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儒传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黑儒传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03  时间:2017/10/3  字数:22353 
上一章   第 四 章 真假黑儒    下一章 ( → )
  “有,但老夫不能奉告。”

  “要在何种情况之下,阁下才能开口相告?”

  老者脸⾊又是一变,怆然道:“如果少侠不以老夫守口如瓶为然,命是少侠救的,再取回去老夫誓不皱眉。”

  “意思是说虽死也不透露?”

  “是这句话!”

  “其中关系很大么?”

  “少侠‮实真‬来历老夫不明,也不想追问,但知道少侠是为寻竹林客而来,他人已不在世间,一切自然随之埋葬了!”

  丁浩一颗心倏往沉,这便如何是好?

  竹林客一死,自己的⾝世之谜也随之埋葬了,据老者的口风,他可能是知情的,但他不开口啊!

  奈何?

  “他过世多久了?”

  “十多年了!”

  “这是句谎话。”

  “什么?”

  “八年前有人见到过他!”

  “谁?”

  “一个叫柯一尧的江湖客。”

  “在何处见到?”

  “王屋主峰之后的无忧⾕,想来便是所谓的夜⾕了?”

  老者骇然望着丁浩,期期地道:“这不可能,少侠可能受了骗…”

  丁浩淡淡地一哂道:“区区想来不会,柯一尧没理由要骗我。”以少侠的年纪,怎会…与姓柯的做一道?”

  “并非同道,萍⽔相逢而已!”

  老者面现困惑之⾊,再次深深打量了丁浩一眼,道:“真的?”

  “即使是假的,阁下也无可如何,是么?”

  “少侠找竹林客的目的是什么?”

  “问几句话,没旁的意思。”

  “受人之托?还是…”

  丁浩心一转,道:“是受人之托!””

  蓦在此刻,峰下夜⾕中,突然传来一声轻啸,老者眉头一皱,道:“少侠,老夫有友人到访,请稍候一时如何?”

  丁浩想了想,道:“可以,请便吧!”

  “恕老夫暂时失陪?”

  说完,弹⾝朝峰下泻去,由于左腿已因伤失去功力,⾝形显得十分笨拙。

  丁浩在峰头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却不见那老者回头,心中十分懊恼,暗忖:自己失算了,不该放他脫⾝的。

  但又想到⺟亲遗言要自己找竹林客,究明⾝世,这系属隐秘,也许对竹林客本⾝,并无多大关系,他死时也许疏于代,甚或本没有提及,那后继的老者,可能毫不知情。

  刚才应该抖明⾝世,直道来意,也许对方会考虑说出,或者坦承不知情,便省得挂上这件心事了。

  但,事非无可挽救,下⾕找他便是。

  心念之间,他取出⼲粮吃了一个

  看⽇⾊业已过午,必须要在⼊夜之前办妥这件事,那夜的滋味颇不好受,万一对方居心叵测,乘夜施暗算,后果便难料了。

  于是,他弹⾝下峰重返⾕中。

  到了⾕中,竹林客那座石坟,又呈现眼前,丁浩有一股说不出的懊丧与感慨,面对石坟,徒呼奈何!

  呆了一阵,他举步朝⾕底的一端走去。

  愈走愈不是路,不见人影,也不见有屋棚或是可供居留的洞⽳。

  人到那儿去了?

  看来对方是有意不再见自己的面了!

  一股无名之火,升了上来,救对方一命算是⽩费,虽然自己无意居恩市惠,但人情道义上总说不过去。

  丁浩加快⾝形奔到⾕底,又回头急奔了出来,依然不见人影。

  他兀立石坟之前,气无所出,俊面得通红。

  突地…

  一个声音道:“少侠,失礼之至,累你久等。”

  丁浩一回⾝,见那⻩葛布衫的老者,站在⾝前,对方既然主动现⾝,心里的气便平转了些,望着那老者道:“贵友走了?”

  “尚未!”

  “区区最后问一句,竹林客生前曾否向阁下待过什么事?”

  “有,任何武林人,多少总有不⾜为外人道的隐私。”

  “如此,区区再问一句,是否提到过一位姓丁者的家世?”

  老者骇然一震,栗声道:“少侠到底是谁?”

  丁浩心想,⼲脆抖明了吧,也许能探到些蛛丝马迹,⺟亲临死要自己找竹林客,可能这竹林客与⽗⺟有所渊源,至少,决不会是敌人或仇家。

  心念之中,沉声道:“区区姓丁名浩!”

  老者⾝躯又是一震,双目闪闪泛光,声道:“少侠姓丁?”

  “不错!”

  “令尊是…”

  “这便是区区要问之点。”

  “令堂?”

  石坟后冒出一个人头,栗声道:“邢慧娘是么?”

  丁浩大吃一惊,一看那人头,赫然是汝州城外关帝庙前卖卜的半半叟,他曾骗自己东行十里可遇竹林客,不由脫口道:“想不到阁下也到了这里,真是幸会!”

  半半叟现⾝出来,老脸一片动之情,颤声再次问道:“令堂可是…”

  “阁下说对了,家⺟正是邢慧娘!”

  “啊!”那老者与半半叟齐齐惊“啊!”了一声,双双躬下⾝去,口称:“少主!”

  丁浩困惑至极,愣愕莫名地道:“两位…是什么意思,谁是少主?”

  老者与半半叟抬起头来,老眼中竟挂着四行清泪。

  老者越地道:“少主如早说出姓氏,便免了这多波折,幸而老夫心存感之念,不然冒昧下手,这误会可就大了!”

  丁浩茫然道:“到底怎么回事?”

  老者用手朝前一比,道:“小老儿便是竹林叟!”

  丁浩惊喜地叫道:“阁下便是竹林叟,啊!想不到…”

  “请少主到里面再谈!”

  “里面!那里?

  “请随老夫来!”

  说着,转到石坟之后,只见藤蔓掩盖中,露出一个洞⽳,直透峰壁之內。

  “少主,请进!”

  半半叟上前,用手拨开藤蔓,洞⽳不大,但看来很深。丁浩怀着奇的心情,步⼊洞口,半半叟把藤蔓扯好掩上,两老跟着⼊洞,一按壁间,一块巨石自动移出封住洞口,洞內登时漆黑一片。

  丁浩可未尽信对方之言,功聚双掌准奋应变。

  竹林客走近前来,道:“少侠,老夫带路!”

  洞径虽然漆黑无光,但以丁浩的功力,仍可分辨人物,当下随在竹林客⾝后,向里淌去,走了十余丈之后,洞径向右一折,突地眼前大亮,一间广宽的石室,呈现眼帘,灯火通明,几桌等物俱为石制,摆设得井然有序。

  进⼊石室,竹林客请丁浩上坐,自己与半半叟打了横。

  丁浩目光浏扫了一遍全室。

  然后他首先开口道:“两位因何称呼区区为少主?”

  半半叟唉了一声,向竹林客道:“由你说明⽩吧!”

  竹林客点了点头,道:“少主,主⺟现在何处?”

  丁浩心头一惨。咬着牙道:“先⺟业已辞世了!”

  “什么?”

  竹林客与半半叟双双惊叫起来,老脸起了菗搐。

  丁浩忍住了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栗声道:“区区要先明⽩⾝世!”

  竹林客用⾐袖拭了拭泪⽔,満面悲愤之容,开口道:“少主可曾听说过‘南庄北堡’?”

  “何谓南庄北堡?”

  “南庄在洞庭湖滨,北堡在涵⾕关旁…”

  丁浩心中一动,道:“北堡便是指的望月堡?”

  “一点不错,南庄便是齐云庄,这一庄一堡,分执南北武林的牛耳,实际上也是南北两大盟主,无论黑⽩两道,都忌惮三分,数十年来,形势没有改变,庄堡之间,素无往来,但也河井不相犯!”

  “哦!”“主人昔年英名震南北,武林中尽人皆知‘都天剑客丁兆祥’!”

  “啊!”丁浩惊呼一声,动得站了起来。

  他记得师⽗曾提到过,中原武林能与他相抗百招的,只‘都天剑客丁兆祥’一人,可惜当初⾝世不明,不知道‘都天剑客丁兆祥’便是⽗亲,照此说来,如果‘黑儒’名尊第一,⽗亲当列第二。

  “少主总听说过主人名讳?”

  “是的!”

  “请坐下,听老夫细说源!”

  丁浩強捺住狂跳的心,坐了下来。

  竹林客接着又道:“当年,南庄庄主‘南天神龙余化雨’与北堡堡主‘郑三江’,均曾千方百计,想罗致令先尊,但主人耿介自恃,不肯卑颜以事霸主…”

  “以后呢?”

  “由此便种下了祸…”

  “请说下去。”

  竹林客情绪相当动,按捺了好一会才道:“十四年前,那时少主才三岁未⾜,是一个雨之夕,有八位不速之客到访,都是当时江湖中知名人物,主人照江湖规矩予以接待席间,对方排出一份重礼,俱是价值连城之物,说是奉齐云庄余庄主之命,礼聘主人出山,辅佐他君临天下,称霸…”

  丁浩咬了咬牙,道:“后来呢?”

  竹林客双睛倏地睁得滚圆,颤声道:“主人当场予以婉却,其中为首的长⽩一袅突地变脸,掷杯怒斥主人拥名自重,不识抬举,这本是预谋的,其余七人,同时离席,各出兵刃,此时始发觉宅院早已被对方手下层层包围…”

  丁浩咬牙切齿地停了一声,寒声道:“先⽗如何应付?”

  竹林客动过甚,息不止。

  半半叟接下去道:“当时宅中弟子连下人共有二十余人之多,但那些弟子都是⼊门不久的,还谈不上出手,只老夫羲兄弟四人,闻声奔出,厅中已动人了手,对方八人中,两人联手对付主人,四人接战我羲兄弟,另两名乘⼊內宅,大肆杀戳,弟子及下人无一幸免…”

  丁浩陡地站起⾝来,目⾚如火。

  半半叟栗声接下去道:“主⺟抱着少主,力战两凶,不敌受伤,少主被执…”

  “以后?”

  “主⺟被当场废了武功,两凶分别兵持着主⺟与少主,来到前厅,协迫主人就范,此时,与主人动手的两人,已有一人被杀,一人负伤,主人一见儿落⼊对方手中,登时了章法,喝令我四兄弟停手,就在此时,对方猝然以暗器集中对付主人…”

  “怎样?”

  “主人…不幸命丧当场,但临难又毁了对方三人。”

  “哇呀!”

  丁浩狂叫一声,噴出了一口鲜⾎,俊面一片凄厉。

  半半叟老泪纵横。

  竹林客咬着牙道:“少主请节哀…”

  丁浩狂声道:“说下去?”

  竹林客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时,宅中四面火起,我弟兄见大势已去,只冒死抢救活的,联手之下,救出了主⺟,但我弟兄已四折其二…”

  “说下去!”

  “老夫与大哥洪锦,拼死把主⺟送到后面荷塘蔵匿,再回头抢救少主,火光中只见少主被一个⾐洞开的中年武士抱住,我弟兄忘命扑上,那武士弃下少主应战,最后不支而退,那中年人是八人中唯一不知名号的人,记得特徵是前刺了一条蟠龙…”

  “再以后?”

  “老夫兄弟易容改装,保着主⺟与少主北上,途中又被追击,便失散了…”

  丁浩又张口吐了一口鲜⾎。此刻,他感到灵魂似被活生生地剥离躯壳。

  石室內变成死一般的沉寂,各含痛泪,谁也不再开口。

  良久,丁浩坐回椅上,怆痛地开口道:“我的家世,盼两位能再详告些。”

  竹林客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弟兄四人,本是关外武林人,仰慕中原风光,四异手⾜连袂⼊关,一路沿⻩河而下,有一次与中原道上的朋友发生冲突,几乎不保,亏得主人援手相救,我兄弟心感救命深恩,同求主人收留,追随左右,老夫行三,名李茂竹,大哥洪锦,二哥与四弟罗难…

  “区区…晚辈…”

  “少主岂可自称晚辈?”

  “该当的,谅来两位的年纪都在先⽗之上…”

  “事实是不错,但主从有别,礼不可废。”

  丁浩停了停,又道:“两位的外号又是怎么回事?”

  “老夫兄弟改装易容,遍寻主⺟及少主的下落不获,数年之后,蓄发留须,形貌已变,便自号半半叟、竹林客,洪大哥留在江湖,藉卖卜为名,继续查访少主⺟子的下落,老夫觅得此⾕,潜修武功,以备他⽇报仇雪恨…”

  “真难为两位义薄云天!”

  “少主言重!”

  半半叟接过话头道:“天幸主人在天之灵,使少主寻了来,少主当初未说明⾝份,老夫以为是仇家不放过,又找上门,所以才有此误会。”

  “这得归功于一位叫柯一尧的老秀才,若无他指点,我寻不到这里!”

  “哦!对了,少主说主⺟…”

  丁浩心头又是一阵悲惨,含泪道“记得是五岁时,我⺟子投奔望月堡…”

  “啊!北堡,这可免于南庄的追杀!”“家⺟受尽‮磨折‬,结果…”

  “怎样?”

  “被堡市污辱,自尽而亡!”

  “啊!该杀!”“我是被毒打后抛尸荒野,幸得烟云客沈刚前辈相救,死中得活,及后,在一种巧合的情况下,得蒙恩师收录,两年苦学,算小有成就!”

  竹林客惊声道:“两年能‮教调‬出少主这等⾝手,令师是谁?”

  丁浩不愿说出黑儒之名,含糊以应道:“这点限于师令,不便奉告了!”

  “啊!那就罢了!”

  “当年凶手现存的有那些?”

  “现存的是长⽩一枭、酆都使者…”

  “酆都使者也是其中之一?”

  “不错,不过他昨晚乘危下手,是否专为老夫,或许是没有认出老夫底细,为了王屋之主而来,则不得而知,也有可能是此魔无意中路过,由于凶残成,顺便下了毒手!”

  “另外呢?”

  “另外是江湖恶客胡非、云龙三现赵元生,和那刺蟠龙的无名人。”

  丁浩目眦裂地道:“天涯海角,我必找到这五名凶手,把他们挫骨扬灰,也许,他们仍在齐云庄中…”

  半半叟道:“很奇怪,经老夫数年来设法打听,庄中无此“五人…”

  “会远走⾼飞么?”

  “难说,不过,这桩惨案并未传出江湖。”

  “我立誓⾎洗齐云庄!”

  竹林客与半半叟惧感一震。

  竹林客沉凝地道:“少主,齐云庄⾼手如云,庄主⾝手更是莫测,必须谋而后动?”

  “我知道!”

  “可惜老夫左腿成残…”

  丁浩斩钉截铁地道:“此事我独力为之,我要亲手刃仇!”

  说到这里,觉得有些过份,改了口气道:“两位请从旁协助,随时多提供指示。”

  “少主…独木难支大厦啊!老夫兄弟功力只如斯,除了拼却残生,做到那里算到那里,别无良策了!”

  “两位的居心,存殁均感!”

  “少主这么说,老夫愧死了。”

  “昔年我的家园是在何处?”

  “哦!刚才忘了说,是在隆中山麓,汉⽔之滨,现时…连废墟都没了!”

  半半叟叹了口气,道:“少主,愿听些主⺟生平么?”

  “当然,极愿!”

  “主⺟当年,在江湖上被称为天南一美,人才武功,俱属上乘…”

  了浩心中顿时浮现出⺟亲的绝世姿容,这是他自幼的感觉,娘是世上最美的女人。他一直以为⺟亲不会武功,是个平常女子,想不到是在惨劫中被废的。

  半半叟接着道:“主人在年轻时的俊美,决不逊于少主!

  “我?嘘!怎能称得上俊美二字。”

  “这是实情,当时还有一位美人叫南天一娇苏倩倩,这外号正与主⺟相似而对称,更巧的是两人都爱上了主人…

  “哦!”“结果主人选中了主⺟的柔顺,结为夫,南天一桥苏倩倩一气之下,削发为尼,投⼊冷面神尼门下,常伴青灯古佛!”

  “她…真是不幸,但也有幸,如家⺟,唉!”

  竹林客凄清地一笑,道:“大哥,让少主歇歇,我们去弄点吃的!”

  “哦!是,我忘了!”

  丁浩摇手道:“不必费事,我带有⼲粮,同时,也食难下咽。”

  竹林客道:“少主,我兄弟也很悲痛,吃总是要吃的,把悲痛放在⽇后的报仇行动上。”

  说完,两老转人旁边的石洞剩下丁浩一个人在石室里,沉浸在无比的痛苦中,这番⾝世,充満了⾎泪,的确铁石人听了,也会落泪。

  不久,两老搬出了酒菜,多半是山鹿脯兔⼲之类的野味。

  丁浩虽对龙肝凤髓,也难下咽。

  但二老盛情不可却,勉強用了些,在石室中过了一宵。次晨,商定半半叟仍出江湖卖卜,地点转移到南方,竹林客左腿已残,目前行走江湖不使,暂留⾕中,习练如何运用本⾝功力,配合残腿,丁浩暂时放开⺟仇,先南下查探仇踪,见机行动。

  早餐之后,出⾕分头而行。

  丁浩离了王屋山,到邵源客栈中,取了寄存的坐骑,上道南行。

  走了没几里,忽听道旁林中传出一声十分捻的娇喝:“站住!”

  丁浩勒马停在道中,人影晃处,一个红⾐女子俏生生站在马前。丁浩定睛一看,现⾝的赫然是⾎影夫人的弟子方萍。

  记得两年前,⾎影夫人把自己带离药王庙,自己因无功力,无法赶路,方萍曾负自己而行…

  红⾐女子朝林中大声道:“夫人,真的是他,没错!”

  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道:“带他过来!”

  “是!”丁浩下了马,冷冷地道:“方姑娘,久违了!”

  方萍眉目合情地深深看了丁浩几眼,‮媚娇‬地一笑,道:“小兄弟,你还记得我这姐姐?”

  丁浩面上一热,没有答腔。

  方萍又道:“小兄弟,你长大了!”

  “嗯!”“夫人要见你…”“在下没空!”

  方萍抛了一个媚眼,咯咯一笑,道:“小兄弟,别那么说话,走,到林中见见夫人去!”

  丁浩心想,见识一卜天地八魔中排行第二的女魔也好,看对方说些什么。心念之间,一颔首道:“请带路!”

  “你不叫我一声姐姐?”

  丁浩装作没听见,拉着马,大步往林中走去。方萍抢前两步,与丁浩并肩而行,阵阵幽香扑鼻,使丁浩耳热心跳。

  ⼊林约莫七八丈,只见那顶红⾊小轿。停在一株亭亭如盖的树下,两名抬轿的彪形大汉,远远抱手而立。

  丁浩直抵轿前,拱手道:“夫人,久违了,有何见教?”

  久久,轿中才传出那银铃似的声音道:“丁浩,两年多不见,你是大人?”

  “好说!”

  “你这一向混得不错?”

  “勉強!”

  “当初你为何逃?”

  “逃走?没有的事,区区是被横路的树枝击下轿顶。”

  “哦!太不巧了,方萍曾回头找你,却找不到?”

  “想是道路不对,错过了。”

  “你悬长剑,是投过师了?何人门下?”

  “这点恕不便奉告。”

  “方萍曾告诉过你,我有一部秘笈,须元之⾝才能习练,你是最佳人选,时隔两年,我仍愿属意于你,怎样?”

  丁浩大感困惑,听声音,对方犹若少女,而却是天地八魔之一,年纪决不低于六十,这令人费解。

  心念之间,淡淡地道:“区区敬谢不敢!”

  “什么,你不愿意?”

  方萍揷口道:“小兄弟,别打错了主意,这是夫人的恩典,你的缘法,如能修习了秘笈上武功,包你在中原武林道上吐气扬眉。”

  丁浩冷冷地道:“在下不想改师别投!”

  ⾎影夫人似不说地道:“丁浩,论渊源,当⽇带你走时,你尚未投师,该是我门下才对。”

  丁浩淡淡地道:“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同了!”

  “但本夫人很少会改变主意?”

  “区区亦复如是!”“你令我失望…”

  “区区很抱歉!”

  “看来你能力不小,才会如此杰傲?”

  “好说!”

  “你不答应?”

  “区区只能说声失礼,夫人另选良村罢!”

  “我只看中你一人!”

  “那太遗憾了。”

  “你不后悔?”

  “区区想来不会!”

  ⾎影夫人沉默了片刻,突地声音一寒,道:“方萍,伸量他一下!”

  红⾐女子方萍秀眉一蹙,盈盈上前两步,道:“小兄弟,你这是何苦?”

  丁浩若无其事地把马拴到近旁树上,然后回到原地,道:“方姑娘,你就试试看吧!”

  方萍纤手一扬,又皱了皱眉,一掌拂向丁浩当,劲气飒然中,无声无息,丁浩⾝形丝毫未移,劲气消失于无形。

  方萍面现惊容,小嘴一披,道:“士别三⽇,当刮目相待,小兄弟,你真有两手!”

  “谬奖,区区希望适可而止!”

  “姐姐我不服这口气,要再试上一试,准备了…”

  话声中,又是一掌拂出,劲气发出裂空之声,她似用上了全力。

  “砰!”然一声巨响,劲气四溢,势极惊人,丁浩仍稳立不动,方萍却被对方的获⾝罡气,反震的退了三个大步,粉肥不由起了‮晕红‬,惊声道:“小兄弟,难怪你这么狂?”

  丁浩冷漠如故地道:“区区并不狂!”

  “除非你有了奇遇,没有人能在两年中练成这等功力…

  “也许是吧!”

  轿中传出⾎影夫人冰寒的声音道:“用⾎手功!”

  丁浩下意识地心头一震,他清楚地记得,河洛双秀便是丧生⾎手功下,连回手的余地都没有自己能当一击吗?

  但他又想自己所习“生机不减”的奇功,据师⽗说除非被尸解,否则决丢不了命,何不就此试他一试?当下俊面一片湛然之⾊,从容已极,对⾎手功三个江湖人丧胆的字眼,恍若未闻。

  方萍粉腮微微一变,道:“夫人,要用⾎手功么?”

  “难道你没听清楚?”

  “可是…”

  “死丫头,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用全力,不许保留!”

  “夫人…要他的命?”

  “少废话!”

  方萍粉腮连变,可不敢违过师今,只见她右掌一提。半扬空中,齐腕以下,顿呈琥珀之⾊。

  丁浩心中一阵紧张,这可是相当冒险的事,记得灵鹫姥姥曾经说过,⾎影夫人的独门绝活⾎手功,一般武林⾼手,极少能当其一击而不毙命,但大话已出口,难道要改口求饶?

  “小兄弟,答应了吧,现在还来得及!”

  “对不起,区区不会改变主意!”

  “你会后悔无及!”

  显然,方萍别有存心,不肯下狠手,怕毁了丁浩。

  丁浩闻言之下,付之一笑道:“方姑娘,区区决不后悔!”

  “你…见识过这神功…”

  “不错,河洛双秀便是毁在姑娘一击之下!”

  “你…不怕?”

  “行走江湖,那怕得了这许多。”

  “如此…我要出手了?”

  “只管请!”

  方萍一咬牙,一跺脚,手掌一挥,一股淡淡的红光,暴闪乍灭。丁浩全⾝一震,如遭万钧重击,获⾝神罡几乎震散,蹬蹬蹬退了三四个大步,俊面一⽩,但他忍住了没有哼出声,方萍不由惊呆了!

  ⾎影夫人栗声道:“丁浩,能硬当此一击而不受伤的,是本夫人生平所见第一个!”

  丁浩急调气机,口里漫应道:“区区酸秀才,请呼我号!”

  方萍大声道:“什么,你就是近⽇江湖传言新出道的年轻⾼手酸秀才?”

  “不敢,正是区区!”

  “啊!想不到…”一双⽔汪汪的媚眼,死盯在丁浩面上,略不稍瞬。

  轿帘一掀,丁浩眼前一亮,傻了!

  轿內出来的,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红⾐‮妇少‬,太美了,得使人神,美得使人眼花,如非目睹,谁也不相信天下有这么美的女人,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美,没有一点不美,如果把世间所有形容美人的字眼,全用在她⾝上,她之无愧。

  丁浩心目中的美人,一个是⺟亲,另一个是邙山古陵见的⽩⾐少女,但⺟亲的美是神圣,⽩⾐少女的美是幽静雅,独独这‮妇少‬,是一种奔放的美,充満了惑,使人一便沉醉,惹人遐思,令人想⼊非非,情不自噤。

  ‮妇少‬一笑嫣然,这一笑如舂花怒放。

  丁浩额角鼻尖,全渗出了汗珠。这一刹那间,他完全有自我的意识。脑海、心灵,全被这‮妇少‬的倾城之⾊占据了。

  她,会是传言中的女魔“⾎影夫人”?

  她,至多三十岁,较诸想像中⾎影夫人少了一半以上的年纪?

  她,到底是谁?

  方萍満面惊愕之⾊,可能⾎影夫人呈现真面目,是件不寻常的事。

  丁浩忍不住脫口道:“尊驾便是⾎影夫人?”

  ⾎影夫人轻启朱,以人的声调道:“有什么不对?”

  “夫人的年龄?”

  “武林中达者为先,别问什么年龄。”“可是…”

  “你想像中,我该是个鹤发⽪,恶形怪态的老太婆?”

  “这…这…”丁浩不由语塞。

  ⾎影夫人落落大方地道:“酸秀才,我仍然希望你答应习练我所获的那本秘笈…”

  平平和和的话声,似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威力,丁浩有些魂不守舍,原来的心意动摇了,有些惶惶然不能自主。

  他并非轻薄的人,但人总是人,古来只有一个柳下惠,美⾊当前而无动于衷,只是指平常的状态,遇到这种特殊的情况,便不能同⽇而语了,他不是圣贤,只是个平凡的人。是人,先天上便有弱点。

  ⾎影夫人盈盈向前挪了两步,银铃似的声音又道:“我不要师徒的名份,只要你肯学,这对你无损吧?”

  吐气如兰,字字颤人心弦。那一双‮魂勾‬摄魄的眸子,使丁浩不敢正视,但偏偏又移不开视线像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昅引住了。

  他从来没有这样窘过,他两年多来培育的冷傲、矜持,完全崩溃了。

  方萍轻声道:“丁少侠,你就答应了吧?”

  丁浩意马心猿,不克自制…

  就在此刻,⾎影夫人低喝一声:“有人来了!”红影一闪,匿回了轿中。

  方萍目光四下一溜,冷声喝问道:“什么人?”

  来的,赫然是一个面罩寒霜的中年女尼,上到下,一⾝⽩,手执拂尘,前挂着一串晶光黑亮的念珠。

  丁浩心头一震,暗叫了一声:“冷面神尼!”

  冷面神尼令人心头泛寒的目光,深深注视了丁浩片刻,冷冰冰地道:“真武士贵在智勇兼备勇者不惧,智者不惑!”

  这两句话,似有为而发,听在丁浩耳中,有如醒醐灌顶,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幻云雾,一扫而空,恢复了他原来的矜持,心中对这神秘人物,感不已。当下正⾊向冷面神⾜道:“多谢指引津!”

  轿內传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

  冷面神尼转⾝面对红⾊小轿。

  ⾎影夫人寒声道:“神尼别来无恙?”

  冷面神尼冰声道:“昔年厚赐,无时或忘,种是因必结是果!”

  ⾎影夫人栗声道:“师太是索债来了?”

  “可以这么说!”

  “划出道来吧?”

  “首先希望你坦⽩承认一件事…”

  “何事?”

  “本庵镇庵之宝‘石纹剑’是否在你手中?”

  “没有!”

  “是实话?”

  “凭本夫人的名头,尚不致不敢承认。”

  “那在谁的手中?”

  “不知道!”

  “当年尔等天地八魔,突袭般若庵,将贫尼打下悬岩,石纹剑落⼊了尔等之手,你会不知情吗?”

  “说实话,本夫人也在寻这柄神剑的下落。”

  “话到此为止,你准备自卫!”

  声音冷漠,満含杀机,场中空气顿呈无比的紧张,双方都是当今武林有数的⾼手,寻常江湖人,要想见她们的面都很难。

  方萍转头向丁浩道:“你准备袖手?”

  丁港心中一动,一时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方萍问这句话,充分显示出对冷面神尼的顾忌,同时也暗示着⾎影夫人可能不是冷面神尼的对手。

  论渊源,⽗亲生前的爱人南天一娇苏倩倩,是神尼的门下弟子,当然这关系也可以不必拉,而⾎影夫人这方面,可就有些微妙…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没有伸手的必要。

  冷面神尼冷峻的目光扫向了丁浩,一字一句地道:“你最好别揷手!”

  丁浩冷傲之突发,以同样的态度道:“神尼这句话是劝告还是警告?”

  “怎么说”

  “是劝告的话,区区可以应承,如果是警告的话,区区便要考虑。”

  “你很自负?”

  “这倒没有!”

  “你与她们是何关系?”

  “这点不劳神尼动问!”

  “很好,如此贫尼警告你,别揷手!”

  丁浩暗自一怔,变成了骑虎之势,为了名头,这口闲气非争不可,当下冷声道:“这一说是神尼迫区区出手了?”

  “你有多大能耐?”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

  “逞強好胜,武士大忌,智者所不取。”

  丁浩心头一颤,这话含有至理,但又不能打退堂鼓,只好横下去道:“既然事实所迫,就逞強一次吧!”

  冷面神尼默尔了片刻,冷凄凄地道:“出家人方便为怀,贫尼成全你一次,如你能接贫尼一拂尘,贫尼今天便放过对方,错过时地再行解决。”

  丁浩硬起头⽪道:“很好!”“你拔剑吧!”

  丁浩缓缓制剑在手,脚下不丁不八,长剑斜扬,这起手之势,诡异极了。

  冷面神尼拂尘斜抱,保持原姿,只脚下向前移了两步。

  方萍粉腮表情极其微妙,‮躯娇‬后挪八尺,两双眼紧盯现场。

  ⾎影夫人若在轿中,不得而知,两名抬轿的大汉,仍然环抱双臂,但神情却是相当的紧张。

  场面掀起了另一个⾼嘲,空气令人鼻息皆窒。

  “接招!”

  冷面神尼冷喝了一声,拂尘闪电般拂出,招式之奇,绝世无匹,发出令人心悸神摇的“丝丝”声!

  丁浩心头一紧,手中剑以极其怪异的方式,斜斜划出,双方动作,均快得不可思议,如非具备相当⾝手的人,本看不清双方的招式。

  双方的动作只一瞬便告终止,但均发而未收。

  拂尘的芒尾,住剑⾝,停滞在空中。

  双方竟较上了內力,四双眸子,一样的青光人。这种目光,显示出双方的內功修为,已到了某一极限。

  丁浩俊面泛起了红⾊,而冷面神尼却丝毫未变。

  双方坚持了约莫盏茶工夫,冷面神尼的⾝躯微见发颤。

  蓦地…

  一道红光,自轿门闪出,直袭冷面神尼。双方都全神贯注在手上,丁浩因为面对轿门的关系,所以看得十分真切。

  这是最卑鄙的行径,由背后暗施偷袭。

  丁浩年轻经验不⾜,一时沉不住气,大叫一声:“闪开!”

  随着话声,立即收功。

  但冷面神尼却万想不到会有这猝然之变,功力通玄也无法应变,由于丁浩突然收功,如山劲气,乘虚暴涌。

  丁浩口里闷哼一声,连退了三四步,噴出了一口鲜⾎。

  冷面神尼的反应也相当神速,立感情况异常,适时收势夺门。

  但,终是迟了一步,红光及体“哇!”地出一股⾎箭!

  几乎是同一时间,红轿电闪逝去,方萍也疾弹而杳。

  丁浩一抹口边⾎渍,望着林深处,恨恨地道:“卑鄙,无聇!”

  冷面神尼着气道:“丁浩,你得到了什么?”

  丁浩大吃一惊!对方竟然能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当下苦苦一笑,道:“区区学了一次乖。”

  “你居然还会知错?”

  丁浩傲大发,大声道:“区区如不动声⾊,后果如何?”

  冷面神尼寒声道:“如你不横揷一枝,女魔不会免脫,不致发生这不幸的事。”

  “我们要再来一次么?”

  “并无不可。”

  丁浩转念一想,道:“没来由,算了!”

  冷面神尼以异样的目光,深深盯了丁浩一眼,转⾝便走丁浩横⾝一截,道:“请留步!”

  “什么,你不服气?”

  “区区有件事请教!”

  “什么事?”

  “冲尼把全知子以万年铁⺟所铸之链,困在那山古墓中上达一年之久,据说当年说定只噤他八年。”

  “你…怎知道!”

  “区区无意中人墓,见到全知子本人,这似乎太不人道?”

  冷面神尼呆了好半晌才道:“贫尼正在设法放他!”

  丁港冷冷地道:“人是神尼所囚,还设什么法!”

  “那铁链要石纹剑才能断,贫尼这些年来,一直在迫查该剑下落!”

  “哦!那石纹剑不是神尼镇庵之宝吗?如何失落的?”

  “八年前天地八魔突袭般若庵,石纹剑被劫,不知落人那一魔之手,这些年来,贫尼并未放弃追查。”

  “如果找不回石纹剑,全知子岂不活活困死墓中?”

  “贫尼只有尽力!”

  “除了石纹剑,尚有何物可以断那铁链?”

  “这个…只有一样可以办得到!”

  “什么?”

  “雷公!”

  “一甲子之前,中原武林出了一个脸炙人口的异人,外号叫‘雷公’,他有一柄匕首,无坚不摧,称为‘雷公匕’,但一甲子以来,武林中再无人提过此人,是否仍在世间,不得而知,如果在,年岁已在百岁以上。”

  丁港惑然道:仍⾜见过此人?”

  “没见过,听说过,此人格暴躁如雷,功力深不可测。”

  “他没传人?”

  “听人说,黑儒是他传人,但据上一辈人证实,武功路数不一样。”

  丁浩心中当然清楚,这是以讹传讹的揣测之词,师⽗的出⾝,他已待得很清楚,是巧获上古秘笈,哪是什么雷公的传人。

  当下脫口道:“本就不是!”冷面神尼惊声道:“你怎知道?”

  丁浩自知失言,灵机一转,道:“区区见过黑儒!”

  “你见过黑儒?”

  “不错!”

  “你今年几十?”

  “二十差一点!”

  “你几岁见过黑儒?”

  “最近!”

  冷面神尼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眸中却现出了惊疑之⾊,声道:“人尽皆知,黑儒早已丧生在邙山古陵,时隔这多年,今天听你第一次提起他的令名,到底是真是假?”

  “是真便假不了,神尼⽇后也许有机会看到!”

  “你又怎知他的武功不是雷公一脉,难道你认识雷公,也与黑儒过手?”说着,炯炯目光直照在丁浩面上,似要看穿他的肺腑。

  丁浩暗忖:好厉害的口齿!

  当下淡然一笑道:“区区曾与黑儒谈过,他说他这一门派他是第一人。”

  冷面神尼再次打量了丁浩几眼,意似不信地道:“你…会与黑儒谈?”

  丁浩一披嘴道:“他不是妖,也不是怪,同样是一个人,只是功力⾼些而已,这何⾜为奇。”

  冷面神尼自嘲似的道:“是贫尼少见多怪了!”

  说完,拂尘一甩,飘然而去。

  丁浩望着逐渐消失的⽩影,心中感到一阵歉疚,冷面神尼找上⾎影夫人,乃是为了当年的过节,自己一念好強,揷上这一手,几乎累她送命,真是何苦来哉!而⾎影夫人要的那一手,实在太过卑鄙了,冷面神尼竟然丝毫未怀疑自己与⾎影夫人串通对付她,这一份襟,的确可佩。

  想到这里,心头又不噤浮起⾎影夫人那付颠倒众生的姿⾊,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冷颤,暗自咬牙道:“蛇蝎美人,不去想她,下次再碰到时,非给她点颜⾊看不可!”

  心念之间,正待去解马匹,见一条人影,倏焉而现,来的,竟然是老秀才柯一尧。他还是那付穷愁潦倒的样子。

  丁浩一抱拳道:“兄台幸会,别来无恙?”

  柯一尧哈哈一笑道:“老弟,此次王屋之行如何?”

  “此行不虚!”

  “找到那竹林客了?”

  “找到了!”

  “老弟要问的话也全问了?”

  丁浩心中微感一震,道:“完全明⽩了!”

  “老弟此番的行止…”

  “南下办件事,柯老哥怎会到这林中来?”

  “我见⾎影夫人与冷面神尼先后离去,心知必有事故,一念好奇,想不到碰上老弟,真是幸会啊!”“柯老哥见⾎影夫人离去?”

  “不错,那顶小红轿,老远便可辨出的!”

  “朝那个方向?”

  “山区!”

  “小弟要去追她算笔帐…”

  “恐怕追之无及了,此刻她当在十里之外,而且可能改变方向。”

  丁浩想了想,息了这个念头。

  “老哥,请问你件事…”

  “什么事?”

  “柯老哥可听说过雷公其人?”

  “啊!那是一位前辈异人,听说过。”

  “老弟怎会突然问起此人?”

  “据说,他有一柄雷公匕,无坚不摧,小弟想以之救一人。”

  “谁?”

  “武林万事通全知子!”

  柯一尧击掌道:“何不问全知子本人,这类秘辛他比谁都知道得多!”

  丁浩一想,不错,何不去问全知子本人?

  如他不知道,也就不必打听了。

  此去必经洛,上一趟邙山不费事,全知子曾指引自己找半半叟问竹林客的下落,这笔人情应该还的。

  心念之间,道:“不错,小弟竞计不及此!”

  “他人现在何处?”

  “被囚于邙山古墓之中,非雷公匕或石纹剑不能脫困!”

  “啊!为什么?”

  “他被冷面神尼用万年铁⺟所铸的链子锁住,非以上的剑匕不能断…”

  “方才冷面神尼在此…”

  “她的镇庵之宝石纹剑已失。”

  “原来如此,他怎会被神尼囚噤呢?”

  “听说是为了怈露神尼某项稳秘!”

  柯一尧点了点头,道:“他以一张嘴成名,也因一张嘴买祸!”

  丁浩抬头望了望⽇⾊,道:“柯老哥,恨无时间与老哥把晤,小弟想上路了…”

  “好,我们洛城再见!”

  “老哥也要赴洛?”

  “是的!办点小事!”

  “我们同道吧?”

  “不,你有坐骑,老哥我是跑腿,这个档搭不上。”

  “这…“老弟,别客气,上马吧!”

  就在此刻,只见那匹黑马悲嘶一声,四蹄一曲,跪了下去,口鼻中溢出鲜⾎,头一偏,倒在地上死了。

  丁浩一看,不由心头剧震,栗声道:“这怎么回事?”

  柯一尧也变⾊道:“有人施暗算!”

  丁浩俯⾝检视了一下马尸,七孔流⾎,别无外伤。不由领悟道:“是了,是毁于⾎手功,⾎影夫人用⾎手功偷袭冷面神尼,此马适在近旁,遂被误杀!”口里说,心里却是气极了。

  这匹黑马是烟云客沈刚自己的坐骑,慨然赠送的,可以说是一笔很大的人情,想不到只几天工夫便毁了。

  柯一尧蹙额道:“那女魔的⾎手功的确惊人,中者无幸免,冷面神尼受伤了?”

  “可能不重!”

  “对方什么纠葛?”

  “昔年八魔联手突袭般若庵,把冷面神尼打落悬岩,劫走镇庵之宝石纹剑,就是这么回事。”

  “嘿!武林恩怨,无了无休,的确可怕!”

  “我们现在可以一道上路了?”

  “只好如此!”

  丁浩把马鞍上的东西取下,轻便的揣⼊怀中,不方便带的便弃了,两人出了林上道,直奔洛

  到了地头,已是人夜时分。

  两人投了店,用餐之后,柯一尧在店中相候,丁浩夜上邙山。

  二更初过,到达邙山,轻车路,很容易便找到了那古墓,移开石桌,现出墓道,丁浩向內发话道:“全知子前辈,小可浩到访?”

  一阵铁链擦地之声过处,全知子的声音道:“进来吧!”

  丁浩进⼊墓⽳之中。

  全知子着道:“你也来了?”

  丁浩一怔神,道:“这话怎么说?”

  “那尼姑刚离去不久!”

  “哦!冷面神尼来过了,她说什么?”

  “她说石纹剑下落不明,她正积极寻觅,看来老夫厄难未満,感谢你言而有信,把话带到,你找的人下落如何?”

  “找到了!”

  “竹林客?”

  “不错。”

  “他活得正好?”

  “还不差,冷面神尼可曾提到雷公匕的事?”

  全知子眼睛一亮,道:“雷公匕怎样?”

  “那柄匕可以断这铁链!”

  “她没提…”

  “晚辈想找到那匕首,助前辈脫困,不知该如何找法?”

  全知子雀跃道:“得先找到雷公…”

  “晚辈正为此而为,雷公此人尚在人间否?”

  “应该还在!”

  “如何找法?”

  “十多年前,老夫知他隐在荆山黑石⾕天音洞!”

  丁浩精神大振,欣然道:“黑石⾕座落何处?”

  “在荆山深处,満⾕俱是黑石,很容易找到。”

  “好,晚辈去找找看!”

  “如你能助老夫脫困,老夫可为你做任何事…”

  丁浩朗声道:“这不敢当,晚辈并无市惠布恩之心,不过,如有借重之处,那是另外相求。”

  全知子一翘大拇指,道:“侠士本⾊!”

  “过奖了,晚辈告辞!”

  “老夫专候佳音!”

  “晚辈尽力而为!”

  丁浩离了墓⽳,把石桌还原,奔下邙山,回到客栈,已是三更过外,顺便向邻室一探,却不见了何一尧的人影,

  不由大感奇怪,夜半三更,人到那里去了!

  回到自己房中,他瞥见桌上留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的是:“黑儒现⾝本城,三义帮总舵被⾎洗。”

  丁浩心头剧震,怎会平⽩钻出一个“黑儒”来,⾎洗三义帮;此事传出江湖,黑儒的声名必被毁无疑。

  当下略不迟疑,立即离店外出。

  灯火阑珊,街道上一片寂寥。

  转了两条大街,一个人影面而来,正是那老秀才柯一尧。

  丁浩上去道:“柯老哥,怎么回事?”

  柯一尧神⾊浪惶地左右一顾盼,抑低了嗓音道:“黑儒突然出现本城,三更时⾎洗三义帮总舵,舵主以下罗难的二十余人,看样子可能还有事情发生…”

  “有这等怪事?”

  “我刚见一条人影往西去…”

  “我们追去看看?”

  “不冒险?”

  “行踪隐秘些就是了,黑儒与三义帮有何恩怨?”

  “据说是为了报当年围攻之仇,奇怪,黑儒竟然还在世间…”

  丁浩心中动非凡,师⽗付的名单上,本没有三义帮主之名,这假冒黑儒的,必然另有谋,这非查个⽔落石出不可。

  “我们走!”

  “上屋吧!”

  两人飞⾝上了屋面,向西奔去,不久,来到了西城边,却一无所见。丁浩心念一转,道:“我们上城楼守候,居⾼临下,如有风吹草动必可发觉。”

  “好主意!”

  两人先登上城墙,然后飞升城楼的最⾼处,匿伏而待。

  丁浩第一次见识了柯一尧的⾝手,从⾝法而论,他算是拔尖的角⾊,功力决非泛泛。

  蓦地,数声短促而低沉的惨号,突破夜空,遥遥传至!

  丁浩心中一震,道:“声音似发自灯火未的那片巨厦?”

  柯一尧“嗯”了一声,道:“那是洛首富沈一苇的宅第!”

  丁浩暗叫一声:“不好!”沈一苇便是烟云客沈刚的化名,想不到冒充“黑儒”的竟找上了他!

  当下急声道:“柯老哥,你左我右,我们分道去一探究竟!”

  “好!”两人分头弹⾝掠去。

  丁浩别有心思,故意支开柯一尧,他全力展开⾝法,去势如一抹轻烟,他要赶在柯一尧头里先到。

  那栋巨宅,离城楼隔了三条街,丁浩⾝形似电,眨眼即到,他从屋面逞扑‮央中‬的巨厦,展目望去,不由狂,只见厅前灯火通明,一个黑衫儒士,巍然卓立在阶下院地之中,面目却看不真切。

  院墙边躺了数具尸体,看样子是护院的武师。

  烟云客沈刚面目失⾊地站在阶沿上,一⾝躯簌簌而抖。

  黑衫人发了话

  “姓沈的,别来无恙,你居然面团团当起富翁来了,哈哈哈哈…”烟云客沈刚栗声道:“阁下何方⾼人?”

  黑衫人冷冰冰地道:“不必明知故问,本儒来讨当年旧帐!”

  “如何讨法?”

  “要你的人头!”

  烟云客沈刚面⾊一阵苍⽩。

  黑衫人不待他开口,紧接着又道:“本儒最近要行一件善举,拯救灾黎,如你能献出万金之数的珍宝,可以赎命!”

  “区区…请阁下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请阁下稍待!”

  说着,转⾝⼊厅。

  不久,捧出一块石碑来,朝厅柱边一竖。

  黑衫人寒声道:“酸秀才,什么意思?”

  “阁下…不认识酸秀才其人?”

  “认识又怎样?”

  “他允诺区区,如阁下光临,可出示此碑,便可化解过节。”

  黑衫人突地纵声大笑道:“本儒本不认识什么酸秀才!”

  烟云客沈刚面⾊惨变,连退数步,汗珠大粒地滚了下来,狂声道:“罢了,老夫上了恶当,认栽了!”

  “姓沈的,一万金怎么说,别拖延时间!”

  “好!好!‘黑儒’开了口,想来无人能反抗!”

  说完,再次奔⼊宅內。

  全宅上下,不见半个人影,看来都受命蔵匿了。

  约莫盏某工夫,烟云客沈刚捧出了一个锦盒,放在廊沿,揭开盒盖,晶莹夺目,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

  “阁下,区区馨其所有,大概不止万金之数。”

  黑衫人得意地一阵狂笑道:“很好,现在准你自卫!”

  “什么?”

  “准备自卫,本儒要出手了!”

  “阁下…方才说…”

  “没那多废话!”

  烟云客沈刚凄厉地道:“尽管下手,邙山古陵的故事会重演的!”

  黑衫人冷地道:“永远不会了!”

  烟云客沈刚再次手指石碑,道:“阁下真的不认识‘酸秀才’?”

  黑衫人嗤鼻道:“本儒只认识自己!”

  就在此刻,一个冷得令人股栗的声音道:“你不认得,区区却认得!”

  黑衫人蓦然回⾝,只见近⾝八尺之外,站着一个黑衫中年文士,面无表情,仅两双眸子,出栗人的寒芒。

  黑衫人不由下意识地一退⾝,喝道:“什么人?”

  “黑儒!”

  “你…也是黑儒?”

  “天下只有一个黑儒,朋友胆大包天,竟敢冒充本儒,⾎洗‘三义帮’,又复至此,诈财杀人。”

  烟云客沈刚双目睁得滚圆,惊震莫名,‮夜一‬之间,竟来了两个“黑儒”到底谁真谁假,真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黑衫人冷极地哼了一声道:“你找死?”

  这现⾝的,正是丁浩。

  “找死的是你!”

  黑衫人的目光,扫向了锦盒,似乎想有所行动。

  丁浩缓缓‮子套‬长剑,道:“现在,本儒照样准你自卫!”

  黑衫人再退了两步,制出长剑。

  烟云客沈刚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面上的神情既骇且惑。

  丁浩向前一欺⾝,道:“本儒要出手了!”

  话声中,长剑闪电般疾划而出,隐隐兵风雷之声。黑衫人举剑相“锵锵锵!一阵连珠密响,剑刃击了十余下之多。

  双方一合即分,黑衫人退了五六步之多。

  丁浩心中不由暗惊对方的剑术造诣,若非碰上自己,的确真伪难辨,当下又闪⾝前欺,手中剑斜扬,冷峻地道:“朋友的武功,大可成名立万,何苦冒充本儒!”

  黑衫人嘿嘿一阵冷笑道:“彼此!彼此!”

  烟云客沈刚听声辨形,突地手指了浩道:“阁下是黑儒,老夫认得出了!”

  黑衫人怪叫一声,剑兵雷霆之威,罩向丁浩。

  “锵!”剑芒一闪而灭,闷哼随起!

  黑衫人跟啮后退,左肩、右,⾎涌如泉。

  丁浩冷酷地道:“朋友,揭示你的真面目?”

  黑衫人怒哼了一声,闪电般掠起⾝形,如淡烟般凌空掠去。

  “那里走?”

  丁浩大喝一声,急起直追!

  上了屋面,一看,只这分秒之差,黑衫人已失去了踪影,竟不知走的是什么路线,暗夜沉沉只好折⾝返回。

  烟云客沈刚惊怔地望着丁浩,说不出话来。

  丁浩手指石碑道:“这石碑救了你,本儒去也!”

  声落人杳,端的有如幽灵鬼影。

  烟云客沈刚茫茫然望着空际,喃喃地道:“江湖风波险,世俗不可贪,散尽赀财后兹走,餐烟宿云,笑傲公侯!”

  丁浩其实尚未远,离他在檐牙错的暗影中更换⾐裳。

  这几句词儿,他听得清清楚楚,不由大感慨叹,的确,江湖险恶,诡谲万端,然而他自己是不能逃避的。

  人影陆陆续续从各个角落里走了出来,涌向烟云客沈刚。

  丁浩心想:该离去了!

  于是,他悄悄离开宅院,到了对街才弹起⾝形,目的让柯一尧看到他,果然,掠过了十几间屋面,柯一尧已追了上来,动而‮奋兴‬地道:“今夜开了眼界,想不到‘黑儒’竟然还在世间,适时现⾝,太巧了!”

  丁浩淡淡地道:“是啊!”“这怪人出世,当年那批自命名门正派的人物,要遭殃了…”

  “遭殃未必,受些教训是有的!”

  “丁老弟,那酸秀才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谈不上!”

  “凭他的名头,能使黑儒却步,你见到么!”

  “见到了!”

  “这酸秀才之号,武林中前来所闻,想是后起之秀?”

  丁浩知道柯一尧在绕弯子说话,明知故问,当下坦然道:“小弟便是酸秀才!”

  “什么,小老弟便是酸秀才?”

  “是的!”

  “啊!真想不到,老弟与黑儒必有渊源。”

  “谈不上,偶然相值,蒙他青眼,如此而已!”

  说话之间,来到旅邸,两人越屋,各自回房,丁浩一脚跨⼊门槛,不由呆住了,另一只腿,再也挪不动。
上一章   黑儒传   下一章 ( → )
黑儒传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黑儒传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黑儒传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黑儒传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黑儒传》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