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儒传是由陈青云写的武侠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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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黑儒传  作者:陈青云 书号:40703  时间:2017/10/3  字数:22920 
上一章   第二十二章 风云失色    下一章 ( → )
  随着话声,一个怪样的⾝影,自峰缘出现,赫然是一个篮⾐⽩发驼背老人。

  丁浩悄声道:“老哥哥,这驼背老人是谁?”

  “梁山神驼!”

  “啊!他便是梁山神驼!”

  武林之后连头都不回,冷冷地道:“你们来得不少,是不是想把大洪山搅翻?”

  只见那驼背老人蹒跚移步,向场中缓缓走来,看着他的行动似乎很吃力,但仔细一看,便骇人了,他是踏草而行,在草叶上行走不难,难的是慢慢移步,若非轻⾝功夫有惊人的火候,是办不到的,顾盼间,来到武林之后⾝侧三四丈之处,停了⾝形,这才脚落实地。

  武林之后冰寒的道:“来人报名?”

  驼背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大姐,不才是梁山神驼呀!”

  “嗯!难怪有这等轻⾝功夫,驼子,你也要与老⾝作对?”

  “啧啧!不敢,不才没有未卜先知之能,怎知老妪在此?”

  “你已投效望月堡?”

  “投效两个字不雅,不才是受对方礼聘的。”

  “驼子,别臭美了,老⾝向你提出忠告,如果不想与老⾝为敌,退回关外去吧!”

  “喏!喏!老姐这是什么话,多少得待一下来龙去脉呀?”

  “要老⾝如何待?”

  “听闻老大姐早已谈泊名利,引退了数十年,今⽇突在此山现⾝,令人不解,老大姐当何以教我?”

  武林之后缓缓转过半边⾝,面对梁山神驼冷笑连连道:“驼子,老⾝最后一次见你是在泰山⽇观峰头,记得那时你仅半百不到,而今已⽩发萧萧,以如此年岁,为后生小子们卖命!似不恰当。”

  梁山神驼洪笑一声道:“老大姐,您呢?”

  武林之后然作⾊道:“老⾝之事,用不着你过问!”

  “这不显得有些倚老老!”

  “又怎样?”

  “老大姐,打开窗子说亮话,不才等此来大洪山,是为了金龙帮太以张狂,挑舵杀人,如果老大姐不是该帮的包庇者,这便好办了…”

  “如果老⾝是呢?”

  “那老大姐是承认了?”

  “就算承认了,尔等又能如何?”

  “公道?哈哈哈…”笑声中充満了狂妄与不屑之意。

  梁山神驼一披嘴,大声道:“老大姐认为很可笑吗?”

  武林之后敛住了笑声,道:“当然好笑,老⾝从未被人当面讨过公道,想不到会出自你驼子之口…”

  梁山神驼老脸一沉,道:“老大姐未免太目空四海了…

  “你想伸量老⾝吗?”

  “不敢,既有缘相见,当得讨教几招,不才等输了,回去也好有个待。”

  武林之后眸中精芒暴,一反现⾝时的龙钟之态,冷厉地道:“很好,老⾝成全尔等,上吧!”

  梁山神驼房不摇,脚不动,平平飘前两丈,双手一拱,道:“老大姐杖下留情!”

  “别假惺惺作态,老⾝看不惯,出手!”

  梁山神驼望了药王棋痴一眼,道:“老大姐,您是武林尊长,抢刀动杖不好,老大姐不若表现两手,不才等如果认为心服,立即退出此山!”

  武林之后从鼻孔里冷哼出声,道:“驼子,你很聪明,想先探探老⾝的虚实,可战则战,如不能胜券,便不战而退,是吗?”

  姜是老的辣,一下子便戳穿了梁山神驼的心思,丁浩不由暗暗心折。

  梁山神驼也不差,面不改⾊地道:“老大姐多心了,即使不才真的存心如此,免动⼲戈,岂不也甚好?”

  武林之后默尔了片刻,道:“什好,让尔等见识一下,不过得有条件!”

  “什么条件?”

  武林之后⽩眉一扬,道:“如果尔等自知不敌退走,永不许再出江湖!”

  梁山神驼与药王棋痴,面⾊微微一变,互相换了一下眼⾊,心中似已有了默契,仍由梁山神驼发话道:“老大姐这条件不嫌太苛刻吗?”

  “嫌苛刻你可以不接受。”

  “不动手,退出去总成了!”

  “不成,老⾝言出不二!”

  梁山神驼一击掌道:“好,就依老大姐的条件!”

  武林之后目芒一阵转动,大喝一声:“闪开!”

  一晃⾝到了距那卧牛巨石一丈之处,手中拐杖平伸,口里微哼一声,一股无形罡气,透过拐杖,自杖端出,向大石“嗤嗤!”声中,只见石粉纷飞,巨石被穿了一个大洞。

  丁浩暗向树摇风道:“老哥哥,这一手很惊人!”

  树摇风淡淡地道:“罡气凌空穿石,小兄弟一样可以力到,没什么出奇。”

  只见梁山神驼飘⾝近前,宏笑一声道:“老大姐的內力;果然令人折服,不过…”

  “不过怎样?”

  “不才一样可以办到!”

  “这么说是你不服?”

  “并非不服,而是不能付出除名江湖这大的代价。”话声中,曲背弓,这一来变成了一个⾁球,双掌一登,一声霹雳巨响过处,石屑纷飞,那块卧牛巨石,四分五袭,散了开来。

  武林之后冷冷地道:“驼子,你的莽牛气功很可观了!”

  “谬奖!”

  话声中,似有意,又似无意,三人已成品字形把武林之后围在居中。

  武林之后左右一顾盼,若无其事地道:“你们准备三人联手?”

  药王一拱手中药锄,嘻嘻一笑道:“领教老大姐神功!”

  武林之后冷眼一扫三人,抢杖便朝药王砸去,也就在武林之后出杖的同时,梁山神驼与棋痴各劈出一掌。

  霹雳巨震声中,药王被一拐震得退了七八步,武林之后在棋痴与梁山神驼攻击之下,也打了一个踉跄。

  人影乍分又合,一幕惊心怵目的场面,叠了出来。

  只见杖影如山,掌风如涛,呼轰之声,崩山裂云,令人动魄惊心。

  这是一场武林罕见的搏斗,双方都是名震武林的拔尖⾼手,在三对一的情况上,更加显出武林之后的功力卓绝超凡。

  丁浩与树摇风在暗中也为之目震心悬。

  三人配合得天⾐无,此进彼退,乘虚蹈隙,尤以梁山神驼,每发一掌,都具有栗撼山岳之势。

  丁浩悄声道:“老哥哥,你看胜败谁属?”

  树摇风不假思索地道:“当然是武林之后!”

  “由什么地方看出!”

  “你不见武林之后锐气迄未稍减,而三个老小子之中,药王棋痴出手已不若先时的凌厉,五招之內,便见分手!”

  果然在树摇风说话之后,堪堪到了第四招,一声闷哼传处,棋痴横空飞出圈子,直落虬松脚下,人没倒下,斜倚树⾝息,口角沁出了两缕鲜⾎。

  紧接着,又是一声凄哼,药王踉踉跄跄退出圈子。

  梁山神驼连退数步,骇然望着武林之后。

  武林之后把拐杖朝地上一揷,上前三步,沉声道:“驼子,让你心服口服,来,施展你的莽牛气功,老⾝接你三掌,接不下老⾝认输,让你们安然出山。”

  梁山神驼⽩眉一轩,道:“老大姐,这话有失公平…”

  “什么意思?”

  “不才如胜了,当然可以自由出山,何须老大姐允准…

  “驼子,你别想走了,你们一人刚才即使幸胜,也出不了大洪山,坦⽩告诉你,论一对一,老⾝任拣一名徒子徒孙,皆能应付。”

  梁山神驼窒了一窒,道:“老大姐真的要接不才三掌?”

  “谁和你闹着玩?”

  “不还手?”

  “当然!”

  刚才梁山神驼一掌劈卧牛巨石,丁浩是眼见的,现在武林之后要硬接他三掌,若没这份能耐当然不会夸此海口,这倒值得一观…

  梁山神驼矮⾝作势,口里沉哼一声,双掌平推而出,劲气呼啸,如裂岸狂涛,武林之后⾐袂飞舞,人却纹风未动。

  丁浩在心中暗赞一声:“好功力!”

  梁山神驼老脸微微一变,紧接着第二掌,这一掌比第一掌更见威力,势道之強劲,令人咋⾆有若九天行雷。

  武林之后⾝躯摆了一摆,寸步未移,这一掌又接下了。

  梁山神驼沉哼了一声,全⾝突地鼓如球,头上⽩发倒竖而起,形状既滑稽,又惊人,看来他的功力已提到极限。

  丁浩目不稍瞬地遥注场中,心头下意识地感到一阵紧张“轰!”然一声,五丈之內,有如天塌地陷。

  武林之后突地矮了半截,双脚⼊土齐膝。

  树摇风栗声道:“这老婆子的能耐太惊人了!”

  丁浩点了点头不作声,心中却在暗想,金龙帮怎能罗网这等⾼手,以那些金龙使者的功力来看,金龙帮主的⾝手,定也相当惊人。

  心念之间,只见武林之后‮子套‬陷在土中的双脚,一手抓回拐杖,寒声道:“驼子,你们三人如何说?”

  梁山神驼若有所恃般,毫不在意地道:“败在老大姐手下,并不算丢人…”

  武林之后怒声道:“别顾左右而言他,问你如何说?”

  “依老大姐呢?”

  “退出江湖!”

  “哈哈哈,老大姐,如照这样,失利便退出江湖,江湖无人了!”

  “驼子,方才怎么说的?”

  “不才并未答应。”

  “你不认帐?”

  “本来是如此嘛!”

  武林之后重重地哼了一声,目中抖露一片悚人的杀机,一顿拐杖,道:“很好,尔等既看上了大洪山的风⽔,也是没办法的事。”

  就在此刻,一个恶形怪态的⽩发老者,倏焉出现,颈项上吊着两串骷髅头,手中捧一锦盒,冉冉移向场中,他,正是风流尊者上官鹗。

  上官鹗现⾝之处,距丁浩与树摇风蔵⾝处不及三丈。

  “嘿嘿嘿…”那笑声令人头⽪发炸。

  武林之后蓦一回⾝,道:“你们这帮牛鬼蛇神全现⾝了!”

  风流尊者上官鹗远远停住⾝形,怪腔怪调的道:“老大姐,久违了啊!”武林之后不屑地披了披嘴,重复回⾝,面对梁山神驼。

  就在她回⾝之际,药王棋痴闪电般遁走。

  武林之后厉声道:“你们走不了的!”

  风流尊者上官鹗大声叫道:“老大姐,区区献宝来了!”

  武林之后置若罔闻,一横杖,扑向梁山神驼,梁山神驼双掌一扬,劈出一道排山劲气,武林之后手中拐杖微微一滞,梁山神驼就乘这电光石火之机,倒弹三丈,一翻⾝,如飞而逝。

  风流尊者上官鹗再次扬声道:“老大姐,区区要掷骷髅头了!”

  武林之后愤然回⾝,大步追向风流尊者,瞬间双方相距不及两丈,武林之后止步道:

  “上官鹗,你这些朽骨头唬不了老⾝。”

  风流尊者一扬手中锦盒,道:“老大姐认得此物吗?”

  “这是‘素⾐仙子许媚娘’那人妖的‘九幽宝盒’?”

  风流尊者得意地道:“老大姐真是见多识广,一眼便能认出此物!”

  丁浩想起风流尊者,在隔世⾕外向自己述说的九幽宝盒的妙用,不由替武林之后捏了一把汗,不知这老太婆是否能应付得了?

  树摇风沉声道:“当年素⾐仙子凭这九幽宝盒,搅得武林一片⾎雨腥风,想不到又落到这魔头手上。”

  丁浩心念一转,道:“可能是假的!”

  “小兄弟怎知道?”

  “许媚娘狡诈如狐,定会把珍逾命的宝盒拱手送人…

  场中许久没有动静。

  武林之后突地哈哈一笑道:“宝盒不灵了吗?”

  风流尊者脸⾊数变,突地把锦盒脫手抛出,愤然道:“老夫上了人的当!”

  丁浩暗自颔首,果然自己所料不差,这九幽宝盒是假的,那真的当然还在许媚娘的手上。梁山神驼与药王棋痴相继退走,他们心中以为风流尊者仗着九幽宝盒,⾜可对付武林之后,现在九幽宝盒不灵,这情况完全改变了,但风流尊者尚有食⾁骷髅可恃,不知武林之后如何应付?

  心念之间,只见武林之后横杖前欺…

  风流尊者手中⾼举枚骷髅头,大喝道:“站住!”

  显然,他內心有些心怯,论真功实力,他决非武林之后的对手。

  武林之后恍若未闻,前欺如故。

  风流尊者步步后退。

  场面紧到了极点。

  “波!”地一声爆响,风流尊者已掷出了食⾁骷髅。

  丁浩心弦为之一颤,只见武林之后不知用什么⾝法,竟已到了风流尊者⾝侧,那颗食⾁骷髅等于是⽩发了。

  风流尊者疾退了七八尺,満脸骇⾊。

  武林之后冷冰冰地道:“上官鹗,如果老⾝赏你一杖,这些龌龊的东西,全数‮炸爆‬,死的是谁?”

  风流尊者又取了一个骷髅头在手,厉笑道:“老大姐,你也无法幸免!”

  就在此刻,四条人影,幽然出现,赫然是梁山神驼与药王棋痴去而复返,內中多了一个面目森的灰⾐老者,年在花甲之间。

  四人散开呈扇形迫向场中,在距武林之后与风流尊者约七八丈之后停住,武林之后回头瞥了一眼,⽩眉登时结了起来,她目前正与风流尊者相持不下,她如出手,风流尊者⾝上的两串骷髅头全数‮炸爆‬的话,双方都无法幸免,她如回⾝对付四人,那正好给风流尊者以可乘之机。

  那边,梁山神驼发了话:“老大姐,不才等还要讨教!”

  风流尊者趁机发了话:“老大姐,你无意同归于尽吧?”

  武林之后愤然道:“什么小丑,竟也大言不惭!”

  那边,梁山神驼狂声大叫道:“老大姐,不屑于赐教吗?”

  武林之后怒视着风流尊者道:“上官鹗,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风流尊者嘿嘿一笑道:“老大姐,你这大寿数…”

  蓦在此刻,一条人影如幽灵鬼魅般从风流尊者⾝后横里掠过,快得简直无法形容,风流尊者话才说得一半,突地闷嗥了一声,⾝躯连晃,武林之后闪电般弹了开去,风流尊者脫手掷出骷髅头,人也跟着栽了下去。

  “波!”地一声骷髅头在草丛中‮炸爆‬,没有伤人。

  武林之后已掠到了梁山神驼等四人⾝前。

  树摇风栗声道:“此人好快的⾝法,我这树摇风的招牌看来要摘下来了,小兄弟你看出是什么形像的人吗?”

  丁浩也骇震不已地道:“似是一个蒙面人!”

  “我看也是如此,不知他用什么手法制风流尊者于死命!”

  “可能是什么歹毒暗器…”

  “会不会是金龙帮主本人?”

  丁浩心头一震,道:“极有可能!”

  场中,四人与武林之后对峙。

  丁浩突地发觉老哥哥神⾊不对,急道:“老哥哥,什么事?”

  树摇风満面越之⾊,栗声道:“到现在我才明⽩为何在枣当场栽在虚幻老人之手,险些送命,原来本门中出了叛徒…”

  丁浩困惑地道:“老哥哥怎么忽然想起这件事?”

  “你看到场中那灰⾐老人了…”

  “看到了,怎样?”

  “他是本门南方支舵的掌舵,想不到他竟然违背祖师金训,投⼊望月堡…”

  “啊!但这与虚幻老人何关?”

  “那老小子定是望月堡的人…”

  “不对,虚幻老人曾起意要我对付梁山神驼,他们决非一伙!”

  “现在不管这些,我要清理门户。”

  “现在吗?”

  “嗯!”“那要介⼊金龙帮与望月堡两帮人之间!”

  场中传来阵阵暴喝之声,武林之后已与四人上了手。双方俱属罕世的主手,这一战斗搏击势若狂风骤雨,又如怒海扬波,令人心摇神夺。

  树摇风突地伸手一拍丁浩的肩膀,道:“小兄弟,替老哥我办这件事?”

  丁浩毫不思索地道:“老哥哥尽量吩咐!”

  “你不是习得了易形之术吗?现在你立即改变容貌,持本门信物,把那叛徒抓下,他如抗命格杀勿论。”

  丁浩一咬牙,道:“好,小弟照办!”

  树摇风自怀中取出一面三指宽的铜牌,递与丁浩,道“这是本门至⾼符令,空门弟子视为至圣之物,你动手前先出示此符…”

  “他叫什么名号?”

  “千手客伍天雄!”

  “好!”丁浩立即运功,易形为一个黝黑书生,弹⾝飞⼊场。

  “住手!”

  这一声清喝声不大,但系贯⾜丹田內力而发,有如古庙钟声,震人心神,场中双方不期然地住了手,全弹出圈子之外,十道目光,全投在他⾝上。

  连武林之后在內,莫不大感惊讶,这丝毫不起眼的黑炭头,竟然敢在这些人物之前大呼小叫,真是不可思议?场中任何一人的牌子挂出去,都⾜以令人发颤。

  丁浩双手朝武林之后一拱,道:“老大姐,恕区区打扰!

  武林之后⽩眉一蹙,道:“你是谁?”

  丁浩沉声道:“区区奉令清理门户!”

  这一说,众人又是一愕。

  丁浩不管众人的反应,把手中符牌⾼⾼挚起,吭声道“伍天雄,你认得此物吗?”

  灰⾐老者面⾊大变,栗声道:“你是谁?为何持有这铜符?”

  丁浩收起符令,冷冷地道:“你别管我是谁,只认本门符令便成!”

  千手客伍天雄下意识地向后一退⾝,冷厉地道:“传达何令?”

  “你跟我走!”

  “如果我说不呢?”

  “便是抗令,门规所不容!”

  “抗命又如何?”

  “格杀勿论!”

  千手客伍天雄先是打了一个哆嗦,继而纵声狂笑道:“你办得到吗?”

  丁浩冷酷地道:“你是有意抗令吗?”

  “是又怎样?”

  “你将噬脐莫及!”

  说完,举步欺向千手客伍天雄。

  武林之后紧皱着眉头,默不吭声,药王棋痴斜睨着丁浩,那意思是:看你这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有什么能耐?

  梁山神驼一拱⾝,截住去路,不屑地道:“小子,你打算做什么?”

  丁浩止步,凝视着梁山神驼,这小子之称,十分刺耳,当下也客气地道:“驼子,你又打算做什么?”

  “好小子,你多大年纪,敢叫我老人家驼子?”

  “不叫你驼子可以,你把背直起来!”

  这话说得十分苛谑,同时也表示本不把对方放在眼中,武林之后不由莞尔,药王棋痴却怒哼出了声,千手客伍天雄一上步,怒声道:“本门中那来你这个脚⾊,识相的把令符出,放你走路。”

  梁山神驼怒气冲天地道:“这小子出言无状,让老夫教训他!”

  说完“呼!”地一掌,朝丁浩推去,劲气如涛、隐挟雷声,其势之強,⾜以碎碑裂石,丁浩有意露上一手,立即运起护⾝罡气,布満全⾝,力沉下盘,稳住了马。

  一声震耳聋的巨响过处,丁浩稳如泰山,连摇晃一下都没有。

  这一下,所有在场的人全被惊楞住了。

  武林之后脫口道:“看不出小小年纪有这等功力!”

  千手客伍天雄脸⾊大变,意识到情况严重了。

  丁浩突地拔剑在手,大声喝道:“伍天雄,跟我上路!”

  “办不到!”

  “那就只好照抗令处理了!”

  “本门没你这号人物,你⾝份不明!”

  “难道令符是假的?难道你尽识南北各舵新旧弟子?”

  一句话问得伍天雄哑口无言。

  棋痴冷地开子口:“这位小友莫非也是山中人?”

  梁山神驼立即接上话道:“老大姐,他是贵门下吗?”

  武林之后冷冷地道:“你可问他本人,老⾝无从作答!”

  丁浩沉哼了一声,再次举步,场面在丁浩举步之际,顿呈无比的紧张,梁山神驼拦在前面如他不让开,首先必得与他动手。

  千手客伍天雄与药王棋痴満面侧欺上,看情况是打算联手对付丁浩。

  武林之后缓缓退了开去,她的用意很明显,让丁浩与对方周旋,她可坐收渔人之利,免得费力动手。

  丁浩已迫近到梁山神驼面前伸手可及之处,如不停步,便只有动手…”

  梁山神驼暴喝一声,双掌齐推。

  咫尺之隔,掌发印至,丁浩手中剑疾扫而出,凌厉的招式,锐不可当,梁山神驼如不撒掌闪让,可能两败俱伤,而吃亏的是他无疑。

  果然,梁山神驼掌未吐实,突向斜里闪开八尺,避过这致命的一击。

  同一时间,药王棋痴一左一右,双双发掌袭击,两道排山劲气,在了浩出剑的刹那,暴卷而至,劲气叉狂涌,丁浩手中剑势势不由一滞,这一滞,使梁山神驼得以从容闪开。

  梁山神驼一闪开,千手客伍天雄也跟着移动,丁浩招式不变,乘势疾袭伍天雄,剑吐寒芒,电伸八尺之外。

  以上这些动作,只不过眨眼间事。

  千手客伍天雄扭⾝扬手,一蓬暗器,罩向丁浩,竟分不清到底有多少种。

  丁浩被迫猛然刹势,用剑扫格“叮叮当当”暗器満天飞舞。

  千手客伍天雄已乘这电光石火的间隙,飞弹到三丈之外。

  就在此刻,梁山神驼与药王棋痴从丁浩⾝后,各劈出一掌。三巨劈同时发掌,势道之骇人可想而知,有如怒海鲸波、裂岸狂涛,⾜可夷平一座土丘。

  丁浩闻声知警,但回⾝应对已是无及,闪让亦不可能,因为三道掌风合流,其势疾速,笼罩范围也广,当下急中生智,顺势弹⾝,电扑千手客伍天雄。

  因势利导,无形中消减了掌风劲势,前扑之势,自然‮速加‬,疾逾星火。

  千手客伍天雄⾝法也相当惊人,暴闪遁避,反应之神速,的确超人一等,但,仍稍稍慢了一着,被暴伸的剑芒划中,闷哼一声,跌⼊草丛。

  不待三人进⼊攻击位置丁浩挥剑疾扑梁山神驼。

  梁山神驼⾜方立定,雷霆万钧的剑势已临,双脚猛蹬地面,倒⼊两丈之外。

  丁浩一折⾝,攻向药王棋痴。

  同时间,千手客伍天雄悄没声地退到了三丈外,背对峰边林缘,正巧是刚才丁浩与树摇风蔵⾝之处。

  药下棋痴那敢轻摆丁浩的剑锋,双双电弹开去。

  丁浩的目的物是千手客,所以并未跟踪追者。

  蓦在此刻,场中突地传出一声闷哼。

  丁法忍不住回头望去,只见武林之后斜举拐杖,梁山神驼口吐⾎沫,人距武林之后约莫三丈来远,不问可知,他已挨了一拐杖。

  心念未已,梁山神驼突地飞纵而逝。

  药王棋痴见势不偕,也从另一方向遁去。

  武林之后冷笑连连,并未追击。

  丁浩暗忖:望月堡此番出动这多⾼手,一鼓作气而来,定打算有所作为的,第一,不虞有武林之后这等⾼手出面,第二,风流尊者上官鹗意外丧生,这两个原因使他们満盘皆输。

  心念之间,猛想起自己是为千手客而现⾝的,蓦一回头,不由凉了半截,千手客业已踪影全无,太耝心大意了,如何向老哥哥待?

  ⾝形一弹…

  “你回来!”

  喝声发自武林之后的口,虽不大,但耳膜嗡嗡作响。

  丁治心念似电一转,此刻去追,恐已无及了,当下卸到落地,回过⾝来,武林之后业已站在⾝前,好快,像是她本来就站在那里的。

  他学着别人对她的称呼道:“老大姐有何指教?”

  武林之后眸吐熠熠青芒,在丁浩面上一绕,不疾不徐地道:“你到此已很久了?

  丁浩心头一震,原来自己的行迹早已败露,只好故作从容道:“是的!”

  “你那同伴⾝手也不弱…”

  丁浩又是一震,知她所指的是老哥哥,当下硬着头⽪道:“老大姐谬奖了!”

  武林之后堆満皱褶的脸上,泛出了一丝笑意,以命令的口吻道:“现在回复你本来面目!”

  丁浩这一惊委实非同小可,她怎知自己是易了形的呢?自己易形现⾝之时,她早已在场中,这未免太骇人了,心念之中,脫口道:“大姐这话…”

  武林之后一抬手,止住丁浩的话头,冷冷地道:“区区易形之术,骗不过老⾝法眼!”

  丁浩无奈,只好散了易形术,回复本来面目。

  武林之后连连点头道:“天生奇材,果然不同凡响,你叫酸秀才不是?”

  这一说,丁浩头⽪发了炸,武林之后竟能一口道出自己来历,这简直是琊门,莫非她有未卜先知之能?

  这一路⼊山,本没有与金龙帮的人遭遇,这从何说起?当下淡淡一笑道:“是的,老大姐是推算出来的吗?”

  武林之后不予置答,换了话题道:“你此来何为?”

  丁浩心念一转,道:“追踪望月堡的人而来?”

  “没有别的目的?”

  “没有!”

  “你与望月堡有仇?”

  “仇深似海!”

  “那你何以只对千手客下手?”

  “那是受人之托…”

  话锋一顿又道:“老大姐如无别的指示,晚辈想…”

  “慢着,老⾝还有话要问你!”

  “有话请讲?”

  “你当已知道老⾝来历?”

  丁浩心中一动,莫非她便是金龙帮主,但一想不对,她那会有梅映雪那等年轻女儿,那她该是金龙帮什么人物呢?

  “老大姐是金龙帮的人!”

  武林之后唔了一声道:“这是不待言的。”

  “那晚辈便不知道了!”

  武林之后再次打量了丁浩一番,那目光神情,令人莫测⾼深。

  就在此刻,数条人影,追逐而至,丁浩转目一看,不由大惊失⾊,那被追逐的,赫然是斐若愚,⾝后紧随着一名⻩⾐老人与两名金龙使者。

  斐若愚返⾝接战,四人四剑,顿时打得难解难分,但看样子,斐若愚不是三人的对手,先机尽失,完全处在挨打的地位。

  丁浩大感为难,如果自己出面,岂不败露了斐若愚的⾝份,如袖手不理,斐若愚不出十招必被生擒无疑,但自己刚刚才对武林之后说过与望月堡仇深似海,斐若愚是该堡的副总监,这何以自解呢?

  只这片刻工夫,斐斐若愚业已险象环生。

  丁浩心念数转,向武林之后一抱拳道:“老大姐,请命令他们停手!”

  “为什么?”

  “晚辈有话说!”

  武林之后困惑地望了丁浩一眼,⾼声道:“你们住手!”

  那⻩⾐老者与两名金龙使者,托地跳出圈子,朝这边遥遥为礼。斐若愚柱剑息,他已发现了丁浩在场。

  武林之后沉声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丁浩硬起头⽪道:“晚辈想请求放此人‮全安‬离山!”

  武林之后不解地道:“什么,你要求放此人离山?”

  “是的!”

  “纵敌?”

  丁浩怔了一怔,灵机一动,道:“晚辈与此人有点渊源!”

  “什么渊源?”

  “他在未投效望月堡之前,曾救过晚辈一命,晚辈要还他这一笔人情债。”这个谎可圆得⼊情⼊理,令人不能不信,而且也显示了武士恩怨的本⾊。

  武林之后冷冷地道:“你这人情做在金龙帮头人?”

  “那就晚辈欠老大姐一笔情好了!”

  “你说得很轻松,要老⾝平⽩放走一个犯山的敌人?”

  “晚辈是请求,如说‮犯侵‬贵帮,他不过是个二流角⾊,贵帮也未见得尽灭来敌。”

  “你的意思,非要老⾝放人不可?”

  “晚辈没这么说!”

  “如果老⾝说办不到呢?”

  丁浩极富乃师之风,仍从容地道:“那晚辈只有尽力争取了!”

  武林之后作⾊道:“你有多大的能耐,敢如此狂妄?”

  丁浩分毫不让地道:“晚辈但知为所当为,如力有不逮,只怪学艺不精,在道义上已有待了。”

  “你很倔強?”

  “不敢!”

  武林之后沉昑了片刻,道:“你如能接得下老⾝三拐,老⾝便答应你的条件!”

  丁浩心头一震,自己能不能接得下对方三拐,实在毫无把握,但对方已开出了条件总不能示怯,当下豪雄地一点头,道:“晚辈应命!”

  “如此准备了?”

  “请出手!”

  话声中,长剑斜扬,功集剑⾝,抱元守一,凝神而待。

  武林之后前欺数步,手中拐杖缓缓扬了起来,目中精芒,有如电炬,像是要照澈人的內心,错非是丁浩,换了别人,单只这一份凌人的气势,便会感到受个了。

  空气在刹那之间凝结了。

  那边,连斐若愚在內,全目不稍瞬地注定场中。

  武林之后的拐杖扬到分际,突地挟雷霆万钧之势,照丁浩头砸下,这是一招极寻常的独劈华山毫无机巧,全是真功实力。

  丁浩心头一凛,既已答应接人三拐,当然只有凭功力硬接一途,但剑是轻兵刃,讲究的是轻灵变化,接架重兵器,非有过人的內力作盾不可。

  时间本不许他多所考虑,当下一横心,运⾜十成功力,扁平剑⾝,硬封过去。

  一声震耳的金鸣过处,剑气扬进,撕空有声,剑杖同时回

  丁浩接下了这一招,信心大增。

  武林之后老脸为之一变,她想不到对方如此年纪,竟有这等不可思议的功力,能硬一拐而面不改⾊,脚不移,⾝不动,口里沉喝一声:“好功力,超出老⾝的预期!”第二拐斜劈而出。

  这一担仍是普通招式,用的是横扫千军。

  丁浩塌⾝立剑,横拍过去,剑杖成了十字叉之势。

  “镪!”然一声巨响,丁浩⾝形一偏,双脚没⼊土中半尺,俊面泛起了红霞。

  武林之后却退了一步。

  这第二拐不但接下了,还占了些上风。

  武林之后前欺一步,回到原来位置,拐杖暴扬,⽩发倒立,眸光如刃。那态势可就和当骇人了。

  丁浩知道这最后一拐,对方必施展出杀手,为了武林之后四个字的命名,她不能栽在一个俊生晚辈的手里。

  心念之间,把功力提到了极限,这一拐如接不下,便不能救斐若愚,也许还有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这是背城借一的一个回答。

  武林之后沉哼一声,挥出了第三拐,这一拐,劲道比之前两拐更见沉浑,而攻出的部位角度大异武林常轨,令人莫测。

  丁浩无暇深思,一招“笔底乾坤”挟毕生功力挥出,以攻应攻。

  栗耳的金铁鸣,如金钟疾振,响彻云霄,猎猎剑气,搅起草屑沙土迸飞如幕,扩及五丈方圆。

  “呀!”

  斐若愚及金龙使者等,忘形地惊呼出了声。

  草尘落地,只见双方之间的距离已由八尺拉长到丈八,丁浩俊面苍⽩,双手柱剑,支持住⾝形,狂不已,口角沁出了两缕⾎⽔,武林之后也是扶杖而立,老脸菗搐,⾝躯发颤,口边溢着⾎沫。

  丁浩一抹口边⾎渍,苦苦一笑,道:“老大姐,晚辈幸接下了这三拐!”

  武林之后似笑非笑道:“酸秀才,你比当年的黑儒还要狠!”

  丁浩一听提及黑儒之名,心中有说不出的‮奋兴‬,黑儒两个字,在所有武林人的心目中,是相当够份量的。

  黑儒!黑儒…

  他想着,不由大笑起来,这笑的意义,只他自己知道。

  武林之后双目一瞪道:“别得意忘形,有什么可笑?”

  丁浩敛了笑声,道:“晚辈很奇怪,别人都喜把晚辈与黑儒并比!”

  “这不值得奇怪,二十年前,是黑儒的天下,现在…”

  “现在仍是黑儒的天下!”

  “什么意思?”

  “他是武林第一⾼手!”

  “你会过他?”

  “当然!”

  “动过手?”

  “是的!”

  “怎样?”

  “论功力,晚辈不是自诩,可以与他分庭抗礼,论阅历经验,晚辈差了一筹。”

  照你这么一说,黑儒的功力已強过当年?”

  “当年事晚辈不知,但目前事实是如此。”

  武林之后目注长空,口里长长地嗯了一声,面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不知这当令武林中,年事最⾼的一代巨擘,心里在想些什么?是感慨,还是…

  突地,丁浩只觉眼前一花,一条⻩⾊人影,闪现眼前,好快的⾝法,竟不知其所自来,而且点尘不惊,无声无息,人影立定,丁浩才看出来的是一个⻩袍怪人,布套罩头,只露两眼在外。

  四目投,丁浩心头暗自一震,那目光充満了敌意。

  ⻩袍罩头人朝武林之后一躬⾝,道:“太上辛苦了!”

  这太上之称,使丁浩心头一惊,看来武林之后在金龙帮中的地位,恐怕是唯我独尊,又见那边的⻩⾐老者与两名金龙使者朝这边躬⾝为礼,这证明了⻩袍罩头人的地位也极⾼,他是谁?莫非就是金龙帮主?

  心念之间,只听武林之后沉声道:“来敌如何?”

  “已被兔脫!”

  “为什么?”

  “该堡太上护法毒心佛的石纹剑,太过玄奇,无人能敌,我方损折了七名弟子,此番来的,皆属该堡一流⾼手…”

  武林之后似不悦地道:“何以不施特殊杀手制敌?”

  “试过无效!”

  “怎么说?”

  “那石纹剑的光幕,含蕴罡气,任何暗器均被反震而回。”

  “嗯!”“禀太上,卑座愚意…”说着,目光朝丁浩一扫、接下去道:“养虎终为患,不如早图之,犯不着冒此奇险!”

  丁浩可测不透对方话意,他也不愿意去深想这无头无尾的话,反正与自己无关。

  武林之后略一沉昑,道:“你退下去,老⾝自有主意!”

  “是!”⻩袍罩头人恭应了一声,又深深瞥了丁浩一眼,才弹⾝飞逝。

  丁浩这才开口道:“老大姐,刚才尊驾许诺能接三拐,便可放过那人…”

  “当然,老⾝偌大岁数,还会出尔反尔,失信于你。”说着,抬了抬手,⾼声道:“放他离山,不许留难!”

  那边⻩⾐老者恭应卫声,示意斐若愚离开。

  丁浩剑眉微微一蹙,道:“老大姐,恕晚辈饶⾆,他能‮全安‬离山吗?”

  武林之后慢声道:“老⾝亲口令谕,难道还不作准!”

  丁浩一拱手道:“是晚辈失言了!”

  那边,斐若愚⾼叫道:“酸秀才,在下承情了!”

  丁浩冷冷地道:“从此两不相欠,下次碰头,凭你的功力保命吧!”

  斐若愚待完后,弹⾝驰离,⻩⾐老者与两名金龙使者也跟着退走。

  武林之后先笑了笑,才道:“酸秀才,你对与本帮合手对付望月堡之议,如何答覆?”

  丁浩为难了半晌,才期期地道:“晚辈要见过帮主千金梅映雪之后,才能决定!”

  “你…很爱她吗?”

  “是的!这一点晚辈不否认。”

  “非要见她不可?”

  “是的,同时也要见见帮主!”

  “你已见过了…”

  丁浩心中一动,道:“噢!莫非方才那位蒙面罩头的,便是帮主?”

  “一点不错!”

  丁浩忽地想起刚才金龙帮主的目光并不友善,充満了敌意,不由大感困惑,既谈合作,就不该有那种目光,看来这件事必须多加考虑,江湖鬼蜮,谁知对方安的是什么心思,再说,此地既属金龙帮范围,梅映雪该主动现⾝才是,自那次事后,她就不曾再与自己照面,其中恐怕另有文章…

  想起与梅映雪这一段剪不断理还的情,不噤大感沮丧。

  脑海中,不期然地浮起了威灵使者古秋菱的倩影,多情、灵慧,一样的天生丽质,但一想到威灵夫人与师⽗之间,不知是何纠葛时,心冷了。

  究其实,在心目中,古秋菱尚不能取代梅映雪的地位。

  心意转动之间,沉声道:“晚辈现在可以见到梅映雪吗?”

  武林之后断然道:“现在不行!”

  丁浩一颗心顿往下沉,冷冷一笑道:“看来她是不愿见晚辈,那就罢了!”

  “不是不愿,目前她正修习一门武功,必须闭关。”

  丁浩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道:“晚辈有急事待办,谨请准予告辞!”

  武林之后⽩眉一蹙,道:“酸秀才,合作之事怎么说?”

  “待之异⽇吧!”

  “你别以为本帮无人,对付不了望月堡,非拉你联手不可,是因你与梅映雪这一层关系,加上敌忾同仇,所以才有此议…”

  丁浩心里记挂着老哥哥,既见不到梅映雪但求早早离去,当下淡淡地道:“晚辈心里明⽩!”

  武林之后默然了片刻之后,一抬手道:“你可以走了!”

  丁浩双手一拱,回剑⼊鞘,急朝原来隐⾝之处奔去,风流尊者上官鹗的尸体,仍横在林缘草丛中,⽩花花的骷髅头,堆在尸⾝上,十分刺目,丁浩只扫了一眼,便投⾝⼊林,一看,原处已失去了老哥哥的⾝影,不由一皱眉,暗忖,老哥哥总是如此神出鬼没的,怎么又走了?

  突地,一片殷红,映⼊眼帘,不由脫口惊呼了一声:“⾎!”

  这一下,惊魂出了窍,由地上的⾎渍看来,老哥哥定已遭了毒于,但尸体呢?对了,自己甫现⾝之时,武林之后曾说了一句话:“你那同伴⾝手也不弱。”如此看来,老哥哥的行迹,早在对方监视之中。

  想到袭击风流尊者的那蒙面人影,不由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可惜看不真切,不知是否金龙帮主本人,那样的⾝手,要暗算老哥哥,当然也并非难事…”

  又想到空门叛逆千手客伍天雄,他是朝这方向失踪的,但以他的⾝手,要对付老哥哥,绝对不会一无动静,除非另有援手。

  想到援手,便想到毒心佛,据金龙帮主说,是他掩护梁山神驼等退出去的,那他可能早已伏匿附近,以石纹剑的威力,老哥哥绝无还手的余地。

  愈想愈不对劲,到底老哥哥是被那一方面的人所暗算呢?

  细看现场,有挣扎的痕迹,证明了所料不差。

  回头望去,武林之后已不知何时离开了。

  丁浩窒在当场,六神无主,手脚有些发⿇。

  一时之间,计无所出,老哥哥如真的遭了不测,将是莫大的憾事。

  他努力冷静自己,据理分析,如果老哥哥业已被害,对方不会带走尸体,那他是受伤被挟持的成份居多,老哥哥是空门掌舵,无论那一方得手,都可以利用。

  假使老哥哥是被望月堡的人带走,此刻自己追出山去,必有蛛丝马迹可循,如落⼊金龙帮人之手,查探就比较难了,但说起来成份不大,因为金龙帮目前亟谋与自己合作,没理由对自己的同路人下手。

  忽地,他想到了斐若愚,如老哥哥被望月堡的人带走,他必设法救⽗,如他无能为力,也会传消息与自己,思念及此,心安了一半,那目前还是先设法证明是否落⼊金龙帮要紧。

  主意打定,弹⾝便朝峰下驰去。

  奔了一程,不由又踌躇起来,如果金龙帮的人故意不现⾝,又不知道对方舵坛所在,这样盲目奔驰,总不是办法?

  可是,又不能站着等。

  心里想,脚步可不曾停,山无路,只能认⽇影辩方向而行。

  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一座⾕口,満目蓁莽,像是亘古无人到过的地方。

  忽然,丁浩一眼瞥见荆束上挂了一条布巾,在⾕口內两丈之处,登时心中一动,这像是有人匆匆奔⼊,不小心已被荆束持破⾐袂。

  略一踌躇之后,弹⾝便朝⾕里淌去。

  进⼊约莫十八丈,突见略为⼲净的⾕地上,俯伏着一条人影,森森剑刃,透出后心两尺有余。

  丁浩头⽪发了炸,一颗心几乎跳出腔子来,两个飞纵,弹了过去,一看,死者⾝着灰⾐,赫然是千手客伍天雄,狂跳的心,才算了定了下来。

  尸⾝俯卧,长剑由口直透背心,肩背另有伤痕,但⾎业已凝固,尸⾝前端头的方向,揷了五树枝,呈梅花形。

  丁浩大惹不解

  千手客伍天雄何以伏尸此处?

  被何人所杀?

  那梅花形的树枝代表什么记号?

  难道是金龙帮杀人的特别规矩?

  想来想去,就是想不透…

  千手客伍天雄的尸⾝在此,老哥哥的下落呢?

  但转念一想,老哥哥⾝为空门掌门,空门是江湖中下流的门户,老哥哥对一切江湖玩意,可以说精之又精,当不致如此容易被人所乘,就自己所知,他先后两次失手,都是缘于酒,这山中并没有酒,当初他能游⼊望月堡深⼊腹地,发现了九龙令,理可见其⾝手的一斑。

  这样尽量朝好处想,心里便觉得好过了些。

  就在此刻,七八丈之外的林中,似有人影一晃,丁浩心中一动,闪电般的追扑了过去。

  丁浩一扑之势,快过电光石火,果见一条人影,穿林而去,当下大喝一声:“站住!”

  掠数丈,截在那人前头。

  截获的,是一名⻩⾐劲装武士。

  丁浩在扑出之际,业已拔剑在手,当即用剑一指对方,道:“报上⾝份?”

  那武士惊悸地道:“金龙帮巡山弟子!”

  “那名灰⾐老者是何人所杀?”

  “阁下的朋友!”

  “什么?”

  “与阁下一道⼊山的那位老朋友。”

  丁浩不噤意外地一喜,老哥哥不曾遭到意外,便是大幸事了,当下追问道:“人呢?”

  “走了!”

  “你们没留难他?”

  “阁下的朋友,我等奉令不以敌人看待。”

  “这是实话?”

  “假不了的,阁下将来还要见他。”

  丁浩的悬心全放了下来,仔细分析情况,明⽩了一些,必是千手客伍天雄道逃⼊林,而老哥哥正伏候在那里,于是,他落⼊老哥哥之手,老哥哥把他带到这无人之处,正以门规,至于揷的五树枝,想是空门的特殊记号,除此,便别无解释了。此地山丛杂,自己与老哥哥定错过了头,他的令符还在自己⾝边,得赶快追上送还他才行。

  心念之间,又道:“我那老友离开多久了?”

  “半个时辰!”

  “去的什么方向?”

  “南行!”

  丁浩心念疾转,既是南行,是⼊山方向,老哥哥可能准备横越大洪山,直下湘境,这样,彼此迟早会碰头,当下一摆手道:“没你的事了!”

  说完,收剑疾奔出⾕,然后认准方向,朝南驰去。

  ‮夜一‬不曾停歇,第二天过午,出了大洪山区,到达宜城,这才觅店打尖歇憩。由此到洞庭湖至多七⽇可达。

  打尖之后,一看时辰还早,便又继续上道。

  奇怪,竟然没老哥哥的讯息?

  这一天,到了华容,这里已是齐云庄的势力范围,丁浩先投店住下,他必须周详考虑尔后的行动步骤。

  齐云庄是南方武林的领袖,自己单匹马索仇,并非易事,而这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夜,了浩独对孤灯,苦苦思索,初步决定,明里登门,在见到庄主天南神龙余化雨之后,便抖明⾝份,了断怨仇…

  正自思忖之际,门上突起剥喙之声,登时心中一动,道:“外面是谁?”

  一个极其耳的声音道:“丁老弟,是愚兄叶茂亭!”

  “哦!是叶兄…”

  丁浩陡地一震,想不到叶茂亭竟已寻了来,也好,与他一同返庄,反而省事,同时也可乘机了解一下齐云庄目前的虚实情况,心念之间,接着又道:“请进!”

  叶茂亭推门而⼊,双手一拱,热情洋溢地道:“丁老弟,是什么风吹你来的,我们又可盘桓了!”

  丁浩还了一揖,道:“叶兄弟怎知小弟南来?”

  “哈哈,丁老弟未⼊湘境,庄中便已得到消息。”

  “请坐下来谈!”

  丁浩拉上房门,双方落了座,叶茂亭面上所表现的诚挚与‮悦愉‬之⾊,使丁浩內心感到一丝不安,自己是蓄意寻仇而来,这笑容的俊面,隐蔵着是⾎,生死互见。

  当然,这一念是发自人,但也可说是妇人之仁,想到家门⾎案,这一丝意念便被掩没了,以⾎易⾎,岂可对仇人发慈悲。

  叶茂亭显得豪兴遄飞地道:“丁老弟此番南下,是办事还是游侠?”

  丁浩心念一转,乘机道:“办一件大事!”

  叶茂亭眉头一扬,道:“噢!不知愚兄能与闻丁老弟所要办的大事否?”

  “当然,还要仰仗叶兄大力…”

  “这一说就见外了,丁老弟的事,愚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小弟先行谢过!”

  “那里话,丁老弟要办的是什么大事?”

  丁浩略一沉昑道:“先不谈要办的事,小弟先行打探两个人的行踪…”

  “请讲,愚兄知无不言,力无不尽!”

  “有一个在岳楼前卖卜的半半叟…”说着,目光紧盯住叶茂亭,似要看彻他的內心。

  叶茂亭皱了皱眉,道:“不错,是有这么个人,因为他并无行踪可疑之处,是以本庄对他并不甚注意,他已离开岳一段时⽇了!”

  丁浩紧迫着问道:“不知他去了那里?”

  “这个…便不甚清楚了,愚兄可派人追查。”

  “另外还有一人…”

  “还有…谁?”

  “江湖中有名的武林万事通全知子,他南下失踪!”

  叶茂亭茫然地‮头摇‬道:“这倒从未听说!”

  丁浩无法从叶茂亭的神⾊上看出什么端倪,此刻又不能翻脸相向用強,对方如有意隐秘,是没奈何的事,看来只有等到庄中之后,一并追查了。

  就在此刻,店伙突然搬来了一桌海菜,在房中摆了开来,丁浩蹙额道:“这是做什么?”

  叶茂亭一笑道:“旅途无佳肴,一杯⽔酒,为老弟洗尘!”

  “这…这怎么敢当?”

  “你我弟兄杯酒谈心,以释旅途劳顿,到了庄中,再痛饮倾叙。”

  丁浩实在不愿叨扰对方,但又不能拒绝,只索罢了。

  酒席‮布摆‬舒齐,店伙点上了两巨灯,房內登时明如⽩画,叶茂亭坚请丁浩上坐,自己在主位相陪。

  丁浩因有心事,有些食不甘味,但又不能不随和应付。

  酒至半酣,叶茂亭突地叹了口气,丁浩好奇地道:“叶兄有什么心事?”

  叶茂亭面露苦笑道:“一件很棘手的事!”

  “噢!小弟可以效力吗?”

  “将来也许借重,但目前老弟帮不上忙…”

  “可以见告吗?”

  “嗨!这件事使全庄上下,人心惶惶,老弟记得上次光临敝庄时,敝庄主曾提出过婚姻之议而不为老弟接纳那回事吗?”

  “记得的,怎样?”

  “庄主千金余文兰灵慧机智,愚兄前次北返,她留在北方探查云龙三现的下落,不久前忽接她手下弟子急讯,说‮姐小‬发生意外…”

  丁浩心中一动,道:“意外,什么意外?”

  “最初传回的讯息是如此,语焉不详,庄中立即‮出派‬得力⾼手北上,结果是‮姐小‬与她的几名负责联络的亲信,全失了踪,其余散处各地的手下,本不知道详情,仅知联络中断…

  丁浩故作同情地道:“这实在是件棘手的事,庄中探取什么行动?”

  “‮姐小‬的师⽗‘草野客’与师⺟关大娘准备近⽇北上调查。”

  “哦!”“老弟方才说,此番南来要办大事,到底是什么大事?”

  丁浩略一思索,道:“此事与余庄主有关…”

  “噢!与敝庄主有关…何事?”

  “此事关系重大,镇防隔墙有耳,容到贵庄时再奉陈,如何?”

  叶茂亭慡朗地一笑道:“好,我就憋上‮夜一‬,反正明天便可到庄了!”

  于是,换了话题,谈些江湖见闻,武林轶事,丁浩很少开口,唯唯诺诺,虚与委蛇,心口直挂着到齐云庄之后的行动。

  叶茂事似已觉察到丁浩有些心不在焉,只道他旅途劳顿,于是结束了话题,叫店伙收拾了,然后起⾝道:“丁老弟,早些安歇,我们明天一早赶路!”

  “叶兄住那里?”

  “也是这店中,已命店家预备了房间!”

  “如此明晨见!”

  叶茂亭告辞出房,丁浩净了面,吹灭了灯火,和⾐而卧,一个人静静地想,关于余文兰那档子事,他本不放在心上,听过就算了,仇人之女,见了面也不会放过她,只是叶茂亭的表现,使他为难。

  如果叶茂亭没闻当年的事,便放过他。

  从叶茂亭的神情看来,似乎半半叟与全知子的失踪,他真的不知情,但这也很难说,必须要待事实证明。

  不知不觉中,朦胧睡去。

  醒来时,窗纸业已泛亮,啼之声,此起彼落。丁浩翻⾝下,漱洗之后,店伙端来早点,叶茂亭也随之而到。

  早点用毕,天光业已大亮,两人相将出店,门外已有从人备马而候,上了马,出城之后,放辔疾驰,坐骑是上选的,奔驰起来,既快且稳。

  ⽇午,在中途打尖饲料,然后又继续赶程,暮霭沉沉中,抵达齐云庄。

  丁浩內心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紧张。

  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了。

  应了接去马匹,叶茂亭笑着带丁浩直上次居停的“览碧楼”一切情景如旧,只是感受大不相同。

  叶茂事安顿了丁浩之后,告辞下楼,下人端来面盆巾栉,丁浩略事盥洗,然后出房凭栏眺望洞庭夜景。

  但见点点渔火,与天边的星辰连成一片,浑然不分。

  工夫不大,叶茂亭去而复返,兴冲冲地道:“丁老弟,庄主在厅中相候!”

  丁浩镇定地道:“请叶兄带路!”

  叶茂事打量了一下丁浩,失声笑道:“丁老弟跨囊佩剑吗,解下来怕失窃?”

  丁浩故意哦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道:“小弟积渐成习,倒让叶兄见笑了,不瞒叶兄,小弟这囊中,有不少东西是极重要之物,万不能有所差池的…”

  “好,就这么去吧,别让庄主久候!”

  “是!”两人并肩下楼,顾盼间来在大厅之外。余化雨哈哈地了出来:“丁少侠,难得啊!”丁浩心头一紧,拱了拱手,沉声道:“特来拜访!”

  “请进!”

  丁浩毫不谦让,直⼊厅中,在靠下首的椅前站立。

  余化雨情意殷殷地道:“丁少侠,请坐呀,别了这一段时⽇,莫非生分了,哈哈哈!”

  丁浩俊面一沉,冷声道:“余庄主,在下此番造庄,要了断一件公案!”

  叶茂亭一着气氛不对,忙道:“丁老弟,坐下来再说不成吗?”

  余化雨笑容一敛,道:“了断公案,这话是对本人说的吗?”

  “不错!”

  “什么公案?”

  丁浩双目迸出了栗人煞光,咬牙切齿地道:“庄主认识‘都天剑客丁兆祥’其人吗?”

  余化雨面⾊一变,目光在丁浩面上一转,沉凝地道:“认识,本人对他的为人及武功都十分折服,在他失踪之前,曾多次礼聘,但均为所拒,少侠突地问起此事,莫非…”

  丁浩咬了咬牙,道:“庄主说他是失了踪?”

  “庄主愿听一个故事吗?”

  “故事…定然有趣,说说看?”

  “十六年前,某夜,有八名恶客造访丁家庄,为首的叫做‘云龙三现赵元生’说是奉令敦聘丁大侠出山,丁兆祥照例拒绝,于是,那批恶客猝然发难,里应外合,⾎洗了丁家庄,自丁兆祥以下,二十余口被杀,杀人后又纵火…”

  叶茂亭听得双目圆睁,口泛⽩。

  余化雨老脸起了菗搐,栗声道:“说下去!”

  丁浩双目尽⾚,⾎脉贲张,但以最大的耐力忍住,接下去道:“这⾎案是预谋,而目有人主使,凶手实际上是七人,其中一人后来证明无辜。这主谋人够狠,把下手的一一灭口,最后仅剩下云龙三现一人没了下落…”

  “还有呢?”

  “据当年目击惨案者描述,云龙三现是奉庄主之命前往!”

  余化雨全⾝一震,后退一个大步,越地道:“奉老夫之命?”

  丁浩目眦裂地道:“不错,正是奉你之命,余化雨,今夜我丁浩要⾎洗齐云庄!”

  余化雨栗喝道:“你是谁?”

  “都天剑客的遗孤!”

  “你…你是‘都天剑客丁兆祥’的遗孤?”

  “一点不错!”

  “呛!”地一声,长剑出了鞘,森森剑芒映着灯光,泛出人的光影,场面顿时充満了恐怖的杀机。

  数条人影,奔到了厅门外,丁浩认出其中一人是师爷方家骏。

  叶茂亭反⾝奔出厅门。

  丁浩冷酷地道:“余化雨,你可以用兵刃抵抗!”

  余化雨反而平静了下来,冷冷地道:“你认定老夫是主谋之人?”

  丁浩切齿道:“难道你还否认?”

  “哈哈哈…”“余化雨,这没什么好笑的,赶快取出兵刃,否则你毫无机会!”

  厅外众一拥⼊厅,兵刃全亮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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