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是由藤萍写的言情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  作者:藤萍 书号:42964  时间:2017/10/28  字数:12637 
上一章   三、阎罗王    下一章 ( → )
  “听懂什么?”方多病瞪眼看着李莲花“难道你就听出来死黑蟋蟀的凶手了?难道还能听出来几十年前严夫人为什么要杀严青田?”他心里半点不信,虽说李莲花的确有那么一点点小聪明,但是依据佘芒所说的案情,实在过于简单又扑朔离,何况又怎知那文卷里记的哪句是千真万确,哪句是信口开河。

  李莲花摊开手掌,很惋惜地看着手心里的“伤痕”:“我什么也没听出来,只听出来严家姓严,阎罗王也姓阎。”

  方多病一呆:“你说——严家⽩⽔园就是⻩泉府?严青田就是阎罗王?”

  李莲花叹了口气:“如果严青田就是阎罗王,那么他应该⾝负绝代武功,又怎么会死在他夫人刀下?难道他夫人的武功比他还⾼?”

  方多病又是一怔:“这个…这个…自古那个英雄难过美人关…一不小心死在牡丹花下,也是有的。”

  “这是疑问一。”李莲花喃喃地道“撇开严青田为何会死在严夫人刀下,那‘窟窿’里和牛头马面死在一起的人,又是谁?”

  方多病“嘿”了一声:“这二人之中,必定有一个是阎罗王。”

  李莲花似乎全然没有听见方多病的话,继续喃喃地道:“这是疑问二。再撇开严青田之死和尸骨的⾝份之颖,在‘窟窿’中失踪的阿⻩又怎会淹死在五原县河中?”

  方多病哼了一声:“你又怎知他不会受到刺被吓疯自己去跳河?”

  李莲花道:“这是疑问三。最后一个疑问,什么东西在‘窟窿’底下死了黑蟋蟀?”

  方多病道:“你问我我问谁?这…这些和阎罗王有什么关系?”

  李莲花很遗憾地看着他,就如他往常看他的那种目光…就像看着一头猪:“你当真没听见?”

  “听见什么?”方多病简直要发疯,刚才那啰嗦的佘芒把严家的故事说了五六遍,他当然字字句句都听见了,却又没有听出个庇来。

  李莲花非常惋惜地摇了‮头摇‬:“佘芒说,严青田的尸体被放在义庄,最后失踪了。”

  方多病道:“那又怎么样?”

  李莲花慢呑呑地道:“你莫忘了,严家并非没人,还有管家严福在,何况严家是在‘凶案’后‘不久’方才被火焚毁,一度它还是很有钱的。⾝为⽩⽔园管家,即使家破人亡,家财败尽也要留下看守故土的忠仆,严福却没有将严青田的尸⾝收回下葬,那是为什么?”

  方多病悚然一惊,他竟然丝毫没有听出有什么不妥出来,的确,为何严福没有将严青田风光下葬?

  李莲花⾝子前倾,凑近方多病⾝前,看着他震惊的表情,脸上带着愉快的微笑:“为什么严福没有将严青田下葬?可能有两个,第一,严青田有问题;第二,严福有问题。”

  此言一出,方多病当真大吃一惊,失声道:“严青田有问题?”

  李莲花道:“无论是严青田有问题,还是严福有问题,你莫忘了,他们都姓严。”

  方多病骤然站起,脸上变⾊:“你是什么意思?你说…你说…”

  李莲花在这时候叹了口气,喃喃地道:“所以我说,我怕阎罗王找上门来,你却不懂。”方多病重重坐了下来,心里的震惊却尚未褪去,正要说话大大表示一番对李莲花推测的不信之情,突地门外“笃”的一声轻响,有人轻敲了大门一下。正巧李莲花悄悄说到“我怕阎罗王找上门来”方多病听着这一声敲门声,竟刹那出了一⾝冷汗。

  “请问…青…青天大老爷…在家吗?”一个怯生生,非常微弱的女子声音在门外问。

  方多病和李莲花面面相觑,李莲花一声轻咳,温和地道:“姑娘请进。”

  大门被缓缓推开,门外站着一个⾐裳褴褛,面有菜⾊的年轻女子。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一只⺟:“青天大老爷,请大老爷为我家阿⻩伸冤——我家阿⻩死得好冤啊——”方多病看着那只小⺟,心中一种不妙的感觉油然升起,那女子看着方多病华丽的⾐裳,目中惊惶畏惧之⾊更盛,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民妇…丽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孝敬青天大老爷,阿⻩留下的银钱只够买只…请青天大老爷为我相公伸冤、伸冤啊!”她趴在地上不住磕头,那只⺟自竹篮中跳下,昂首地在方多病和李莲花⾜前走来走去,顾盼之余尚洒下屎若⼲。

  李莲花和方多病面面相觑,李莲花语气温柔,极有耐心地道:“⻩夫人请起,你说阿⻩乃是冤死,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他对女子一贯特别温柔体贴,方多病却只瞪着那只小⺟,心中盘算着如何将它赶出门去。

  那位⾐裳褴褛的年轻女子正是花粉贩子阿⻩的子,姓陈名丽华,刚从店小二大⽩那里听说了有大官儿微服私访,便提了只⺟过来喊冤。“冤枉啊,佘大人说阿⻩是溺死⽔中,但他分明脸⾊青青紫紫,还七窍流⾎,用银针刺下,针都黑了,他定是被人毒死的!我家阿⻩⽔好谁都知道,他是不可能溺死的!青天大老爷明察!要抓住凶手,让我家阿⻩瞑目啊!”方多病奇道:“阿⻩是被人毒死的?”

  陈丽华连连点头,李莲花温言道:“原来阿⻩竟是被人毒死的,尸体却浮在五原河中,啊,啊,这其中可能有凶手杀人抛尸。⻩夫人且莫伤心,我家公子定会替阿⻩伸冤,查明凶手,你先起⾝,把带回去吧。”

  陈丽*****言心里大松,这两位青天大老爷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威严可怕,看来世上的清官,毕竟还是有的,不噤大为感:“不不,那只是孝敬两位大人的,我怎么能带回去?”方多病道:“那个…本官不善杀…”

  李莲花截口含笑道:“⻩夫人,为百姓伸冤,还天地正道,是我家公子的职责,天经地义。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食皇粮者,自然要为天下谋福,所以你这只⺟,也就不必了吧?”

  方多病哼了一声,淡淡地道:“师爷所言不错。”陈丽华对方多病磕了八个响头:“只要大人们为我相公伸冤,我来世做牛做马,也感两们大人。”李莲花“啊”了一声:“我不是什么大人…”陈丽华突地转了个方向,也给他咚咚磕了八个响头:“民妇走了。”

  她也确实质朴,说走就走,那只⺟却是说什么也不带走,李莲花和方多病相视苦笑。过了一会,那只突然钻⼊东面柜子底下,方多病只得装作没有瞧见:“阿⻩竟是被毒死的?真是奇怪也哉…这件事真是越来越离奇了,喂?李莲花!李、莲、花!”他咬牙切齿地看着俯下⾝子捉的李莲花“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捉?”

  “不能。”李莲花道。

  “明是我送你一千只一模一样的⺟给你,你现在能不能爬回来和‘本官’继续讨论案?情?”

  “啊…”李莲花已经把那只从柜子底下捉了出来,他拎着翅膀,对着方多病扬了扬,微笑得十分愉快“这是一只妙不可言的,和你吃过的那些全然不同…”

  方多病耳朵一动,骤然警觉:“哪里不同?”

  李莲花把⺟提了出来:“不同的就是——这只正在拉稀。”

  “你想说什么?”方多病怪叫一声“你想说这只得了瘟?”

  “哎呀。”李莲花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说,明天你千万不要送我一千只和这只一模一样的而已。”他在小⺟⾝上各处按了按,拔去一处羽⽑,只见⽪之上有些淡淡的淤青,突然“噗”的一声,那只⺟又拉了一团屎,那团屎里带了些⾎,方多病“啊”的一声叫:“它…它怎么会这样?”

  李莲花惋惜地看着那只似乎还正青舂的⺟:“你在小远镇买一千只,只怕有九百九十九只会是这样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在这里买送我,好歹也等我再搬次家…这里的风景实在不怎么美…”

  “难道那阿⻩的老婆居然敢在⺟里下毒,要谋害巡案大人?”方多病然大怒,咬牙切齿,浑然忘记自己其实不是巡案,重重一拍桌子“这刁民刁妇,委实可恶!”

  李莲花微微一笑:“大人莫气,这只虽然不大好吃,但也不是得了瘟,刚才买菜之时,我仔细看过,大凡小远镇村民所养之牲畜,大都有些拉稀,模样不怎么好看,喜长些斑点之类的⽑病,倒也不是阿⻩老婆以⺟里下毒。”

  方多病瞪着那团带⾎的屎:“你硬要说这只没问题,不如你就把它吃下去如何?”

  “吃也是吃得的,只要你会杀且能把它煮,我吃下去也无妨。”李莲花漫不经心地道“你在这里慢慢杀,我出门一下。”

  方多病奇道:“你要去哪里?”

  李莲花望了望天⾊,正⾊道:“集市,时候不早了,也该去买晚饭的菜了。”

  方多病张口结⾆,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对出来,当下重重哼了一声:“去吧。”

  李莲花面带微笑走在小远镇集市的路上,他并没有去买菜,自集市穿过,散步走到了集市边缘的一家店铺门口,扣指轻轻敲了敲打开的大门。

  “客官要买什么?”店铺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这是间打铁铺,铺里深处坐着一位老人,満墙挂満打造好的刀剑,闪闪发光,十分锋锐的模样。

  “不买什么,只是想问严老一个问题。”李莲花含笑道。

  “什么问题?”严福问“若要问严家当年的珍珠翡翠,咳咳…没有就是没有…”

  李莲花道:“就是一个…关于解药的问题…”

  严福脸⾊不变,沉默良久,却不回答。李莲花很有耐心地看着他,十分温和地仔细问了一遍:“你却没有拿到解药么?”

  严福沉重地叹了口气,沙哑地道:“没有。”他从打铁铺深处慢慢地走了出来,手扶门框,佝偻着背,看着光下的李莲花:“三十年来,前来寻找《⻩泉真经》的人不少,从无一人看破当年的真相,年轻人,你的确有些不寻常。”他仰起头呆呆看着门外的夕,缓缓地问:“我究竟是哪里做错,能让你看穿了真相?”

  “我在小远镇也住了不少时⽇了,这里的村民人也不错,虽然葬岗风景不美,但也通风凉快,只是有件事不大方便。”李莲花叹了口气“那就是喝⽔的问题。”他前进两步,走进打铁铺屋檐底下,和严福一样背靠门框,仰头看着夕“这里的村民好像从来不打⽔井,喝⽔定要跑到五原河去挑⽔。所以那⽇我不小心掉了两钱银子下‘窟窿’,发现底下有⽔,实在⾼兴得很。”

  严福“嘿”了一声:“你想说你挖‘窟窿’不是为了《⻩泉真经》,而是真要打井?”

  李莲花歉然道:“不错。”

  严福淡淡地道:“那‘窟窿’底下,其实也没什么好瞧的。”

  “‘窟窿’底下的情形…”李莲花又叹了口气“下到底下的人都会瞧见尸骨,既然‘窟窿’只有人头大小的口子,表层的⻩土被人多年踩踏,硬得要命,那当年那些尸骨又是如何进⼊其中的?这是常人都会想到的疑问。但其实答案很简单,那⽔中有鱼骨,证明‘窟窿’里的⽔并非天上掉下来的雨⽔,那些⽔必定和河道相通,否则不会有如此多的鱼。所以阿⻩摔下⽔中之后失踪,尸体在五原河中浮起,半点也不奇怪,他不幸摔⼊潜流河道,随⽔冲了出去。”

  严福“嘿”了一声:“说来简单,发觉那底下尚有河道的人,你却是第一人。”

  李莲花脸现歉然之⾊:“然而问题并不是在人是如何进去的,问题在于,人为何没有出来?”

  严福目中光彩微微一闪:“哼!”李莲花道:“既然人是通过河道进⼊‘窟窿’,那牛头马面被分出来的半个为何没有出来?他被从兄弟⾝上分出来以后,显然没有死,非但没死,他还往上挖掘了一道长长的洞口,又在洞內铁门那里留下了许多抓痕,但他却没有从河道逃生,这是为什么?”

  严福淡淡地反问:“为什么?”

  李莲花道:“那显然是因为河道无法通告的缘故。”

  严福不答,目光变得有些古怪,静静地盯着打铁铺门外的古板,像他如此一佝偻的老人,流露出这种目光的时候,就仿佛正在回忆他的生平。

  “河道为何会无法通行?”李莲花慢慢地道“那就要从阿⻩的死说起,阿⻩摔⼊河道,依他夫人所说,阿⻩⽔甚好,那么为何会溺死?又为何全⾝青紫,七窍流⾎?就算是寻常村妇也知…七窍流⾎便是中毒。”他侧过头看了严福一眼“‘窟窿’底下全是鱼骨,牛头马面死在洞內,阿⻩通过河⽔潜流出来,却已中毒溺⽔而死,那很显然,河⽔中有毒!”

  严福也缓缓侧过头看了李莲花一眼:“不错,河⽔中有毒,但…”他沙哑的声音沉寂了一会儿,没再说下去。

  李莲花慢慢地接口:“但你当年,并不知情。”严福的背似乎弯了下去,他从门內拖出一把凳子,坐在了凳子上。

  “‘窟窿’底下的⽔中,为何会有毒?毒是从哪里来的?”李莲花看了严福一眼,仍旧十分温和地说了下去“这是‘阿⻩为何会淹死在五原河中’的答案,但‘窟窿’底下的疑问,并非只有阿⻩一件。”他缓缓地道“毒从哪里来,暂且可以放在一边。有人从潜河道秘密来往于小远镇外和这个洞⽳之间,显然有些事不寻常,是谁、为什么、从哪里要潜⼊这个洞⽳?那就要从‘窟窿’的怪声说起。”李莲花伸出手指,在空中慢慢画了一条曲线“‘窟窿’在葬岗上,既然是个‘岗’,它就是个山丘,而‘窟窿’顶上的那个口子,正好在山丘风的一面,一旦夜间风大,灌⼊洞內,就会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窟窿’虽然很深,下到底下几有十几丈深,但因为它的⼊口在山岗顶上,所以其实它的底并没有像众想象的那么深⼊地下,而在这里…”他的手指慢慢点在他所画的那个山丘的山脚“也就是葬岗的西面,而葬岗的西面是一个⽔塘,因为⽔塘的存在,让你更想不到里面那地狱般的洞⽳,其实就在⽔塘旁边。”

  严福有脸上泛起了轻微的一阵菗搐,暗哑地咳嗽了几声,只听李莲花继续道:“而⽔塘旁边,当年却不是荒山野岭,而是小远镇一方富豪,严青田的庭院。”

  严福脸上的那阵菗搐骤地加剧了:“你怎知道那当年是严家庭院?”

  “池塘边有一棵模样古怪的树。”李莲花道“当年我曾在苗疆一带游历过,它叫‘剑叶龙⾎’,并非中原树种,既然不是本地原生的树木,定是旁人种在那里的,而这么多年以前,自远方搬来此地居住的外人,不过严家而已。”

  严福突然起了一阵‮烈猛‬的咳嗽:“咳咳…咳咳咳…”李莲花很是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目光移回自己所画的那座“山”上,语气平和地继续道:“既然严家庭院就在‘窟窿’之旁,在‘窟窿’之旁还有个⽔塘,我突然想到——也许自河道潜泳而来的人最初并非想要进⼊‘窟窿’,而想进⼊的是严家的⽔塘——如此,便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严家庭院,不被任何人看见。”悠悠地望着夕“严老,我说的,可有不是之处?”

  严福的咳嗽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暗哑地道:“没有。”

  李莲花慢慢地道:“而阿⻩失踪之后,那⽔塘里泛起的红⾊证实了⽔塘和‘窟窿’是相通的——那红⾊的东西,是阿⻩收在⾝上尚未卖完的胭脂。”他顿了一顿“如此…‘窟窿’里的尸骨就和严家有了⼲系,而严家在数十年关发生了一起离奇的命案。”他的语气在此时显得尤为温柔平静,就如正对着一个孩子说话“严夫人杨氏持刀砍去严青田的头颅,驾马车逃走,严家家产不翼而飞,严家管家却留在此地数十年,做了一名老铁匠。”

  “不错。”严福不再咳嗽,声音仍很沙哑“丝毫不错。”

  李莲花却摇了‮头摇‬:“大错特错,当年所发生的事,必定不是如此。”

  严福目中流露出一丝奇光:“你怎知必定不是如此?”

  李莲花道:“在‘窟窿’之中,有一具模样古怪的尸体,无头双⾝,而仅有‮腿双‬,武林中人都知道,那是牛头马面的尸骨。牛头马面是阎罗王座下第一大将,他死于‘窟窿’之中,小远镇上却从未有人见过这位形貌古怪的恶徒,那说明,牛头马面是潜泳而来,‘窟窿’是个死路,那么他潜泳而来的目的地,应该本是严家⽩⽔园。”

  严福道:“那又如何?和当年严夫从杀夫毫无关系。”

  李莲花道:“牛头马面是武林中人,又是⻩泉府的第一号人物,他要找的严家,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泉府也姓‘阎’,严家也姓‘严’,严家的庄园,叫做⽩⽔园,‘⽩⽔’为‘泉’,我自然就要怀疑,严家是否就是当年武林之中赫赫有名的⻩泉府?”

  严福冷冷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严家若就是⻩泉府,那严青田自然就是阎罗王,那么严夫人如何能将阎罗王砍头?”李莲花微微一笑“难道她的武功,比阎罗王还⾼?”顿了一顿,他继续道“严家若不是⻩泉府,而仅是不会武功的寻常商贾,严夫人一介女流,又是如何砍断严青田的脖子的?你我都很清楚,人头甚硬,没有些功力,人头是剁不下来,也拍之不碎…除非她对准脖子砍了很多刀,拼了命非砍断严青田的脖子不可。”看了严福一眼,李莲花慢呑呑地道“那不大可能…所以我想…砍断严青田脖子的人,多半不是严夫人。”

  “她若没有杀人,为何要逃走?”严福道,坐在凳子上,他苍老的⾝影十分委顿,语气之间,半点不似当年曾经风光一度的严家管家,更似他本不是当年严家的人。

  李莲花叹了口气:“她为何要逃走,自是你最清楚,你是严家的管家,大家都说你和夫人之间…那个…关系甚佳…”

  严福本来委顿坐在凳子上,突然站起,那张堆満⽪生満斑点的脸上刹那变得狰狞可怖:“你说什么?”

  李莲花脸上带着十分耐心且温和的微笑:“我说大家都说,严福和严夫人之间…关系甚佳…有通奷——”他一句话没说完,严福本来形貌深沉,语言冷漠,突然向他扑来,十指揷向他的咽喉,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就如突然间变成了一头野兽。李莲花抬手一拦,轻轻一推,严福便仰天摔倒,只听“扑通”一声,他这一跤摔得极重。李莲花脸现歉然之⾊,伸手将他扶起,严福不住气,脸上充満怨毒之⾊,突然強烈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咳个不停,李莲花却继续说了下去:“…之嫌。”

  严福強昅一口气,骤的震天动地地道:“不要在我面前说起那两——”此言一出,他自己蓦地一呆,李莲花已微笑接了下去:“哦?不要在你面前提起严夫人和严福?难道你不是严福…你若不是严福,那么你是谁?”

  “严福”狰狞怨毒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散去,目中泛起了一阵深沉的痛苦之⾊:“咳咳…咳咳…”他佝偻的⾝子坐直了些,沙哑地道:“你既然问得出‘解药’二字,自然早已知道我是谁,罢了罢了,我倒是奇怪,你怎会知道‘严福’不是严福?”

  李莲花自怀中取出一支金疮药瓶,拾起“严福”的右手,方才他将严福一下推倒,严福的右手受了轻微的⽪外伤。他将“严福”的伤口仔细敷好,方才微笑道:“我不久前曾对人说过,人头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砍了头,多半你就不知道死的是谁…无头的严青田死后,严福没有将他下葬,这是件很奇怪的事,可能有二:第一,严青田的尸⾝有假;第二,严福徒有忠仆之形,而无忠仆之实。”

  “世上从来没有永远会对你忠心耿耿的奴才。”“严福”森森地道。

  李莲花“啊”了一声,似乎对他此言十分钦佩:“因为严青田是无头尸,且无人下葬,最后失踪,我想这位被砍头的‘严青田’,只怕不是阎罗王本人。”“严福”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李莲花继续道:“既然严青田的尸体可能有假,那么阎罗王自然可能还活着。但当想到阎罗王可能还活着时,就会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他看着“严福”“严福”经过一阵咳嗽,脸⾊又坏了几分,尤为衰老虚弱。“如果阎罗王未死,那么发生了严夫人和严福有私情这种奇聇大辱的事,为何他没有杀死严夫人也没有杀死严福,就此消失了?这显然于理不合。所以我再想…是不是阎罗王真的死了,而严福故意不将他下葬?但阎罗王如真的已死,严福和严夫人真的有私,为何他不随严夫人逃走,而要在这小远镇苦守了几十年?这也于理不合…”

  李莲花道:“啊…既然我想来想去,觉得此事横竖不合情理。按照常理,阎罗王发现夫人和严福有染,依据他在江湖上的…声誉,应当抓住二人对他们痛加‮磨折‬,最后,将二人杀死才是,但是严夫人和严福都没死,阎罗王却死了。”

  “严夫人害怕通奷被阎罗王发觉,先下手強杀死阎罗王,也是有的。”“严福”淡淡地道。

  李莲花叹了口气:“那她是如何杀死阎罗王的?又是如何起意,敢对如此一位武功⾼強的江湖…那个…好汉下手?”“严福”的脸上又起了一阵‮挛痉‬,李莲花慢慢地道“无论是阎罗王诈死,还是严夫人杀夫,这其中的关键,都在于阎罗王的弱势——他突然变得没有威信,或者没有能力。”严福浑⾝颤抖起来,紧紧握起拳头。李莲花叹了口气,语气越发温柔:“有什么原因,能让武林中令人闻之⾊变的阎罗王失去威信和能力,为什么他的夫人会和管家通奷?在当年小远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或者,要从⻩泉府为何搬迁至小远镇说起。”

  “严福”的眉眼微微一颤:“你知道⻩泉府为何要搬迁至小远镇?”李莲花道:“小远镇穷山恶⽔,只有一件东西值得人心动,那就是祖⺟绿。”“严福”脸现凄厉之⾊。“传说小远镇曾经出过价值连城的祖⺟绿,而祖⺟绿有解毒退热、清心明目的功效,听说阎罗王有一门独门武功‘碧中计’,乃独步天下的第一流毒掌,而祖⺟绿是修炼这门毒掌不可缺少的佐器。”李莲花的视线从“严福”脸上,缓缓移到了地上,夕西下,打铁铺前的石板渐渐染上了房屋的影,夜间的凉意也渐渐吹上⾐角:“阎罗王或是为了祖⺟绿而来,但他却不知,此地出产的祖⺟绿…”他慢慢地叹了口气“此地出产的‘祖⺟绿’其实并非真正的祖⺟绿,而是翡翠绿,那是一种剧毒。”

  “严福”低下头,坐在木条钉就的凳子上,沉重地叹了口气:“在‘窟窿’里的石壁上,生有一些莹绿⾊的碎石,看起来很像祖⺟绿,那是一种罕见的剧毒,叫做翡翠绿。”李莲花歉然道:“一开始我也没瞧出来,只当是祖⺟绿⽟脉中的碎石,我和黑蟋蟀多少都会些武功,翡翠绿的毒气在那底下微弱得很,虽然阿⻩昏倒两次,我等都以为是惊吓之故…直到后来,佘芒佘知县说到严家当年曾被奇怪的大火烧毁,火焰从严家主房里噴出,我方才想到,那可能是翡翠绿。”“严福”道:“当年严家如有一人知晓世上有翡翠绿,便不会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李莲花道:“这个…我当年有个好友,便是死在翡翠绿之下…翡翠绿毒气遇火‮炸爆‬,它本⾝遇⽔化毒,模样和祖⺟绿十分相似,是一种非常危险的毒物。那‘窟窿’底下生有翡翠绿,又有河⽔,原本整个湖底都该是毒气,但不知何故洞底的毒气并不太浓,连我和黑蟋蟀持火把下去都没有什么反应,倒是奇怪。五原河⽔中的毒,便是从翡翠绿的矿石而来,在‘窟窿’之中⽔中毒最強,侥幸五原河是一条活⽔河,河⽔中虽然有毒,但并不太多,人喝下也不会如何,只是鸭猪狗之类喝了有毒的河⽔,不免头痛腹泻,⾝上生出许多难看的斑点,这一点,在小远镇村民所养的家畜⾝上,便可瞧见。”他说到“斑点”的时候,目光缓缓留驻在“严福”脸上,顿了一顿“我猜…阎罗王拿翡翠绿练功,不幸中毒,武功大损,容貌被毁,严夫人或者就在如此情形之下,和管家严福有了私情。阎罗王发觉此事,自然十人忿怒,若不让此二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必是不甘心的。然而他武功大损,容貌被毁,威信全无…地位岌岌可危,所以为了求生,为了报仇,他想出了一个奇怪的主意。”

  “严福”沉默半晌,淡淡地道:“能想出这许多事来,年轻人,你确是了不起得很。”李莲花“啊”了一声:“惭愧…其实我所说之事,多属猜测…我猜你武功大损相貌被毁之后,牛头马面和严福多半合谋,要对你不利,或者你老婆当真也有杀夫的胆量…”他突然从“阎罗王”改口称起“你”来了“严福”微微一震,并不否认,只听李莲花继续道:“换了旁人,此时想到诈死自保,已是⾼明,但你却更为⾼明,你杀了一人,将他人头砍断,换上自己的假人头,却将严福骗至‘窟窿’之中,关了起来。那假人头骗得了镇上的愚民,骗不了你子和牛头马面,你和严福踪影不见,他们自是以为,是你杀死严福,而你踪影不见,定是要伺机下手,所以惊惶失措的严夫人当即驾马车携子逃走,再也不敢回来。而牛头马面…”李莲花微微一笑“他却留了下来,而你故伎重施,又将他骗进了‘窟窿’之中。”

  “严福”脸上泛起一丝神秘而狡猾的微笑:“我用什么方法把他们关在‘窟窿’之中,难道你也知道?”李莲花咳嗽一声:“那办法容易得很,千变万化,用什么法子都行,比如说…你假装心灰意冷把《⻩泉真经》丢进⽔塘,那严福定会偷偷去拣,你待他下⽔之后往⽔里丢翡翠绿,严福在⽔中骤觉⽔中有毒,只得急急钻⼊‘窟窿’,那便再也出不来了。而对付牛头马面只需你自己跳进⽔里,不怕他不追来,他一下⽔你就往⽔里施毒,反正你中毒已深,他却未曾尝过翡翠绿的滋味,如此这般,你们定要钻⼊‘窟窿’避毒,⽔里既然有剧毒,他们自然出不来,那便关起来了。”他信口胡说“严福”脸⾊微变:“虽不中亦不远,嘿嘿,江山代有才人出,若在三十年前,我非杀你不可。”李莲花吓了一跳:“不敢、不敢…但你钻进‘窟窿’之后又做了些什么把我钉在石壁上,我便不知道了。”

  “严福”哼了一声,听不出他这句“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个‘窟窿’,便是出产翡翠绿的矿坑,坑里充満毒气,那两人一到‘窟窿’里面,很快就中毒倒地,他们內力不及我,中毒之后武功全失,我要将他们吊在石壁上有何困难?即使将他们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也不是什么难事。”李莲花连连点头,极认真地道:“极是、极是。”“严福”缓缓地道:“但我如何肯让这两个奴才死得这般痛快?我将翡翠绿装在袋里,浸在洞內⽔中,当时…我以为翡翠绿之毒,多半是为人所害,这两个奴才可能有解药,所以对他们严刑拷打,使尽种种手段,但那两人却说什么也不告诉我解药所在。后来…有一⽇,陈发那混帐竟然妄图运气将毒气往陈旺⾝体之中,妄图牺牲兄弟命,杀我——我便一剑将这个怪物斩为两半,不料陈发和陈旺分开以后,居然不死…”他呆呆地看着渐渐下沉的太,那太已垂到了地面,声音暗哑,有气无力,没有半分当年狠辣残暴的气息,但当年的怨毒仍是令人⽑骨悚然“我当即潜⽔逃走,谁知陈旺居然在洞內爬行,到处挣扎…我不知‘窟窿’和严家庭院仅有一土之隔,主院之內的土墙被陈旺掘出一个洞来,随后大火从洞里噴了出来,将我府中一切烧得⼲⼲净净。”

  李莲花悠悠叹了口气:“想必当时你房中点着熏香,烛台之灯,有明火,翡翠绿毒气遇火‮炸爆‬”“严福”低沉地道“自从‘严青田’死后,严福和陈发陈旺失踪,我便戴着严福的人⽪面具,但大火过后,府中人心背离,一夕之间,走得⼲⼲净净。我心里恨得很,当即打造精钢镣铐,等我回到‘窟窿’,陈旺已经死了,陈发却还活着,他练了几十年的武功,毕竟是没有⽩练。我将那两个叛徒钉在石壁之上,⽇⽇夜夜‮磨折‬他们,直到半年之后,他们方才死去。”他仍是呆呆地看着夕“但我武功大损,已不如武林中第九流的角⾊,江湖之中,不知有多少人想找我报仇,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泉真经》,除了留在此地做打铁的‘严福’,天下之大,我竟无处可去。”言罢,语言中深刻的怨毒已变成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苍凉,这位当年威震四方的江湖恶徒,如今处境,竟是连寻常村夫都不如。

  “如今让你这般活着,更痛苦过让你死…”李莲花慢慢地道:“世道轮回,善恶有报,有些时候,还是有道理的。”“严福”淡淡地道:“几年之后,我取下严福的人⽪面具,镇上竟没有一人认出‘严福’该长得什么模样…也是我当年行事谨慎,无人识得我真面目,方能让平安活到今⽇,可见上天对我也是有些眷顾。”李莲花叹了口气:“你…你…你难道不觉落得如今田地,与你当年所作所为,也有些⼲系么?若非你当年行事‮忍残‬,待人薄情,你⾝边之人怎会如此对待你?”“严福”“嘿”了一声,李莲花道:“无怪虽然你落得如此田地,当⽇黑蟋蟀下到‘窟窿’之中发觉內有尸骨,你还是一箭杀了他。”

  “严福”森然道:“我不该杀他?”李莲花道:“你…你…”他脸上微现惊慌之⾊“难道你也要杀我?”“严福”冷冷地道:“你不该被杀么?”李莲花蓦地倒退两步,严福缓缓站起,他手中持着一个模样古怪的铁盒,不消说定是机簧暗器,只听“严福”森森地道:“黑蟋蟀该死,而你——更是非死不可,三十年前我会杀你,三十年后,我一样会杀!”李莲花连连倒退“严福”道:“逃不了的,在此三十年中,我无时无刻不在钻研一种暗器,即使武功全失,仍能独步江湖。当年武林之中有‘暴雨梨花镖’天下第一,如今我这‘曹地府’也未必不如。年轻人你很幸运,做得我‘曹地府’中第一人。”

  李莲花大叫一声,转⾝就逃。“严福”手指扣动,正待按下机簧,正在此时,有人也在大叫:“死莲花!你他妈的本就是故意的!…”“严福”心头一跳正待加力按下,眼前一花,一阵疾风掠过,手指已被人牢牢抓住,半分也动不了,抬起头来,眼前抓住他的人⽩⾐华服,瘦得有如竹竿,正是今⽇午时还对他十分同情的方多病。“严福”手指一翻,虽然指上无力,仍旧点向方多病虎口,方多病手上运劲“严福”点中虎口,一声闷哼,却是食指剧痛不已。李莲花逃得远远的,遥遥转过⾝探头问:“你点了他⽳道没有?”

  方多病连点“严福”数十处⽳道:“死莲花!你千里迢迢写信把我骗来,就是为了抓这老小子?这老小子武功脓包之极,比你还差,你怕什么?”李莲花遥遥答道:“他毕竟是当年⻩泉府府主,我心里害怕…”方多病哼了一声:“当年⻩泉府府主何等权势,哪会像他这样?死莲花,你有没搞错?”李莲花道:“有没有搞错,你问他自己…说不定他都在胡吹大气,假冒那⻩泉府主。只不过我明明叫你在楼里等我买菜回去,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方多病又哼了一声:“我想来想去,死莲花的话万万信不得,上次买菜是在偷看别人鸭,谁知道这次又在搞些什么鬼?”李莲花遥遥地歉然道:“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否则‘曹地府’出,我必列无疑,救命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方多病怪叫一声:“不必了不必了,谁知道那玩意儿出来你躲不躲得过?谁知道你涌泉相报报的是什么玩意儿?我怕了你了,免礼平⾝,本少爷准你不必报什么恩。”言下他夺过“严福”手中的‘曹地府’,随意一按,只听“砰”的一声大响,那铁盒陡然一震,两枚绿⾊事物奔雷闪电般炸出,刹那之间,已深深嵌⼊石板之中。方多病目瞪口呆,这绿⾊的东西只怕便是翡翠绿,这剧毒被如此出,要是沾上了人⾝,那还了得?瞧了手中那危险事物一眼,他打开盒盖,里头两枚翡翠绿石子已经出,方多病吐了口气,当着“严福”的面,将那铁盒扭成一团,掷⼊簸箕之中“严福”⽳道受制,无法开口,只瞧得双目大瞪,如要噴⾎。

  李莲花十分同情地看着他:“这人就让巡案大人亲自给花如雪,想必三十年来,他的许多故友都还很想念他。”方多病斜眼看他:“那你呢?”李莲花微笑道:“我伤势未愈,自是继续养伤。”方多病道:“借口!”李莲花咳嗽一声,忽然道:“我还有个地方想去瞧瞧。”
上一章   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   下一章 ( → )
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是由藤萍写的言情小说,本页是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吉祥纹莲花楼之青龙白虎》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