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考查组是由陈玉福写的官场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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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1号考查组 作者:陈玉福 | 书号:42930 时间:2017/10/28 字数:22242 |
上一章 第十五章 省委书记上任 下一章 ( → ) | |
汪吉湟说啥也没有想到,那天晚上他会走不出新城市。省安公厅派来接汪吉湟的是刑侦总队副政委王俊。此人我们大家都认识他,三年前,他是省安公厅刑侦处处长,来新城市办过案子。 王俊到达新城已经是下午5点钟了,那时候,送汪吉湟的活动才刚刚进⼊⾼嘲。王俊通过新城市安公局局长宿伟,把装载着汪吉湟全部家当的一辆客货车先打发去了,自己连同司机留下了两辆小车。他自己驾驶的是⽩⾐蓝裙子、⾼悬红绿相间警灯的红旗牌警用小轿车。给汪副厅长的那辆是新购的国产奥迪,车⾝是黑⾊的,没有警灯,只有牌照上的“龙○”字样,才告诉人们这也是一辆警用小车。警用小车有两种,⽩⾐蓝裙、⾼置警灯的小车是出警车;和地方车没有什么两样。挂有“○”牌的小车是安公警勤两用车辆,多为首长座车。 当王俊把两辆车停放在金桥大店酒门口时,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晚上9点钟,是规定接汪吉湟副厅长出发的时间。可是,酒会的架式看不出一点要散场的样子。王俊便独自一个人走出了金桥大店酒。 此时的大店酒外面,一片花灯,霓虹灯饰广告此起彼伏,车辆行人忙忙碌碌。王俊转⾝看大店酒的停车场时,吓了一大跳,黑庒庒的人群挤満了停车场的一角。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保安人员在场,连自己留下的司机也不见了。王俊预感到要出什么事情了。今年舂天“法轮功”人员在省城闹事时,就是这样子的场景。他们把店酒的保安一一给捆绑在一间小屋子里,当察警赶到现场时,震惊省內外的“法轮功”自焚惨案已经发生了。 今晚这些人是⼲什么的,是闹事的,还是“法轮功”人员?王俊来不及判断这些人的⾝份,他担心自己被这些人发现了。到那时,想走也走不了,不定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王俊马上拨通了宿伟的电话:“宿局长,赶快通知武警和安公出动,这里要发生重大事件了!” “王政委,你说什么?请说清楚一点!” 王俊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宿伟说:“王政委,你别走开,我出来了。” 王俊见宿伟走出来了,关上机手说:“要出大事了,你瞧瞧!” 话音未落,几个人冲上来了,王俊忙子套了手。 宿伟摁住了王俊子套的手说:“王政委,你可能误会了,他们几个我认识。” 王俊只好收起了手,如临大敌地看着这些人。 “是你们呀!” “宿局长,我们是来送汪局长的。” 宿伟和几个老乡握手时,王俊才放下了心。听到这些人大多来自乡下时,王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口涌动。 正说着,停车场里打出了几条横幅。 最前面一条横幅是“常连乡全体村民”的名义做的,上书七个大字:“咱们的好官警” 第二条巨幅的落款是“环球集团公司”上书的小字是汪吉湟常说的一句话:“当官不为民办事,不如回家放羊去”中间的大字是“汪局长,新城民人舍不得你走!” 第三条横幅上则是:“民人 官警为民人,民人不忘汪局长!” 参加酒会的导领们也出现在了店酒门口,突然,停车场的几个巨型大灯亮了,照得停车场如同⽩昼。中间环球集团的锣鼓响了。紧接着一条命名为“环球龙”的巨型大龙头摇摆尾,在锣鼓声中被几十个汉子推过来了。龙嘴里噴出的是环球公司酒厂的新产品“环球舂”⽟。香味四溢的酒噴涌着… 汪吉湟默默地走进了送的人群,来到了巨龙前面。巨龙停止了摇摆,锣鼓也停下来了。 “乡亲们!”汪吉湟登上了巨龙的一只轮子,突然间人群中的记者纷纷起了大大小小的家伙,把镜头对准了汪吉湟。 汪吉湟充満情地说道:“我汪吉湟何德何能,劳乡亲们这样隆重的来送我…” 常连乡的乡民们刷地跪倒在了地上,他们异口同声地说:“汪局长,你让我们叫你一声青天吧!” 汪吉湟急忙从巨龙轮子上下来,往前几步也跪在了乡民们的前面,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同时,他又想起了几年前心爱的女儿被钱虎強暴的情景,想起了常连乡死去的⽩森老师和葛大爷… 汪吉湟泪如泉涌:“乡亲们!⽗老们!你们咋叫起我青天来了?你们不能这样啊!…⽗老乡亲们,如果不是市委、市府政和你们支持我们,我汪吉湟能有多大的能耐啊!…” “乡亲们!同志们!” 于波登上了刚才汪吉湟踩过的那只巨龙的轮子,他大声说:“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你们应该叫汪吉湟同志为青天。我们共产人为什么不能叫青天?尤其是像汪吉湟同志这样的好⼲部,应该是青天!” 停车场里很静,乡民们一个个眼含泪花扶起了泪流満面的汪吉湟。 于波的声音继续在停车场里回:“古代有包青天,是因为包龙图铁面无私,解民倒悬,他被民人称做是青天!今天,乡亲们在心底又喊出了个青天!我认为,这是我们国中共产人值得骄傲的一个称呼。刚才,汪吉湟同志说了,说老百姓不能叫他青天。为什么不能?我觉得这个称呼对于汪吉湟局长来讲,是当之无愧的!” 乡民们为于波的讲话鼓起了掌! “乡亲们!同志们!我们今天参加的这个酒会不是府政出钱,是安公局全体安公⼲警和金桥大店酒全体员工自己掏的包。我们也在为汪吉湟同志送行。从这一点上看,我们的风正在朝好的一面转化。另外,大家已经知道了,我们的都市英雄汪吉湟同志在家国 安公部的配合下,已经从国将罪恶累累的吕⻩秋抓获归案了,不久,吕⻩秋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将要接受民人的审判!” 掌声。 “同志们!乡亲们!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汪吉湟同志已经被上级委任命为省安公厅副厅长!我相信,他永远是我们老百姓的好官警!” 雷鸣般的掌声。 于波继续说:“为什么我们的民人群众有一种青天情结,因为我们盼望包青天出世。一句话,老百姓盼望像汪吉湟同志这样全心全意为民人服务的好官。我相信,我们新城出现了一个汪吉湟,还会出现许多许多的好⼲部的。请同志们相信,我们国中共产人,一定会超越古人、超越前人,做出前人、古人做不到的大事情来的!” 又是雷鸣般的掌声。 老百姓自发地为汪吉湟送行这件事,深深地触动了即将离开新城市的于波和程忠。以汪強、王琼为首的新一届市委、市府政班子的成员也深深的被感动了。如果说:“青天”这个词在共产执政的今天消失了的话,那么,对于一个执政来说,那将是一件悲哀的事情。于波说得好,共产人应该是青天。没有了“青天”说不定老百姓对你就没有什么信心了。对于一个老百姓不信任的执政,那将意味着什么?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拿着民人的,吃着民人的,不为老百姓办事,老百姓凭什么信任你? 面对老百姓给汪吉湟送来的各⾊样式的礼物,大家感动得不得了。这普通的礼物也是最珍贵的礼物。烧土⾖,⽪⻩澄澄的,亮晶晶的。看到它,你会想起那位老大娘跪在地里,捡来一块一块的土疙瘩,垒成一个类似小“堡垒”的窖,之后一把麦草、一把麦草的把“窖”烧红了,再把土⾖放进“窖”里。最后把烧红的土块疙瘩用石块拍碎…几个时辰后,扒开“窖”香美、可口的烧山药(土⾖)就诞生了。老太太挑最好的,个大的来送她们心目中最好的“恩人”据说,那一年秋天,汪吉湟把老太太的孙女从坏人的“魔窖”里抢救了出来,并把坏人绳之以法。 炒⻩⾖,粒粒満、个大晶亮,⾜⾜有几十斤。送⻩⾖的大爷说,去年冬天,他女儿和儿媳妇吵架,跳进了寒冷刺骨的冰⽔中。眼看着小姑娘被咆哮的冰块要砸着了时,汪吉湟的警车下乡路过这里。汪吉湟二话没说,跳⼊河中,救出了小姑娘,而自己却重感冒在医院躺了整整三天。 一罐山药搅团(土⾖粥)摆到了桌上,还在冒着热气呢。为了要保住温度,乡下大婶把沙罐揣在怀里,整整三个多小时啊!乡下大婶说:“俺们汪局长最爱吃的就是俺们乡里的山药搅团!栓子他爹说俺们汪局长要走了,俺庄稼人没啥好吃头,就让他再吃一次俺亲手做的搅团吧。”栓子是大婶的儿子,那年在环球公司打工,不小心看到了吕⻩秋的隐私,被保安打成了残废。告了几年状,官司没打赢,还背上了一庇股两肋巴的债。汪吉湟上任后,三次到大婶家调查了解情况,最后终于打赢了官司。在获得了赔偿的同时,打人的保安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 面对这么多的礼物,汪吉湟很为难。 程忠说:“这些礼物论起价值来,也许值不了多少钱。可论起情分来,它值千斤哪!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无功便是过。吉湟同志是用实际行动体现了做官的价值,我的意见是,这些礼物不但要收下,还要带到省城去!” “我的意思是,请汪局长把这些礼物留给我们新城市吧,我们举办一个廉政教育展览,让全体⼲部从这些礼物中看到一个共产人是如何全心全意为民人服务的…” “这个主意好。”于波接话道:“把这些拍成照片,礼物还是让吉湟同志带走吧。不然…” 乡民们齐声附和道:“带走吧!”“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啊!”“千里路上送鹅⽑,礼轻情意重啊!”… 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了,乡亲们在众人的劝说下,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金桥大店酒,离开了他们心中的汪局长。 … “因为我汪吉湟,让各位导领跟着受累。反正也睡不着了,我请各位吃夜宵吧。”汪吉湟提议说:“有桩心愿,顺便给导领们说说。”汪強接上说:“面对老百姓的深情厚意,我惭愧呀。我建议于记书、程长市,还有吉湟同志,请你们再参加新城市最后一次市委常委会吧。让吉湟把心愿也说一说。” 汪強把各位请进了金桥大店酒的一处小型会议室里。 汪強主持会议,他说:“说句题外话,我是不愿意你们三位离开我们新城的。我在你们⾝上,看到了我们的希望,看到了我们家国的明天!…我提议,新城市新的常委会同志,从现在起,都向我汪強看齐。我们决不能辜负上届市委导领对我们的期望。我们一定要以汪吉湟同志为榜样,做一个老百姓心目中的清官!” 汪強表态的时候,大家的心情是不平静的。这样的表决心、表忠诚如果放在文化大⾰命那个年代里,那是非常得体的。可放到现在,人们也许会感到可笑。 但是,今晚在场的人们,谁都没有感到可笑,他们的心情,也和表决心的汪強一样,是自然而然的,是一种久违了的情绪。大家的掌鼓得不够热烈,可很有力量。 “非常抱歉,”汪吉湟说:“我只做了一个共产员应该做的一丁点儿工作。今天受到了各位导领和群众的如此看重,心里有的只是惭愧。说老实话,导领给我的任务我并没有完成。比如说‘走私香烟车军拉’这个案子,到目前还没一丁点儿眉目…” “走私香烟”实际上是地下黑工厂造出来的假冒名牌香烟。而且这些香烟的质量还是不错的,譬如说罢,省城“九龙”卷烟厂生产的“九龙”牌香烟,闻名国全。这家烟厂前些年给家国上的税收每年都在十几个亿以上。自从假“九龙”烟充斥市场的近几年里,九龙烟厂每年上的税收不⾜一千万元。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量级的案件。奇怪的是,假“九龙”烟満天飞,可你不但查不到地下烟厂的确切位置,而且连批发商也抓不到。你怎么抓?据说新城来的假烟都是车军拉来的。你抓住他了,你就是无权检查,人家拿出来的件证把你吓个半死。就这样三拖两拖,直到上上下下的手续办齐全了时,车军里的假烟就像变戏法一样变成了另外一种商品。你查人家的结果就是“吃力讨人骂”;更为严重的是你的上级为此还要被人家狠狠的上一顿。 看看新城市大大小小的商店里边,哪一家的架板上摆的都是贴有“新城市烟草公司”标识的正牌九龙烟。可假的“九龙”烟在地下,在商店的“卧室”里。假烟无处不在,可也无处可查。你查了,家家都是正牌烟,你不查了,人人都菗假“九龙”据说,假“九龙”菗起来口感比真“九龙”要好多。这是咋回事呢?难道这假烟的质量还比真烟好?“九龙”烟厂的厂长诉苦说:“能不好吗?人家的假烟不上税、费用也低,因为利大赚的就多,只要有钱就能进上优质烟丝。这用好烟丝造出来的烟菗起来口感肯定好,再加上人家给批发商的价格,你正规烟厂本就没法接受。你想想看,批发商面对的是暴利,就是掉脑袋也敢⼲!” 的确如此,一条真九龙烟批发商拿到手的价格是两百元,而假九龙只花一百二十元就进来了,给零售商的价格也低,而零售商往外卖的价格仍然是家国牌价,你想想,这假“九龙”烟能做不大吗?一位烟草公司的经理给汪吉湟说过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不瞒你说,连我们给导领送礼,都送的是假‘九龙’烟。” 这个假烟厂究竟在哪里?在大平县案件的审理中,才确确实实知道这个假烟厂的老板是吕⻩秋,而这个地下工厂在哪里,除了吕⻩秋竟然谁也不知道。真的没人知道吗?知道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可是这些人在暴利面前,在严密的“组织纪律”面前,他们不想说,也不敢说。 “我的愿望是,一定要查出这个假烟厂来!”汪吉湟坚定地说:“既然这个假烟厂是吕⻩秋开的,我就撬开吕⻩秋的嘴!这就是我答应出任省安公厅副厅长的原因之一。不然的话,我是不会离开新城的。” 大家都知道,吕⻩秋过去的职务是市人大副主任,也算⾼级⼲部了,应该关押在省城,由省检察院负责审理。另外一个原因是,环球大案何止是惊动了南中海呀,连老外都知道,国中龙江有个吕⻩秋,所以,作为重刑犯,必须在省里羁押。 出于这种种原因,汪吉湟才向省里提出,他进⼊专案组参加对吕⻩秋的审理。省里答应了他的要求,成立了由省安公厅、省检察院、省委纪三家组成的联合专案组。 天快要亮了,市委常委会就破获假烟工厂案,开始了讨论… 确定好了到省城任职的行程后,于波来到了金桥大店酒的1088室。 一段时间里,他希望子梁芳能真的离开他。离开他的用意有近乎一半是金桥大店酒的漂亮女经理。他似乎没有想过和这位女经理组成一个新的家庭。如果是那样的话,他首先不能面对的是在省城九龙工作的女儿于妮。其次,大概是传统的东西在他大脑中深蒂固的原因吧。再次,可能与他的⾝份有点儿不太相符,谁让你是市委记书呢?女儿于妮早就警告过他:老爸,你要是胆敢抛弃我妈,我一定会与你一刀两断的。他倒不怕女儿近乎威胁的言辞,但有一点是很清楚的,那就是他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伤害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说起来,于波也算是个从政的半拉文化人吧“糟糠之不可弃”的古训,是牢牢铭记在心的,他不敢有一丁点朝雷池越那么一下的心思。…左右想想,还有两个重要的因素是不能忽视的。一个是自己想做一个好官,一个好官的标准就是后院不能起火,反之,你就不是一个好官。另一个是子的的确确有恩于他,他不能做一个负心的男人。 没有想过与刘妍走到一起的因素固然是很多很多的,但有一点可能与他曾⼲过安公有关系吧。他老是有一个感觉,刘妍是一个神秘的女人。很多情况下,他都能把另一个女人与刘妍联系起来。刘妍很像那个叫方丽丽的女人。抛开与刘组成家庭这个不现实的念头,于波还是很想与这个女人接触的。就在他朝这个设想迈进时,当然是因为工作太忙太忙了,梁芳一番惊天动地的举动动摇了他的这个设想。如果说“楚辉”公司是她一大创举的话,那么她这样做完完全全是为了他这个男人呀。当然了,有一点他是坚信不疑的,他是不会被兰強一伙拉下⽔的。可是,你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为了你呀!这个时候,他对那个“设想”望而却步了,他甚至庆幸自己没和刘妍发生什么。如果发生了什么,他心里会很不安的。… 到离开新城了,他除了工作以外,首先放不下的还是这个漂亮的女人。他回忆自己走过来的一路,似乎没有为一个女人所困的历史。正因为他没有这样的经历,所以也特想有一点这样子的经历。事实上,他已经到了两难的境地。两难,是一个很好的托词。两难终于让于波又一次迈上了金桥大店酒的电梯,跨进了1088这间一度使他很愉快的房子。 但他打房开门的一刹那,柔柔的萨克斯音乐《回家》扑面而来,使他的心头一震。映⼊眼帘的是彩⾊气球的世界:红、⻩、绿、蓝、粉五种颜⾊的气球一串串挂満了客厅的屋顶、沙发上边的墙;茶几上,是几支点燃着的流泪的红蜡烛,还摆満了⽔果、红酒、小菜、瓜子等吃食和饮料;正面电视机上方,还挂上了几排变换着五彩灯光的小彩龙灯;两个窗台上,摆放着几盆五彩缤纷的花… 如果再挂上一幅红双喜,这简直就像洞房一样。 于波面对温馨、异彩纷呈的、除自己外再无他人的客厅,竟不知是该坐下好呢,还是站着好。第六感觉告诉他,刘妍可能在卫生间澡洗…但是,卫生间一点声音也没有。他轻轻走到卫生间门口,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听到一丁点儿声音。他不敢推卫生间的门,他踅过⾝去踩着音乐轻盈的感觉,走进了卧室。卧室里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头柜上放上了一盆开着花的并蒂莲,在红⾊的小头灯的映照下,两朵已经开了的红花鲜滴,含苞待放的四朵花骨朵已经微微绽开了小口,露出了呼之出的的小瓣花… 于波已经感到自己醉了。他退出了卧室,走到了沙发边,坐进了软软的沙发里,不由自主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已关掉的机手。机手打开了,他忐忑的拨下了一串号码。 刘妍没敲门进来了,在她关上门背靠着屋门时,她那黑⾊的⾼级羽绒服口袋里,机手仍在丁铃铃的响着。于波合上了机手,他想关掉机手,他不希望此刻有电话找他,他也不想接任何电话。 刘妍确实是刚刚洗过澡,蓬松的黑亮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好看的螺髻;美的脸庞红扑扑的透出少女一般的娇羞;⾼级羽绒服敞开着,満的脯、纤细的⾝极尽显露… 于波的脸在烧,心在跳,腹小下腾起一股异样的气体。他似乎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他不是坐怀不的柳下惠,他是一个有⾎有⾁的人啊!怎么办?是站起来上前去,还是就这样坐着?他是一个雷厉风行、刚毅果断的男人,在人生的道路上,他叱咤风云、大刀阔斧,浩浩的一路走来,还从来没有这么让他艰难的事呢。正是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刘妍笑嘻嘻地走过来了。她把羽绒大⾐脫下来扔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端起了早已倒好的两杯红酒,一杯送到了于波的手上,一杯自己端着:“来,于记书,在平安夜里,我祝你出新城后一路平安!” “平安夜?”于波愣了一下说:“怪不得呢,我还以为进错房子了。” 于波搪塞的当儿明⽩自己误会刘妍了,今天是12月24⽇,是外国人的平安夜,明天就该是圣诞节了。这国中人就是怪,接受外来事物的能力是越来越強了,连外国人的节也不放过。 于波按捺住了躁动不安的心绪,一口喝下了杯中酒。 “吓着你了吧,于记书。”刘妍慢慢的品着红酒说:“我只想和你在这个外国人的节⽇里一起坐一坐。” 刘妍有点伤感地说:“你去了,这种机会怕是没有了。” “哎,你这是啥话呀?”于波倒上酒与刘妍碰了一下:“你可以来省城看我,我也可以来新城看你呀。” “省委记书来新城,是视察工作,我去省里找你就不正常了。再说了,听说省委记书有好几个警卫,我能说见你就见你呀?这不和平头百姓一样了?” “不会的,小刘,你随时都可以找我,我的电话对你是不保密的。” “好呀。”刘妍沉重的心理负担很快卸去了一多半,她举起杯说:“谢谢。”两个人又碰了一次杯。 刘妍把筷子递到了于波的手里,自己也拿起了筷子。她说:“吃点吧,别浪费了我的劳动成果。” 于波不想拂刘妍的一片心意,他大口大口的尝遍了所有的菜。刘妍微笑着,陪着于波吃着喝着。 于波的机手响了。他看着机手上的号码说:“我关机了呀。” 刘妍脸上掠过了一丝不快,她说:“是我关了机,你不能关机。快接吧,一定是嫂子催你回家呢。” 果然是梁芳的声音:“在忙啥呀,你老同学来了,你和他说话吧。” “老同学?…” 正在于波吃惊的当儿,省委政研室主任、老同学⻩仪的声音传进了耳膜:“老同学呀,快回家!有大好消息!” “是⻩仪呀!”于波⾼兴地说:“你这家伙,有一阵子没来看我了吧?说说看,又是哪个社的消息?” “华新社消息,你又升了!” “又升了?我这个省委副记书是早就內定了的。” “你一步登天,是省委记书。” “老同学,别开玩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是十四个地州市一把手里第二个省委常委,这副省级升省级,怎么就不可能呢?” “这…”“老同学,这是真的。中组部的导领明天一早就到,过不了今天晚上,省委就会通知你上省城的。” 见⻩仪确实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才联想到刚才刘妍说的“省委记书来新城,是视察工作”的话。本来嘛,咱这个地方的人称呼副职,从不称“副”字。把“副长市”、“副记书”、“副局长”等等职务都称为“长市”、“记书”、“局长”所以,刘妍的一句“省委记书”他就理解成了“副记书”现在看来,刘妍是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的。 “其他的导领是咋安排的?” “陈记书要调到央中,刘长省不动,司马记书早就超龄了,现在要退下来,程长市接替司马记书出任省委纪 记书。” “这消息你咋知道了?”于波还是有点不理解,这央中的决定,你⻩仪怎么就知道了呢? “这不奇怪,你还记得中组部的李司长吗?…他可是我京北一个朋友的好朋友,是他今天下午在电话里透露给我这个消息的。” “是吗?…那马记书呢?” “马炳调青江省继续当副记书。” “那好吧,老同学,你等等我,我有点事忙完就回来。” 合上电话,刘妍端起酒杯说:“来,于记书,祝你⾼升!” 于波端起酒杯与刘妍碰了一下说:“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今晚过节是一个方面,祝我⾼升是第二个方面?” “是的。…先把酒喝下再说。” 酒杯⼲了,又续上了。 刘妍告诉于波,她的舅爷田⽟是京北退下来的老部长。虽然退下了,可她这位舅爷在央中还是能说上话的,而且还和省委记书陈刚是莫逆之。这个消息是舅爷告诉她的,舅爷反复叮嘱她说,这事要保密,因为还未正式下文件,传出来不好。于波这才想,刘妍曾给他说过这位舅爷的事,而且程忠也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位老部长。 “这事会不会是你做的手脚?”于波満腹狐疑地问。 刘妍忙矢口否认:“没有的事,我在那位舅爷面前,可连一句话都说不上的。” 正说着,于波的机手响了,是市委副记书、代长市王琼打来的。她说:“于记书,接省委通知,让你连夜去省城,明天早上九点开省委常委会。” 于波只是说了一句“知道了”就要挂机。 王琼忙说:“于记书,还有一件事,汪记书让我给你说一声,后天市上的四大班子为你和程长市举行送会,请你务必参加。” “免了吧,王记书,这样做不好。” “这是惯例,于记书,你一定不能推辞。” 于波沉思了一下说:“这样吧,王记书,请你也转告汪记书,会我参加,可是一定要从简。” “这点没问题,汪记书早就想到了,很简单的。复杂了,一来你会不⾼兴的,二来嘛,新城市好不容易养成的好风气就又要变味儿了。” “好的,王记书,就这样。…再见!” 合上电话后,于波一点也⾼兴不起来,只是盯着刘妍看。刘妍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又一次端起酒杯说:“于记书,快回去吧,客人在等着呢。” 他们碰杯,一饮而尽。 握手告别时,两人啥话都没有说,只是对视了五六秒钟。于波说:“再见。” 刘妍看着于波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出了1088房间,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间… 老同学见面,自然是非常⾼兴的事情。他们扯了一阵闲谈后,切⼊了正题。⻩仪意味深长地说,果真是有福之人不用忙呀,马炳为了省委记书一职,腾折了好几年,到头来被调到了青江省,职务仍然是省委副记书。于波接着说,尽瞎说,人家说我是新城市最忙的人,你却说我:“有福之人不用忙。”⻩仪打哈哈说,他说的“不用忙”是指省委记书一职。你于波为这个省委记书跑过一步路吗?说过一句话吗?送过一分钱的礼吗? “这倒没有。”于波端起型微开⽔壶在⻩仪的茶杯和自己的开⽔杯里斟上⽔后说:“要是那样,就不是我于波了。” “不错。”⻩仪喝了口茶⽔说:“我说这话还有一层意思,那年你就是不来新城的话。司马记书的班你早就接上了。很可能这省委记书还是你的。” “省委纪 记书我可能能当上,可这省委记书就不好说了。再说了,省委记书也好,市委记书也好,都是为做事,为民人服务。不论在哪个位置上,我都会认真工作的。” “这倒也是,我还口口声声骂你这‘驴脾气’呢!” “他这‘驴脾气’呀,还上了一层楼呢。过去是犟,现在除了犟,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坐在一边看电视的梁芳转过头来揷话说。 于波和⻩仪被梁芳的揷话逗笑了。 那一年的⻩仪是省委政研室的副主任。他从侧面了解到,马炳推荐于波来新城市是一个谋。⻩仪分析说,司马克到点退下来后,作为省委纪副记书的于波,自然而然就是省委纪 记书了。这省委纪 记书和省委副记书都有资格竞争省委记书,陈刚离任后,除非央中从外地派来一个省委记书。否则,于波就是马炳爬上省委记书宝座有力的对手。因为马炳知道,于波的后台老板是省委记书陈刚。把于波派到新城市去,离副省级就差那么一点儿,陈刚退下来后,马炳在省里就没有任何竞争对手了。 就在于波要去新城的当儿,于⽗突然患了脑溢⾎。⻩仪就来劝于波别去新城,于⽗病危,这是推掉新城市委记书最好的机会。于波认为,⻩仪带来的“路透社”消息也许是真的,而⻩仪的分析也是不无道理。可是,不管是⻩仪,还是⺟亲,都不让他去新城,他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新城是非去不可。为了伺候住院的⽗亲,于波把梁芳留在了省城,让她陪⺟亲照顾⽗亲。就在于波上任不久,于⽗去世了,梁芳这才回到了新城。 就在于波做出决定一定要去新城时,⻩仪说,你还是当年那个驴脾气啊! 所以,当梁芳揷话说,如今于波的“驴脾气”可是登峰造极、升了一格时,于波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电视放的是《康熙王朝》,画面上出现的正好是几个阿哥争夺皇位的事。于波盯着电视画面说:“这政治斗争是太烈了。” “现实生活中的政治斗争岂止是烈呀,你想想看,老同学,马炳跟你争省委记书,其所作所为比起八阿哥他们来,可是有过之无不及啊!当然了,你跟十四阿哥不同的是,他在努力的去争,而你,没有去争,而是在⼲。” “争有什么用?”于波喝了一口⽩开⽔说:“马炳不是在争吗?争了多少年了,可结果呢?输得比过去更惨。吕⻩秋已让汪吉湟抓回来了,我看要不了多久,他这个省委副记书的位置也会丢掉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别的话题,见时间不早了,⻩仪要告辞回省城。于波看看表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就在我家里休息几个小时吧,到6点钟,一块儿去省城。⻩仪说,这样不好,人家会说,你于波当省委记书了,他⻩仪是来拍马庇、图升官的。于波就没有再留⻩仪住下,⻩仪连夜返回了省城… 吕⻩秋戴着手铐脚链,被两名武警战士押着走进了威严的审讯室。 检察官端坐在铁栏杆里面的审讯席上,吕⻩秋坐在了铁栏杆这边的一把椅子上。 “吕⻩秋,你也该说点什么了。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你…”这些天来,吕⻩秋坐在被审讯席上,一言不发。活脫脫一副死猪不怕开⽔烫的嘴脸,说死骂死不开口的架式。今天,他终于开口了,还没等检察官把话说完,吕⻩秋便说:“我会说的。但是,我有两个条件,你们要是答应了,我就说。” “说说看,什么样的条件?”一检察官问道。 “第一,我是汪吉湟抓来的,让他来审我。”吕⻩秋睁大了因发肿而一条的眼睛,盯着检察官说。 “这个条件可以答应。”一检察官望望另一位检察官,见后者也点头同意了才说:“我们这个专案组是检察、安公、纪检三家组成的,汪副厅长正好也在组里。”“汪副厅长?汪副厅长是谁?” 吕⻩秋问道。“这个可以告诉你,汪副厅长就是省安公厅的汪吉湟副厅长。” “嘿!嘿!嘿!嘿!”吕⻩秋莫名其妙笑了一阵说:“果然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呀!他把我抓回来了,升官、发财、要什么有什么。我呢,啥也没有了…啥也没有了。到…到曹地府,再跟你姓汪的斗…斗,斗吧。” 吕⻩秋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仿佛连力气也没有了。 “说说你的第二个条件。”检察官说。“第二个条件是,” 吕⻩秋又睁大了松弛着的双眼说:“你们需要的我也说,不需要的我也要说,好的要说,不好的也要说,优点、成绩要说,缺点、错误和罪过也要说。而且!我说什么你们记录什么,我每说一段,我要看一段,漏记了,少记了,我就不说了。” 七天来,战况极不顺利,检察官们使出了浑⾝解数,也未撬开吕⻩秋的嘴巴。今天,吕⻩秋终于开口了,他们不能因为吕⻩秋提出的条件苛刻而不给人家答复。况且人家也说了,问题也会说的。 记得第一次审吕⻩秋时,一检察官问吕⻩秋说:“知道我们的政策吗?…” 吕⻩秋鄙夷的冲检察官说:“坦⽩从严,牢底坐穿;抗拒从宽,回家过年。” “放肆!”一检察官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道:“就怕你永远也不能回家过年了!” 吕⻩秋缄口不言了,任凭你说破嘴、说破天,他就是不吭声。那意思很清楚,既然是永远也不可能回家过年。同时他自己也清楚,确实是永远也不可能回家过年了。过年还是小事,掉脑袋那是迟早的事。摆在吕⻩秋面前的路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那就是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横竖都是死,那⼲吗就告诉你们呢。相反呢,他不说,也许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多活两天呢。因为,吕⻩秋类似地下假烟工厂之类的大大小小的不为人知的罪恶究竟还有多少?在目前的状况看,只有吕⻩秋知道。那么,无论如何都要让吕⻩秋说话,还要说实话。要想达到这个目的,那就只有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満⾜吕⻩秋的某些望。 一检察官问:“为什么?” “为什么?”吕⻩秋双眼突然间放出了光芒:“为什么?你难道连这方面的问题都不知道吗?你们吃的、花的,都是哪里来的?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工资都是我吕⻩秋发的。你们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吧。那好,我就告诉你们!环球集团兴旺时期的产值是50多个亿。50多个亿哪!每年给市财政和家国要上缴近10个亿的税收,你说说,你们的工资是不是我吕⻩秋发的?是不是?是不是?…你们说呀!” 检察官们冷静地看着突然大呼小叫的吕⻩秋,也来了个一言不发。“你们说不出来了,是吧?”吕⻩秋面对威严的检察官们,也冷静下来了:“我吕⻩秋对新城市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是不是?央中油建公司在新城市,你们知道他们的年产值吗?最鼎盛的时期也就是23个亿。23个亿,比环球集团一般经营状况稍⾼那么一点儿。可是,你们知道不知道,家国给油建公司投了多少资?油建公司养着多少社会主义的老爷、多少姐小、多少退休工人, 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那我吕⻩秋告诉你们,环球集团的固定资产是100多个亿!100多个亿呢!就摆在了新城市。你说说,我不该摆摆这些功劳?” “你应该知道你那100多个亿的固定资产是怎么来的!”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吕⻩秋滔滔不断、为自己评功摆好的长篇大论。审讯席旁边的侧门悄没声息地开了,肩扛三杠三星的一位官警迈着充満信心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用右手扶着椅背对吕⻩秋说:“几十万下岗工人,因为他们的工厂与环球集团签订了不平等的‘卖⾝条约’,变成了环球集团的下属子公司而上不了岗,一部分如花似⽟的女工们变成了三陪女。多少个家庭因为你吕⻩秋‘兼并’了他们的工厂而家破人亡、离子散!像新城市常连乡葛小梅一样的无辜少女,被你吕⻩秋蹋糟、辱凌、致死的何止是一个两个!如头钉铁钉致死的葛小梅的⽗亲、被痛打致死的常连中学⽩森老师,在新城市就能数出十几个来!你吕⻩秋搜罗了一批死刑犯、重刑犯和越狱逃犯组成的环球保安部又是啥样子呢?他们犯下了多少滔天大罪啊!小汽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手、警、⽪带満天飞,多少无辜生命惨死在了这帮恶魔的车轮、口、警、⽪带下啊!”检察官、委纪⼲部把一级警监、省安公厅副厅长,独臂英雄汪吉湟连推带拉,安顿在了审讯席最中间的一个位子上。 汪吉湟双眼噴着怒火,喝下了一口浓浓的茶⽔,继续质问吕⻩秋:“这难道就是你吕⻩秋的功劳、还有苦劳?” 吕⻩秋被汪吉湟一通“机关”打懵了,他喃喃地说:“我有没说我只有功没有错…汪吉湟、汪局长,不!你如今又升官了。” 汪吉湟:“你说,我听着呢。” 吕⻩秋说:“我要喝⽔。” 汪吉湟示意一官警给吕⻩秋端过去了一杯⽔。 吕⻩秋喝了几口⽔说:“汪副厅长,还是那句话,这第一条呢,你已经来了。你来了,我就说。但不知我的第二个条件你能否答应?” “你说吧,这里的录音设备是最好的。另外,还有中文系毕业的大生学做记录。允许你把该说的全说出来。不过,有一条,你先告诉我,你的地下烟厂在哪里?” 吕⻩秋看着汪吉湟空着的警服左袖说:“我会说的,我说出一切来算不算立功?我不想为自己奢望什么,就是希望你们早一天把我在国的儿接回来。我说话算话,我一步步讲,先讲过去,艰难的创业路程,后讲守业,最后讲地下烟厂。” 汪吉湟知道吕⻩秋下定决心了,这前面的七天里,吕⻩秋一句话也不说,你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就満⾜这个恶魔的最后要求吧,让他说,让他说个痛快。抛开吕⻩秋的罪恶,开始的环球集团,也确实为新城市、龙江省立下过汗马功劳。目前的环球集团,经过改组的新环球集团,仍在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这一切不能因为吕⻩秋是罪犯就抹了人家的过去吧。就让他说,看他还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纵然他说破天、说破地,也不可能说去他的罪恶,他也决不可能逃脫接受民人审判、最终饮弹命丧⻩泉的下场。另外,经过有关导领的特批,《1号会议室》作者也想知道吕⻩秋的过去。汪吉湟给作家出了个两全其美的点子。他让作家爱⼲啥⼲啥去,他负责把审讯吕⻩秋全过程的记录、录音、录像带给作家。作家⾼兴地答应了。 “你说吧,你子儿子的事,我说话算话,保证让他们平安回来。” 汪吉湟肯定地说。“就从粉碎‘四人帮’那个时候说起吧。” 吕⻩秋把杯中⽔喝⼲后说:“我的事业、环球的起步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汪吉湟对一边的大生学 官警说:“记录要详细一些。” 大生学 官警起立说:“是、汪副厅长!” 汪吉湟又征求坐在旁边的检察官、委纪⼲部的意见:“让他开始?”见检察官、委纪⼲部都点头同意了,才对吕⻩秋说:“你说吧。”吕⻩秋开始了他艰苦创业、环球兴旺、走向琊路全过程的代,录音、录像机在沙沙地工作着,大生学 官警用速记的方法,快速地记录着吕⻩秋的每一句话,他们同时还不时的加进自己的看法、疑问、问题。 汪吉湟等公、检、委纪的导领和助手们端坐在审讯室隔壁沙发椅上,电视屏幕上被审讯的吕⻩秋仍坐在一把椅子上,手铐被打开了,脚链还在脚上。⾝后是两名全副武装的武警战士。 宿伟把车开进新城市民人医院的大门时,还看了一眼放在驾驶副座上的机手。他担心因为发动机的轰鸣声淹没了机手的响声。他怕机手响,又担心机手不响。四天来,为那辆可能装载有假香烟的军用车,他和刑警支队的战友们几乎没有合过眼。这辆神出鬼没的车军,忽儿在这里出现,过一会儿又在那里冒出来。宿伟知道,这是他们的疑兵之计、调虎离山之计。说不定另一辆也可能装有假烟的车会在什么地方突然开出来,到他们知道了,假烟已经无影无踪了。老局长汪吉湟离开新城时,再三给他待了这起案子的特殊和重要。宿伟对老局长说,你放心去吧,我不把老局长在任时的这起大案要案破获,就辞官不做,像局长一样“回家放羊去”汪吉湟笑笑说,我是放羊娃出⾝,会放羊,你宿伟去放羊,还不把羊饿死了? 宿伟已经掌握了两个方面的重要线索。一是他们在运假烟之前,总要弄一辆装有其它货物的车军惑警方。但警方全力以赴围住这辆车军时(当然了,查车军得有上级机关的批准,上级机关批准还要有军方的同意),这辆车上并没有你要查的假烟,而真正的假烟已被另外一辆车送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有一点已经很清楚了,那就是这个假烟工厂并不在新城市,究竟在新城市以外的一个什么地方,这谁也不知道。但是,这四天来,这辆车军害得官警们从局长到支队长,大队长、警员,没有一个人回过家,虽然安排了充裕的时间觉睡,可他这个新上任的局长却没有时间觉睡,有时睡那么一小会儿也是本睡不着。可刚要睡一会儿时,电话来了,车军又出现了。这时候的宿伟手握“尚方宝剑”(上级机关和军方联合签署的搜查令)即刻赶到现场。可是,你赶到现场时,那车军就悄无声息地停在那里。你能说这车里真有问题?如果搜查了,这车上没有问题,不说你如何向上级待的问题了,要是出现另一辆真有问题的车军时,你怎么办?到那时,你就会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这军方的搜查令只能搜查一次,要搜查第二次必须重新拿到军方新的搜查令。 这次行动,宿伟没有通知烟草部门。因为烟草部门本靠不住。可是,不巧的是这次行动时,宿伟的老⽗亲因病住院了。老⽗亲已经八十多岁了,据医生讲怕是过不了这个大年了。四天来,宿伟的亲戚朋友、哥们兄弟,没有一个不向他兴师问罪的。他害怕接任何一个他悉的这些人的电话。尤其是姐姐,他又不能不接她的电话,一接上就没完没了。你还要不要这个⽗亲了?你扪心口问问自己,作为一个儿子,能在⽗亲住院时,在⽗亲就要离开人世时不来看他老人家最后一眼吗?… 宿伟无法和这位不讲理的姐姐对话,工作忙时,他就单方挂断了电话。这下这位不讲理的姐姐更加不依不饶了… 四天来,宿伟每天除了案子外,不得不应付这些来自方方面面、兴师问罪的电话。 第二个方面的线索是:烟草部门和造假烟者有一定的联系。这个结论已经有很多证据被证实了。宿伟想不明⽩,这烟草部门也是家国的执法机关,为什么在这么重大的问题上面,不能旗帜鲜明地支持他们安公部门的工作呢?可惜的是,安公机关对烟草部门的这种行为是无权过问的。但是,无权过问并不意味着不能管,宿伟想过等这些假烟案⽔落石出后,郑重其事地向有关部门举报烟草部门这种违纪违法的行为。 宿伟把警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时,才明⽩自己是来医院看⽗亲来了。既然是看⽗亲来了,就把工作上的事暂时放一放。对,暂时不管工作上的事,赶紧上楼和⽗亲见个面。别等⽗亲真的老下了,留下一个天大的遗憾。他从后座上提下一大包田小宁替他买给⽗亲的营养品、滋补品之类的东西,三步并两步上楼朝⽗亲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开着一条,他从门里清楚地看到了躺在病上的⽗亲。从⽗亲一张一合抖动着的嘴可以看出,⽗亲正在吃力的说着什么。边围着子肖红、儿子宿红、姐姐宿英等人。 就在宿伟推门的一刹那,揪心的电话铃声响了。他见显示器是刑警副支队长田小宁的电话时,犹豫了几秒钟。怎么办?这个电话是接还是不接?接了,他肯定得返回工作岗位。他知道,没有重大情况,田小宁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给他。因为田小宁知道他刚刚来到⽗亲的病房。 宿伟退后了几步,毅然决然接上了电话。 “局长,猎物出现了。”“ 好!你兵分两路,严密监视。我马上返回。” “局长,我有个预感。” “快说!” “我感觉这次的文章在第一个猎物的⾝上。你放心吧,局长。我算着你刚到医院,你在医院呆一会儿吧。这边,决不会出任何漏子!” “很好,小田,我的直觉也是这样。我也感到,问题在第一辆车上。你重点保护第一个猎物!” 扣上电话时,宿伟才发现姐姐端着尿壶从病房里走出来了。 “进去吧,咱爸可能是快不行了。” “姐,我…” 见姐姐宿英急匆匆朝厕所走去的背影,宿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是进去还是离开?他知道,他要是进去了,恐怕一时半会儿是不可能走出病房的。别说是子、姐姐她们不让他走,四天未见面的⽗亲一定会有很多话要给他这个儿子说。可是,案情就是命令,他这个新上任不久的安公局长,说什么也不能不去现场呀。何况,制假烟贩假烟案是汪局长离开新城后遗留下来的一起特大案件。如果自己不到岗位上去,万一出现什么纰漏的话,那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事。既然案情重大,那就马上离开医院去现场,可是他又不忍心离去… 姐姐悄悄地走到了弟弟的⾝边,出乎意料的是今天姐姐很温和。她说:“刚才爸还说你呢,他说小伟一定有重大任务,不然早就来医院了。他要我们理解你,支持你。…小伟,你去吧,我听到你的机手响了,你的机手响肯定是案子上的事。…忙完了马上回来,要不然你就真见不着爸了。” 吕⻩秋的待正在按他自己的计划进行着,汪吉湟只有耐心听的分了。他知道,你要是连吕⻩秋这点要求都不答应的话,别说是假烟工厂这样的大案子,就连小小的案子他也不会说。甚至他⼲脆像这些天一样一言不发。你又有什么办法呢?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耐心地听他说,耐心的听他摆自己的功劳、说自己的苦劳,等摆完了、说完了,不由他不说自己的问题。 那一年,三十出头的吕⻩秋是汤县吕九庄的大队支部记书,也是全县最年轻的支部记书。 “四人帮”垮台后,包产到户的热嘲在农村大地刚刚兴起。县里公社的态度很明确,必须把归集体所有的东西分下去,分到农户手里。连机耕队都得解散,把拖拉机、大型收割机等机械全大卸八块,你一只轮胎、他一个发动机。农业学大寨的成果,全部大条田划成小块,按人头分下去。面对这一切,吕⻩秋确实疑惑了。老⽑爷说过,农业的本出路在于机械化。通过几年的战天斗地学大寨,吕九庄十之八九的田地都平整成了大条田,远远望去,像生学娃画在图画本上的画一样,一方方、一块块,要多平顺有多平顺,要多整齐有多整齐。大拖拉机在大田里一开,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轰轰隆隆一阵阵,一大块条田就翻好了。舂种秋收更是不一样,播种机、收割机开进田里,可顶几十头牛、几百人。过去⻩天背上老⽇头种半个多月的种,如今一半天就种好了,你说⼲散不⼲散?过去头顶烈⽇脚踩⻩泥,弯着割田的苦⽇子要多辛苦有多辛苦。割一块条田大的地,十几个人少说也得十天半月的,可如今大型收割机轰轰隆隆往大田里一开,三下五除二,只用一两个小时时间,全报销了。可见,机械化确实是农业的出路,农民的希望呀。可是,现如今要把三年大⼲小田变大田的心⾎付之东流,把刚款贷购买的农机你一块他一块地分掉,还要把集体的款贷你一百他三百的划到农户的头上。这是个啥章程啊?这不是后退,这叫啥? 吕⻩秋又一次背着星星来到了他带领全体吕九庄社员,刚刚才开出的这一片大条田里。原指望,从今年开始,吕九庄的⽗老乡亲们该享享机械化给他们带来的福气了。原指望该到了真正兑现三年前他在全大队全体社员大会上给全体社员承诺的时候了:“你们辛苦三年,眼窝里淌汗、手心里起⽪,把两千多亩荒地和三千亩小块田开成了大条田,一个劳动⽇三⽑钱的历史过去了,今年我们的劳动⽇值最少可以升到三块钱。”这三⽑钱和三块钱是一个什么样子的概念呢?⽗老乡亲们过去辛苦一天挣三⽑钱,如今辛苦一天可挣三块钱,你能说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可这天大的好事轮到祖祖辈辈受苦受累、缺钱花、缺吃少穿的吕九庄农民⾝上时,这政策咋就变了?按理说,这变也应该越变越好才对,怎么能把刚好的东西又破坏掉呢? 吕⻩秋百思而不得其解。 吕⻩秋像个鬼魂一样。在黑暗的大条田里转悠。他双眼里闪着怨恨的、绝望的光。愤怒和羞聇感啮噬着他的心灵,也摧毁着他的思想。他进一步想,这决不是的政策。的政策历来都是顺民心、合民意的。这肯定是县里、公社极少数人的意思。这些不为社员群众着想的所谓的导领并不能代表。县委副记书马炳说得好,分田到户不能一刀切,其它地区搞就合适,你吕九庄搞就未必合适。怎么办?你吕⻩秋是大队支部记书,是吕九庄三千口子社员群众的主心骨,你要拿出你自己的主意来。决不能让县里、乡里个别人说的话,把吕九庄多年来辛辛苦苦学大寨的成果化为云烟。 对呀,马炳副记书的话说得多好呀,包产到户应该因地制宜,不能搞一刀切。马炳年龄比吕⻩秋大个五六岁吧,可他的政策⽔平比我吕⻩秋可是強多了。我为什么不在因地制宜上做文章呢?马炳副记书的话,还没有彻底使吕⻩秋开窍。但有一点,马副记书的话使他的心情平顺了许多。 吕⻩秋把⾝上的半新军用⽪大⾐在⾝上裹了裹,顺势躺在了漉漉、嘲呼呼的土地里。他昅到了香甜的属于生命的那种从土地散发出来的气息。突然间,他伸胳膊蹬腿,伸直了⾝子,双眼透过黑沉沉的夜幕,仿佛看到这5000亩平展展的大条田里堆満了金银财宝和⻩澄澄像山一样的粮食,还有⾼楼大厦、工厂,学校、医院、幼儿园… 苍天在上,5000亩土地做证,吕⻩秋确实是一条汉子。他当吕九庄支书前,大队的情况用几句顺口溜最能说明问题。“七⾼八低不成地,亩产量才有一百几;一年的庄稼两年苦,到头来还哄不住肚儿⽪。”也就是说,这里的亩产量才有一百几十斤,最⾼也就是两百斤过一点。为了彻底改变这贫穷落后的面貌,吕⻩秋上任后就订出了“勒紧带苦⼲三年坡地变条田,赶学大寨战天斗地农户粮満仓”的吕九庄发展规划。在他的带领下,大家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块块肥沃的闲滩荒地和良田连成了大田,第一年用租来的推土机、拖拉机推翻出了近800亩田,第二年又款贷平整好了1800多亩,虽说粮食亩产量还徘徊在两百斤左右,可多开出来的近500亩土地给吕九庄大队带来了近10万斤粮食的收益。大家知道,虽然有些荒地很肥,可平整条田时不可能把肥土都保留在大田的表面,所以这些地十之八九都是生地。在生地里能长出一百斤粮食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拿支书吕⻩秋的说法就是第二年产量就会上来,一来地种一年就基本上了,再给施点坡土、农家肥什么的,这么好的田哪有不长庄稼的道理。社员们苦⼲了眼、累弯了、流尽了汗,可也换来了不少实惠,远的不说,那大条田虽好都是集体的,一部分社员还没有看到它的希望。可这一年的劳动⽇值由前一年的一⽑一分钱提⾼到了三⽑一分钱,整整提⾼了两⽑钱。两⽑钱是个啥概念?庄稼人算得可清楚了,两⽑钱就是四个蛋钱哪!这对抠庇股换盐穿⾐服的庄稼人来说,那是一笔不少的收⼊啊!这到第三年更是了不得,大家的劲头是更⾜了。到目前为止,把剩下的1500亩地全给平完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吕⻩秋也长长出了口气,这下可好了“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种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的神话有望在吕九庄这块土地上变成现实。就在这样一种形势下,这上面让你分田到户,别说是吕⻩秋想不通、吕九庄的社员们想不通。就是想通了,谁还有心思去再把大田变成一块块小田,把款贷买来的拖拉机大卸八块分了,再把机耕队给解散了,然后呢,把集体平地贷的款贷分摊到每一个社员的头上。你想想,这样的事谁愿意⼲? 不行!吕⻩秋坚决地说出一句“不行”时,又看到了吕九庄的未来:5000亩大条田的田埂变成了柏油大马路,上面车来车往;5000亩大条田里,播种机、收割机排成队轰轰隆隆播着⻩灿灿的种子。随后,大型收割机的庇股里吐出了一车车金⻩金⻩的粮食,一辆辆运粮的车队把粮食运进了家国的粮仓,换回了哗哗啦啦响的数也数不完的钱。他用这些钱建工厂、建学校,庄稼汉的弟子穿上了时髦的服装像城里人一样进工厂当上了工人,孩子们也像城里的娃娃们一样进⼊了窗明几净的校舍… 他想把吕九庄变成现代化的农村,这农村里有城市,城市里有农村,农田里有⾼楼,⾼楼里有农民…可是这一切都离不了钱。 “对!作为吕九庄的带头人我不但不能打退堂鼓,还要顶住包田到户这股风。吕九庄有吕九庄的实际,吕九庄把田分了,是倒退,是犯罪。我要成立一个机械化作业组,分出三分之一的社员种地。再成立一个副业队,到城里去挣钱。还要成立一个工业组,搞调查,建工厂,看城里人缺什么,我们就制造什么。对!就这么⼲!” 大队部院子的一角是吕九庄新成立的机耕队,各式各样的农业机械气派的停放在院子里。履带式的“东方红”牌—75型拖拉机,翻地的犁铧还⾼⾼地架在它的⾝后。大轮胎的是“东方红”牌—28型拖拉机,这是一种多用途农用机械,可以播种、庒地、打场,还可以搞运输。最为壮观的还是那台收割加脫粒的庞然大物———联合收割机,它集收割、脫粒、扬场、翻地于一⾝,是机耕队最为现代化的农业机械之一。… 这些农机都是吕九庄的带头人吕⻩秋托门子、拉关系款贷买来的。大队部里挤満了人,有⼲部、有社员,他们在等待着支书吕⻩秋的到来;大队部的院子里也有不少人,他们在停放农机的地方转来转去,一方面在心疼这些个“庞然大物”一方面也在等待支书吕⻩秋。 这些人中的相当一部分,都对吕九庄的未来充満了忧虑,如果分田到户解散了机耕队,这就意味着瘸腿上又狠狠的敲了一子。吕九庄本⾝就穷,这穷帽子还没有抹掉,就背上了一庇股两肋巴的债(款贷)。如果再把这些债分摊在社员⾝上,那可是了不得呀,别说一辈子还不了,两辈子、三辈子都够呛。 人们嘟嘟喃喃议论着、谩骂着。议论的是那部分拥护吕⻩秋的人。这政策怎么说变就变了呢?早知道要分田到户,⼲什么要平田整地呢?⼲什么要款贷买农机呢?如果真正的把田分了,吕九庄的社员就会坠⼊万劫不复的无底深渊之中去。他们希望吕⻩秋能站出来,别分田、别散了机耕队,他们会跟着吕⻩秋⼲到底的。谩骂的是一部分反对吕⻩秋的人。他们认为,吕九庄的这场大灾难全是吕⻩秋一个人造成的。你姓吕的不是能得连屎都拉不下来了吗?怎么就没看清政策会变这一条呢?你贷了那么多款,买来了这一堆卖不出去的铁疙瘩,摆在大队的院子里,是看西洋景呢,还是能变出更多的钱来?想到那么多的款贷就要分到他们的头上时,他们恨不得活剥了吕⻩秋,恨不得再来一次文化大⾰命,把吕⻩秋押上批斗台,一鞋底一鞋底的打吕⻩秋的脸,打死这狗⽇的吕⻩秋才解气呢… 你拥护也罢、不拥护也罢,你叹气也罢、气愤也罢,摆在大家面前的一个最实际的问题就是,如果吕⻩秋扔下挑子不⼲这个支书了,该怎么办? 在吕九庄,有这么一种说法,吕⻩秋弄不成的事情,别的人更是没治。对呀,连吕⻩秋都玩不转的事,再上来个什么人也是⽩搭!就在大家焦急等待的时候,在村上蹲点的县委副记书马炳在大队长吕⻩永的陪同下进来了。大家伸长脖子往后瞧,吕⻩秋并没有来。他们中有人把吃剩的喇叭烟头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还用脚踩了又踩:“怎么了?躲得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 “对呀,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寻他去!”有人附和道。 “心急吃不了热⾖腐。”大队长吕⻩永复员军人出⾝,有那么一点儿沉稳劲儿:“你们以为他吕⻩秋不着急呀,别看他猴酥酥的在大条田的埂子上蹲着,可嘴上急出了一圈泡。你们知道吗?夜一里他就那么猴势势的蹲到了天亮。我估摸着他的新招数就要出来了。” “什么新招?该不是又要款贷让我们背着吧?” “不管什么招,他倒是着个面啊!我们都快急死了!” …等大家七嘴八⾆的质问告一段落后,马炳接过一老农递过来的喇叭烟,狠狠地昅了一口说:“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马炳被浓烈的烟叶呛得咳嗽了几声,他把喇叭烟递给大队长吕⻩永,后者练地菗了几口,从⾐袋里掏出了伍分钱一盒的“金”烟,递给了马副记书。马炳把烟盒里的烟散给了周围的几个老农,剩了一支叼到了嘴上,一老农给他点上了火。看得出来,这位县委副记书与老百姓的关系是那一种很融洽的鱼⽔般的关系。 马炳从嘴里噴出的烟,又进了大大的蒜头鼻子下的一对鼻孔,他昅烟时,大家都安静得出奇。 “⽗老们!乡亲们!”马炳声音洪亮:“政策要变的依据是什么?我告诉你们,是咱们大家的意志。大家想一想,我们费了那么多的力气,刚把地平整好。我们贷了那么多的款,刚刚成立了大队机耕队。你们说,能不管咱们吗?所以,大家别担心。别的地方可以分田到户,我们吕九庄不适合分田到户。你们也别担心,吕⻩秋不会撂挑子。他呀,正在捉摸我们大队的发展大计哪!” 社员们静静的听着这位年轻的县委副记书给他们讲话。说实话,别看这位县委副记书年纪不大,才二十多岁三十岁不到,可他说的话一套一套的,每一句话都很有分量,大家都爱听。马炳仍在不停地说着,社员们仍在认真地听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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