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局者迷是由冯华写的推理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推理小说 > 当局者迷  作者:冯华 书号:42837  时间:2017/10/26  字数:10061 
上一章   第六章 双重困境    下一章 ( → )
  1

  这个星期,几乎每天夜里都下雨。到了早上,雨便停了。空气变得比往常清新,人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明亮。我和温妈妈在家里翻箱倒柜,将不常穿用的⾐物被褥拿到院子里晒。光下,温郁穿过的⾐物在风里轻轻地飘,仿佛被人捏住了角在挥舞。我站在院前的台阶上,手里捏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慢慢把玩,看得有点儿痴了。

  “阿平,”温妈妈对我说“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一向自己住在这里,也没觉得什么。可近来忽然感到冷清了。有时候想跟人说说话,眼前也看不到一个影子。”

  我心里有点酸,说:“要不要找个伴儿来陪你住?”

  “找个伴儿可不那么容易。”她慢慢地叹气,说“近亲呢,一个都没有了。有点儿亲戚关系的,都远得说不上话。再说,不知情知的,也说不好能不能相处。唉,你不知道人老了,⽑病越来越多了…”

  “妈,你喜不喜小狗小猫?给你买一只来养着解解闷?”

  “还是算了吧。我这把年龄,谁知道还有多少⽇子呢?”她显得很伤感“要是我死了,那些小东西没个依靠,该怎么办啊。”

  我笑道:“你的心肠太软了!要不然,给你找个合适的小保姆?我本来也正担心,你得有个人照顾起居啊。”

  当局者冯华推理悬疑系列“我不要保姆。”她态度明确地反对“我不习惯使唤别人。虽然一把老骨头了,什么事情总还是习惯自己做。”

  “那…”我很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温妈妈看着我,试探地问:“阿平,你现在有没有新朋友?”

  我惊讶地望着她:“没有啊。妈,你怎么会想到这个的?”

  说到这儿,我忽然明⽩了。温妈妈绕了很大的圈子,很可能是一个策略,希望我能搬来和她住。只是,她从来都很‮立独‬,不愿依赖别人,也不愿意给别人的生活增添⿇烦,所以这句话,她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我作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叹了口气,说:“唉,要不是怕你嫌我闷,不会说话,我就自告奋勇来陪你住了!”

  我看见温妈妈一下子笑了起来,眼角眉梢全是老年人特有的、孩子气的狡黠。我的心忽然被轻轻揪了一下,想像着从早到晚,她就独自呆在这个家里,一个人吃饭‮觉睡‬,一个人浇花种菜,一个人自言自语…而她本应该可以和子孙们安享天伦的啊。

  “我只要有个人在眼前晃晃就好!”她眉开眼笑地说“你不喜说话也不要紧。我也不会吵到你。你工作忙,只管忙你的好了!”

  于是,我就从自己那套小房子里搬出来,住进温郁结婚前住的房间。环境的变化让我有些恍惚。我看着房间里温郁从小到大的照片,她一直钟爱的抱枕,她曾经爱读的书…我只觉得自己似乎从一个温郁⾝边,搬到一个更年轻的温郁⾝边,而且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搬进来的第一个夜晚,我整晚睡不着,心里酸甜苦辣,百感集。我躺在温郁睡过多年的小上,把脸深深埋进她用过多年的抱枕里,嗅到那丝隐约的、悉的气息,觉得自己就像在一个梦里一样。

  我原以为,自己猜透了温妈妈的意思,不落痕迹地遂了她的一个心愿。可住了几天,我却意识到自己错了。想到温妈妈的孤单,虽然工作很忙,每天我都尽早赶回家,能够陪她吃晚饭,就算晚一些,至少趁她睡前和她说说话。而我每天回家,都能碰到李燕。她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活活泼泼地说话、做事,跟我们讲笑话,最后愉快地向我们道别、回家。那天我给她的难堪,她似乎全然忘了。

  我不得不佩服李燕的韧。我已经明⽩,温妈妈叫我搬来陪她,其实只是想为我和李燕多创造一点儿接触的机会。想到老人善意的用心,我很是感。所以,当着温妈妈的面,我对李燕很礼貌。李燕一定清楚,我的礼貌中隐含着距离。但她很快有了对策,就是装傻。于是我们的地位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常常反客为主,热情地“招待”我这个“客人”

  “秦平,你也吃啊。”李燕给温妈妈夹了菜,也给我夹。

  我只得接了,并向她道谢。

  “我的手艺怎么样?”

  “不错。味道好。”

  “是吗?那就多吃点!”又是一大筷子菜。

  “哎,谢谢!我自己来。”

  “别客气!菜很多,吃完了,明天我再做!”

  “谢谢。我真的够了。”

  “真的喜吃?”

  “嗯。”“那我以后每天来给你们做。”

  “那怎么行?大家都忙的。”

  “我不忙,温阿姨也不忙,对吧,阿姨?”她转向温妈妈,自然得到了温妈妈的支持,又转向我“你再忙,总得吃饭吧。在哪儿吃也是吃。我们呢,两个人吃也是吃,三个人吃也是吃,又不多你这一双筷子。”

  …

  我被李燕弄得没办法。而她又并不是真的没有头脑,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看我没招了,她便见好就收,就此鸣金收兵。为了避免我和她面对面“锋”她再也不跟我单独相处。即使夜里她要回家、温妈妈让我送她出门时,她也只跟我招招手,像是怕我会扣下她做人质似地,一溜烟地走开,径直奔到巷口,开着她那辆⽩⾊本田离开。

  温妈妈呢,时时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燕儿这姑娘好,活泼大方,待人诚恳,让人跟她在一起就开心。”

  我顺口应和了,她便⾼兴。“你也觉得她不错吧?”

  “是啊,她对你好的。”

  “不光是对我!”温妈妈一点儿也不糊涂“她怎么对你,你还不知道?”

  “妈,你不明⽩。”我无奈地解释“这是两码事。”

  “我怎么不明⽩?”温妈妈明察秋毫的样子“你也不是真觉得燕儿不好。你啊,说来说去,还是忘不了阿郁。”

  我沉默不语。

  “阿郁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当然了解你的心情。可她毕竟已经去了,过去的事情,你又何必老放在心上呢?阿郁是什么样的格,你不知道吗?她要是看你这样…”

  “妈,求你别说了!”我哀求道。

  温妈妈只好叹口气,打住不说了。

  温妈妈说得对。和李燕接触越多,越是发现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可这不能解决问题的症结。我当然知道,自己对过去无法释怀是一种不健康的心理状态,但人的感情便是这么无奈,它不因你心里有正确的方向,便能够依此方向前行。你心里悲哀了,就没办法让自己真的相信,你是可以不悲哀的。

  2

  天已经黑了。林光远家里有事,我们让他先回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岳琳和我,还在对陆海洋的排查结果进行分析。我告诉岳琳,四十七个陆海洋,已经排查了四十二个。剩下的几人,因种种原因,一时间难以联系上。如果真的像那个‮警报‬电话里所说的一样,有一个“陆海洋”在晶华大‮店酒‬出事儿,那么他应该就在这剩下的几个人中。

  “本地的四十二个陆海洋,我们每个都见过面。综合各方面情况看,他们都可以排除在外。”我用笔将这些人圈掉,点着剩下的几个,一一向岳琳汇报道“这一个,我们见了他的家人,说他十几年前就去了外地发展,这几年一直没跟家里联系过,不知道现在在哪儿;这个人呢,索唱起了空城计,整个儿没人在家。听左右邻居反映,这个陆海洋,全家搬到外地一年多了,只是房子一直还空在这儿——这里我想说明一点,据我们对晶华的调查,我们在找的陆海洋应该是晶华的常客,因此住在本地的可能比较大。或者至少是经常返回本地。所以前面这两个人的可能相对较小;接下来看这一位,家属说是公‮出派‬国,得半年后才能回来;最后这两位,都是在外地出差,可能过些天就能回家了。没有死亡的,没有受伤的,也没人报失踪…”

  岳琳瞥了我一眼,平静地问:“怎么?有点儿失望?”

  “多少是有一点的。”我坦⽩地承认,但又说“不过调查还不算结束,那五个不在家的,虽然大致都有明确的去向,但没见到本人,就不是最后结果。”

  岳琳微笑起来,看着我说:“你这人的固执劲,倒真是适合当刑警的。没什么⾼谈阔论,其实特别敬业,也特别执着。”

  我觉得担当不了岳琳的称赞,不安地说:“你还是等我真查出结果再表扬吧。我现在担心,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的调查越不利。本来线索就不多,到时候更拿他们没办法了。”

  “他们?”

  “晶华大‮店酒‬啊。”

  岳琳沉昑片刻,问道:“秦平,你有没有考虑过,假如这四十七个陆海洋查下来,证实个个都没出过事儿,那你怎么想?”

  “当然考虑过。”我如实回答“只要有精力,我不会彻底放弃这件事情。除非有一天我不当‮察警‬了。”

  岳琳笑了“你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耳呢?”

  “我好像没跟你说过吧?”我困惑地问。

  “不是你,是朱文杰!”岳琳笑道“你们俩⾝上,确实有些相似之处。比如说,都特别固执,认准一个方向,非走下去不可,十头牛都拉不回头!”

  我苦笑一下,说:“我们真是这样?那可危险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弄错了方向,又那么顽固,岂不是一错到底了?”

  “所以啊,”岳琳笑道“就得有人掌管你们前进的方向!免得到时候悲剧发生,哭都来不及。”

  我和岳琳开玩笑:“那么凭你的能力,对老朱的掌管肯定很有成效吧?”

  话一说完,我就自觉不妥。果然,我看见岳琳虽然仍在笑着,但笑容里却明显有着苦涩的味道。她并没有对我掩饰她的惆怅,叹了口气说:“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就不会吵个没完了。”

  我没有接话。岳琳沉默了一会儿,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又恢复了严肃的态度,说:“言归正传,再来说说这个陆海洋吧。你们和每个人见面的时候,都‘验明正⾝’了?”

  “那当然。”我⼲脆地回答“一个个对过照片的。肯定没错。”

  “如果是这样,重点就放在外地这几个人⾝上。”她的声音因为冷静,而显得硬邦邦的“核实这些人的情况,不能听信单方面的说辞,应该有一些能够互相印证的连锁证言。”

  岳琳的话提醒了我。我想起来,对那几个不在本地的,由于无法见到本人,我们只是向家人或邻居核实情况,因此信息来源比较单一。我对岳琳说:“剩下那几位,我们会继续走访核实,保证情况准确。”

  岳琳点点头。她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倦⾊,看看表,说:“哟,都这么晚了!”

  我也意识到,早就过了晚饭时间。紧接着我又想起来,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无牵无挂了。我忙给温妈妈打了个电话。果然,她说她还没吃饭,在等我回去一起吃呢。我有些抱歉,告诉她,我马上就回家。

  岳琳也收拾好了东西,笑着问:“怎么,现在不再是自由⾝了?”

  “是啊,”我叹口气,说“我现在搬去和老人住了。”

  岳琳先是不明⽩,紧接着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岳⺟?”

  我点点头。

  “她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就是怕她太孤单了。”我省略了细节,简单地告诉她。

  岳琳脸上露出同情的表情,说:“可怜…”随即,她像是怕我误会,马上补充道“我是说,人老了,没有子女,没有伴儿,确实太孤单了。”顿了顿,又含蓄地问“老人家就只有一个女儿吗?”

  “嗯。”我说“温郁是独女。”

  岳琳张大眼睛看着我:“她叫温郁?”

  “是的。”我答着,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很顺利地对岳琳提了温郁的名字。这是这些年来极少有的现象——温郁的名字就像我心头的一块伤疤,在人前本没有勇气去碰触。可是现在,为什么对岳琳…这样一想,我微微不安,问岳琳“你这么迟回家,家里有人照看吗?”

  岳琳“哎哟”一声叫起来:“糟了,我忘了接孩子了!”她一脸懊恼,急急忙忙收拾了一下东西,边跟我解释“我答应朱文杰,今晚我去幼儿园接蕊蕊。这下子孩子要急死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慌的样子,觉得有些困惑。这个焦虑无措的女人,就是平⽇里冷静果决、如豹子般机敏的刑‮队警‬长么?此刻看上去,和印象中那些婆婆妈妈的家庭妇女没什么两样儿。她慌里慌张地,顾不上和我多说,已经冲出了办公室。可我还没来得及出门时,却碰上她又冲了回来。

  “真糟糕,我的摩托车打不着火!”她急匆匆地说“你的车在不在?”

  “在。”我马上掏钥匙给她“就在车棚那儿。”

  岳琳接了钥匙刚想走,忽然又停下来,说:“不行。老人正等你回家,你怎么办啊?”

  “我坐公车,不行就打车。”

  “你们家在哪儿?”

  我告诉了她温妈妈家的方位。

  “那么远!”她略一思考,不容我拒绝地说“这样吧,累你多跑点儿路。先送我去幼儿园,然后你就骑车回家。好在是同一方向。”

  我认可了她的提议——其实是安排——骑上摩托车,送岳琳去幼儿园。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把摩托车骑得飞快,但到了幼儿园,老师说朱心蕊小朋友已经被爸爸接走了。岳琳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遭了老师劈头盖脸一顿批。

  “你们这些做家长的,也太不体谅我们幼儿园老师的工作了!谁都像你们这样,过了几个小时都不来接孩子,我们还要不要下班了?”这位年长的老师说话很不客气,不停嘴地数落道“你们有你们的工作,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啊。不是我说你,孩子既然生出来了,就得承担起做⺟亲的责任!你们蕊蕊上大班了,我在幼儿园就没见过你几面,都是孩子爸爸一个人在管孩子的事情!你难道不知道,孩子更需要⺟爱吗?…”

  岳琳咬着嘴,默不作声地听着。她脸上忍耐、委屈和愧疚的表情震动了我。我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女人竟让我从內心里觉得怜惜。这个发现,比她的表情更令我意外,也令我不知所措。我有些匆忙地走到一边,不知是为了避免岳琳当着我的面挨训而感到尴尬,还是别的什么,脑海里一片混。我在一个小花坛前等着,周围是沉沉的夜⾊。

  几分钟后,岳琳沉默着走了过来。

  “我送你回家吧。”我看着眼前花坛里黑漆漆的一丛影子说。

  她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一会儿,轻声问我:“秦平,一个女人,像我这样子,其实是很失败的吧?”

  我没有安慰她,只是说:“成功或者失败,是很难有一个评判标准的。最重要的是当事人自己的感觉。”

  “问题是,”岳琳苦涩地笑笑“当事人自己也觉得很失败啊。”

  我忍不住了,回过头看着她。她的眼睛望着另外一个方向,那里只是一片摸不着边的黑暗。她眼睛里有一星星的光,微微闪烁。有一件事令我产生窒息感。在远处路灯光微弱的映照下,她脸上是一种我极悉的表情——确切地说,是那种表情所反映的一种情绪。我从她脸上看到了自己內心曾看到过的空洞。

  我极力克制自己在那一瞬间突发的冲动。我把两只手都揣到兜里去,以免自己会张开手臂去拥抱她。为了减轻內心的惶恐和‮愧羞‬,我的心怦怦跳着,和她说话。

  “那是因为你对自己要求太⾼了。”我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但喉咙却有些哑“一个人,很难做到事业家庭两不误。”

  她的叹息声像呼昅一样。“可你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想过要做一个女強人。我更想当一个好子、好⺟亲,想有一个和和睦睦的小家庭。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一步的。在家庭问题上,我觉得自己整个儿是个傻瓜,处理不好事情,也不明⽩该怎么处理才能让大家都満意…”

  我不敢再和她讨论下去。这样实在太危险了,在这沙漠一般无边的黑暗里,人心焦渴得如同失方向的旅人,即使眼前出现的不过是海市蜃楼,也会自欺欺人地扑上前去。

  “走吧,”我说“我送你回家。天晚了。”

  她沉默片刻,不再说什么,转⾝向外走。我跟着她出了幼儿园的门,骑上摩托车,送她回家。一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的口満満的,却又没有一点儿分量,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燥的杂草。她在我⾝后坐着,⾝体并不与我接触。除了偶尔给我指指方向,她仿佛不存在一样。

  “到了。”她说。我似乎能在轰轰的声响中听到她轻轻吁了一口气。

  我在一栋住宅楼前停下,但没有熄火。她轻捷地下车,几乎感觉不到什么动静。我不待她转⾝进楼道,便调转方向,准备离开。这时候我听到头顶传来小女孩儿清脆的、喜悦的叫声。

  “妈妈!妈妈!”

  我抬头张望,看见四楼一个窗户大开着,里面灯光明亮。一个小女孩儿趴在窗口,朝着下面快地挥手。再看看岳琳,她仰头看着楼上,笑着和女孩儿招手,然后回头对我笑笑,道了再见,便走进了楼道。

  我再抬头看了看,却见那扇明亮的窗前,小女孩儿已经消失不见,换成了一张男子的脸。因为逆光,只能看清面孔的轮廓。但我自然知道,那应该是朱文杰。我做了两秒钟的思想斗争,还是冲着朱文杰扬扬手,笑了笑。

  朱文杰一动不动,在原位停留了几秒钟。然后他无声息地离开了窗户,那扇窗户也被关上了。我茫然地呆立着,不知朱文杰是没认清我,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令他不跟我打招呼。我也不知是就这样走开,还是上门去和朱文杰问个好。最后我还是选择把问题变得简单些,直接骑上摩托车回家了。

  不出我所料,李燕还在温妈妈家。她们已经吃过饭了,我的饭好好地留在桌上。我心情恶劣,只跟她们打了个招呼,便一句话也不想再说。温妈妈要给我热饭,我告诉她不用热,直接吃就可以。李燕去给我倒了一杯茶,只是小心地看看我,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悄悄地走了。

  3

  第二天上午,应该是队里的例会。主持人自然是队长岳琳。但她不知为什么迟到了,打她的‮机手‬也是关机。这是很罕见的事情。大家都纷纷猜测是怎么回事。林光远知道昨晚岳琳和我加班了,也私下探问情况。我只告诉她,昨晚岳琳的摩托车坏了,是我送她回家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弄不清。由于岳琳平⽇里极有时间观念,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不由有几分担心。

  我们只好自己组织起来开会。开到一半时,办公室的门被“砰”地推开了,岳琳急匆匆地走进来,边走边把散着的头发盘起来。等她走到我们面前时,如果不仔细看,已经找不到什么忙的痕迹了。她没向我们解释迟到的理由,⼲脆利落地将例会进行下去。听取汇报、组织分析、进行总结,最后是对各人下一步工作的安排。每个步骤都那么紧凑连贯,就像是她脑中设定好了程序一样。而她的每个手下也都如此习以为常地接受这一切,仿佛这就是她天生的使命似的。

  我和林光远还是继续追查陆海洋的下落。出门前,岳琳把我叫到她的办公室,单独说了几句话。

  “朱文杰离家出走了。”她简明扼要地说,声音冷而硬,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早上我送孩子去幼儿园,所以迟到了。”

  尽管对昨晚的局面有所预感,听到这个消息,我还是觉得突然。我当然知道,岳琳绝不想在下属们面前展示自己的⿇烦,因此我格外庒低声音,问道:“有特别的原因么?”

  岳琳没吭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一看上面的字就认出来,那是朱文杰的字。他的字棱角分明,线条很硬,一致朝着右边倾斜。

  “岳琳:

  我不想多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这个家庭早就该解体了。勉強支撑,既不是你的格,更不是我的格。我的错误在于,不仅⾼估了自己的适应力,也⾼估了所谓感情的力量。你很明⽩我指的是什么。我之所以不跟你当面谈,是因为考虑到你在蕊蕊面前的尊严。而且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我现在搬出去住,希望不会使你的生活陷⼊混。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感受,就好好回忆一下,这些年,我就是这样过来的。我这并非在向你抱怨,只是陈述事实。这个世界上的每件事情,往往都有一个表面的解释,但最终应该有个公平的论断。你跟我一起生活了多年,应该了解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一切的不公平。

  千万别再幻想我们还有挽回的余地。我的格,你总该知道吧。过几天我会跟你联系,咱们去办手续。如果你愿意配合,当然是最好的结果。要是你另有打算,我也奉陪到底。

  朱文杰即⽇”短短一张纸的信,我却看了好一会儿。看完,我把信递给岳琳,觉得有很多话想冲口而出,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我回家,想跟他解释。他说晚了,有话明天再说。等早上醒来,他就不见了。”岳琳用那种奇怪的、淡漠的语气说。

  我本想问岳琳,是不是朱文杰对我产生了什么误会。但我的口堵得厉害,简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我呆立着,又想是不是该去跟朱文杰见个面,认真谈一谈,可随即又清醒过来,我能和他谈什么呢?

  岳琳瞥了我一眼,心不在焉地说:“去⼲活吧。我得自个儿待着理理头绪。”

  说完,她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埋头不再看我。我也离开办公室,和林光远去查陆海洋的事情。路上,林光远老是打量我,我怎么努力,也做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怎么啦?”林光远终于还是开口问了“头儿脸⾊那么差,现在你也魂不守舍的。”

  我斟酌了一下,告诉他:“岳琳家里有事。不过她可能不希望大家知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林光远嘀咕了一句:“肯定不是小事儿。我跟了她几年,太了解她的承受力了。”

  我忽然觉得很庒抑,问林光远:“她的承受力是不是应该无限強?她在咱们这些男人眼里,是不是本就不该是个女人呢?”

  林光远诧异地瞟了我一眼“怎么啦?这跟我们的看法有关?”

  我一下子又很沮丧,不想再说这个话题。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在外人眼里会显得古怪,甚至别有隐情。我不愿意将事情变得复杂化,因为那会影响到不止一个人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岳琳的生活。她说了,她不想做什么女強人,只想做个好子、好⺟亲,过着和和睦睦的小⽇子。而现在看来,实现这一点是多么不容易!

  好在工作分散了我的注意力。在岳琳的提醒下,我们对那五名没见过面的陆海洋进行了又一次的查访。这次我们有了新发现。其中一位陆海洋,上次被家人称去外地出差。此次我们去了他工作的单位查问,结果单位说本就没派过他出差,而是他家里人代他请了事假,有一阵子没来了。我们再去他家里走访,又见到了上次见过的那位中年妇女——陆海洋的子朱红梅。

  “又是你们!”这次她显得很不耐烦,毫不客气地说“你们到底想⼲什么?还让不让人安生啦?”

  我们耐着子,又一次询问她陆海洋究竟在哪里。

  “上次不是告诉你们了?去出差了!”

  “去什么地方出差?”

  她随口说了一个城市。我们再问一遍,她又改了一个地点。她的态度如此不认真,连假装认真的耐心都没有。这是很不正常的现象。

  “反正是出差了,我也搞不清他去哪儿。”最后她索这样说道。

  我心平气和地告诉朱红梅,我们已去朱海洋的工作单位调查过,单位说是朱红梅替丈夫请的事假。朱红梅听我说完,脸⾊微微有些变了。

  “你们先跟我说,你们找他想⼲什么?”她考虑了一会儿后,问道。同时,眼睛略显警惕地上下打量我们。

  我们如实告诉他,有一个案子,可能与陆海洋有关。希望能见到他的面,以便我们调查了解情况。朱红梅现在变得认真多了,皱着眉,眼神有些游移不定,显然內心在做着什么思考。最后,朱红梅垂下眼睛,说:“他确实不是出差。但他确实到外地去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他没告诉我具体地方。”

  “你们不是夫吗?”林光远忍不住了,提⾼了声音“他出去这么多天了,你都不知道他在哪儿?”

  朱红梅沉默了几秒钟。我们都盯着她的脸。她抬起眼睛,目光和我的相碰了一下。我看到她眼睛里有种隐隐的恐惧。

  然而她还是调转了目光,本不看我们,用淡漠的语气说:“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俩吵了一架。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

  说完,她躲避灾难似的“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上一章   当局者迷   下一章 ( → )
当局者迷是由冯华写的推理小说,本页是当局者迷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当局者迷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当局者迷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当局者迷》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