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考查组是由陈玉福写的官场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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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1号考查组 作者:陈玉福 | 书号:42930 时间:2017/10/28 字数:40435 |
上一章 第二章 省委决策 下一章 ( → ) | |
1999年5月20⽇10时20分。晴天。 省委一号会议室里作出的决定 省委常委会进行到了最后一个议程:关于新城市委班子的问题。 省委记书陈刚说话了:马炳记书的建议很好,派于波去新城,新城这个地方该有个得力的⼲将去了,再不去个人扭转一下乾坤,这个曾是大名鼎鼎的经济发达地区,就继续走下坡路。经济萎缩的局面将会持续到21世纪。但是,马记书让杨栋卸任后到人大去当主任,这一点我不能苟同。 陈刚喝了口⽔继续说:“这个杨栋该下去了,你们听听老百姓是咋说的?‘市委记书军事化,卖官记书咚咚嚓,法院院长不懂法,安公局长卖字画,⽔利局长守的⼲河坝,电力局长点的蜡,粮食局长搞杀自,移动公司编的假数码;国有资产人私划,下岗工人泪哗哗。’说杨栋军事化是因为双拥工作做得不错,新城市获得了家国模范双拥城的称号。这个整天到舞厅咚咚嚓的家伙是谁呀?弹琴嘛!” 省委副记书马炳见陈记书询问的目光盯着自己,说:“可能有导领进过舞厅让老百姓发现了,这确实欠妥当。不过,究竟哪一个,连老百姓也说不上来。” 陈记书喝了口⽔,继续说:“法院院长不懂法的事儿是有的。那个国美人投资的公司据说就是一个姓佘的副院长违法查死的嘛!安公局长卖字画我没看见,弹琴嘛!那个持伤人、⼊室強奷的案到现在了还没有破,你们说,这老百姓能満意吗?针对这件事于波就说过,受害人为什么不报案,这里头确有很深的因素,查来查去,据说与环球集团有点关系,杨栋说要保护企业家,这个观点没有什么不对,可是作为市委常委、常务副长市、安公局长的于波硬要查。这两个人就有矛盾了。三年前,我对杨栋说过,于波调进省安公厅了,这案子还得必须破。杨栋给我立下了军令状,三年內破不了案,他这个市委记书就辞职。如今这三年过去了,这个案子还是破不了,而且据说还又出现了新的持伤人案。紧接着,恶炸爆案又在新城市出现了。弹琴嘛,我说你用的这个安公局长是⼲啥吃的,老百姓说他卖字画,说明他不务正业嘛!至于⽔利局长守⼲河坝,这也是勿容置疑的现实。现在的新城市为了保证工业用⽔,已经限制农民浇地了。这个于波不简单嘛,三年前就提出了‘引⻩⼊新’工程的设想,可就是没有人重视。今天怎么样,事实证明于波同志是正确的嘛。所以,这个杨栋我看就完完全全下去得了,免得当个举举手的人大主任,把新市委给晃悠悠了。” 马炳副记书接上说:“陈记书,你这一提醒,我倒改变主意了。” “噢?”陈记书问:“又有啥⾼见?” 马炳:“我看这个杨栋该撤职!” 陈记书:“是呀!无功便是过。就不讲杨栋的功过了,如果把杨栋摆到人大主任的位子上,他肯定要对于波指手画脚,他是个看不惯做事的人哪!” 马炳早就发现陈刚对杨栋不感趣兴了,开始发现这个秘密时,他有点吃惊。省委记书过去对这个新城市委记书可是言听计从哪,这倒不是因为这个杨栋有什么能耐和本事,而是杨栋是个有来头的⼲部。他是从中组部下派的过度⼲部,⼲一阵就可以直接到央中部委去上任了。一个时期这事儿被新城的老百姓传得沸沸扬扬。杨栋便暂时放弃了去央中的念头,你说我要去了,我偏不去。我姓杨的也是一个堂堂男子汉,我要在新城⼲出个名堂来。杨栋还真在新城⼲出了点名堂,凭着⽗⺟在京北的关系,新城还拿了不少家国级呢,什么“双拥模范城”啦、“精神文明先进地区”啦等等。这是陈刚不敢得罪杨栋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因素是杨栋的⽗⺟均是京北的正部级、副部长⼲部。⽗亲八十年代一直在部长的位子上⼲着,⺟亲也一直是副部长。为什么陈刚突然对杨栋不感趣兴了呢?马炳总结了一下,大概有两点:一是杨栋上京北的希望彻底没有了,去年朱总理精简府政机构,连在职的都得下去,你地方上的就更不能进央中部委了。同时杨栋的⽗⺟也从部长、副部长的位子上退了下来。二是陈刚也到年龄了,这个省委记书也就是一两年的事了,能不能跨到世纪那边去,也都是个未知数。所以,陈刚连个人大主任也不让人家当,这就在情理之中了。幸亏我马炳⾼瞻远瞩,来了个先发制人,把于波推荐到新城当市委记书,你于波总得感我老马吧!那么,杨栋下去了,还有那个被群众称其为“咚咚嚓”的市委副记书兼市委纪 记书祁贵,还有市人大副主任、环球董事长吕⻩秋,由此,新城市应该说还是翻不了天的。 对于推荐于波去新城当市委记书的事,马炳也是考虑了再三才下定决心的。他从种种迹象看,陈刚是非重用于波不可了,那么我马炳一定要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虽然对于波有看法,那看法归看法,于波的优点还是很多的,与其让你陈刚提出来,还不如我老马提出来妥当呢!一来别的导领没啥可说的,本说不出于波跟你陈刚有什么关系,二来我老马也落个大公无私的口碑,这三吗,你陈刚和于波还能对我老马没有好感? 被老马看中的事确实从来都没有错过,这也是省委记书陈刚欣赏马炳的主要原因。三年前于波在新城市受到杨栋等人排挤时,马炳就提出平调于波到省安公厅任副厅长。陈刚很赞成马炳的意见。于波上任后果然很出⾊,在他分管省安公厅刑侦工作的一年多时间里,连续破了几起大案要案,尤其是轰动国全的“利泉杀人碎尸案”事隔五年之后,让于波给破了。1998年3月,于波被省委出派到央中校上政管理硕士研究生班,这不,于波刚结业回来,就当上了省委纪常务副记书。老马通过这些迹象判断,于波⼲不了几个月,省委纪 记书司马克就退下了,那于波的省委纪 记书就稳稳当上了。那么,两年之后,或者两年左右,陈刚退下来了,接替省委记书的,会不会是于波呢?所以,马炳考虑再三,还是让于波下去。让于波在新城市⼲満一届,把新城搞好了,你陈刚也该下去了,我马炳上来了,你于波再上不迟… 陈记书见马炳沉思的时间不少了,就点名了:“马记书,你看呢?对杨栋,我们就让他体面一点下来算了,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嘛!” 马炳说:“好吧,陈记书,我同意。” 陈记书继续说:“⽔利局长守的⼲河坝这句话让老百姓给说准了,一针见⾎。那么,新市委上任的第一件大事应该是于波在三年前提出的这个‘引⻩⼊新’工程!”… 1999年5月20⽇13时。晴天。 省城于波家中的一次便餐 于波子梁芳把做好的西红柿蛋汤端放到小餐厅的桌子上,看着几个扣着碗的菜想,这老于咋就还不来呢?她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看了看表,这时候,院门口小汽车倒车的声音传来了。梁芳知道是于波来了,便匆忙走进厨房盛米饭。于波很少在家里吃饭,在单位不是忙这就是忙那,所以梁芳对于丈夫回家的饭菜,做得总是很仔细、很认真。 门铃响了,这个老于,自己拿着钥匙不直接开门,⼲嘛老摁门铃呢?梁芳想着急忙打开了门。摁门铃的不是她要等的老于,而是距省城400公里的新城市常务副长市程忠。 她惊喜地说:“哟,是程长市?”梁芳忙让进了肚子大得像一个锅一样的程忠。 程忠说:“怎么?弟妹,于记书不在呀?” 梁芳一连声说着“一会就来”的话,请程忠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她急忙给程忠沏茶时,于波推门进来了。 “程长市!”于波进门就叫起来了:“老伙计,你还没忘了我这个小兄弟呀?…院里停着新城市的18号红旗车,我估摸着就是你。” 两个老朋友见面,分外⾼兴,程忠拍着于波的肩膀,于波敲着程忠的肚子:“怎么,程长市,你这肚里又进去了一船呀?” 程忠说:“什么船呀?肚子都饿扁了,快给饭吃吧。” 于波说:“夫人,上饭!” 梁芳说:“饭菜早端好了,请两位导领进餐厅用餐吧。” 于波想,程长市此时来家里会是什么事呢?这位老兄肚量也实在是太大了。三年前,自己来省城时,就听说要当长市了,可市委记书还想继续一肩挑两:记书加长市。在这个杨栋手下⼲活,那是很憋气的,他啥也不懂,可啥也要揷那么一杆子。揷一杆子的本意并不坏,此人不贪不占、两袖清风。可他这么揷来揷去,弄得下面的人没有办法工作。这三年,程忠的气肯定受够了。那么,他今天来,肯定是找老朋友诉苦来的。可是自己⾝为省委纪常务副记书,对这些事是没有办法管的。你管什么?管人家杨栋没有能力,让他下来?让程忠这个实⼲家当长市,自己实在没有这个权力。管三年前的那几起案子?还有近来发生的案子?当安公厅副厅长时都没法管,现在你更没法管了。管那位市人大副主任、大企业家吕⻩秋?那是省里市里力保的大能人。你更不能管,也不敢管。不过,于波有个感觉,这些年发生在新城的持伤人、強奷等案的案犯和这个大企业家有一定的关系。可是这一切,你又能怎么样呢?民不告官不纠。没有人告状,你一点招都没有。只是不由地替程老兄在心里抱不平罢了。 “程长市!来吃吧,尝尝夫人的手艺。”于波拉程忠坐下后,子已经把菜上的碗取下了,阵阵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肺。程忠昅昅鼻子,夸张的做了个怪动作说:“弟妹的手艺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看着这鱼就让人流口⽔。哎,于记书呀,我退休后来省城和弟妹开饭馆怎么样?” “得了吧,我的程长市,快填肚子吧!”于波说着把程忠的大肚子又捶了一下。 程忠不开玩笑了,神秘地说:“快坦⽩,啥时候到新城上任,我老程终于熬出头来了。我今天来,是向你要官的,你给我个长市吧,真正的一把手,我亲自给你负责‘引⻩⼊新’工程…” “呀!呀!呀!”于波打断了程忠的话:“我说程长市呀,你啥时候当上省委组织部长了,你啥时候调我到新城市了?”于波确实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 程忠说:“我说老弟呀,你是真不知道呢还是假不知道,你来我们新城市当市委记书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新城啦。” “是吗,”于波说:“怪不得省委纪司马记书通知说,陈刚记书让我下午5点半到他办公室去。莫非这是真的?” “错不了,”程忠往嘴里填了一口米饭说:“你就赶紧走马上任吧!我都有点等不及了!” “程长市,说真的,假设我真当上了新城的市委记书,那么我一定建议省导领,这个长市还真是你的。” “于记书,我就想大⼲一场,把你三年前那个‘引⻩⼊新’工程的设想付诸实施。你知道吗?这些天,⽔的形势吃紧。老天要是再不下雨,非出大子不可。”程忠放下了饭碗,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和手说“到客厅,你看看我的计划。” “咋?老兄,你还真把我当市委记书了?” “老弟,要知朝中事,山里问野人,我看这小道上消息,有时可是百发百中哪!我看这事绝对不会错。你想,省委记书都要找你谈话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于波当市委常委、常务副长市、安公局长时,程忠是分管农业的副长市。他们相处非常好。有些看法也很一致“引⻩⼊新”工程的最初设想也是和程忠在一起闲聊时提出来的。程忠说:你是常委,给那些官老爷提一提,看有无希望通过。程忠当时提这个问题是出于两点考虑:一是新城的⽔资源确实很有限;二是新城是国全特大型油田所在地,跟市府政平级的油建公司归口央中。所以,油建公司事事处处以老大自居,有时本不把你这个副长市放在眼里。程忠说:如果市上把电厂建起来,再把⽔引过来。他油建公司就乖乖的了。再说了,出于对振兴地方经济和长远考虑,这两个项目上了比不上好。 当于波拿起程忠沉甸甸的项目建议书时,电话响了。梁芳说:“给,省委马记书的电话。” 果然是马炳副记书的声音:“于波呀,下午我和陈记书、刘长省给你谈话,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于波:“马记书,不知道。” 马副记书:“不知道好呀,还没有给你谈话哩,知道了还了得?那不成了未卜先知了吗?实话告诉你吧,我的提议陈记书和省委已经通过了。我要把你派到那个你曾经梦绕魂牵的地方 去…” 于波笑了:“哟,马记书,准备派我去哪里呀?能否先透露一下?” 马副记书:“调你到新城市主持工作,你不会有意见吧?” “新城市?”于波装出很吃惊的样子,问:“杨栋记书⼲得好好的…” 马副记书打断了于波的话:“于波呀,杨栋的年龄已经到了,让他提前退下来。这不仅是我和陈记书的意思,也是省委的意见。记住,省上三年前调你到省安公厅是出于公心,今天再让你去新城,也是出于公心。我的意思是你下去再锻炼几年,把新城给我搞好,我再提你上来。” 于波吃惊了:马副记书真是出于公心吗?自己梦绕魂牵的果然就是那个地方呀。他怎么知道的?也许是自己太小心眼了,人家马副记书可是站在公正的立场上的。 “怎么样?”程忠说:“要知朝中事,山里问野人这话没错吧?” 于波说:“程长市,你说怪不怪,这路透社的消息咋就这么准呢?” 程忠说:“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当今时代是信息时代嘛!” 1999年5月20⽇13时。天。新城 市委副记书祁贵家的紧急电话响了 新城市委副记书祁贵已经躺到被窝里了。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他中午总是按时下班、按时回家、按时吃饭、按时觉睡。中午不觉睡整个下午就登登,上不好班。周围的人都知道祁副记书有两个习惯,一个是午觉,另一个是跳舞。中午,他准在家里,晚上肯定是在舞场。不了解他的人总感到他很忙,一般人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祁贵刚糊着,刺耳的门铃便响起来了,而且是响了一遍又追。他翻起⾝来,关上了卧室厚重的包着真⽪的门,刺耳的铃声顿时被隔在了门外。 祁贵刚闭上眼睛,头的紧急电话突然响了。祁贵被吓了一大跳。这是个只有公检法和少数人知道的电话号码,装上一年多了,从来没有响过。今天突然响了,肯定是有紧急情况,不然的话,这个电话是不会响的。他急忙抓起了电话,是安公局刑警支队长辛银打来的:“祁记书,十万火急!请你开门,我就在门口。” 祁副记书放下了电话,心想,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难道是吕⻩秋的人又出事了? 开门让座后,祁副记书也不急着问,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瓶西瓜饮料,一瓶放在了辛银面前的茶几上,一瓶启开仰脖喝下了一口,他感觉清醒了许多,便把目光投向了刑警支队长。 辛银很胖,他喝下了一口饮料,解着警服扣子说:“吕⻩秋从广州打来了电话,说杨栋要下台了,新记书要来上任了。” 祁副记书:“也该下去了。他下了新记书总会来的。” 见祁副记书慢慢呑呑的样子,辛银便也不着急了。他问:“你猜谁来当市委记书?” 祁贵目光唰地盯住了辛银:会是谁呢?难道是… “是于波。” “什么?” “是于波!他一两天就来上任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祁贵把饮料罐放在了茶几上,说:“他要来,恐怕是来者不善哪!” “是啊!”辛银说:“吕总说,他也怕于波来,这家伙三年前就盯住吕总了,现在来…” “莫要怕!”祁贵盯了一眼辛银说:“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于波来当然要查那几起案子了。不过我也不是吃素的,常务副记书兼政法委记书、委纪 记书。还有,这两年我哄着老顽童提拔了近70个县级⼲部。在新城,来个于波也翻不了天的。吕⻩秋还说什么了?” “他说让我告诉你,他已经给马记书说了,马记书答应提你当长市。你还要抓紧行动…” “你告诉吕⻩秋,让他那几个活宝注意一点,万一不行,就蔵起来。千万别再捅出什么子来。” “好。祁记书,我立即转告。” “还有。你给汪盛他们讲讲,让他们一定注意工人的苗头。万一不行,就全都放假,别让他们到厂里来,联络不起来就不怕他们群访。按惯例新记书上任,省委要来人,马记书来没关系,万一陈记书来了,出现访上的事件可就⿇烦了。” 祁贵说着拨通了市委秘书长金玺的机手说:“你马上跟乡企局、经贸委的头讲一声,让他们今天下午就分头到几个厂去一下,马上开个会。千万别在这几天出现群访的事。” 祁贵关上机手后见辛银还没有要走的迹象,他问:“还有什么事?” 辛银:“这新记书来了,你看我那个副局长的事…” “你不说我倒忘了。好,我记着呢,下午我就找老顽童去,临下台了,你们几个的事他不会反对的。” “好吧。”辛银笑着抖动着胖胖的⾝躯走了。 省委的决定是不是太快点了?祁贵还没有来得及实施爬上市委记书的计划,这新记书的人选就定下了。竟定了个于波。这于波可不是个饶爷爷的孙子。无论如何也要当上长市,当不上长市,怎么去跟于波斗呢。这新城市的好戏怕要连台了。如何演好这一出出戏,关键的关键就是当上这个长市。祁贵在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1999年5月20⽇13时30分。晴天。 省城于波家的一次长谈 程忠可真是块当长市的料,关于“引⻩⼊新”工程,他给于波讲了许多。有些问题,想的比他还细还周到呢。 程忠说:“为新城市供⽔的新川峡⽔流几乎断流,新城⽔库的⽔位已经降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老天爷要是再不关照一下,这新城市的工农业用⽔不但难以保证,而且连城市的饮用⽔也会出现问题。我们的那位杨栋记书还说什么,怕什么怕?如果真到居民吃不上⽔的时候,我给集团军的首长一个电话,他就会用汽车源源不断地给我供⽔。连杨记书都动开了⽔的脑子,你想想,⽔的形势严峻到了什么程度? “一周以前,农民们前来市府政 坐静请愿。原因是庄稼浇不上⽔,这是府政弃农保工的措施造成的。他们谩骂府政,向府政要⽔。府政怎么办?油建公司是央中的企业,不保行不行?不保不行。这个道理老百姓不懂。工作人员说,你们看电视、看报纸没有?以国美为首的北约集团轰炸我驻南斯拉夫大馆使,犯下了滔天罪行,国全 民人上街行游,到国美大馆使前讨还公道。你们可倒好,不想着如何种田,跑到府政来闹事?有农民说,你给江泽主民席说一声,他国美人敢放导弹炸我们的大馆使,我们也放几颗给国美人看一看,一颗放到克林顿的⽩宮里去,一颗放到他们的大馆使里去。 “工作人员笑了,你们的爱国热情好呀,我们这就给上面写报告,把你们的心愿反映上去。可是你们也得回去,你们这样子,如果让国美佬知道了,还不笑话咱国中人呀?农民们想想也是呀,就呼啦啦回去了。感动得府政工作人员都掉眼泪了。” 于波给程忠的杯子里续上了⽔,说:“程长市,咱们的农民群众好呀。关键是我们这些导领⼲部不⼲事呀,如果三年前上马‘引⻩⼊新’工程,还有今天的⿇烦?所以,‘引⻩⼊新’,是我们别无选择的选择。…老兄呀,你是个老⽔利了,上马‘引⻩⼊新’工程你我是铁了心了。但我还有点担心。” “担心什么?”程忠问:“怕批不准吗?” “不!”于波笑着说:“我担心你的⾝体呀!” “怕啥?”程忠拍拍肚⽪说:“52岁,年富力強,除了想为老百姓做点事情,再就是这200斤肚囊,只要你记书一声令下,这200斤就归‘引⻩⼊新’工程了!” “老兄呀!”于波扳过了程忠的肩头,两个老朋友的头紧紧靠在了一起。 这是一件大事。于波问:“还有什么?” “第二件大事是,”程忠从包里取出了一沓信递给了于波,说“这是第二件大事。” 于波念了一遍标题:“群众来信摘要…是哪方面的內容?” 程忠说:“省委正确呀!如果再让这些无政绩而口碑不错的导领主持新城市的工作的话,那可不得了啊!”于波:“程长市,吕⻩秋的吕九庄里真连执法人员也进不去?” “于记书,我哄你⼲啥?连我这个堂堂常务副长市有时都进不去呀!” “杨栋记书知道这事儿吗?” “市委的一切权力都把持在祁贵的手里,他们背地里把杨栋叫老顽童,在手掌心里捏着,想咋玩就咋玩。杨栋还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这卖官的事、国有资产流失的事,也全是真的?” “是!”“程长市,这么严重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早向省委汇报?” “于记书,我是个市委常委,虽是常务副长市,我得首先向杨栋负责。他偏听偏信,我的话本听不进去。我越级向省里反映,省里支持的还是杨栋!一次马副记书到新城,我把有些事儿给他汇报了,人家说:老程呀,难怪你不能当长市,你肚量还是不大呀,你思想还是不解放呀!杨记书是省委任命的,又是中组部下来的,你要尊重杨记书,有事多向杨记书汇报,不要老是向上反映嘛,当然,向上反映问题是可以的,可你要尊重事实。杨栋有哪些问题,你指一指。于记书,杨栋的问题还真不好指出来,他似乎什么过分的事也没有。还真是个民人公仆形象,上下班骑自行车,一年四季都穿军装,不菗烟、不喝酒。你说他什么?新城市发生的这一系列事儿,都是别人纵他做的,这些人能不向着他吗?马副记书还说,关于吕⻩秋,我们更要保护了,他是国全人大代表、劳动模范、优秀企业家。否定吕⻩秋,就是否定市委、省委,就是否定改⾰开放。于记书,你说说,我敢向上反映吗,我还想做点事,如果连个副长市也不是了,还能⼲什么?” “是啊!”于波又拉住了程忠的手,说:“程长市,三年前我受排挤,就是因为看不惯杨记书的那一套,我也没敢向上反映,不!不是不敢,而是没有证据!现在这些事儿,仍然没有证据,是不是?如果让省委纪派人、省安公厅派人,那么,工作将很难开展。就像那个持伤人、⼊室強奷犯一样,他会在这个地球上突然消失,让你连风都闻不到。对吧?程长市?” “对!所以我的意见是你先上任,好在你就是省委纪副记书,还⼲过安公局长。你就慢慢地掌握证据,然后会同省里,将这些家伙们一网打尽!” “好!程长市。我就这个主意。” 两个老朋友又一次握住了双手。 1999年5月20⽇14时10分。天。 发生在新城市锅炉厂厂长蔺兰生秘密别墅里的事情 刘婷迈着疲惫的步子跨进了市郊环球别墅区西区38号蔺兰生给她买的别墅的院门。院里铺着梅花形红绿相间的地砖。台阶下几株玫瑰花开得正。她无心看这些,迅速打开门又锁上门,噔噔噔爬上了二楼,打开右手主卧室的门,把手提包往上一扔,就三下五除二脫掉了牛仔裙、真丝衬⾐,连头和文也扔到了边的小柜子上,跑进卫生间拧开了热⽔,她要冲个热⽔澡,痛痛快快地睡一觉。晚上蔺兰生要来,那家伙的劲儿可大了,常常弄得她疼痛难忍又痛快淋漓,两个人就像⼲透了的柴,一旦燃起来,在短时间內是熄不了的。趁放⽔的工夫,她通过镜子欣赏自己。自己的⾝材真是又苗条又洁⽩,两个啂峰像刚出笼的馒头一样⾼⾼耸起。她扭扭细细的,再摸摸宽宽的舿骨,冲着镜子笑了。这一笑不要紧,镜子里一个⾼个子、大胡子男人站在她⾝后,她吓得连叫的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那冰凉凉的口就顶到了她的眼上。不愧是经过林弹雨的刘婷,惊吓过后便考虑起对策来了。这家伙是⼲啥的?是来敲诈钱财还是看上我了?敲诈不行,不能给他钱… 背上的口很有分寸的又顶了她一下,她从镜子里看清了这个家伙的尊容:小眉小眼,但很精神,个子很⾼⾜有一米八五吧。 “到卧室里!”这家伙开口了。 刘婷除了顺从还能⼲啥呢?她乖乖地来到卧室,到边又转过⾝来,用眼光问他:“⼲什么?” 这人不是别人,就是三年前于波想抓而又最终没有抓住的持伤人、⼊室強奷犯吴旺发。 吴旺发拿过刘婷的连袜,把刘婷的双手从背后绑上,然后像扔⽪球一样把她扔进了⾼级席梦思上,脫光⾐服扑了上去… 发怈完之后,吴旺发穿好了⾐裳,他一手端着一手开解了她的手,恶狠狠地低声命令:“穿上⾐服!” 刘婷懵了,这家伙还想⼲啥?她一件一件穿好了⾐服,带着哭音问:“你还不走?” 吴旺发冷笑一声:“走?我要杀人,等蔺兰生那个八王蛋来了,我好一块儿收拾你们。”刘婷明⽩,这家伙绝对不会轻易就走,是贪⾊又贪财的主。她哭着问:“你到底要多少?” “要啥呀?”吴旺发又冷笑了一声。 “说吧,你要多少钱?但你不能胡来。”刘婷双眼盯着吴旺发手上那把乌黑闪亮的小手,怕他突然间扣动扳机。 “钱?哼!钱算个什么东西。我是真想要你们的命!” “大哥。”刘婷抖动着吓⽩了的双,小心地问:“大哥,你能不能说说原因,让我知道知道。” “你听着!姓蔺的贪污受贿了多少钱,你知道吗?这套别墅花了多少钱?八十多万哪!他蔺兰生哪来的这些钱,就冲这一点也该判个十年以上。要是他⼲的那些事全抖落出来,他还能活吗?” “大哥!请你给我指条路吧。”刘婷跪下了,泪眼婆娑地说。 “倒是有一条路,”吴旺发摆弄着手说:“就怕你们不走光大道,偏走独木桥。” “不会的!不会的!”刘婷见吴旺发松口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大哥,只要你肯放过我们,就听你的。” “你听着,要是不听我的话,不按我说的去办,我就让你们的脑袋搬家!…好,知道了就好。你听说过环球集团一个公司的厂长金钊吗?” “好像听他说过,说那个姓金的太狂了,到工商局注册了个小公司、⽪包公司,想兼并锅炉厂。” “对!就这事。你知道那个金钊是谁吗?他舅舅是主管公检法的市委记书。你告诉蔺兰生,他这个锅炉厂就按金老板提出的条件合作,如其不然,我这可不认人。你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大哥!” 正说着,门锁响了,紧接着蔺兰生声音传了进来:“妈拉个巴子,那个姓金的又来找我,真正的不自量力!” 吴旺发躲在了卧室门后,等蔺兰生进来,上去左右开弓就是两耳光:“妈的,你活腻了是不是,金老板也是你骂的?” 蔺兰生摸着脸喊:“你他妈还打人!” 吴旺发咔嚓一声弹子上了膛,把手对准了蔺兰生的脑壳:“打了两下算啥?我还要崩了你哩。”吓得蔺兰生不敢吭声了。 “姐小!你把我⼲了些啥,说了些啥,告诉他吧。” 刘婷:“大哥,说什么?”吴旺发恶声恶气说:“老老实实,有什么说什么!” 没等刘婷再开口,蔺兰生头上的汗就下来了。他战战兢兢地问:“请问先生⾼姓大名。” “神吴大侠。”吴旺发冷冷地说。 “啊?!”蔺兰生一听这名字,大惊失⾊。 神吴大侠的名字在新城市谁不知道呀。据传闻:那年油料紧张,油建公司的油控制很严,连环球集团的石油经销公司也断顿了。吴旺发跑到油建公司供销公司田经理的办公室去批条子,田经理没有给批。吴旺发掀翻了田经理的桌子大骂道:“姓田的,你有眼不识泰山,小心老子敲断你的腿!”田经理立即给安公局打电话报案。吴旺发见案报完了,抢过电话说:“让你们辛队长听电话!…辛支队长吗?你亲自过来!” 吴旺发咚一下扣上了电话,田经理吓坏了,这姓吴的敢调刑队警长来。又一想,这家伙是在糊弄人吧。田经理就让保卫科的人把吴旺发看了起来。一会儿安公局刑警支队长辛银果然带人来了,田经理才知道这吴旺发不是个轻易惹的主。辛支队长在回局里的路上就把吴旺发给放了。 果然不出田经理的所料,第二天吴旺发就把一沓照片扔在了田经理的桌子上。田经理一看吓坏了,照片上的存折⾜有七八张,全是以子的名义存的,存款金额达三十多万元。还有一张照片上是一堆金戒指、金项链等首饰。怪怪,存折是他亲手放在家里地下室小房的顶篷里面的,还有这金首饰是放在油缸里的呀,怎么到了姓吴的手里了? 吴旺发斜躺在真⽪沙发上,双脚搭在了茶几上,看着田经理的反应。见田经理脑门上、鼻尖上沁出了汗珠儿,吴旺发说话了:“田总,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只要你把这份合同签了,照片、底片,还有存折、首饰全还给你。” 田经理放下了国营企业老大的架子,屈尊过来从吴旺发手中拿过了合同,这是一份给环球集团长期供油的合同。田经理的手有点抖,似乎在下决心。吴旺发恶狠狠地说:“田经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反贪局局长还在等着我的回话呢!” 田经理不敢不签。这吴旺发也说话算数,在机手上拨了个号,一会儿就来了一个人。吴旺发把一堆存折、首饰放进了田经理的菗屉,说:“田总,咱们后会有期。” 田经理吃了哑巴亏自然不舒服,便通过一个小老板给他请来了一个所谓黑道上的人物二旦子。二旦子接过田经理的三万元钱装进口袋里说:田经理,等我卸下吴旺发的腿大后,你再付我两万元。说完就走了。 二旦子是新城一帮地痞的头,不是什么黑道上的人物。不过这家伙领着几个痞子专门给人收欠款。不管什么样的主,只要碰上二旦子,那就没招,只有乖乖儿还钱。 二旦子找吴旺发报复的信息通过吴旺发的网络反馈到了吴旺发的耳朵里。同时,吴旺发还得知二旦子一伙五个人正在新城茶馆里喝茶呢。吴旺发单闯茶楼,堵住了二旦子等五人。二旦子一声口哨过后,五把尖刀对准了吴旺发。吴旺发甩“叭!叭!…”五下,五个家伙的腿大上中了五。为了给二旦子个教训,吴旺发又朝二旦子的另一条腿大开了两。茶馆随着几声响炸了,人们纷纷起来准备逃走。吴旺发举着命令道:没你们的事,照喝茶喝茶,谁要是活腻味了,就站着!人们又乖乖地坐下了,一个个紧张地盯着那冒烟的口。 吴旺发提指着二旦子说:“二旦子,你听着,你们自称是黑社会的老大,欺庒百姓。本来我今天要送你上西天,老子今天心情好,留你们几条活命,再敢对我‘神吴大侠’过不去,下次碰上决不饶你们!”吴旺发平端着,后退着下了楼梯,转眼间不见了。 吴旺发的这点历史,新城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安公局查了三年,至今连吴旺发的影子都找不到。今天突然出现在他蔺兰生的秘密别墅里,他姓蔺的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敢不应呀!蔺兰生知道,只要是环球集团吕⻩秋要做的事,谁还敢说半个不字。 蔺兰生擦了一把冷汗,说市里头的工作你们去做,厂里的事我办。 “对头!”吴旺发把手揷进了⾐兜说:“蔺老板慡快,我们吕老板决不会亏待你!告辞!” 蔺兰生眼睁睁地看着吴旺发扬长而去… 1999年5月20⽇15时10分。晴转多云。 省城于波家里程忠推荐的三员虎将 于波给程忠续上了茶⽔,看看表离去省委的时间还早,说:“程长市呀,你放心。我就向省委、向陈记书举荐你,好在你和杨栋合作得很好,估计没有啥问题。那么,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做这三件大事了。这三件事还得有三员将,要既不惊动祁贵他们,还要把事情办好。我总不能在省里带人去吧。” 程忠喝了一口茶⽔,说:“老弟,我想这些事情这样好不好?引⻩⼊新工程我挑头,资金和京北立项的事你还得跑一跑。但你得给我配个副指挥,这谈不上惊动他们,就光明正大把钟祥提半级,谁也说不出啥来…” “钟祥?”于波问:“是钟区长吧?” “是呀。还是你提起的呢。” “不!他可正儿八经是民人代表选上去的。说来也好笑,那次选举把杨栋、祁贵他们可气坏了。”于波笑了起来。 程忠也笑了,接上说:“还不是你及时给省委汇报了情况,不然,杨栋他们绝对不会让钟祥当市中区区长。” “那是自然。”于波喝了口茶⽔说:“他们指定的区长没选上,选了个浑⾝长刺的钟祥,他们能舒服吗?其实,祁贵也没自知之明,这种事情是合法的,你送个顺⽔人情给钟祥就算了,⼲啥非要闹到省里来人了才去宣布。嗳,人哪!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哎?程长市,钟祥在开发区⼲得还好吧?” “好什么呀!早被免职了,快要投产的电厂也放下了。我还是那句老话,没有政绩的⼲部不是好⼲部,无功便是过这话说得太好了。照这个原则,杨栋、祁贵早就该下去了。钟祥是个实⼲家呀,当了四年半区长,因为农民土地纠纷,得罪了吕⻩秋,被祁贵找了个借口调到了发不出工资来的开发区。钟祥就想方设法招商引资,好不容易引来了资金、安装了设备,可又被免职了。” “又被免了?”于波站了起来,问:“总得有个理由吧?” “有呀,5月18⽇,在管委会发生了炸爆案。虽说这事本与开发区管委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加之罪,何患无辞?” “是不是有更深的內幕?” “是!祁贵要扶市委秘书长金玺为副长市,钟祥是对手的对手。如果钟祥把电厂搞成了,那还有金玺的果子吃吗?撤了管委会主任,仅剩了个市府政副秘书长,还是挂名的。” “这也太过分了!”于波生气地坐在了沙发上。 “所以,我才打算让他给我当‘引⻩⼊新’的副指挥。虽没有副长市有职有权,但职位总能升半级吧,更重要的是用这个人我放心。” 于波说:“程长市,我如果真去新城市,这一点更没问题。钟祥当区长前就⼲过区⽔电局长嘛!” 程忠不依了:“哎,于记书,你就别再说去不了新城的话,好不好?再这样说,我可真不想说了。” “好!好!好!程长市,我再不说了。钟祥就算一员虎将吧。那另外两员呢?” “第二员是现任市委常委、市中区区委记书汪強;第三员是汤县县委常委、县安公局局长汪吉湟。” 于波笑了:“汪強我知道,退伍军人,骑着老虎发的家,外号汪老虎。汪吉湟这个人不是太清楚。” 程忠笑着说:“汪強你肯定知道的了,他的老虎出名,他办的企业也出名。后来被选为副县长,真正走上仕途也就是四五年的事,当过副区长、区委纪 记书、区委记书。他说话不多,可队部上带来的作风一直坚持下来了。办事利落,从不拖泥带⽔,且能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是个很能⼲的⼲部。我的意思让他负责市委纪检委的工作,让他彻底查处祁贵等人的败腐问题。 “汪吉湟你不了解的话,我多介绍两句。他出生时就失去了⺟亲,⽗亲是个羊倌,临死时给未考上大学的儿子留下了五只羊,三公两⺟。他科学养羊发了家致了富,还免费和半免费给乡亲们提供种羊,全市闻名的养羊专业镇就是他带起来的。那个镇上配备科技副镇长,县里就选中了他。说来也巧,他上任没几天就当了一回代代镇长。…” “代代镇长?”于波纠正说:“是代镇长吧?” “不。”程忠肯定地说:“绝对是代代镇长。代镇长姓于,也刚来镇里时间不长。这于代镇长把家里的委副记书、人大主席、武装部长等人带上去深圳取经学习,委记书还没有到任,这代代镇长的担子就落到了他的肩上。 “小伙子很自信,思维也很超前,属于那种⼲什么就⼲好、⼲得漂亮的人。这一天,他到街上轧马路,他感到这镇子怎么突然之间七八糟的不像样子了呢?这前面的像‘汪四全羊馆’等豪华型的饭店、商店快盖到了国道边上,这后面的低矮的小店铺,如他丈⺟娘开的‘珍珍米粥店’灰头土脑的快要被前面的‘汪四全羊馆’挡严了。他突然间义愤填膺起来:这汪死狗(汪四全羊馆老板的外号)咋这么霸道?咋把店盖到我汪代代镇长丈⺟娘的店前面了呢?这影响了小店的生意不说,还把个街道弄得参差不齐。 “他又想,过去他常给汪死狗送羊⾁,咋就没注意到这一点呢?噢,他明⽩了,过去他是养羊专业户,街道齐不齐整跟他没有关系,而今是堂堂的代代镇长,该收拾收拾汪四狗这个恶了。一来为丈⺟娘出出气,二来这新官上任总得⼲出点什么来吧。主意一定,他就叫来了镇经委和土地办的⼲事了解情况:这街道糟糟的是咋回事。⼲事们告诉他,汪死狗的姐夫是镇上的老镇长,便狐假虎威,欺庒百姓。镇上年年喊拆除,年年下文件,都是哑巴的⾆头聋子的耳朵———摆设。… “前面的事情代代镇长知道,可后面的事就不知道了。听说年年下文件,代代镇长就问:‘今年也下文件了?’ ‘下了,已经超过拆除期限两天了。’ “代代镇长拿着镇里強行拆除违章建筑的文件,不亚于包文正拿到了尚方宝剑,在镇上几个老同志的支持下,代代镇长用推土机推倒了汪死狗的全羊馆,这下可热闹了,全镇的违章建筑夜一之间全拆除了。汪死狗在強行拆除时,大打出手,手举菜刀朝一个姓陈的老同志头上砍去,代代镇长急忙推了一把汪死狗,刀飞走了,可汪死狗却摔倒了,头碰到了庒面机上。…” “后来呢?”于波听得津津有味,催促着喝⽔的程忠。 程忠继续说:“后来,镇上的导领回来了,汪吉湟的科技副镇长就丢了。汪吉湟说了句‘当官不为民办事,不如回家放羊去’的话就走了。他和未婚筹备开办小尾寒羊养殖场时,县安公局以伤害罪抓走了汪吉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在人代会上,⾝陷囹圄的汪吉湟被当选为镇长。以这件事为原形创作的电影剧本《农民镇长》获得了家国级奖。汪吉湟上任后,大刀阔斧、敢于改⾰,使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小镇一跃而成为全市经济效益最好的镇。尤其是社会治安成效显著,汪庄镇去年被家国授予社会治安先进乡镇,镇出派所评为国全优秀出派所。就为这个因素,汪吉湟被调任县安公局局长。这个农民出⾝的安公局长还真行,把一个案件最多的小县变成了全省案件最少的县,今年初,汤县安公局又被评为国全优秀安公局。我看这个人可以⼲市安公局局长。” 于波说:“这些情况我听说过,我在省安公厅工作时就知道新城有个治安管理国全先进镇,本来要去搞搞调研,可我去了央中校。京北回来后,我又到了省委纪。汤县评为国全优秀安公局的事我是从报纸上看到的。好呀,程长市,你给我点的这三员将,可以说我都非常満意。” “我有个想法,”程忠说:“于记书,你想过没有?这后两个人还不能立刻就用,用了汪強,祁贵就有了警觉,他们的问题就更暴露不了啦。用了汪吉湟,市安公局的辛银就更难对付了。据我知道,这两个人跟环球集团的吕⻩秋是一路货,如果打草惊蛇了,新城的工作更难做了。” “你的意思是秘密的搞,搞出他们的证据就好办了?” “于记书,我就是这个意思。” “程长市,我问你,这些事难道给省委也不汇报了?” “不能。”程忠说:“我看马副记书和吕⻩秋他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看可以给陈记书个别汇报一下,让他心中有数。” 于波:“噢,我明⽩了,给省委仅汇报‘引⻩⼊新’,不谈别的。别的只能给陈记书个别谈?” “于记书,快五点了,你抓紧去开会吧,我在宾馆等你的消息。” “别去宾馆。”于波又抓住了程忠的手说:“你就在这里呆着,看看电视,看书也行。” “好吧!” 1999年5月20⽇17时30分。多云。 省委小会议室里省导领与于波的谈话 于波推开小会议室那漂亮的半圆门时,愣住了。省委陈刚记书和马炳副记书正坐在沙发上谈。于波的脸马上红了,说:“陈记书、马记书,我迟到了。” 陈记书说:“没迟到。刘长省还没过来呢,快进来吧。” 于波刚坐下,刘长省就进来了。他说:“这天气,不见太还热得要命。该下雨了,再不下雨西部地区就⿇烦了。尤其是新城。” “听见了吧?于波,刘长省的话也是我正要说的,解决新城地区⽔的问题已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 于波点点头说:“听到了,你们的指示我一定不打折扣地认真落实。” 马副记书刚要说什么,被陈刚记书打断了,他说:“好,先谈主要问题。于波,马副记书给你电话上已经讲了,让你去新城当市委记书,不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于波说:“谢谢省委导领对我的信任。首先,我无条件的服从省委的安排。想法嘛,也不少呀!” “噢?”陈记书笑了:“于波呀,要不是马副记书推荐你,我还真下不定决心呢。刘长省不放你呀,想让你出任省安公厅厅长呢。可是马副记书说得好,于波对新城悉,三年前主持过新城市府政的工作。让你再下去磨炼一下,把新城⽔的问题给我解决好,让新城变变样子,再来省城吧。对于这个任命,省委是经过了慎重考虑的。你还年轻,新城跨世纪的重任就给你了。可以这么讲,新城市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因素,问题不少,你是上任于危难之际呀。杨栋同志虽退下来了,你还要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说搞好关系,不是不去大胆工作。原则问题、是非问题上不糊涂,始终保持清醒的头脑。是不是就这么个大前提呀?马记书,刘长省?” 马副记书说:“陈记书讲得非常对,搞好各方面的关系是我们做好工作的前提。这次去跟三年前不一样了,三年前你是常委、副长市、安公局长,这次是市委记书,是地方最⾼首长、是地方的最⾼导领。既要跟常委一班人搞好关系,还要跟社会各界搞好关系,尤其是经济界,经济要发展,首先要靠企业家。杨栋同志最大的成绩就是树立了一个大企业家吕⻩秋,环球集团1998年的产值是26个亿,达到了央中企业油建公司二分之一的产值,这是个不得了的成就呀。如果你新城出现十个吕⻩秋,你新城的产值就会超过省城市。你于波就会功不可抹呀!” 于波愕然了,陈记书与马副记书的分歧是显而易见的。陈记书讲的搞好关系是全方位的,而马副记书讲的搞好关系是強调要跟吕⻩秋、祁贵等人搞好关系。再说了,作为省委副记书,有些提法也欠妥嘛,作为一个的记书,首要工作是和各方面搞好关系吗?看来程忠的看法没有错,马炳肯定和吕⻩秋之流有特殊的关系。肯定是这样的。吕⻩秋是怎么富起来的,别人不知道,程忠能不知道?连我于波也早有耳闻。三年前的持伤人、⼊室強奷案的案犯听说就是吕⻩秋的人。而且很可能这个人就蔵在吕⻩秋环球集团在乡下的总部、吕⻩秋当年发家的地方———吕九庄。这个吕九庄可不简单,在社会上搜罗了一帮打手成立了一个保安 部。这些人打人在新城市是出了名的,只要在吕九庄或者是市里的环球大厦出现捣者,首先逃脫不了一顿痛打。橡⽪警、对讲机、武装带満天飞,骑摩托坐小车,住别墅玩姐小,要多威风有多威风。有人说吕⻩秋保安部人员的待遇是国中最好的。他们有钱呀,连指挥十个人的小保安队长都有自己的小汽车…那么“5.18”炸爆案跟这些人有无关系呢? 陈刚记书咳了一声,于波回到了现实。他见省委记书打开了笔记本,要正式谈话了。也从⽪夹里取出了笔记本开始记录。 “于波同志,下面我代表省委给你谈谈。首先是班子问题。省委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是记书 长市一肩挑呢,还是让省里考虑一位长市人选?你推荐也行。” 于波见省委记书征求自己的意见,说:“陈记书,我只当记书,长市人选我推荐一位。这人三年前与我一块儿当副长市,对农业和⽔利很有一套。为了我三年前提出的那个‘引⻩⼊新’工程,他带人三上九龙山断魂岭。在省里还没有立项的情况下,他作出了引⻩河⽔须开隧洞穿越九龙山脉主脊的全部规划。这个规划已经得到了铁道部隧洞总公司⾼工的认可!也通过了京北隧洞专家的论证。” 于波从⽪夹里菗出了盖着铁道部印章的计划书。 刘长省揷话了:“于波同志,这个人是不是现任市委常委的常务副长市程忠同志?” “刘长省,是他!” 刘长省笑了:“去年,他让我托人到铁道部打听隧洞造价的事儿,我按他提供的数据给他打听清了,一米两万元。怎么?他现在不认我这个红娘了?” 于波也笑说:“刘长省,他是怕你忙影响你的工作,后来因为杨栋同志有不同意见,所以立项报告至今还没有打到省里来。” 陈记书揷话了:“弹琴嘛!这个问题上,杨栋同志是有点欠考虑。” 马副记书见陈记书说话了,眉头皱了一下。心想,看来推荐祁贵当长市的事又泡汤了。 “你继续说吧。”陈记书对于波说。 于波说:“不仅如此,程忠同志还号召‘引⻩⼊新’工程第一受益地汤县民人修了一条三十公里的简易公路,当然,市府政也出了点钱,理由是为汤县经济发展考虑而修的路。而实际上这条简易公路如果不进行引⻩⼊新工程的话,没有一点用处。” 陈记书又揷话了:“弹琴嘛!如果这个项目上不了呢?…不过,这个程忠同志跟你于波同志一样不简单呀,他认为你三年前的建议好哇!” “陈记书!”于波说:“三年前我那个建议书实际上就是和程忠同志共同搞出来的。” “陈记书、马副记书,程忠这个同志我比较了解,我看我们是不是考虑一下于波同志的意见,让程忠出来工作,过去之所以默默无闻,是我们没有给他做事情的机会嘛。”刘长省表态了。 陈记书点点头说:“既然刘长省没有意见,我也就没意见了。你呢,马副记书?” 马炳艰难地在脸上挤出了一点笑,说:“我也同意。” 陈记书说:“那好。这个事就这样定下了。第二件事就是这个引⻩⼊新的工程问题。这事儿我首先表态,我支持。刘长省看样子也支持嘛,家国计委立项要钱的事你也帮新城方面跑一跑,找找你那位老同学,他现在已经是家国计委的一位司长了。” 见刘长省说了声没有问题,陈记书接着说:“怎么样,于波同志,关于这个问题,你再说说?” 于波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这条路修得可真不容易。大部分路段都是在具有厚厚冻土层的悬崖峭壁或深沟巨壑边上修造的,要在荒山野岭、本没有路的地方修路,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可是,不修这条路,就没办法施工,施工队伍和物资就不可能进去。三年前我和程忠同志到这里考察时,徒步走了大概两天还不止吧。比起隧洞近三个亿的造价,这条路的投资算不了什么,可是这条路确实是进行引⻩⼊新工程的重要部分。” “噢?”陈记书越发感趣兴了:“你也实地去考察过?” “去过不止一次呢。”于波见陈记书兴致很⾼继续说道:“这里的海拔大约是3000多米,没有尝过⾼山缺氧的人应该到这里去体验一下生活。我比程忠年轻,可走得快了气都困难。程忠同志不同,他比我大好几岁,还胖、肚子大,走得急了,他的脸憋得乌青,我怕他不行,就搀扶他,他一把推开了我说:‘我行!’他还就是行,到我们不行的时候,他反而能行了。一次修路时,程忠同志差点‘出师未捷⾝先死’呢!那时候,在一个叫绝命崖的地方修路,程忠同志去了,他坐在一台履带式拖拉机上,观察这路修得是否合理,可谁想到,拖拉机在斜坡上走时滑到了绝命崖边上,再差那么一点点就完了。当时别说是司机吓坏了,程忠同志也吓坏了,事后他说,要是翻下去就完了,生命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没有引来⽔人就先去了,无法给新城民人待呀!” “马副记书,这个程忠同志是位好⼲部,你和刘长省分头给报社、电视台打打招呼,等于波上任了,把程忠同志和这个工程宣传一下,给于波同志鼓鼓劲。”陈记书喝下了一口⽔,说下了这几句话,在刘长省痛快的答应声中,马副记书也无可奈何地哼哼着。… “第三个问题是几封群众来信反映的社会治安、反败腐问题。于波同志,在这个时候,这些群众来信是不是有点不可思议?弹琴嘛!目前,举国上下都在声讨以国美为首的北约炸我驻南馆使的罪行。你们新城却是另一番景象,这告状信像雪片一样往省里飞,有的还飞到了京北。从这一点上看,新城肯定有问题,有大问题。你于波同志的省纪检委副记书还没有免,你给我好好查,如果有人敢顶风作案、贪污受贿,不管他是哪一个,也不管他们背景、后台如何,一个也不能放过。必要时,省委还可以出派工作组嘛!” “还有社会治安问题,也是弹琴!这个新城还真特殊,还敢持伤人,伤了还不止一个人,更为奇怪的是这些伤者不举报、不报案,这就说明恶势力已经形成气候了。前几天,又发生了震惊省內的‘5.18’炸爆案,案犯没有一点下落。另外,有人反映,闻名于世的吕九庄连执法人员都进不去了。弹琴嘛!天下是谁的天下?还是共产执政嘛,你就这么嚣张?发展经济固然非常非常的重要,但你必须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挣钱,对不对?所以,千万不能在这些问题上心慈手软,如果查出这是事实,绝不能放过。搞好方方面面的关系,这个方方面面,不包括违法纪、胆敢以⾝试法的人。一句话,坚持发展经济这个中心不动摇!同时还要反腐倡廉、打击犯罪、维护定安团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在这一点上,省委的态度是一贯的!” 马炳副记书补充说:“陈记书的这三点非常重要。发展经济、反腐倡廉、保一方平安是原则,有关问题我们会同省委纪、省安公厅的同志再谈。” 1999年5月20⽇19时10分。多云间晴。 于波到省委记书家吃晚饭 于波走出省委办公大楼时,感觉有无形的庒力从四面八方朝他庒来。从陈记书的态度看,是支持自己与程忠的几个想法的,这更坚定了去新城打一场攻坚战、破两个惊天案的信心。这攻坚战就是马上筹资、菗调力量进行引⻩⼊新工程。两个案子一个是群众举报市委副记书卖官受贿案,他绝对信其有,几个⽔平差得不能再差的一般⼲部,居然在他走后短短的三年中由副科升为副县、正县。但愿祁贵没有问题,经过秘密侦察,确无问题那是最好的了。否则,一个省委纪副记书与一个败腐分子共事,传出去岂不让人笑掉大牙?另一个就是三年前想破而没有破掉的持伤人、⼊室強奷案。这起案子与后来发生的几起案子联系起来分析,他确信系一个团伙所为,就是那个三年前未抓获的罪大恶极的家伙。市委记书不是委纪 记书更不是安公局长,可是反腐倡廉、保一方平安更是一个市委记书的责任。再说了,这个案子也可以说是在他当安公局长时未破的案子。老安公局长当市委记书了,案犯还逍遥法外,哪有这个道理?自己就不是一个市委记书,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员⼲部也应该履行其职责。 马副记书朝他挥挥手,坐进了红旗轿车。于波朝一溜烟走的轿车挥挥手,才意识到庒力是来自马副记书这一面,从知道的情况和马副记书在会上的态度看,要破这两个案是有难度的。幸亏程忠给他想了个“打的不要、悄悄地⼲活”的法子,要不,你还没有找到证据,案犯可能就又消失了。同时,这个案犯的背后还有一个神通广大、手眼通天的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吕⻩秋。 “于波呀,还没走呀?”陈记书和刘长省下楼了。刘长省接上陈记书的话说:“人家要搭你的车,顺路的。…于波,你可得抓紧机会给咱大老板说呀,不然,你狮子大张口,让省里掏两个亿,我可无能为力哟。” 于波朝刘长省笑笑,目送他上了红旗车。红旗车徐徐滑出了大门。 陈记书拉于波上了他的红旗车,说:“两个亿可能够呛,弹琴嘛!一个亿嘛还差不多。哎,于波,我有个法子,你回去后聘杨栋同志做引⻩⼊新的⾼级顾问,让他去家国部委给你要一个亿回来。” “人家都下台了,再说他一直不同意上这个项目,说是劳民伤财。他会去给引⻩工程要钱?” 陈记书哈哈一笑说:“亏你还和他共过几年事,对他你应该了解的,这个同志本质还是不错的,只是有点耳子软,也怪你不会说软话嘛。” “这倒也是。”于波摸摸后脑勺说:“我就是太直,不善于迂回做工作。” “知道就好。”陈记书拍拍于波的肩头说:“为了让杨栋同志下台也下得体面,毕竟人家还没有直接的大的过错嘛。还为了让他帮你搞这个‘引⻩⼊新’工程,省委决定给他一个副省级调研员,给你创造一个⼲事的环境。” 于波就想,这是马副记书的主意,还是陈记书的主意,如果是马副记书的主意这里头就大有文章。但有一点,不论是谁的主意,让杨栋给引⻩工程跑跑资金,当当“顾问”这倒是个很理想的角⾊。于是,于波就说:“还是省委英明!” 正说着,东方红广场到了。红底⽩字的标语挂在正中,上面的字是“強烈谴责以国美为首的北约炸我驻南馆使暴行!” 陈记书就说:“这克林顿真混蛋,是个好战分子,轰炸南斯拉夫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真正的弹琴!” 于波说:“这件事使国美在世界上的声誉大受影响,克林顿并不明智。” “他明智⼲什么?”陈记书说:“他要当霸主,声誉不声誉的他才不在乎呢!”顿了顿,陈记书又说:“不过,克林顿终于明⽩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国中人不好惹,因为国中強大了,国中人不怕他。” 于波接着说:“是啊!…哎,陈记书,我到了,该下车了。” 陈记书说:“别下,我请你到家里小坐,让你尝尝新城人的行面拉条子。” “怎么?”于波惊讶了:“我嫂子还能做出新城的风味来?” “她呀!她就是你们新城人!” “是吗?啊呀,我还非得拜见一下不可了。” 红旗车开进了有武警站岗的“1号别墅区”大门,停在了一栋别墅门前。给首长警卫的便⾐武警虎视眈眈的瞅着省委记书后边的于波,生怕有“披着羊⽪”的“狼”混进来。 一进门,陈记书就招呼老伴道:“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位你的老乡,刚上任的新城市委记书于波。” 于波握住了陈夫人伸过来的手说:“你好…”陈夫人大方地说:“就叫我嫂子吧。” “对对对!就叫嫂子,你刚才在车上就叫了么,咋现在又不叫了?弹琴嘛!”陈记书打趣道。 晚饭果然是新城风味的行面拉条子。行面卤子很地道:几片薄薄的大⾁片、几块木耳,还有西红柿和蛋丝。于波夸奖了一番好手艺,就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饭后,陈记书带于波到自己的书房里说话。大约十六平米的书房,有两面墙都让书架占満了,且书架上満満当当的都是书。一大两小的布面沙发前,摆一张花岗石小茶几,上面摊着一本书:《资治通鉴》。 “哟!该不是到图书馆了吧?”于波见陈记书今晚的兴致特好,便笑着说:“没想到,真没想到,陈记书还有这么多的‘财产’哩!” “是啊!这些书值个两三万元吧。” 一阵说笑后,陈夫人拿来了两瓶超纯⽔,她啥话也不说,放下⽔就带门出去了。于波想,陈记书该谈正题了。果然,陈记书喝了口⽔严肃起来了。他说:“于波,直觉告诉我,杨栋这个同志虽然不是个好导领,可他也并不坏。所以,我才提了他半级。本来嘛,说啥也得在省里给他个位子,可实话说,他实际上就是一个不⼲事的人嘛。好了,这些就不说了,如果他真像群众来信讲的那样,贪了多少,收了多少,我就管不着了,该咋办你就咋办吧。” 于波问:“杨栋当副省级调研员不是马副记书的主意?” “不是!”陈记书说“这些你别了解得太多了。…祁贵的民愤太大了,估计他可能有不可告人的事情,你必须得查清楚。但要巧妙,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前,千万别惊动他。” 于波点了点头。 “关于吕九庄的事,弹琴嘛!我想,该到解决的时候了,那个‘5.18’案子跟吕九庄有无关系,我看很难说,问题是搞出有力的证据来。这个吕⻩秋越来越不像样子了,竟然连《民人⽇报》下去的记者都不理不睬,这样子不行呀。你是省里有成绩的企业家不错,可你也不能自以为是,胡作非为吧?据税务局的同志讲,他们的工作人员执法检查,竟然连庄都进不去。一个工商局的副局长好不容易进了庄,还让保安人员打得住了医院。如果仅仅是这些事情也就罢了,还有不少传闻。说吕⻩秋窝蔵罪犯、纵容犯罪;庄里开设明为桑拿浴实为院的什么洗浴中心;吕⻩秋年初到国美去看上学的儿子、女儿,被海关查出了两百万美元现钞。他哪来的这么多钱?据说他的钱来得不⼲净呀,再说了,他的集团公司是村办集体企业还是人私企业?还有不少奇怪的传闻,说吕⻩秋是新城市委的组织部长,想让谁升官,这个人就能升上官。弹琴嘛!如果真是这样,这就有问题了,祁贵有问题,市委的组织部长更有问题。凡此种种,你都悄悄地介⼊,一旦有充分的证据,省委纪、省安公厅马上配合。为了慎重,掌握证据之后最好给我通通气,你明⽩吗?祁贵是副地级⼲部,吕⻩秋是国全的知名企业家,弄得不好,会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的。” 于被连忙表态:“我明⽩,陈记书,不到万不得已,决不打草惊蛇。一旦掌握了证据,马上给你汇报,然后采取必要的行动。” “不错!” 于波真是太感动了、太动了。他没有想到省委记书考虑得如此周到、如此细致。而且陈记书的考虑跟他和程忠的观点不谋而合。这个时候,于波感到⾝上的庒力明显减少了。省委记书、省委就是他打好一场攻坚战、破获两大案件的有力保证。这就说明,发生在新城的一切事情,省委都了如指掌。在这种情况下,派他去新城,他既是一个市委记书,更是一个委纪 记书和安公局长。这是省委对他的极大的信任。 于波说:“陈记书,谢谢省委、谢谢你对我们新城的关怀和支持。我一定烧好引⻩工程、反败腐、破大案这三把火,从而打开新城跨世纪的新局面!” “说得好!”省委记书握住了市委记书的手,说:“记住,一定要做好保密工作。后两件事的知情人越少越好。包括省里的导领在內。” “我一定。陈记书,请你放心。” 1999年5月20⽇20时30分。多云间晴。 在于波家里程忠接到了刘长省的电话 因为是人,于波子梁芳与程忠谈得很投机。 梁芳告诉程忠,她的工作很轻松,省城矿业集团公司会计。程忠问她去不去新城?梁芳说,我才不跟他去呢,这省城里也习惯了。再过一年,女儿于妮从龙江大学毕业,能在省城找一份合适的工作⾜矣。说着说着,程忠就说起了那个引⻩⼊新工程。 “就是引九龙山那边的⻩河⽔到新城,这个梦我整整做了四年了。”程忠说。 梁芳也是三年前随于波从新城到省城的,她当然知道引⽔工程这档子事了。她说,她就不明⽩,这新城的事离了你和于波就办不成了?她还说,她只知道他这三四年的情况,过去的情况她是一无所知。 程忠幽默地说:“既然弟妹想要知道,我就聊一聊吧。就怕你不爱听。” 梁芳说:“程长市,你就说说吧,我还真想听。” 程忠说:“不仅是你,还有不少人问我,说老程,你天生一副富态相,舒舒服服当你的长市吧,你这样腾折是为了啥?我说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当官的宗旨。做老百姓的官就得做事,不做事就没有功,无功就是过。有人说我老程会吃,肚囊大。这话不错,我就能吃,偶尔也喝那么一两盅。这吃顿饭是败腐吗?不!要吃,还要吃出花样来。我说的花样是指你要吃得有名堂。你比如,人家外商来谈投资、做考察,你总得请人家吃顿饭吧,不吃,人家考察得不舒服,⼲吗要把钱投到你这地方来?别的地方照样能投。我常给下面区县的导领讲‘县官与阎王’的故事。某县官死后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说阎王,我在间做官很清廉,做官三年连老百姓的一顿饭都没吃过,你该奖我。阎王说泥塑一个县官更省事连⽔都不喝。来人啊,赏他四十大板!” 梁芳笑了:“我们程长市讲话特风趣。” 程忠说:“我就接着说吧。” 他说:“但我不贪,不该拿的我一分不拿。有人说,我活得冤,意思是我这个人不会捞钱。我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是你该得的,你花着也舒心,不是你该得的,你花着也提心吊胆。有人就这样,他们过的不轻松呀,整天担心有一天会出事。但我老程不怕,怕什么,我一点亏心事也没做过。 “…还是说正题吧。有人说我老程这家伙不简单,我还就是有点不简单,你别笑,我今天就给弟妹吹吹牛吧。 “不简单是说我一个初中生,竟然成了⽔利专家、副地级⼲部。我1963年参加工作,那时刚満十六岁,在农业社当记工员。1966年到公社当⽔管员,参加了省里举办的一期⽔训班。8个月回来后,我到汤县当上了小⽔电技术员。我边⼲边学,很快就晋升到了工程师,起因是我作为汤县农电事业的开创者之一。到1973年任汤县县委副记书的十年中,我当过县⽔电局股长、副局长、局长。1978年我升为汤县县委记书,人家都称我是娃娃县长。有位作家写过一篇报告文学,那标题就是《娃娃县长》。1985年我被提为市委常委,同年底当选为副长市。我这个副长市当了十四年啊!十四年,对于一个想⼲点事情的人来说,那是多么重要的十四年啊!一个人的青舂年华有多少个十四年啊!而我,几乎⽩⽩地耗掉了这十四年,尤其是近十年。想想我当县委记书前的那十五年,多辉煌啊!汤县农电事业在我的主持下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步一步地发展起来了。这十五年中,我的脚步从常河、清⽔、河东、河西,一直走到了河西⽔电站的建成,我作为农电事业一面旗帜,是因为成就了全县二十多万人的吃⽔、用⽔、浇地等这样一个令人瞩目的事业。这十五年,可以说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一段时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除了⽔电事业外,我主持完成了县里的老城改造等十余项较大型的工程。可是,这十几年,我落伍了,越来越让别人瞧着我不顺眼了。我也真弄不懂了,这⼲一件事就特别难。就拿这引⻩⼊新工程吧,这应该是造福新城的百年大计、千年大业。可有人就硬是说我不务正业,他不⼲事,还让你也别⼲事。这下好了,于波到新城去了,我终于得到了引⻩工程这个千载难逢的机遇。想想自己的梦想与期盼马上就要在自己的手里变成现实,你说我该有多⾼兴啊!”梁芳被感动了,说:“程长市,你也别太劳累了,我听于波说,修到引⻩工程工地的路时你还差点出了事儿。” “是啊!”程长市说“太危险了,如果我死了,连个烈士都算不上,因为那个路是我们瞒着人家修的呢。” 程长市笑过之后,梁芳说,在年龄上你是老大哥,我们于波就给你老大哥了。 程忠说:“没问题,我们共过事,合得来的。你就放心吧。” 程忠刚要开口继续说,电话铃响了。梁芳过去接电话:“喂,噢,是刘长省呀,于波到现在还没回来,是啊,新城的程长市也在等他呢。…好。”梁芳冲程忠笑笑说:“刘长省让你接电话!” 程忠抓过了话筒:“你好,刘长省!” 刘长省:“好呀,程忠,你胆大包天,还敢来省城跑官,你就不怕我撤了你?” 程忠:“刘长省,这不叫跑官,称要官很合适。我不怕你撤了我,你也不会撤我,很可能还要推荐我呢!” 刘长省笑了:“程忠,你就这么自信?好了,我就告诉你,经于波同志提议,省委省府政同意你出任长市!” 程忠:“是吗?谢谢长省!…拿引⻩⼊新工程竣工典礼谢你,怎么样?好!好!好!刘长省,我一定!…再见!” 程忠放下了电话,说:“这于记书到哪里去了呢,把老朋友扔到这里就不管了。…弟妹,我如愿以偿了,于记书的提议,省委省府政通过了!” “祝贺你!”梁芳打开了凉州红葡萄酒,斟了两大杯,递给了程忠一杯。程忠喝下了一大口说:“能不能给于记书打个机手?” 梁芳打了几次电话,没有打通。她说:“程长市,他除了开会才关机,一般情况下不会关机的。现在不会再开会吧?” 程忠说:“还非得等。我继续吹吧。” 程忠说:“你嫂子是家庭妇女,三个孩子全上班了。他们都让我当好这个轻车路、一张报纸一杯茶、坐着小车转半年的不心副长市就行了。对于我搞引⻩⼊新工程,更是不能理解。你那么多心⼲什么?长市是人家杨记书,通不过就算了吧,这⽔又不是给我们一家引。别人能喝上⽔,我们也保证能喝上⽔,成吃萝卜淡心⼲什么?你都是知天命的人了,人生辉煌的制⾼点你已经走到了,流勇退吧。他们哪知道我的苦衷啊!他们只知道⽪⽑,而实质的东西在我心中哪,如果我不很好地抓住引⻩⼊新这个机遇的话,我可能就什么也没有了。当长市⼲啥?当长市、当一把手就是为工作方便呀,当个副职你想做点啥比登天都难呀!” 程忠喝了口葡萄酒继续说:“可以这么讲,这个引⻩工程寄托着我的人格理想。诚所谓是人往⾼处走,⽔往低处流,是吧?这引⻩工程没有遇着别人,偏偏就让我碰上了。于记书早不来新城晚不来新城,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新城主持工作了,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好的机遇啊!好多想⼲点事的人都是在生不逢时的浩叹中走完了生命的历程,可我突然间恰逢其时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应该奋不顾⾝地冲上去,为这片与我⾎⾁相连的土地、与我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土地,去拼他一番、去搏他一回!在退休前了却我这点心愿,也值了!” 梁芳说:“程长市,我改变主意了,我要随于波去新城,投⼊到程长市 导领的宏伟大业中去…” 1999年5月20⽇23时。 新城环球大厦夜总会。钟祥酒醉后的歌声与哭声 三个小时前,钟祥的几位朋友,硬是死拉活扯地把心绪糟透了的钟祥拉到了新城最⾼档、最豪华的这处夜总会。钟祥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这里,凡是吕⻩秋环球集团下设的任何地方他都不想去。他对吕⻩秋的霸道、不可一世,是最有成见的。前些年,他当市中区区长时,就有一种強烈的愿望,他要把吕⻩秋和环球公司从市中区赶出去。可是,想想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本来,他当上区长,就违背了市里的意愿。你想想,区长的候选人名单里本来就没有这个那时还当市中区⽔电局长的钟祥,可人代会上竟出现了奇迹。这个与现任市委常委、常务副长市程忠等人一块为新城市⽔电事业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钟祥,却被民人代表选成了区长。这在新城市选举的历史上是又一个奇迹。还有一次选举上的意外是现任汤县县委常委、县安公局局长汪吉湟。此人是一个农民,选举汤县汪庄镇镇长时,他还在汤县安公局的看守所里关着。有人说,这新城就是怪,上面画在圈圈里的人,这民人代表就是不选你。汪吉湟是一个例外,钟祥更是一个例外。这细细一想,也就不⾜为奇了。民人代表就是要选自己心目中的大公无私的人当⽗⺟官,那些虽被上面画在圈圈里边、可又得不到群众信任的⼲部,老百姓就是不选你!汪吉湟被关进了看守所是一个冤案,他曾在汪庄镇⼲出过被老百姓认为是轰轰烈烈的事情。所以,他就被民人代表选上了。虽然他是一个农民。当上镇长后,他⼲得非常出⾊。他当镇长的几年里,这个曾是是非窝子、社会治安排在全县倒数第一的镇子,一举而登上了国全社会治安先进镇。他当县安公局局长没几年,汤县安公局就被家国 安公部树立为国全优秀安公局。 钟祥被民人代表选为区长后,市里大感意外。不错,你钟祥的⽔电局长当得是好,可你也不能一步跨上两个台阶从正科级升到正县级吧。应该是先当副县级,再到正县,这才合情合理呀。市委记书兼长市的杨栋也感到事态严重,便征求几个常委的意见怎么办?于波说“按照选举法,钟祥被当选也是合乎法定程序的。要我说,就宣布上任吧。再说了,钟祥同志工作能力还是很強的,比起有些拿着民人的、吃着民人的、不为民人办事的不称职的⼲部来,当个区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程忠说:“是呀,有功就是好⼲部,无功便是过。钟祥⼲⽔利有功,应该当这个区长。” 祁贵说:“程长市,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钟祥被选为区长是有背景的。” “噢?”程副长市问:“祁记书,什么背景?” 祁贵说:“有人举报,钟祥的选票是自己拉的,他给代表们送钱送物,代表们才选他的。” 程忠有点惊讶:“是嘛?这钟祥怎么会这样?” 杨栋生气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区长?” 于波说:“杨记书,这怕是有人诬告钟祥。” 祁贵不理于波,对杨栋说:“杨记书,我看这事就这样,先不宣布。” 杨栋说:“好吧。” 这件事被于波捅到了省里。省人大即刻派员来调查,没有发现钟祥拉选票的事实。市委不得不通过了对钟祥的任命。 钟祥这个区长当得真是费劲。不仅市委市府政不支持他的工作,这吕⻩秋和他的环球集团还常常和他捣蛋。对于市委市府政的不支持,钟祥想得很开,你不是人家喜的人,人家为什么要支持你。可吕⻩秋就不同了,你是进城开公司的农民企业家,你理所当然要遵纪守法。可是你三天不税,两天手下的人出事儿,弄得区府政成了环球集团的调解办公室了,这还了得!久而久之,钟祥就想收拾一下这个农民企业家。正好,税务局和检察院也想抓一个偷税案曝曝光。钟祥就签字,同意对吕⻩秋及环球集团进行审查。可是,区检察院还没有来得及动手就收到了市检察院的书面通知,吕⻩秋是国全优秀企业家,要保护。紧接着,区委记书也接到了市委的通知,发展经济是省府政的头等大事,要注意对企业家的培养。对个别突出贡献的企业家要保护,尤其是吕⻩秋。作为区委常委的区长钟祥就憋了一肚子气,要把吕⻩秋和环球赶出市中区。可气话总归是气话,你也赶不走人家。可是吕⻩秋和他的环球集团也越来越不把他这个区长放在眼里了。过去除了税应付着,土地使用费还在。可现在,连上地费、⽔电费、乡镇企业管理费都不了。今天税务局长来告状,明天国土局长来反映,弄得钟祥焦头烂额,简直无法工作。 去年,因为农民与环球集团土地纠纷问题的查处,钟祥彻底跟吕⻩秋闹翻了。钟祥被调到了连一包茶叶都买不起、汽车的油都没钱加的市开发区管委会任主任,还兼任市府政副秘书长。开发区困难,就从头做起。从一个小企业,哪怕是人私企业,到基础建设“三通一平”中的马路牙子;从队伍建设到对外宣传…通过半年的努力,开发区大变了样子。在去年的龙会上,他亲自带队与国公司达成了引进两亿元外资在开发区建设电力公司的协议。从立项到引资、从建设厂房到安装机器,仅用了短短的一年时间,被社会和媒体誉为大西北的“深圳速度” 就在中外合资电力公司开业的前夕,吕⻩秋来到了钟祥的办公室,提出环球集团愿承担中方的借款、款贷等全部债务,条件是环球集团要代表中方与国公司合资经营电力公司。钟祥说:“不可能!我不仅不同意,公司也不会同意,开发区包装公司作为合资公司的中方,更不会同意。” 吕⻩秋冷笑了一声,把手里的⽪夹子递给了随行的女秘书后,对钟祥说:“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你可别后悔!” 钟祥眼看着吕⻩秋气咻咻地和女秘书、保镖走出了他的办公室,心想你还能把电力公司抢过去不成? 当天下午,钟祥开会时机手响了。他一看电话号码是开发区包装公司经理、中外合资电力公司的副董事长朱浩打来的,就在会议室里接上了。朱浩说不好了,钟主任,市中级法院把公司查封了,公司杰克先生也在宾馆被刑警支队的人抓走了。 “什么理由?”钟祥问:“跟环球集团有无联系?” 朱浩:“查封跟环球有关系,建厂时包装公司借了环球的1000万…” 钟祥愣了一下发怒了:“朱浩!谁让你借吕⻩秋的钱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向我汇报?…” 朱浩说:“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要拿不出钱来,杰克先生就撤资…抓杰克的原因是,杰克正跟一个坐台姐小 觉睡,被人举报了,理由是嫖娼。” 钟祥环视了一下会议室开会的人,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慢慢地坐了下来问:“朱浩,就是说,要查封也应该查借款方包装公司,对不?好,全部查封了?车间、库房,还有?财务、行银账户,还有呢?…大概封了多少?…什么?全查封了。就是说,他们查封了两亿多,你才借了人家1000万。…朱浩,你现在的任务是用录像机把所有查封的机器、设备录好,注意,封条上的印章要得的清楚。我马上上市委!” 这之后的事是法院口头表态查封得欠妥当,可以启封;刑警支队也以不知道杰克是外商为由,放了杰克。可杰克被打得遍体鳞伤,是从刑队警抬到医院去的。 杰克哭着对钟祥说,伤好了他即刻回国,这里的投资全部撤走… 封条启了,投资两亿多元的电力公司还没开工便死了。紧接着,朱浩和他录下的全部录像带在开发区管委会的办公楼下、在朱浩刚要下小轿车的一刹那被一声強烈的炸爆声呑噬了… 钟祥由此被市委免去了开发区管委会主任职务。 在钟祥的感觉里,这一切都跟吕⻩秋有关,是吕⻩秋纵着市委。记得去年他离开区府政前一个月与吕⻩秋的一次接触。 那一天,他刚从区委开完常委会回到了办公室。吕⻩秋的电话来了:“是钟区长吧?我有要紧事给你汇报。” 钟祥问:“你是谁?” 吕⻩秋说:“见面你就知道了。” 不过五分钟,吕⻩秋到了。 钟祥直截了当问:“有啥事你就说吧。” 吕⻩秋说:“环球集团想在文化广场一边征地修游乐园,请你给城建局做做工作。” 钟祥一口回绝了:“文化广场附近不能建游乐园,这是区里早就定了的。” 吕⻩秋说:“钟区长何必死心眼呢!灵活一些对你还是有好处的,给你一个市府政副长市你一拍庇股走了,文化广场就是下一任区长的事了…” “你给我住口!”钟祥打断了吕⻩秋的话:“你就是当上了市委组织部长,我也不会违反组织原则的!” 吕⻩秋站了起来,说:“钟区长,那个地方我要定了,你看着办吧!”说完,拂袖而去。 钟祥气愤地说:“除非我不当这个区长!” 钟祥调进开发区管委会后,结果比吕⻩秋说的还要严重,整个文化广场变成了环球游乐园。钟祥还听说过,市委秘书长金玺要来当市府政副长市。如果他钟祥还在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的位子上,如果中外合资电力公司在开发区投⼊运行,那么他将是金玺最有力的对手。这下可好,合资电力公司⻩了,管委会主任被免了。你仅仅是一个市府政副秘书长,跟堂堂市委秘书长能抗衡吗?…这一切,都和吕⻩秋有关。 就这些原因,钟祥才说啥都不到环球夜总会来。可是,大家硬是把他弄到了这个他最不愿来的地方。来了就吃吧,他吃不下。来了就喝吧,他喝了不少酒。喝着喝着,钟祥就喝醉了。醉了的钟祥想唱歌,他点的是《篱笆墙的影子》。他唱出来的词是另外一种样子: 天哟,还是那个没⽇头的天哟, 地呀,永远是夜里的地哟。 老虎哟还在台上做报告, 狐狸(那个)偷着笑, 好人受害迫,坏人买官哟。 新城这地方哟, 实在没救了… 副长市程忠连夜赶到了新城,到钟祥家去找,说钟祥被一帮朋友拉去吃饭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环球夜总会,见钟祥胡说八道,就让司机和秘书上去抢过话筒,把钟祥架了出来。钟祥果然是喝醉了,被架进了小包厢,还在骂:“这新城的天就是没有⽇头嘛,你们管得着吗?” 程忠把一杯饮料泼在了钟祥的脸上,钟祥一下子缄口了。他见程忠生气地望着他,忙端坐在了沙发上。 程忠说:“马上跟我到市府政!” 钟祥、司机和秘书紧跟着程忠下了楼,坐进了程忠的红旗车。一路上,谁也不说话,很快就到了程忠的办公室。 秘书把茶⽔倒好后,知趣地关上门出去了。程忠从地上的饮料箱里拿出了两瓶本地产的饮料,打开了一瓶递给了钟祥:“给,醒醒酒。” 钟祥接过去一仰脖灌下去了大半瓶,问:“啥时回来的,程长市?” “你究竟醉没醉?要是醉了就回家觉睡,咱们明天再说。…没有醉?那你刚才为什么在那个地方胡唱?那是啥地方?说不定有人就在一边看你的笑话呢!” 钟祥哭了,越哭越伤心。程忠说“你要伤心就哭吧,在这里哭没有人笑话你的。” 钟祥果然哭兴大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程忠能理解钟祥。可理解归理解,好多事情那是没有办法的。你固然经受了不少的挫折,可你也不能这样自暴自弃啊!今晚上这家伙也太过分了,竟然跑到吕⻩秋的眼⽪子底下丢人显 眼。真是不像话。 见钟祥哭得差不多了,程忠才开口了。他说“谁说咱新城的天没⽇头?过两天杨记书就要退下去了,于波于记书就要来咱们市主持工作了。” “你说谁?”钟祥问:“于波,于记书?” “是于波、于记书,他要来当咱们市的市委记书了。” “此话当真?” “我哄你⼲啥?” “啊呀!”钟祥擦去了眼泪,孩子似的笑着说:“我们新城果然要出太了。他于记书来,我就敢去向他要官,哪怕给我一个乡镇长,我都去!” 程忠嗔怪道:“你呀,要沉住气,老是这么⽑⽑躁躁的,怎么能让人放得下心呢?” 钟祥说:“程长市,只要给我一个⼲事的机会,我心⾜矣。你想想看,我才三十多岁,还不到四十。宁可⼲着死,也不呆着生呀!…还有,吕⻩秋的事…” 程忠打断了钟祥的话:“心中有数就行了,千万别讲。可以这么说,于记书的到来就是他末⽇的开始。” 1999年5月21⽇8时。晴天。 省委办公楼委纪小会议室。于波参加了省委纪、省安公厅联席会议 省委纪 记书司马克见马炳副记书到了,把手中的材料整了整,轻声问:“开始吧?”见马副记书点了点头,司马克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说:“今天开一个小会,主要是新城市群众反映的市委导领卖官受贿、国有资产严重流失的问题,还有关于新城市‘5.18’炸爆案的事待会儿安公厅杨力厅长谈。” 司马克继续说:“关于部分群众来信的复印件,委纪已经复印并把复印件给了于波同志。于波同志不仅是省委纪的副记书,又是新城市的市委记书。我的意见是,这事由于波同志来定,是省委纪 出派工作组呢,还是你新市委为主省委纪协助查。如果同意省委纪派工作组,你就点兵选将和你一块儿去新城。如果同意后者,就由你新市委去查了,一旦有问题省委纪再派工作组。按惯例,群众举报的是市委一级导领⼲部,应该由省委纪来查处。可是一来于波同志是新市委的记书,我们省委纪应该尊重你的意见,二来你本⾝就是省委纪的副记书,你办案就是代表省委纪办案嘛!” 于波同志翻着手中沉甸甸的群众来信复印件,心情一阵动。陈记书真是⾼明,他早就料到马副记书不会去真查新城群众反映的这些问题的。所以才让新市委悄悄介⼊、掌握证据,然后派人下去。这不?省委分工省委纪由马副记书分管,司马克记书的意见实际上就是马副记书的意见。如此一来,陈记书有先见之明,来他个将计就计,省里不派工作组下去,让那些败腐分子没有戒备之心,在这种情况下,你可以使用一切侦破手段,掌握充分的证据。否则,将会打草惊蛇,给新市委的工作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于波见司马克看着自己,扬扬手中的材料说:“这些东西一看,给人的感觉就是新城有一批败腐分子。可是你认真推敲一下,问题就出现了:他举报问题为什么不署名?也可能给人一种感觉,他不敢署名,怕报复怕打击。我倒有另一种感觉,这些东西未必是实真的。” “噢?”果然不出所料,马副记书来趣兴了:“于波同志,说下去!” 于波见马副记书与陈记书的分歧如此之大,心里着实一震。他立刻想起了陈记书与他的谈话,要悄悄地去查,不能让任何不可靠的人知道,包括省里的导领。这“省里的导领”一定包括马副记书了。看来,这场没有硝烟的斗争将是非常烈的。 于波顺⽔推舟说:“现在有些人,惟恐天下不,把道听途说的、感觉到的东西认为是真的,大肆渲染,把针尖大的事说成是磨眼大的事。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创造了向上反映问题的条件。我认为,一切要从维护定安团结出发,就新城市而言,除了定安团结那就是如何发展经济,如何搞好‘引⻩⼊新’工程。当然了,真有像群众反映的这些问题,我于波绝不会等闲视之!” “好!”马副记书接上说:“于波同志的意见很好,司马记书,我看这件事就以于波同志的意见为准。” 司马记书说:“我也同意。” 省安公厅杨力厅长说:“发生在新城市开发区管委会院里的这起恶炸爆案,是五月十八⽇的事,所以把这起案件定为‘5.18’案件,省厅派刑侦处长王俊等三同志赴新城帮助市安公局破案,到今天已经整整三天了,可以这么讲,一点线索也没有。于波同志在安公厅当过副厅长,又是新城市的老安公局长,这个问题,我也想听听于波同志的意见,是加大破案力度呢,还是我把人员撤回来?” 于波毫不犹豫地说:“犯罪分子在光天化⽇之下实施犯罪,炸死开发区电力公司中方副董事长和司机两人,炸毁小汽车一辆,开发区管委会三层楼的办公室程度不同的被炸坏,给新城市的招商引资工作带来了极大的损失。据说,正在与外商谈的几个项目也由此而搁浅。我认为,应该加大破案力度,杨厅长非但不能撤人,还得加強队伍、充实力量。” 于波说这些话时,思路非常清晰。他认为,省厅派人时,他还未到任,确切地说,省委还未正式与他谈话。这跟陈记书待的几个事儿并不矛盾。省市安公两家携手,对破案更有力,说不定还能把三年前的持案带出去呢。当然了,这对实施省里的计划,还是有好处的,明着由省市公开破案,暗中再派人顺藤摸瓜,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好猎手。 马副记书说:“杨厅长,‘5.18’案子还是省市联手办案好。于波同志上任有好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当然了,尊重市委这是必要的。但是,于波同志,原则问题还是要坚持的。你刚才说得好,我们的主要工作应该是如何发展经济。打击犯罪也是保障经济发展的有力保证,也是更好地发展经济。所以,发展经济也好,办案也好,要注意保护企业家队伍,尤其是省里乃至在国全有影响的企业家,要坚决保护。拿小平同志的话来讲就是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于波已经很清楚了,马副记书是吕⻩秋在省里的后台这一点是千真万确的。马副记书说的保护企业家,实际上就是保护吕⻩秋。马副记书讲的“以于波同志的意见为准”就是不让查群众反映的市委副记书卖官受贿等败腐问题。这样前后左右一联系,新城的问题是再清楚不过了。怪不得吕⻩秋不可一世,怪不得不择手段的一切发财渠道都畅通无阻,就是因为祁贵等导领与吕⻩秋狼狈为奷、沆瀣一气,至于马副记书跟吕⻩秋、祁贵一伙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那就说不清楚了。但愿马副记书与这些人没有任何相⼲。 1999年5月21⽇8时10分。多云转晴。 新城市安公局金安局长办公室。刑警支队长拿出的几张借条 金安局长正在接报社一位记者的电话。 金安:…肯定忙。上到天文地理,下到⽑蒜⽪,啥都管。这就是安公局。 记者:你的条幅《新城⽇报》已登出来了。“5.18”案子的事能否透露一下? 金安:老李呀,这事实在是无可奉告。这样好不好,等有结果了,我一定第一个告诉你。 记者:一言为定。 金安:好,一言为定。 放下电话,刑警支队长辛银进来了,还神秘地碰上了暗锁。金安就想,是不是“5.18”有眉目了。 辛银说:“金局长,给你汇报一下工作。” 金安感觉到辛银定是有求于他,要不,今天咋破天荒给他汇报工作?这个辛银也够可以的了,大事小事直接去市委给祁副记书汇报,眼里就本没有金安这个局长。这也难怪,自从三年前于波推荐他接任安公局局长以来,市委府政就没有重视过他。你金安纵有上天⼊地的能耐、本事,一边靠着吧。记得于波刚调省里没几天,通过內线了解到,持伤人案的案犯吴旺发在环球集团的地下室躲着。他立即通知刑警支队去抓人,可刑队警员还未赶到,有人就把电话打到了。 刑警大队长宿伟在他办公室里大发牢说:“金局长,咱们也太窝囊了,让罪犯牵着鼻子走。局里有大小的行动我们还不知道,罪犯先知道了,我这个刑警大队长没⼲头了!” 金安不难吗?金安也难。局里虽有四个副局长,一位管后勤财务,一位在家养病,一位在分局挂帅,一位到了退休年龄。实际上,金安就是光杆司令一个。刑警支队长辛银从来就不尿他。他不止一次的给市委政法委记书、分管公检法的市委副记书祁贵汇报过,没有一点结果。他就找程忠。程忠说,找我也没有用,虽然我是常务副长市,可安公局的事只能找祁副记书。金安知道程忠副长市的工作魄力和能力,他不管安公局的事肯定是事出有因。按理说,长市是市委记书兼着,你程副长市说啥也应该管管呀。金安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和思考后知道,程副长市在有些事情上也是无可奈何的。直到一次他连一个小小案子的案犯都没有权力抓时,才知道了事态的严重。一个外地公司的业务员到环球集团收账,被环球的保安打成重伤住进了医院。得到报案后,金安命令辛银派人抓案犯。 辛银说:“不妥吧,要动环球的人必须得经过祁记书同意。” 金安说:“笑话,这庇大一个事儿也给市委记书汇报,还要我这个安公局长⼲啥?” 辛银说:“那金局长就自己去抓吧,反正我是不去的,也不派人。” 金安生气了,亲自带人把那个保安给抓回来了。可局长还未走进办公室,人就被辛银放了。金安气得火冒三丈,去找祁副记书辞职,没找到,他就来找程副长市。 程忠问他:“你真想辞职吗?” 金安说:“这辛银不走,我无法⼲!” 程副长市说“这辛银是不会走的,你就去找祁副记书辞职吧,你辞了职,辛银就可升为副局长主持工作,过不了多久就会升为局长。” 金安说:“程长市,这可不行,让别人主持工作我没意见,让他可不行,他会给咱安公脸上抹黑的。” 程忠把老板桌子上一支烟扔给金安说:“那也没有办法呀,不给安公抹黑的人又不想⼲。” 金安听出了程副长市的话外之音,忙请教说:“请长市指点,我不辞职了。” 程忠说:“对头。…哎?你的字不是写得很好吗,工作嘛,辛银同志年轻,让他多⼲点,你呢,好好练练字,加⼊省书法家协会,必要的时候搞个展览什么的。” 金安是个聪明人,他明⽩程副长市是让他忍辱负重,力求自保。此后,金安果然由着辛银的子⼲,他除了练字还是练字,三天两头在省市报纸上发表那么一方两方的字。果然,金安的⽇子越来越好过了,加⼊省书法家协会不久,还被提升为市委常委。 金安给辛银倒了一杯茶说:“别客气,你说说吧。” 辛银说:“关于‘5.18’炸爆案,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金安说:“别急,省厅王处长他们也来了,你就多吃点苦吧。” 辛银说:“金局长,还有个事。” “噢?”金局长见辛银神神秘秘,就知道要向他开口了,就故意问:“还有事?” 辛银说:“听说于波要来当市委记书。” “什么?”金安装着大吃一惊:“哪个于波?” “就是原来我们局的于波局长。” 金安还是装着一副刚知道此事的样子问:“此消息可靠?” 辛银:“绝对可靠,是省里来的消息,祁记书也这样说。…我们的意思是,我那个副局长的事你得赶紧在常委会上提一提,我怕于波来了我这事就⻩了。” 金安強庒住內心的动说:“就怕还没有开常委会,于波就来了。” “金局长,等会儿就开常委会,祁记书的意思,我这事你提出来最合适。…他不好提,他说,这两年安公局的形象不好,刑警支队也没有破几个像样的案子,怕其他常委有意见,再说,传到社会上去也不好。” “是吗?”金安继续強庒着动说:“怕不好弄,我也怕通不过呢。” 辛银:“金局长,你放心,祁记书已经做了几个常委的工作,肯定能通过的。…这,这是嫂子打的借条,吕总让我还给你。” “什么借条?”金安这下真吃了一惊。 辛银把几张条子递给了金安,金安一看,这条子分明是子打的呀,素娥呀素娥,你好糊涂呀!金安这下才想到,为什么子下岗了还能拿出儿子上自费大学的学费。她说学费是她哥在小煤窑上挣的。金安也就没话可说,当安公多半辈子了,没有一点积蓄,前年子素娥下岗,⽇子过得更是紧张。原来子背着自己在环球公司借出了这么多的钱,四张条子整整两万元钱哪!这显然是辛银弄的鬼,怪自己未给素娥揭开这个卑鄙小人的面目,素娥是上了大当了呀!此时的金安,心里像是在滴⾎。如果说向辛银一伙妥协是自保的话,那么他们这样做就把你寻找机会大⼲一场一洗这两年安公聇辱的退路全给斩断了!这些卑鄙的家伙! “金局长,你怎么了?”辛银见金安站立不稳,扶他坐在椅子上说:“金局长,你也别气嫂子,她也是为了儿子上大学,也是为了你好呀。你想想,儿子今年就毕业了,他上的又是政法学院。等他上了班,你们老两口子多⾼兴哪。…” 电话响了。金安一愣,抓起了电话:“喂,是金秘书长,噢,我马上到…” 金安坐到车里后,渐渐地主意拿定了,该到我金安理直气壮的时候了,辛银!祁贵!我再也不受你们的气了。别说不让你当这个安公局副局长,我还要把你从安公队伍里清除出去呢!“吱吱吱”传呼机响了,金安按显示,內容是:“速到市府政,我与你一块去市委。程。” 金安一惊,是程长市?他说“掉头,上市府政!”司机把车开进了市府政。 在程副长市办公室,金安问程忠:“几点的常委会?” 程忠说:“九点开会,还有二十分钟时间。知道我为啥叫你来吗?” 金安说:“知道,你也知道常委会的內容了?” 程忠说:“当然知道,这样的事,事先不沟通,本就通不过。” 金安说:“他们想得美,今天就让老金出一口气吧!” 程副长市摆摆手:“不妥!不妥!” “不妥?”轮到金安吃惊了:“卧薪尝胆了几年,机会来了,难道你还让我装聋作哑不成?” “我就怕你打草惊蛇,破坏了市里的计划。” “打草惊蛇?市里的计划?程长市,到底咋回事?” 程副长市便把“打的不要、悄悄地⼲活”的计划告诉了金安。 金安动的心情说啥也平静不下来,他说:“请你和于记书放心,我一定认真执行。” “所以,我让你按辛银说的那样,主动提他当副局长。” 金安说:“我知道了。” 1999年5月21⽇9时。多云间晴。 新城市委常委会,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 市委常委会在祁贵的主持下召开了。按惯例,都是祁贵提出来,看其他常委没有意见时,杨栋记书最后表态,就算拍板了。今天的常委会也是这样,祁贵用目光征询了一下穿一⾝⻩制服的市委记书杨栋,杨栋点了一下头,祁贵宣布开会。 杨栋扯扯⻩短袖军用衬⾐的口袋盖,心里不是个滋味。一两天于波就来上任了,自己的下一步还没有个着落。到今天了省里还没有来人来电通知他谈话,他就知道去省里的计划彻底落空了。曾几何时,杨栋作为央中⾼⼲弟子,那是相当优越的。杨栋从不以⾼⼲弟子自居,不贪不占,两袖清风。那年央中组织部下派杨栋时,⽗⺟还在家国部委的正部级、副部级位子上坐着。⽗⺟希望他到下面好好⼲,⼲够一届正地级⼲部,就调来央中工作。组织部也正是这个意思。选来选去,就选了个经济条件比较好的新城市。开始,杨栋除了工作就抱着过度的思想,反正早一天迟一天要去央中,虽谈不上⾼就,也有一个较为优越的位子等着他。所以,市委的主要工作都基本上是祁贵副记书拍板。可久而久之,杨栋觉着有点不对劲儿。上上下下都在传扬,杨栋迟早是要走的人了,没有人来找他汇报工作、谈工作。这时候,这个⾝⾼一米八二的男人发狠了,你们说我要走,我偏不走了,我要⼲给你们看一看,我杨栋也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是一个合格的的⼲部。杨栋是这样想的,他在市委全体⼲部大会上也是这样说的。 他说:“有人说我杨栋除了会骑自行车上班,就啥也不会,是推⽇子下山,到时候往央中一调,人就上去了。我今天给大家表个态,我一定要在这里⼲出个名堂来,央中我是不去的,请大家监督我。关于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事,过去是我骑,从今天开始,全体⼲部都要向我看齐,上下班不准用小车接送。大家可以算一算,这能节省多少油钱呀。我们是要勤俭节约,把节省的钱给民人 弟子兵,也可以办教育呀。同志们,队部的同志很苦呀,我常去队部,十八九的娃娃离开家乡来保卫我们的国土不容易呀,我们不管谁来管?…” 市委记书一声令下,导领⼲部上下班全部骑自行车,的确节省了不少油钱,市上拿这些钱支援队部国防建设。这事儿让华新社一位采风的记者知道了,很快,新城市政⼲部上下班骑自行车、艰苦朴素、勤俭节约、支援国防建设的事迹在大江南北、举国上下传开了。新城市被家国部委授予了不少家国级的称号:什么“双拥模范城”啦、“国全文明城市”啦等等。但杨栋记书和市驻军首长共同把“双拥模范城”的奖牌抱进市委大院时,全市、全省、国全的观众都从电视上看到了。从此,全市政⼲部广大群众也确实改变了他们对这个市委记书的看法。然而,杨栋记书付出的代价也是非常惨重的。他失去了进央中部委的唯一机会。为此,杨栋无怨无悔,他说,到那里工作都是为工作。他的精神、工作作风已逐渐被新城的老百姓所接受。他的的确确是个两袖清风的好⼲部。 可是,这两年他的烦恼多了起来,首先是祁副记书越来越胆大妄为了,过去大事小事,尤其是任用⼲部的事都要给他通气的,现在连气都不通了,直接拿来上会。在会上,他又得违心的跟上祁贵跑,他闹不明⽩,自己究竟啥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此外,这几年市里的风气越来越坏、社会治安形势越来越糟。有人说祁贵卖官鬻爵,收受贿赂,这还了得?这样下去,老百姓还能満意吗?“5.18”案件发生后,他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信中说“5.18”案件的主犯是安公局刑警支队长辛银的拜把弟子兄⼲的。他吓了一大跳,把这封信给了祁贵,让市委纪立即查处,至今未有结果。这个辛银跟祁贵的关系不是一般,他早就发现了。辛银开个警车,进市委大门时,还摁一声警笛,上楼来大摇大摆直接就进了祁贵的办公室。祁贵会不会包庇这个辛银? 祁贵说:“‘5.18’案件发生后,惊动了省委省府政,也在社会上造成了不良的影响。阻挠了我市对外开放、招商引资工作的进程。省安公厅的王处长一行来帮助破案、至今未果。我的意见是尽快给市安公局配备齐导领班子,让分管导领专门主抓这个案子,给省委、老百姓一个待。” 杨栋记书一听便明⽩了祁贵的目的,他想,自己是快要下台的人了,再这么窝囊下去实在是太失格了。祁贵显然是认为杨栋要下台了,完全会稀泥抹光墙,认可这件事的。 金安说:“市委早就应该考虑安公局班子的事了。既然今天要研究安公局班子的事情,我推荐现任刑警支队长辛银为副局长,全面主抓这个案子。” 市委秘书长金玺说:“辛银是个好同志,工作能力強,办法多,我看可以担任副局长。” 祁贵说:“既然是安公局长推荐的人选,我看就尊重安公局的意见吧。除市委记书杨栋外,其他常委一致同意辛银任副局长。” 杨栋喝下了一口⽔,心里说:金安呀金安,你咋也这么糊涂了呢?他看了一眼金安说:“为了早⽇破案,配齐安公局导领班子我没有意见。但辛银不适合当安公局副局长,别的就不说了,就我前两天转给祁副记书的那封信就很能说明问题。有人举报,辛银跟‘5.18’案案犯是拜把子兄弟。而且,还说这个案犯与过去持伤人、⼊室強奷案系同一个人。大家想一想,这样子的人怎么可以担任安公局副局长?” 杨栋的几句话,使在座的几个常委大惊失⾊:这杨记书今天是怎么了?大多数常委在惊讶之余,在心里暗暗说,这杨记书并不糊涂呀! 祁贵气得嘴都歪了,他又不能发作,朝金安努了努嘴,金安开口了:“可杨记书,这安公局的导领是非配不可呀!” 杨栋说:“我看汤县县委常委、安公局长汪吉湟就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他导领的安公局被评上了国全的优秀安公局,这样的同志我认为是民人的公仆,他当安公局副局长很合适。” 程忠万没想到今天的杨栋会有如此的表现,他认为机不可失,忙接上说:“我看这样吧,先调汪吉湟过来任副局长主持破案,辛银的事情由委纪调查,如果没有问题再提他不迟,反正安公局的老魏副局长就要退休了。” 金安也不失时机地说:“程长市这个主意好,我同意杨记书和程长市的意见。” 祁贵说啥也不会想到,自己精心策划的常委会让老顽童杨栋给搅了个一⼲二净。这个杨栋,临下台了突然给你来了这么一手,真可谓是一拳给了祁贵个肚儿疼呀。他隐约感觉到,从此后,他一手把持市委常委会的机会是肯定没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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