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口棺材岛是由莫里斯·勒布朗写的推理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三十口棺材岛  作者:莫里斯·勒布朗 书号:42517  时间:2017/10/16  字数:13482 
上一章   五、地下祭厅    下一章 ( → )
  沃尔斯基从来没有怕过,而这回逃走,可能并不因为真正感到害怕。但他也不明⽩是怎么回事。在他惊慌失措的头脑里,是一堆互相矛盾,互不关联的思想,但占主导地位的思想是,感觉到了一次无法挽回的失败,而且是超自然力量造成的。

  沃尔斯基相信魔法和奇迹,沃尔斯基这个命运之子,被剥夺了使命,而且由另一个命运之子所取代。现在两股神奇力量狭路相逢,一股来自沃尔斯基,另一股来自老祭司,后一股力量呑没了前一股力量。韦萝妮克的复活,老祭司其人,他的⾼论,他的玩笑,他的旋转舞蹈,他的行为以及刀不⼊的本领等等,这一切都像是魔法和神话,这是在远古时代的墓⽳中的那种特殊气氛造成的,它使人精神错和感到窒息。

  他急于想回到地面来,想呼昅新鲜空气和看见外面。而首先他想看见的是那棵砍光了树枝的橡树,韦萝妮克就捆在那里,并在那里咽气的。

  “她确实死了,”他在最大的一间即第三间墓室相联的狭窄的过道里爬行时,咬牙切齿地说“…她确实死了…我懂得什么是死亡…我经常亲手制造死亡,我是不会搞错的。那么,这个魔鬼是怎么使她复活的呢?”

  他突然在他曾经拾起权杖的地方停下来。

  “除非我…”他说。

  孔拉跟在后面说:

  “快走,不要说废话了。”

  沃尔斯基被人推着往前走,一边继续说:

  “你想听我告诉你我的想法吗,孔拉?喂,人家指给我们看的那个睡着的女人,不是韦萝妮克。她真的活了吗?啊!这个老巫师什么都⼲得出来。他可以造一个面孔…一个像她一样的蜡人。”

  “你疯了,快走!”

  “我没有疯。这个女人没有活,她死在树上,是真的死了。你可以爬到树上去看,我担保。奇迹是存在的,但这样的奇迹不会有!”

  三个人没有灯笼,一路在墙上石头上磕磕碰碰地往前走。他们的脚步声在墓⽳里回。孔拉不停地唠叨着:

  “我早说过,应当砸碎他的脑袋。”

  奥托上气不接下气,一声不吭。

  他们就这样摸黑来到了第一个墓⽳的门厅,但惊讶地发现第一个大厅黑乎乎的,他们刚才在枯死的橡树底下挖了通道,应当有光照进来…

  “真奇怪,”孔拉说。

  “啊!”奥托说“只要找到那道墙上的阶梯就行。喏,我找到了,一级…又一级…”

  他上了阶梯,可立刻就停下来了。

  “无法前进了…好像塌方了。”

  “不可能!”沃尔斯基说“慢,等着…我还有一个打火机。”

  他打燃了打火机,三个伙伴异口同声地怒吼起来,阶梯的上部以及前厅的一半都填満了沙子和石头,中间是那棵枯死的橡树。逃跑无望了。

  沃尔斯基浑⾝瘫软,倒在了阶梯上。

  “我们完了…这是那个该死的老头⼲的…这说明不只他一个人。”

  他哀叹,胡言语,感到无法继续这场力量悬殊的斗争。而孔拉却发火了:

  “到底怎么啦,我都认不出您了,沃尔斯基。”

  “没有一点办法对付这个老头。”

  “没办法?首先,我已向你重复二十遍了,就是掐断他的脖子。嗅,我当时就忍不住了!…”

  “你当时碰都不敢碰他。我们的‮弹子‬打中他了吗?”

  “我们的‮弹子‬…我们的‮弹子‬…”孔拉喃喃地说“…一切都值得怀疑。把您的打火机拿来…我这儿还有一支从隐修院拿来的手,昨天早晨我亲自上的‮弹子‬。我来看看。”

  他检查了武器,很快就发现,他放在弹夹中的七颗‮弹子‬,换成了七颗空壳弹,那当然只能放空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他说“您的老祭司并没有什么魔法。如果我们的手是真实弹,那么我们打死他,就像打死一条狗一样的容易。”

  可是,这种解释使沃尔斯基更加惑。

  “那么‮弹子‬是如何卸掉的呢?是什么时候从我们口袋里把武器拿走,然后又原样放回的呢?我的手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我呀!”

  “我的也一样,”孔拉承认。

  “我敢打赌,要是有人碰它,我是不会看不见的。那么?…那么,这是不是证明这个魔鬼具有特异功能呢?什么!应当正视现实。他是一个掌握着奥秘的人…他有方法…方法…”

  孔拉耸了耸肩膀。

  “沃尔斯基,这件事把您整垮了…您是为山九仞,功亏一篑。原来您不过是个软弱的人。嘿,要是我,我不会象您那样俯首低眉。完蛋了?为什么?如果他追我们,我们有三个人。”

  “他不会来的。他把我们关在这里,就像关在一个没有出口的地洞里一样。”

  “那么,要是他不来,我就回去找他!我有刀子就⾜够了。”

  “你错啦,孔拉。”

  “我怎么错啦?我对付得过那个人,尤其他是个老头。他只有一个睡着了的女人做帮手。”

  “孔拉,这不是一般的男人,也不是普通的女人。你要当心点。”

  “我会当心的,那我走了。”

  “你走吧…走吧…可你的打算是什么呢?”

  “我没有什么打算。或者说我只有一个打算,那就是消灭这个老头。”

  “无论如何,你要小心…别正面进攻,而是要出其不意

  “当然!”孔拉一边走一边说“我不会傻到送货上门的地步。您放心吧,我保证抓住他,这个可恶的家伙!”

  孔拉的勇敢‮慰抚‬了沃尔斯基。

  “总之,”孔拉走开之后,他说“他是对的。这个老祭司没有来追我们,是因为他有其他主意。他肯定没料到这突然的反击,孔拉一定会给他一个攻其不备。你说呢,奥托?”

  奥托同意这种看法。

  “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他答道。

  一刻钟过去了,沃尔斯基逐渐恢复了镇定。他刚才表现的软弱,是由于过⾼的期望遭到太大的挫折之后引起的反应,也是由于酒发作引起的乏力和气馁的结果。可现在投⼊战斗的望又重新励着他,他决心与他的敌人斗到底。

  “谁知道,”他说“孔拉是不是把他⼲掉了呢?…”

  他现在又信心十⾜了,他想立刻出发去战斗。

  “走吧,奥托,现在是最后的历程了。消灭了这个老头就完事大吉。你的匕首呢?用不着了,用我的两手就⾜够了。”

  “这个老祭司有同伙吗?”

  “我们去看看。”

  他又一次踏上去墓⽳的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察看每条路的叉道口。他们没有听到一点声音。他们朝着透着亮光的三墓室走去。

  “孔拉一定成功了,”沃尔斯基说“否则,他不会再战,而回来找我们了。”

  奥托赞同他的意见。

  “当然,他不回来是个好兆头。那个老祭司这一刻够他受的了。孔拉⾝強力壮。”

  他们进⼊第三间墓室。一切原封未动,权杖放在石砧上,被沃尔斯基拧开的球形雕饰,在不远处的地上放着。他们瞥了一眼老祭司‮觉睡‬的那个昏暗的角落时,他惊奇地又看见那个老头不完全在原来的地方,而是睡在黑影与走道的⼊口之问。

  “活见鬼!他在⼲什么?”他小声嘀咕道,他被这意外的发现弄得不知所措。“不,他可能睡着了!”

  老祭司的确像睡着了。不过为什么他是这种‮势姿‬
‮觉睡‬呢?趴在地上,两手在叉,鼻子贴在地上。

  这是不是一个有戒备的人,或者知道危险要来临的人,就摆出这种挨打的‮势姿‬呢?为什么?沃尔斯基慢慢地从黑暗中看清了墓⽳的深处。为什么他的⽩袍子上有危险的印迹…是红⾊的,毫无疑问。这是为什么呢?…

  奥托低声说:

  “他这‮势姿‬有点怪。”

  沃尔斯基也想到这点,他肯定地说:

  “是的,像具尸体的样子。”

  “尸体的样子,”奥托赞同地说“说得对极了。”

  过了一会,沃尔斯基向后退了一步。

  “噢!”他说“这是真的吗?”

  “什么?”奥托问道。

  “你瞧,…两个肩膀之间…”

  “怎么啦?…”

  “刀子…”

  “什么刀子?孔拉的刀子?”

  “孔拉的刀子,”沃尔斯基肯定地说“…孔拉的匕首…我认识…正好揷在他背上。”

  接着他又颤抖着补充说:

  “红⾊斑点就是从这儿出来的…这是⾎…是从伤口里流出来的。”

  “这么说,”奥托看了看说“他死了?”

  “他死了…是的,老祭司死了…孔拉出其不意地把他杀死了…老祭司死了!”

  沃尔斯基犹豫了很久,他准备扑到这个一动不动的⾝躯上,再把他打一顿。但是他更不敢动死了的老祭司。他的全部勇气,只不过是冲过去把匕首‮子套‬来。

  “啊!強盗,”他叫喊着“你罪有应得,孔拉是好样的。孔拉,你放心,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孔拉在哪里呢?”

  “在天主宝石厅。啊!奥托,我要再去看看老祭司放在那儿的那个女人,也找她算帐去!”

  “您以为那是个活女人吗?”奥托讥笑道。

  “当然是活的!…跟这个老祭司刚才一样。这个巫师不过是一个江湖骗子而已,只懂得一些雕虫小技,没有一点真能耐…喏,这就是证明!…”

  “江湖骗子,就算这样吧,”他的同伙反驳道“可是,不管怎么样,是他用信号把您引到这个洞⽳来的!可目的何在呢?他在这儿⼲什么呢?他是不是当真知道天主宝石的秘密?并且知道获得它的方法以及确切位置?”

  “你说得有道理,谜实在太多了,”沃尔斯基说,他宁愿不去太多地想事情的细节“但是,这些谜终究会揭开谜底的,我暂时不去想,因为这已经不再是这个令人恐怖的家伙提出来的。”

  他们第三次穿越狭窄的通道。沃尔斯基以胜利者的姿态走进大厅,昂着头,目光镇定。

  再也没有障碍了,也不再有敌人。不管天主宝石是嵌在拱顶的石板之內,或者是在别的地方,毫无疑问,他会找到它。躺在那里的神秘女人看起来像韦萝妮克,但她不可能是韦萝妮克,他要揭穿这个女人的‮实真‬面目。

  “如果她还在那里的话,”他喃喃地说“不过我怀疑她已不在了。她扮演的神秘角⾊是老祭司一手炮制的,而老祭司以为我走了…”

  他走上前,登上几级台阶。

  那女人还在那里。

  她还睡在石桌坟下面的桌子上,和原来一样蒙着面纱。胳膊不再向下垂。手露在外面。手指上仍然戴着那颗绿松石戒指。

  奥托说:

  “她不动,她依然沉睡着。”

  “也许她真的睡着了,”沃尔斯基说“我去看看,让开。”

  他走上前。他没有放下孔拉的刀,因而可能使他产生了要杀死她的念头,因为他低头看了看他的武器,似乎才意识到他握有武器,并可使用它。

  他离那女人只有三步远时,他看到了那露在外面的两只手腕布満伤痕,像一块块青紫的⾎污,那肯定是由于绳子勒得太紧造成的。可是一小时前,老祭司向他展示的是无任何伤痕的手啊!

  这个情况又引起了他的不安,首先向他证明这正是他亲自捆上十字架的那个女人,又被人解下来,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其次,他眼前又一次出现了奇迹,韦萝妮克的胳膊以两种不同的情况出现,一种是活生生的美丽无瑕的,一种是一动不动的伤痕累累的。

  他那颤抖的手握着匕首,就像抓着救命的稻草一般。他混的脑海中,又一次闪过要刺杀她的念头。不是为了杀她,因为她已经死了,而是为了杀死那个看不见的、总在他后面兴妖作怪的敌人,他要一刀下去斩断魔法。

  他举起胳膊,选择好位置。脸上现出极其‮忍残‬的表情和洋溢着犯罪的乐。他猛地刺下去,像发疯似的,十下,二十下,竭尽全⾝力气,‮狂疯‬地刺杀。

  “喏,杀,”他口中念念有词“…再杀一下…那么,再受最后一刀…你这专和我作对的恶魔…我要消灭你…杀了你,我就自由了!…杀了你,我就成为世界的主人了!…”

  他停下来,着气。他已精疲力尽。当他两眼昏花,视而不见地看那个被他刺得通体鳞伤的可怕的躯体时,他似乎感到有点异样,在他与上面照下来的太光之间有一个影子。

  “你知道,你让我回想起什么了吗?”一个声音在问。

  他目瞪口呆了。这声音决不是奥托的声音。当他低着头呆在那儿,‮狂疯‬地把匕首刺进死者的时候,那声音还在继续说话:

  “你知道,我想起了什么吗?沃尔斯基?你让我想起了我们家乡的斗牛——我是西班牙人,斗牛的爱好者。怎样?那儿的斗牛,当它们斗死一头无用的老牛以后,它们还要不停地翻动着它的尸体,还要用角不停地刺。你就像斗牛一样,沃尔斯基,你杀红了眼。你为了保护自己不受活着的敌人伤害,你拼命刺杀不再活着的敌人,拼命刺杀的正是死神本⾝。你多‮忍残‬!”

  沃尔斯基抬起头。

  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体靠着石桌坟的一柱子。这个人中等⾝材,很瘦,但很健美,虽然两鬓已经花⽩,却还显得年轻。他⾝穿一件深蓝⾊金扣短上⾐,头上戴着一顶黑鸭⾆海员帽。

  “用不着想了,”他说“你不认识我。我是堂路易-佩雷纳,西班牙的大贵族,拥有很多领地,⾝为萨莱克王子。是的,你不必惊讶,萨莱克王子的头衔,是我自己加冕的,我有权得到这个头衔。”

  沃尔斯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人接着说:

  “你好像对西班牙贵族不太悉。但请回忆一下…你的儿子弗朗索瓦怀着纯真的信念等待着的那位先生…嗯?你明⽩了吗?好,你的同伙,忠实的奥托好像想起来了…可能我的另一个名字,会使你明⽩点…那就是更加响亮的…罗平…亚森-罗平,”

  沃尔斯基看着这个新对手,听着他的每句话,看着他的每个动作,心中的恐惧和疑惑不断增加。即使他不认识这个人,也不悉他的声音,可他还是感到自已被一种具有威力的意志所控制,被一种无情的讥讽所鞭挞。这怎么可能呢?

  “一切都是可能的,甚至包括你现在想的,”堂路易-佩雷纳又说“不过我再重复说一遍,你的所作所为是多么野蛮啊!怎么!你俨然一副江洋大盗的样子,摆出大冒险家的架势,你甚至⾝陷罪恶深渊而不能自拔!你只有在随便杀人的时候才是勇往直前的。但是一遇到点挫折,就垂头丧气。沃尔斯基杀人,但杀的是什么人?他一无所知。韦萝妮克-戴⽇蒙是死了还是活着?她到底是被你捆在橡树的十字架上,还是躺在这里的祭台上?你是在树上杀死她的,还是在这厅里杀死她的?这都是谜?你甚至在杀人之前,都没想到看一看。对于你来说,重要的就是举起手就杀,陶醉在⾎腥之中,把活人变成⾁酱。可是,你去看看,蠢家伙。杀人者是不害怕的,是不把受害者的脸遮住的。看看去吧,蠢货。”

  他俯下⾝,掀开蒙在尸体头部的面纱。

  沃尔斯基闭上眼睛,跪了下来,上⾝庒在死者的腿上,他一动不动,眼睛紧闭着。

  “看见了吗,嗯?”堂路易讥讽地说:“你不敢看,那你猜到了,或者你就要猜到了,是吗?卑鄙的家伙。是不是你那愚蠢的脑瓜又在算计着什么。现在萨莱克岛上有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中,一个是韦萝妮克,另一个叫艾尔弗丽德,是吗?我没弄错吧?…艾尔弗丽德和韦萝妮克…你的两个子…一个是弗朗索瓦的⺟亲,一个是雷诺尔德的⺟亲…那么,被你捆到十字架上去的,也就是你刚杀的这个女人,不是弗朗索瓦的⺟亲,便是雷诺尔德的⺟亲…那个躺在这里,两腕都是伤痕的女人,不是韦萝妮克,便是艾尔弗丽德。这绝不会错…艾尔弗丽德,你的子和同伙…艾尔弗丽德,死心塌地的人…你现在心里非常清楚,所以你宁愿相信我的话,而不愿去看一眼这个死者——你的顺从的被你‮磨折‬致死的同伙那青灰⾊的面孔。胆小鬼,看一眼吧!”

  沃尔斯基把头埋在弯曲的胳膊里。他没有哭,沃尔斯基是从不哭泣的。然而他肩膀菗动着,那模样表明他绝望已极。

  他这样呆了很长时问。后来肩膀停止了颤动,可他⾝子还是没动。

  “说真的,我太可怜你了,我的老伙计,”堂路易又说“你对你的艾尔弗丽德这么执着吗?这是一种习惯,是吗,嗯?还是因为她是你的偶像?你怎么会这样,人不能蠢到这种程度!人要明⽩自己在⼲什么!要心中有数!要考虑问题,真见鬼!你像一个投进⽔里的婴儿一样,你在罪恶的海洋里挣扎,所似毫不奇怪,你会沉下去被淹死。因此德落伊教老祭司是死还是活?是孔拉用匕首刺进了他的背脊,或者是我扮演了这个看不见的角⾊?总之,现在有一个老祭司和一个西班牙贵族,或者两个人原来是一个?所有这一切,对于你,我可怜的孩子,这是一件弄不清楚的事。然而又必须弄清楚。你要我帮忙吗?”

  如果沃尔斯基不加考虑就行动,那么就很容易弄明⽩。他抬起头,考虑了一会儿,心里很清楚是怎样令人失望的答案,那些情况使他陷⼊绝境。正如堂路易说的,肯定要弄清楚,可是他手里握着匕首而无情的意志又想使用它。他紧盯着堂路易的眼睛,没有蔵住他的杀机,他举起匕首,站起⾝来。

  “当心一点,”堂路易说“你的刀子像你的一样,被人调了包,刀是用锡箔做的。”

  这种玩笑毫无作用。任你什么力量既不能‮速加‬,也不能推迟沃尔斯基丧失理智进行最后决斗的冲刺。他绕过祭桌,站到堂路易跟前。

  “原来就是你,”他说“这几天来,就是你在破坏我的计划吗?”

  “不过是二十四小时而已,并没有那么久。我到萨莱克岛才二十四小时。”

  “那么,你决心⼲到底吗?”

  “可能还会走得更远。”

  “为什么?为了什么利益吗?”

  “出于业余爱好,因为你令我讨厌。”

  “难道没有和解的可能吗?”

  “没有。”

  “你拒绝参加我的行动吗?”

  “你说得对!”

  “你可以分得一半。”

  “我更想获得全部。”

  “就是天主宝石吗?…”

  “天主宝石属于我。”

  任何话都是多余的。这种对手必须⼲掉他,否则,他就会⼲掉你,二者必居其一,没有第三种选择。

  堂路易一直靠在石柱上,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沃尔斯基比他⾼出一个头,同时沃尔斯基感到从各方面看,无论是在体力,肌⾁或体重上,他都要胜他一筹。这种力量对比,还犹豫什么呢?此外,还有一点也是不容忽视的,即在匕首刺着以前,堂路易可能不会提防和躲避。如果他现在还一动不动的话,那么防守必然来不及。然而他没有动。沃尔斯基就像刺杀一只预定要杀死的猎物一样,信心十⾜地刺了过去。

  可是——说时迟那时快地,事情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方式发生,他莫名其妙地被打倒了——仅仅用了三四秒钟,他就躺到了地上,丢了武器,战败了,两条腿像给子打断了似的,右胳膊动弹不得,痛得直叫唤。

  堂路易用不着把他捆起来。他用一只脚踏在这个庞大的⾝躯上,弯着说道:

  “现在,我没有话要说,我给你留着以后再说,你会觉得话有点长,不过它能向你证明,我了解这件事的始末,也就是说知道得比你多得多,只剩一个疑点,将要由你来澄清;你的儿子弗朗索瓦-戴⽇蒙现在在哪里?”

  见他没有回答,堂路易又问:

  “弗朗索瓦-戴⽇蒙在哪里?”

  无疑,沃尔斯基认为,命运又给了他一张意想不到的王牌,而现在还没有输,因为他坚持沉默。

  “你拒绝回答,是吗?”堂路易问道“一…二…三…你拒绝,是吗?很好!”他轻轻地吹了声口哨。

  四个男人从大厅的一角拥出来,这四个人,面孔黝黑,长得像摩洛哥的阿拉伯人。他们同堂路易一样穿着短上⾐,戴着黑鸭⾆海员帽。

  第五个人也随之而来,这是一位法国残废军人,右腿是一条木制的假腿。

  “啊!是您吗,帕特里斯?”堂路易说。

  他按礼节作介绍道:

  “这是帕特里斯-贝尔瓦上尉,我最要好的朋友。这是沃尔斯基先生,德国佬。”

  他接着说:

  “有新情况吗,我的上尉?你没找着弗朗索瓦吗?”

  “没有。”

  “我们将在一小时之內找到他,然后我们就出发。我们的人都上船了吗?”

  “是的。”

  “那边一切都顺利吗?”

  “很顺利。”

  他命令那四个人:

  “把这个德国佬包装一下,放到石桌坟上,不用捆,他已不能动了。啊!稍等。”

  他附在沃尔斯基耳边说:

  “临走之前,你好好看看拱顶石板中间的天主宝石。老祭司没有说谎,它确实是多少世纪以来人们要寻找的宝石…我发现了它,是我从遥远的地方…通过书信往来。向它告别吧,沃尔斯基!你永远也看不到它了,即使你在世界上还能看见别的什么。”

  他做了个手势。

  四个摩洛哥人急忙抓起沃尔斯基,把他抬到大厅后面靠走道的一边。

  堂路易转过⾝来向着奥托。他一动不动地目睹着这一切:

  “我看你倒是一个明智的小伙子,奥托你认清形势。你不想搅和了吧?”

  “不啦。”

  “那么,我们让你放心。你不怕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他挽住上尉的胳膊,一边说着一边走了。

  人们离开了天主宝石厅,穿过一套三间的墓⽳。这三间墓⽳,一间比一间⾼,最后也有一间门厅。门厅的尽头依墙立着一个梯子,人们新近在那堵用砂石筑成的墙上开了一个洞口。

  他们从那里到了露天,走上一条陡峭的小路,小路上有石阶沿崖壁盘旋而上,一直通到前一天早晨弗朗索瓦领着韦萝妮克去的那个悬崖前面。这是通往暗道的路。从上面望下去,可以看到两个铁钩悬挂着一只小船,这是韦萝妮克的儿子准备乘它逃走的。在不远处的小海湾里,有一条潜艇的轮廓。堂路易和帕特里斯-贝尔瓦转过⾝去,继续朝半圆形的橡树林走去,走到仙女石桌坟前停下来。摩洛哥人在等着他们。他们把沃尔斯基放在最后一个受害者死去的同一棵树下坐着。在这棵树上仅仅留下了V.d’H.几个字,作为这场可恶的极刑的见证。

  “不太累吧,沃尔斯基?”堂路易问“腿好些了吗?”

  沃尔斯基轻蔑地耸耸肩膀。

  “是的,我知道,”堂路易又说“你对你最后的王牌満有信心,我也有几张王牌,但我玩起来是有一定技巧的。你⾝后的这棵树,就向你充分证明了这一点。你还想要别的证明吗?正当你陷⼊罪恶的泥潭中和杀人如⿇的时候,我却使他们一个个复活。你看看正从隐修院走来的这个人。你看见了吗?他和我一样也穿着金扣短上⾐…他是你的受害者之一,是吗?你把他关进死囚牢,准备把他扔下海去,是你那宝贝雷诺尔德当着韦萝妮克的面把他推向深渊的。你该记得吧?斯特凡-马鲁?…他死了,是吗?不,他本没死…我用魔一下就把他救活了。瞧,他来了。我要同他握手,我还要同他说话…”

  他真的朝这个人上去,同他握手,对他说:

  “您看,斯特凡,我同您说了,正午时分一切将结束,我们将在石桌坟前会面。现在已是正午时分了。”

  斯特凡看起来很健康,没有一点伤痕。沃尔斯基吃惊地瞧着他,并结巴着说:

  “老师…斯特凡-马鲁…”

  “就是他,”堂路易说“你又怎么样?这事情你⼲得多蠢。你和你的宝贝雷诺尔德把人扔进海里,居然想不到低头看一看他究竟怎么样。我,我在下面接住了他…你感到惊奇吗?我的伙计…这只不过是开头,我袋子里还有好多招数呢。你想想,我是德落伊教老祭司的‮生学‬啊!…那么,斯特凡,我们现在该⼲什么啦?搜查的情况呢?”

  “毫无结果。”

  “弗朗索瓦呢?”

  “无法找到他。”

  “那么‘杜瓦边’呢?您是按我们商定的那样,放它去寻找它主人的踪迹的吧?”

  “是的,可是它只领我从暗道到弗朗索瓦放船的地方。”

  “那里没有蔵⾝的地方吗?”

  “没有。”

  堂路易不说话了,在石桌坟前踱来踱去。他在决定投⼊行动的最后时刻,显得有些犹豫。

  最后,他转向沃尔斯基,对他说: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泡着。两小时之內,我必须离岛。你想用弗朗索瓦的自由换多少钱?”

  沃尔斯基答道:

  “弗朗索瓦同雷诺尔德进行决斗,他战败了。”

  “你说谎,是弗朗索瓦胜利了。”

  “你知道什么?你看见决斗了?”

  “没有!否则,我就会⼲预。可是我知道谁是胜利者。”

  “除我之外,没人知道。他们都戴着面具。”

  “那么,如果弗朗索瓦死了,那你也就完了。”

  沃尔斯基想了想。

  “证据是确凿的,”他说,并问道:

  “总之,你给我什么?”

  “自由。”

  “还有呢?”

  “什么都没有了。”

  “还有天主宝石。”

  “休想!”

  堂路易的话语气昂,并做了个斩钉截铁的动作,说道:

  “休想!最多给你自由,是的,因为我了解你,你已经一无所有,你一定会到别的地方去寻死。但是天主宝石可以救你,给你带来财富、力量和作恶的本领…”

  “正因为如此,我需要它,”沃尔斯基说:“你向我证明了它的价值,你使我在弗朗索瓦⾝上要价更⾼。”

  “我会找到弗朗索瓦的。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如果必要,我可以再在岛上呆上两天或者三天。”

  “你找不到他的,即使找到了,也晚了。”

  “为什么?”

  “弗朗索瓦从昨天起就没有吃东西了。”

  他是用冷酷、恶毒的语气说出这话来的。沉默了一会,堂路易又说:

  “这样,你如果不想他死,你就说出来。”

  “那有什么关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不能抛弃我的使命,我不能半途而废。我即将达到目的了;谁要阻拦我达到目的,谁就该倒霉。”

  “你说谎。你不会让这个孩子死掉的,他是你的儿子。”

  “我已经让一个儿子死掉了。”

  帕特里斯和斯特凡听着,浑⾝颤抖了一下,而堂路易却坦率地笑了。

  “很好!你这人不虚伪。说话⼲脆,有说服力。真他妈的!好一个德国佬的灵魂!好一个虚荣心、‮忍残‬、险和神秘主义的大杂烩!他总是有使命要完成,即使是偷盗、杀人也行。你,你不仅是一个恶,而且是一个超级恶!”

  他笑着补充说:

  “因此,我就把你当超级恶来对待。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告不告诉我,弗朗索瓦在哪儿?”

  “不。”

  “那好。”

  他镇定自若地转向四个摩洛哥人。

  “动手,孩子们。”

  事情⼲得很快。动作确实准确得惊人,就像预先按军事演习反复进行过分解训练一样,他们从地上拎起沃尔斯基,用绳子把他捆在树上,不管他如何呼喊,威胁和吼叫,绳子牢牢地把他捆上,就像他捆自己的受害者一样。

  “叫吧,伙计,”堂路易平静地说“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你‮醒唤‬的只会是阿尔希纳姐妹和三十口棺材里的人!只要你⾼兴,你就叫吧。不过在上帝面前多丢人!瞧你那鬼相!”

  他往后退了几步,欣赏这个场面。

  “真的妙极了!你演得很不错,一切都符合分寸…符合V.d’H.这几个字:沃尔斯基-德-奥恩佐莱恩①!因为我猜想,作为国王的儿子,你一定到过这个⾼贵的房子。现在,沃尔斯基,你只要用一只耳朵听着就行,我就要向你发表我曾答应过的演讲。”

  ①这个姓名的缩写字⺟即:V.d’H

  沃尔斯基在树上挣扎着,想把绳子弄断,可是他越‮劲使‬,反而勒得越痛,他只好老实呆着。为了发怈心中的怨愤,他开始诅咒和大骂起来:

  “強盗!凶手!你才是凶手!是你害了弗朗索瓦!弗朗索瓦被他的兄弟刺伤了,伤口烂了,可能感染了…”

  斯特凡和帕特里斯在堂路易⾝旁劝阻…斯特凡很担心。

  “怎么知道呢?”他说“同这样一个魔鬼打道,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要是孩子真的生病了呢?…”

  “一派胡言!讹诈!”堂路易说“孩子⾝体很好。”

  “你能肯定吗?”

  “基本上肯定,至少可以等一个小时。一小时之后,这个恶就会开口了。他顶不了多久时问。在树上吊着,他才会开口。”

  “要是他不开口呢?”

  “这又怎样?”

  “是这样,如果他也死在树上呢?用力太猛,造成动脉破裂,或者⾎栓之类的?”

  “那又如何呢?”

  “那样,他一死就使我们失去了了解弗朗索瓦下落的希望。”

  但是堂路易毫不动摇。

  “他死不了!不,不,”他喊道“沃尔斯基这样的人是不会死于中风的!不,不,他会开口的。一小时之內,他就会说话的。这段时间正好够我作一篇演说的!”

  帕特里斯不噤笑了起来。

  “那么您要发表演说-?”

  “是一篇什么样的演说啊!”堂路易叹道“一篇天主宝石探险记!一篇历史题材的论文,通观史前时代到三十桩罪案的历史!天哪,我并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做这种的报告,我可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堂路易亲自上阵去吹嘘吧!”

  他站到沃尔斯基跟前。

  “你真走运!你在前排包厢,你可以一句不漏地收进耳朵。嗯!让人在糊涂中明⽩一点,岂不是好事?自从人们陷⼊困境以来,就需要有人指点津。就说我吧,我敢说,一开始我也不知所措…你想想吧!这是一个千古之谜,加上你的搅和!”

  “強盗!小偷!”沃尔斯基咬牙切齿地说。

  “骂人!为什么?你要是不自在,就同我们说说弗朗索瓦的事。”

  “休想!他死了。”

  “不会的,你会说的。我允许你打断我的话。你只要用口哨吹吹《我有好烟》或者《妈妈,小船儿⽔上行》的小曲,我就立刻派人去找,如果你没有撒谎的话,我就让你放心地呆在这里,奥托替你‮开解‬绳子,而且你们可以坐上弗朗索瓦的船离开这里。就这样说定了,好吗?”

  他转⾝对着斯特凡-马鲁和帕特里斯-贝尔瓦。

  “坐下来,我的朋友们,因为我说的话有点长,而且为了讲得动听,我需要听众…既是听众,又是法官。”

  “我们只有两个人,”帕特里斯说。

  “你们共有三个人。”

  “还有谁?”

  “瞧第三个在这里。”

  原来是“杜瓦边”它一路小跑走来,并不显得比平时更急。它向斯特凡表示亲热,又向堂路易摇摇尾巴,好像说“你呀,我可认识你,我们是朋友…”然后坐在地上,它像人一样,不愿打搅别人。

  “很好,‘杜瓦边’,”堂路易喊道“你也想知道这个故事。这种好奇心会带给你荣誉,而且你会对我感到満意的。”

  堂路易显得⾼兴。他有了听众,有了法庭。沃尔斯基在树上‮动扭‬着。这种时刻真是妙不可言。

  他两脚一碰,这可能使沃尔斯基想到老祭司的那个旋转舞动作,然后,他又直起⾝,微微点了点头,像个演讲人似的,用手做了个喝⽔的动作,然后把两只手放在假设的桌子上,最后以一种从容的声音开始说道:

  “女士们,先生们:公元前七百三十二年七月二十五⽇…”
上一章   三十口棺材岛   下一章 ( → )
三十口棺材岛是由莫里斯·勒布朗写的推理小说,本页是三十口棺材岛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三十口棺材岛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三十口棺材岛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三十口棺材岛》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