四大堡土崩瓦解,‘复仇者’来路不明,行事十分可怕,他打出的旗号是替‘凤凰庄’报复⾎仇,如果这桩⾎案真是四大堡所为,我和尚揷了手,岂不罪孽深重?” 朱媛媛期期地道:“小女子誓要报杀⽗之仇!” “悟因”和尚宣了声佛号,道:“如果事实真如‘复仇者’所宣称的,你将如何打算?” 朱媛媛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管,我只知道尽为人子女的本份,⽗仇不能不报!”这口吻,与田宏武初次邂逅她时的味道完全一样,任而不讲理。 “悟因”和尚头摇道:“四大堡的⾼级人物,全都否认此事,‘复仇者’又不肯明里现⾝,我和尚真不知如何是好?” 朱媛媛动地道:“对方的手段,险而毒辣,如果确有其事,为什么不明里叫战,公诸武林,行为鬼祟,显见做贼心虚,晚辈决不相信‘复仇者’编造的藉口。” 这几句话,不无道理,田宏武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童梓楠的脸孔,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但天⾊太暗,不容易看出来。 “悟因”和尚沉凝地道:“我原来判断‘追魂剑’是对方一路,费尽心机想从他⾝上寻出谜底,但事实证明,他的确不知內情,但他与‘复仇者’手下有瓜葛倒是事实。” 田宏武心头一动,原来“悟因”和尚是怀有目的与自己亲近的。所不解的是一个出家人,为什么定要揷手这桩武林公案,表面上说消弭劫数,实际上可能另有原因。 朱嫒嫒低头不语,她曾真心属意过田宏武,也深深地恨过田宏武,她的感受是相当复杂的,火堡少堡主简伯修对她十分倾慕,千方百计追求她,而简伯修已死于“复仇者”之手。 “悟因”和尚又道:“我要你们暂时隐忍,等待查明真相,你们偏偏不听,公然冒充‘复仇者’,在邙山杀人,这是不可恕的恶行,当可自取灭亡。” 田宏武暗自点头,原来在邙山假借強索头骨蔵宝图,滥杀无辜,企图嫁祸是四大堡。 “悟因”和尚叹了口气,道:“女施主,你可以走了!” 朱嫒媛施一礼,默默离去“悟因”和尚也跟着转⾝⼊庙。 童梓楠开口道:“田老弟怎会到这里来?” 田宏武道:“小弟是听说朱大姐小在追一个和尚,所以才找来了,兄台呢?” 童梓楠道:“我盯踪这和尚很久了,‘复仇者’判断他是‘武林至尊’,今夜证明他不是,但他的来历和用心,仍然可疑。” 田宏武略作沉昑,道:“那小弟太⽩山之行仍有必要?” 童梓楠点头道:“是的,这是必须⿇烦老弟跑一趟了。” 田宏武心里不期然地又起了揭开谜底的冲动,脫口道:“为什么‘复仇者’对小弟如此神秘?” 童梓楠悠悠地道:“田老弟,再忍耐些时,快了!” 田宏武吐了口闷气,道:“据‘影子人’相告,兄台当年也是参与‘凤凰庄’⾎案之一,黑名单是依据兄台提供的线索而列的?” 童梓楠栗声道:“什么…黑名单?” 田宏武一时大意,脫口滑出了黑名单的事,索硬起头⽪道:“实不相瞒,当初小弟被废功毁容,蒙兄台救到古墓中,无意中发现红⽟观音底座里的杀人名单…” 童梓楠怔了好一会才道:“那名单上所列的,老弟全知道了?老弟不是外人,实告老弟,目前的行动目标是元凶‘武林至尊’伏诛后,便可指名索仇,不必再掩蔵面目了。” 田宏武剑眉一挑,道:“当年作案,‘武林至尊’亲⾝参与了么?” 童梓楠道:“当时我并没见到他本人,但他是四大堡之主,没他的许可,四大堡不敢胡来,也许他就是策划的人,我在‘风堡’虽是总管的⾝份,有些⾼度机密,仍是无法参预的。田老弟,‘武林至尊’本就功深莫测,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功力更加难以想象,所以你到太⽩山,如有发现,切不可逞气动武,否则便误大事了。…” 田宏武沉重地道:“这点小弟知道,‘影子人’已经待得很明⽩。” 童梓楠道:“很好,这儿算没事了,我们走吧,为了避人眼目,我们分头走!”说完,先自闪⾝奔离,⾝法之快,与“影子人”一样,瞬息而杏。 田宏武已不感到惊奇了,自己也习得这一式⾝法,他想:“也没有去见邋遢和尚的必要!现在已经知道这来路不明的脏和尚有心要代四大堡出头,消弭这场⾎劫,说不定有一天彼此兵戎相见,现在见他也属无益。” 心念之中,他离开护庙的林木,重行到了官道。 口口口口口口 太刚刚升起,草叶上的霹珠,还在闪着亮光,原野一片清新。 在“凤凰庄”故墟的老神树下,有一条⽩⾊人影,静静地兀立着,正是田宏武,在离开开封之前,他来此做一次临别忆旧。 野草蓬蒿,掩盖着断瓦残垣,连接着远方的田畴。 物非人亦非,一切都不存在了,但记忆是鲜明的,恨,也是深的。 他的意念,浮游在童年的记忆里,大眼睛、蝴蝶结、天真、无琊的笑,与天真的岁月… 在记忆的领域里,唯一存在的实真,是这株老神树。 “小秀子,小秀子…”他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呼唤。 “五师哥!”一声热切的呼唤传人耳鼓。 田宏武被从茫中醒唤,回转⾝去,陡地怔住了,站在眼前的,竟然是小师妹上官文凤,她兄妹早已带着门中叛逆夏侯天回南,怎么又会在此现⾝呢? 他愕然望着对他一往情深的小师妹,一时说不出话来。 上官文凤含情脉脉地道:“五师哥,你感到意外,是吗?” 田宏武吃吃地道:“是的,小师妹,你不是…回家了么?” 上官文凤笑笑道:“是的,我与大哥回了家,又来了!” 田宏武眉头一紧,道:“为什么又回到北方?” 上官文凤小嘴一噘,道:“你不⾼兴我来?” 田宏武面上一热,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奇怪…” 上官文凤向前靠近了些,调⽪地一笑道:“放心,这次不是偷跑,是爹娘允许我来的啦!” “哦!”了一声,田宏武道:“三师兄呢?” 上官文凤粉腮倏地一变,道:“在南回的途中,被人劫走了!” 田宏武心头一震,栗声道:“有这等事,被什么人劫走?” 上官文凤道:“不知道,可能是四大堡的⾼手,爹要我传达几句话…” 田宏武面⾊一怔,道:“请讲?” 上官文凤抿了抿嘴,才幽幽地道:“头一样,爹对你的委屈,十分愧疚,希望你谅解他老人家,你仍是本门的弟子…”话到此一顿。 田宏武诚形于⾊地道:“我怎敢怪他老人家,过去恩师对我的处置已够宽的了。” 上官文凤又接下去道:“爹授命你,如碰上夏侯天,代他老人家执行门规,就地处决。” 田宏武咬了咬牙,道:“我会执行师命的!” 上官文凤道:“爹的意思是如果碰上他便照命执行,碰不到便等以后再说,他希望…” 田宏武道:“希望什么?” 上官文凤的双颊,立刻飞上了红霞,垂下了目光,娇羞地道:“娘也再三嘱咐,要你…随我一道回去!” 话在不言之中,田宏武的心卜卜地跳了起来,俊面也随之发红,不用说,这是暗示师⽗⺟已经定意小师妹的婚事。 一时之间,他感到有些手⾜无措,他还是不忘小秀子,但小秀子已不在人间,小师妹深情可感,照理是无法拒绝的。 久久,他才进出一句话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上官文凤抬起头来,道:“为什么?” 田宏武鼓⾜勇气道:“我还有大事未了!” 上官文凤粉腮一沉,道:“我知道你还未忘情于未婚,但你说她已经死了…” 田宏武目光一扫废墟,道:“是的,她已经不在人间了,但我要替她复仇!” 上官文凤道:“仇家是谁?” 田宏武摇头摇,道:“你不必知道!”顿了顿,又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上官文凤道:“司徒姐姐告诉我,你可能会在这里,昨晚你们曾一道办过事。” 田宏武沉默了片刻,道:“师妹,你还是先回家,我这里事了之后,便马上南归,你看怎样?” 上官文凤努力一咬牙,道:“我只问你一句话,到底你…喜不喜我?” 田宏武深深透了口气,道“喜!” 上官文凤秀眉一扬,红着脸道:“是真心话?” 田宏武毫不思索地道:“当然!” 上官文凤咬了咬下,道:“那我跟你一道,我不要一个回去。” 田宏武苦苦一笑,显得十分为难地道:“师妹,听我说,这不成,你用不着陪我去搏命,再说,我得东奔西走,仇家并非寻常人物…” 上官文凤赌气地翘起小嘴道:“我知道,你嫌我功力不济,对你是个累赘。” 田宏武无词以对,她说的,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空气一时变得冷僵。 僵持了好一阵,上官文凤冷笑了一声,突地跺跺脚,弹⾝飞奔而去。 田宏武窒了窒,大声道:“师妹,你别走,听我说!” 上官文凤恍若未闻,驰行如飞,转眼间,已云了数十丈。 田宏武苦笑着摇头摇,正待弹⾝追去… 蓦在此刻,只听见一声尖叫,上官文凤飞驰的⾝形突然栽落草丛。 田宏武亡魂大冒,闪电般掠了去,只见上官文凤在草丛里痛苦地扭菗,口里不断地呻昑,粉腮已完全变了⾊。 他俯下⾝去,惶急地道:“师妹,师妹,怎么回事?” 上官文凤气促地道:“我…我…中了暗器…” 田宏武单膝跪地,抓住她的手道:“暗器,伤在哪里?” 上官文凤吃力地道:“伤在…口,发⿇…像是有…毒!” 田宏武虎地站起⾝来。 一个冷的声音发自⾝后:“田宏武,别动,动一动便粉⾝碎骨!” 紧接着,左右前面,冒出了四五条人影,一⾊劲装,⾼扬着右手,手中握了不知是什么东西。 田宏武心胆皆裂,他听出⾝后是夏侯天的声音,不用说,对方手中握的都是极霸道的火器。 以他现在的⾝法,尽可以扑杀对方,但他顾虑到上官文风,对方连夏侯天在內,有六人之多,而且各占一方,他一次只能扑击一人,对方任何一人火器出手,小师妹势将会粉⾝碎骨。 夏侯天嘿嘿一声笑道:“田宏武,我得不到她,你也休想!” 田宏武目眦裂地道:“夏侯天,我要杀你!” 夏侯天狞笑道:“你功力虽⾼,但你办不到,你一动,六只火雷梭便会出手,五丈方圆之內,无人能幸免!” 田宏武回头一看上官文风,只见她已是气息奄奄,手脚全不动了。 看来已离死不远,纵有仙丹妙药,也没机会救她了。 一阵锥心剧痛,使他立下决心,⾝形一晃… 夏侯天只觉眼一花,人影顿杳,意念未转,剑尖已抵上了后心,他打了一个哆嗦,惊魂出了壳。 田宏武动地道:“慢慢走过来,替她解毒!” 夏侯天猛一挫牙,道:“办不到,我要你看着她断气!” 田宏武厉声道:“你想死?” 夏侯天冷酷地道:“本来你不会放过我,我还不至于笨到去救活她,我死,你也活不了,我手中的火雷梭一落地,两人同归于尽,你想不到有今天吧?哈哈…”“嗯——”田宏武的剑尖,已破⽪⼊⾁。 夏侯天凄哼一声之后,突地厉叫道:“你们出手,毁了他,别顾我!” 五支火雷梭,挟破风之声,集中电而来。 忽地“轰隆!”之声,震空爆起,砂石草屑,漫空成幕,五丈方圆之內,一片乌天黑地。 砂尘消散,五名武土奔了过来,现场炸了几个大坑,残肢碎体,零星抛散,肝肠五脏,沾连満地,处处猩红。 武士之一栗声道:“怪事,对方穿的是⽩⾐,怎不见布片?” “呀!”另一个像半夜碰到了鬼似的怪叫了一声。 其余四个也跟着齐声呼叫,顿时面如土⾊。 ⽩⾐书生横长剑,站在他们⾝前八尺之处。 原来田宏武在夏侯天发令攻击之际,施展玄奇无匹的⾝法,闪到五丈之外,伏倒了⾝形,是以毫发无伤。 他双目⾚红,像要噴出火来,口角抿得紧紧地,一脸都是栗人的杀气。 五名武土,悸怖地一步一步往后退。 “呀!” 暴喝⾝起,寒芒撕空,惨号倏传! 只那么一刹那间,惨号虽自不同的口发出,但却像是出自一人之口,五声连成了一长声。 五具尸体,没一具是完整的。 田宏武是第一次用这种辣手杀人。 他在尸⾝上擦去了剑上⾎渍,归⼊鞘里,然后奔向上官文凤。 事情的后果,他早巳料到了。 上官文凤肤⾊泛紫,寂然不动,已经毒发⾝死了。 由于她是躺在地上,所以方才的炸爆,没有损及她的尸体。 田宏武发狂地厉吼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他的泪⽔,随着吼声滚落。 但,残酷的现实,偏偏那么实真。 他俯⾝抱起了上官文凤的尸体,尸体犹温,但人已断了气。 他的心被撕裂了,脑海里呈现一片空⽩,灵魂似已被剥离了躯壳。 浑浑噩噩地,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向了这株老神树,到了树下,他面对废墟,泪⽔不断地流泻。 这里是他伤心之地! 现在,又一次洒上了他的⾎泪! 同一地方,损逝了两个芳魂! 一阵野风,拂起了野草,露出了颓垣残基。 一片大巨的乌云,掩蔽了⽇头,大地顿呈黝暗,似乎老天也为他的遭遇而掩面,大地也与之同悲。 他就这么木然地兀立着,像一尊石像。 泪流尽了,残痕已⼲涸在他的脸上。 他仍然紧紧地抱着小师妹的尸体,一动不动,似僵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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