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侠记是由施定柔写的武侠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迷侠记  作者:施定柔 书号:42946  时间:2017/10/28  字数:10146 
上一章   第十四章    下一章 ( → )
  他回头看了看荷⾐。发现她的脸⾊变了。

  为首的一个年纪略长,朝荷⾐拱了拱手,道:“师妹,好久不见,原来你在这里。”

  那女子⾐着华丽,天姿国⾊,走进大厅时,令所有的男人眼睛一亮。她对荷⾐的口气,却连一点情面也没有:

  “大师哥,跟这种无聇的坏女人,你还客气什么?”

  慕容无风的脸立即沉了下去,道:“几位找荷⾐有什么事?”

  女子一听他称呼荷⾐的口气,便知两人关系非浅,眉头一挑,突然“砰”地一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顿时震得跳起来,尖声道:“我们自跟楚荷⾐算帐,不想死的话的就少揷手,少管嫌事!”

  慕容无风的脸⾊顿时开始发紫,心脏也砰砰跳起来。

  他重病未愈,受不了突然的声响。当下便觉口发闷,呼昅急促。

  荷⾐连忙握着他的手,三指扣住他的“神门”“內关”“太渊”三⽳,将真气输⼊体內,助他调理呼昅。一边在他耳柔声道:“他们是我的师兄师姐,一向和我过不去。我自有法子对付。答应我,千万别动气,小心气坏了⾝子。”

  慕容无风看着她,点了点头。

  荷⾐冷冷道:“各位别来无恙。这一位是我的朋友,还在病中,有什么话只管冲着我来。至于师姐,还请放低嗓门,对病人说话至少该厚道一些才是。”

  女子冷笑一声,道:“师妹什么时候连病秧子也要了?大约是看上了他的钱,想好好诈他一笔罢?我看…”她有世家‮弟子‬的直觉,慕容无风虽然⾝无长物,也不佩金带⽟,但他的举止风范,一看就是极有教养。何况他的⾐着虽素,却是精工所致,一眼便知不是普通人家负担得起的花销。

  她原本还想接着骂,荷⾐的剑已到了她的鼻尖,淡淡道:“如果你再说他一个字,我就削掉你的鼻子。其实,何止是你的鼻子。”

  为首的青年用剑鞘将荷⾐的剑尖轻轻一拨,道:“同门姐妹何必刀剑相向?何况,伤了她,师傅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你。师妹,我们这次特来寻你。自从你下山之后便不见踪影。这一包东西是你在山上的旧物,我们也一并带过来,也算留个记念。”

  他笑了笑,递给她一个包裹。

  荷⾐接过,道:“多谢。”看也没看,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随手将它扔到垃圾桶里。

  五个人的脸全都气⽩了。

  “师哥,跟这种女人,咱们还需要多理论么?”女子气得发抖地道。

  青年道:“师妹,既然尊友的贵体欠安,咱们同门之间的事情,还是到外面去商量罢。”

  荷⾐道:“我早已脫离师门。有什么事诸位请自行商量,与我无关。”

  青年的脸⾊变了变,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师妹既已脫离本门,就请将师傅的剑谱还。”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佩,道:“师傅生前说过,见此⽟佩如见本人。当着这⽟佩的面,师妹难道还要继续抵赖不成?”

  荷⾐道:“师傅既已去世,这⽟佩有什么用?死人留下的东西还能管着活人不成?”

  “放肆!”另一个蓝⾐青年刷地一下‮子套‬了剑。

  女子对慕容无风一揖道:“这位公子看来不是武林人士,只怕是对你的新相识所知甚少。小女子姓陈,家⽗是当年中原第一快剑陈蜻蜓。这一位是试剑山庄的三公子谢逸清,这一位是江南双隆镖局的大公子顾右斋,剩下的两位,一位是龙雨阁主人的少子龙熙之,一位是快剑堂蔵剑阁萧沐风萧老先生的孙子萧纯甲。我的四位师兄均来自享誉天下的武林世家,他们的⽗辈、祖辈在武林中地位尊崇。没来由的,我们怎会和令友过不去?”

  说罢眼睛一转,瞅着荷⾐道:“而令友却是来路不明。原先不过是街头行窃的小偷,被我⽗亲好心收留,抚养成人,教之武功。她吃的每一粒米,穿的每一寸布都是我们陈家的。想不到她居然觊觎本门绝学,这倒罢了。为了得到本门的剑谱,竟然不惜以⾊相…简直是,简直是无聇之极!阁下是聪明人,小心被这狡猾的女人骗了还不自知。”

  慕容无风淡淡道:“鄙人不是江湖中人,是以对各位响亮的名头所知甚少。至于荷⾐,与姑娘所说恰恰相反,我所知甚多,而且深仰她的为人。诸位都是世家‮弟子‬,当然知道这张桌子是我们俩个人的,而且我们也没有邀请诸位。倘若你们肯回头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个大厅里空的位子多得很,没有必要一定要我们挤在一起。大家彼此耳清静,岂不好?”

  女子道:“公子这是逐客呢。”

  “不敢。请便。”慕容无风淡淡一笑,雍容地道。

  他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把这几个人放在眼里。他们方才说的一番话,他也显然没有放在心上。

  然后他将荷⾐的手轻轻一握,荷⾐便顺从地坐了回来。

  “荷⾐,你听说过没有?这楼里有一种‮花菊‬茶味道极佳,我们去要一杯来尝尝,好不好?”他看着她,微笑着道。

  他说话的样子,好象面前的五个人已完全不存在一般。

  可想而知,这五个人会有多么尴尬。

  谢逸清的嘴动了动,还想说话,却发现慕容无风的⾝边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着一个长⾝⽟立,容⾊青瞿的中年人。陈蜻蜓当年以轻功剑术绝世,他的徒弟们也一向以轻功自傲。而这个中年人是什么时候、怎么样走过来的,他们居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然后他们立即看见了中年人的上挂着一柄长剑,剑柄和剑坠上都有一个八卦的标记。

  这是峨眉派的用剑。

  峨眉山上,在这个年龄还带着剑的,除了三个终年在江湖上不露面的道士之外,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峨眉的掌门方一鹤。一个是他的师弟谢停云。

  武林世家的‮弟子‬总比一般人悉江湖掌故。何况他们本⾝,也算是掌故之一。

  这个人当然是谢停云无疑。

  而他却在这个年纪看上去比他年轻得多的残废青年面前恭敬地站着。

  居然将手中的一块方毯轻轻盖在青年那双纤细无力,若有若无的腿上。然后俯下⾝来,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耳语了几句。

  一认出谢停云,四个人马上猜出了这个残疾青年的⾝份。

  谢逸清悚然动容道:“恕在下失敬,阁下莫非是慕容⾕主?”

  谢停云道:“⾕主方才所说的话,诸位难道是没有听见?”

  “不敢。…家⽗前年大病,多谢先生妙手施治,方得痊愈,在下这一次…这一次原本是带着家⽗的手书和谢礼,准备…准备…面呈先生…”他想找出话来打园场,却一时左支右绌,不知如何是好。

  慕容无风冷冷道:“不敢当。”

  “那…那我们告辞,多有打扰。”说罢他对另外四个人使了个眼⾊,眨眼功夫便全消失在了门外。

  五个人一走,谢停云也知趣地退了出去。

  慕容无风笑了笑,道:“你这几个师兄师姐可真够厉害的,小时候他们一定常常欺侮你。”

  荷⾐双手支着凳子,耸着肩,垂着头,默不作声。

  他等了等,发现她一言不发,只好又道:“你看…”

  话音未落,只听得“叭嗒”一声,荷⾐面前的桌布上突然滴了一大滴⽔。

  诧异中,那“叭嗒”、“叭嗒”之声越来越频,竟然把她面前的桌布打了巴掌大的一片。

  他连忙掏出手绢递过去。

  荷⾐接过,便将它堵在眼睛上,不一会儿功夫,手绢便透了。

  眼泪便又“叭嗒”、“叭嗒”地往桌上滴着。

  慕容无风只好把自己的茶杯放到她的眼下。

  “滴哒、滴哒”她一个劲儿地菗泣,泪⽔源源不断地滴到杯子里。

  无奈,他想了想,又脫下外套塞过去,道:“手绢太小,用这个,这个管用。”

  荷⾐捂着眼睛,道:“你不怕我…把你的⾐裳弄脏了?”

  “没关系,⾐裳若是不够,我腿上还有一块毯子。”他淡淡地道。

  她便把⾐裳接过去按在眼上,一任眼泪哗哗地流着。

  慕容无风一直看着她哭了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轻轻一揽,道:“别伤心了,他们已经走了。”

  她紧紧依在他的⾝旁,黯然道:“你既已知道我是谁了,我也该走了。我…我不是过是个人人恨的小偷而已。”

  慕容无风握着她的手,道:“不用别人告诉我,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她颤声问。

  他深深地看着她,道:“你是我老婆。”

  她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拧着他的手,道:“人家伤心死了,你还…还不正经。”

  他正要说话,只听见远远有一个声音叫道:“师妹!”

  两个人同时抬起头,见一个灰衫青年出现在门口,正向着荷⾐招着手。荷⾐忙向慕容无风的耳边悄悄道:“糟了,我二师哥来了。小时候就他一个人对我好。我…我走啦。他要看见我的眼睛肿成这个样子,一定…一定会笑死的。晚上我到⾕里去找你。”说罢一闪⾝便消失不见了。

  灰衫青年来到桌前时,荷⾐早已经溜得没影。

  青年⾝形⾼大,模样俊朗,悬长剑,对着慕容无风点点头,笑道:“怎么她一见我就跑?”

  “她说有急事。”慕容无风替她唐塞道。

  青年释然,拱手一揖,道:“公子一定是荷⾐说的那位朋友了。在下姓王,王一苇。”

  慕容无风道:“请坐。敝姓慕容。”

  青年人的修养果然很好。看见慕容无风⾝形瘦削,面⾊苍⽩,‮腿双‬似乎也是残废的,心中暗暗吃惊,面目上却一无所示。

  “慕容兄是本地人?”王一苇问道。

  “嗯。”“既姓慕容,不知可否与神医慕容无风先生相识?”

  “慕容无风是我,不过‘神医’两字可不敢当。”

  他这么一说,青年肃然起立,道:“早闻先生妙手回舂,医术冠绝天下。一苇久闻大名,仰慕已久,佩服之至。”说罢,深深一揖。

  虽然一向对恭维话不以为然,看见这青年认真的样子,慕容无风只好还揖一礼,道:“不过是浪得虚名而已,仰慕佩服之类大可不必。对了,荷⾐虽然不在,我却可以替她做一做东道,公子想要点什么?”

  “吃的我不讲究,有好酒倒可以来几杯。”

  慕容无风抬了抬手,翁樱堂走过来,道:“⾕主有什么吩咐?”

  “拿好酒来。”

  立时,一坛汾酒,几样别致的小菜摆上了桌子。翁樱堂替王一苇斟満一杯,道:“公子,请。”

  王一苇一饮而尽,慕容无风却只是拈起手中的茶杯浅啜了一口。

  咸,苦涩。他皱了皱眉,这才忆起,杯子里装着的,是她刚刚流下的眼泪。

  王一苇道:“慕容兄不来一杯么?”他目送着翁樱堂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他苦笑道:“抱歉,小恙未愈,暂不能饮酒。”

  王一苇一笑:“无妨,荷⾐的酒量很好。下次她在的时候,让她好好替你喝几杯。”

  “方才你的其它几位师兄妹也曾来过。不过…他们似乎与荷⾐…”他在斟酌词句。王一苇接口道:“他们一伙人打小就跟荷⾐过不去。那一阵子我家老爷⾝子不好,我常常告假回家。照应不及,荷⾐可是受尽了委曲。不过,她脾气硬,从来没流过一滴眼泪。”说罢叹了一口气。

  “荷⾐…她自己没有⽗⺟兄弟么?”迟疑片刻,他终于问道。

  “对她自己的出生家世,她从不提起。我以前以为只有师傅才知道。想不到有一次师傅倒向我打听。大约…是些伤心事。她坚决不说,我和师傅也就不再她了。”

  “令师收她为徒时,她应该还很小。中原快剑当时名闻天下,收徒的规矩自当格外严格。荷⾐⼊门,多少会有人引荐,不会一点线索也没有罢?”

  王一苇笑了笑道:“这个,说来话长。你想听么?还有,听了可得装胡涂,不然荷⾐知道了可饶不了我。”

  慕容无风道:“你尽管放心。”

  “这事在旁人说来极有趣,可是你若是荷⾐,就会觉得一点趣儿也没有。八年前的一天,我师傅带着我们几个徒儿到山东游玩。来到一个小镇子。街头里面跑来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浑⾝脏兮兮的,也不知是男是女,撞了师傅一下,便不见了。那街上糟糟的,我们当时也没当回事。师傅将⾐袋一摸才大叫不好,原来他的钱袋子没了。我们几个人,当时也有十二、三岁罢,便追了上去。那时我们跟着师傅已学了六七年的功夫,轻功相当自负,想不到明明看着那孩子在前面,却左追右追,追不上。后来还是师傅把她追到了,你猜怎么着?原来是个小丫头,不过头上的头发全掉光了,倒是长着一头的癞子。她拿着钱买了一个烧饼,师傅将她拎起来的时候,她的口里还紧紧地咬着那个烧饼呢。”

  慕容无风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觉口一阵阵发痛。不由得垂下头,用手捂住了口。

  “你…不舒服?”

  “不妨事。”他勉強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瓶,将几粒药丸倒⼊口中,道:“继续说。她长着一头小癞子,咬着烧饼,然后呢?”

  “然后师傅发现她还买了八只烧,全装在一个脏得发黑的小布袋子里。师妹,她叫陈雨蒙,当时也在旁边,一看见从这么脏的袋子里居然掏出了几只油腻腻的烧,便恶心得哇哇大吐起来。慕容兄大约不知,家师也是世家‮弟子‬出⾝,原本有大笔财产,只因他不事产业,只爱四处周游,行侠仗义,若大的家业没多久便败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个大宅。虽然已没了半分进项,他花钱仍然大手大脚,最后只好收养名家‮弟子‬为徒,靠着他们家长每年的供奉过活。这些有钱的家长自然不愿委曲了自己的孩儿,所以大伙儿实际上都过着富裕的生活。我师妹还有几个丫环侍侯着呢。且说家师一问旁边的烧饼师傅,才知道这女孩子是成天在街上跑行乞的小叫花子。却觉得她的⾝手甚是灵活,便问她愿不愿意跟着我们走。那小女孩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回到家里,几个师兄师姐自然不喜她。一来她虽然洗了澡,只是头上老是有几个癞子,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小孩们不懂事,成天拿她取笑。二来,她没名没份,自然不能和我们一起学功夫,不过是混一碗饭吃,做些杂活,早上四更就爬起来给大家泡茶,烧洗脸⽔,中午晚上则帮着厨房的师傅们摘菜,做饭,有时候帮师兄洗⾐服。她倒也老实。谁差她做什么,她就一声不吭地做了。不过师妹好象是特别不喜她,嫌她脏,不许她碰她的东西,也不许她帮着洗⾐裳。大约就这么过了一年,她头上的癞子渐渐地好了,头发也长出来了,终究是几⻩⽑,很不中看。不过大家一天也不见几次面,也没有人关心过她。师傅则是常常外出,一走就几个月。大家平⽇除了练功便是嬉闹。有一次,大家一连好几天都没见她露面,还以为她又跑了。我终究有些担心,便跑到她的屋子里去找她,才知道她病了,发着⾼烧。一个人躺在上,一连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也没有人理睬,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便给她拿了些药,一些饭菜,照顾了她两天。她好了之后,就对我特别好。可是她和师姐的关系却越来越糟。她从小就不爱奉承别人。而师妹独受师傅和众师兄的宠爱,不免…不免有些拔扈。有一次师妹掉了一只耳环,便硬说是荷⾐偷的。将她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荷⾐也火了,寸步不让,冷言相讽,两个人便打了起来。师妹居然打不过她,便去叫师傅。师傅倒还公正,把师妹狠狠地训了一顿。从此便正式收荷⾐为徒,大伙儿便天天一起练剑。”

  “却不料荷⾐⼊门最晚,学得却是最好,最快,最得师傅喜。大家心里不免都有些妒忌,不服气。师妹更是时不时地就要找茬挖苦她。学到后来,只有大师兄能勉強与荷⾐对两剑,其它的人,包括我,全不是她的对手。这时却传来了坏消息,师傅与峨眉山的方一鹤对剑,受了重伤,送回家时,已经奄奄一息。临终前,他只叫荷⾐去见他,和她说了些什么,荷⾐后来只字不提。只知道等荷⾐从他的卧室里出来的时候,师傅已经去世了。也没有待他的后事。师傅的屋里原有一个剑谱,写着他多年剑术的心得,他也一直说要把它传给自己的继承人,大家,特别是大师兄一直跃跃试。不料,师傅一去世,那本剑谱却再也找不见。师妹便大骂荷⾐偷走了剑谱。大家大闹了一场,荷⾐一口难敌四⾆,便愤而出走,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这些都是老四告诉我的。我有三年的功夫都告假在外,师⽗去世之后我才回来,而荷⾐已经走了。不过,我们后来倒是匆匆见过几面,只知道她在外面四处谋生,也过得不容易,倒混下个“独行镖客”的名头,比我这一事无成,名不见经传的师兄可強多了。前些时我们俩又碰到一起,问她⽇子过得如何,她说她有一个朋友兼主顾照应着,过得很好云云。”

  他一口气说下来,饮了一口酒,门外却有一个女人探着头进来。王一苇脸一红,站起来,拍了拍慕容无风的肩,道:“我得走了。门外还有个女人等着我呢。什么时候得空再来看你们。”他刚要走,却又回过头,道:“对了,荷⾐有一个怪癖,你可得特别小心。”

  “怪癖?”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她不能看见死去的小东西,只要看见一次就要发作。”

  “发作?”慕容无风吓了一跳,原来她也有病?

  “我们以前住的地方里常有人将溺死的婴儿扔在垃圾堆里。她只要看见了就会象见了鬼似地浑⾝发抖,呕吐不止。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昏过去,而且好几天晚上都吓得不敢‮觉睡‬。她也不能看见路上的死猫子,死鸟儿,死子,死兔子,死耗子。一切死的小东西。只要一看见,她立时就发作。不过奇怪的是,这些东西一旦做成食物摆在桌上,就没事。她什么都能吃。小时候,几个师兄妹一要捉弄她,就往她的屋子里扔死鸟儿。”

  听了这话,慕容无风的心又开始绞痛起来。

  “所以你一定发现,她走路的时候,总是趾⾼气扬的。因为她的眼睛本不敢往地下看。”

  “她现在还是这样么?”慕容无风叹了一口气,道。

  “怎么不是?前些时我见她时候,⾼兴得过了头,打着马就向她冲过去,结果马不小踏死了一只子,给她看见了,二话没说,跳下马就直奔树林子里狂吐起来,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了。我哄了她半天,她死也不肯再走那条路,宁肯绕条远道。你说说看,是不是中了什么琊了?”

  “可能是小时候,有人曾拿着这些东西吓过她。”慕容无风想了想,道。

  “哈哈,所以我说,你们俩个人在一起最合适了,你是大夫,一定能治好她。抱歉,我得告辞了。”

  慕容无风笑了笑,道:“有空请到云梦⾕来坐坐。荷⾐一定很乐意见到你。”

  王一苇长揖而去。

  ⼊夜。

  晚灯初上,走廊里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地摇晃着。

  慕容无风一回到⾕里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在听风楼里坐了那么久,加之来回路途上的‮腾折‬,他早已疲惫不堪。

  他糊糊地睡着,过了几个时辰,终于微微醒过来,却听见了⽔声,然后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池里。

  ⽔是热的,四面却一片漆黑。

  一缕月光从窗棂外隐隐地进来。⽔中有一只手一直揽着他的。另一手拿着一块⽑巾,正将⽔轻轻浇在他的肩上。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坐在自己⾝边,却又几乎是半扶半抱着自己的那个人。

  手一触到她的肌肤,便闪电般地缩了回去。

  “醒了?”悉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道。

  黑暗中,他点点头,脸有些发红。

  那手轻轻地‮摸抚‬着他肩上的伤痕,道:“你的伤为什么好得这么慢?这已是两个月前的伤口,为什么还肿着?”

  他想了想,道:“荷⾐,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天一黑就来了。你睡得死死的呢。我在你边坐了半天,看你出了一⾝汗,就…就帮你洗‮澡洗‬。”

  “你好不易来我这里一次,这种很⿇烦的事,你…你不要做。”他虚弱地道。

  “我⾼兴,而且一点也不⿇烦。”那手扶着他的颈子,将他的头放低,开始替他洗头。

  他的手放下来,在⽔中,正好碰到她的腿。光滑细腻的腿。

  “荷⾐…你…我…什么也没有穿么?”

  “在澡堂子里还穿什么⾐服?”一句话堵过去,令他彻底哑口无言。

  他浑⾝无力,便只好任她的手替他洗净全⾝。

  “他们说这浴室里的温泉能治你的风呢。咱们得在这里面好好地泡一泡。”她喜孜孜地道。

  “为什么不点灯?这里你不常来,黑漆漆的小心摔跤。”他淡淡地道。

  “笑我的轻功不好呢?”那手伸过来,将热⽔拍在他的脸上:“你正睡着,点着灯岂不会惊醒了你?”

  他便放心地靠在她⾝上。

  “他们说自从你从村子里回来,就一直病着。”她叹了一声,道:“难怪你瘦得这么厉害。”

  “我现在好多了。”他连忙安慰她。

  “好什么呀?一点也不好。半点都不好。是不是他们送来的药你全倒掉了?”

  “喝了一些。”他老实地道。

  那人将他从⽔中⽔淋淋地抱起来,用一块大毯将他全⾝包住,将他放在一旁的松藤软榻上。替他擦⼲全⾝,便用另一块厚毯紧紧地裹住他。

  “冷么?”她抚着他的脸,问道。自己已迅速地套上了一件睡袍。

  “不冷。”

  她从毯子里将他的手掏出来,道:“现在开始修指甲,你的指甲长了。”

  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武器,大约是一把凌利的小刀,捉着他的手指,便在黑暗中挥舞起来。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中十分放松,镇定。

  “不怕我一不小心削掉了你的手指头?”荷⾐呵呵地笑起来。

  “中原第一快剑的徒弟剑术会有这么差么?”他也笑了。

  “以后你的指头就全给我了。”她乐孜孜地道。

  修完手指,她的手又伸进毯子,将他的一只腿掏出来。

  他的脸有些红。

  她轻轻的‮摸抚‬着他纤弱的腿,叹道:“你的腿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么?”

  她的手握着他的脚踝,道:“现在我的手放在哪里?”

  “膝盖上?”他猜道。

  “这样呢?”她的手忽然发热,他终于有一丝极为模糊的感觉。进尔却是一阵刺痛。他的⾝子不噤颤抖了一下。

  “对不起,忘了你的关节正肿着呢,痛得厉害么?”那手轻柔地捉住脚指头,替他修着指甲。

  他的脚从来没有走过路,柔软得好象婴儿一样。

  “还好。”他淡淡地道。

  她很利落地⼲完了一切,便将他抱起,穿过几间屋子,放到卧室的上。

  卧室里也是漆黑一片。荷⾐带着他⾚⾜走在地毯上,无声无息,一点磕碰也没有。

  “要点上蜡烛么?”两个人都钻进了被子里,荷⾐问道。

  “不要,黑漆漆的正好。”他慢呑呑地道。

  “什么叫做黑漆漆的正好?”她扑嗤一声笑了出来。

  “黑漆漆地时候好⼲坏事。”他的手伸过去,捧着她的头,开始吻她。

  她的心跳得好快。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拥抱着他。

  “无风,这个时候,你会犯病吗?”她有些紧张地扶着他的,而他的手已有些狂

  “我不会这么倒霉罢?”他已无法控制地‮奋兴‬了起来。

  黑暗中两个人轻轻地息着。

  “荷⾐,你⾼兴么?”他満⾝是汗地问道。

  “⾼兴…”

  “荷⾐,把手拿开…”

  “不行,你的心跳得厉害,我得按着你的‘悬枢’⽳,万一…”

  “这个时候,你不要练功了行不行?”他挪开她的手。

  “不行,我紧张。我…怕你有事。”她的手复又按到⽳位上。

  “荷⾐,我不会有事。”他复又‮吻亲‬着她。

  “答应我,等我死了之后你才能死。”她的⾝子紧紧地抓紧了他,泪⽔忽然涌了出来。

  “荷⾐,我们会活得很久很久。”

  两个人紧紧拥抱着,一起等着汗⽔渐渐退去,窗外的月光将树影投到墙壁之上。
上一章   迷侠记   下一章 ( → )
迷侠记是由施定柔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迷侠记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迷侠记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迷侠记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迷侠记》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