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刚一起,李斌良就接到林荫电话,说他八点左右赶到山安公局,还要他准备汇报,说到这里时,他语速突然变快,声音也低下来说,汇报的时候可以保守一点,不确定的和需要保密的情况先不要谈。还没等李斌良问怎么回事,他就关了机。李斌良分析他⾝边有人,不便细说,也就没再追问。七点五十分的时候,他怀着疑惑的心情和邱晓明、秦志剑和苗雨四人走出安公局办公大楼,接林局长,这时,却意外地发现老曾早已等在大门口。关于这位老曾的一些传闻,李斌良并不是完全从秦志剑口中听说的。他毕竟是个副局长,对同一个地区的另一位安公局长,不会没有耳闻。据说,他是个老安公,业务很,工作能力也強,有魄力。可是,他也有一个绰号,就是秦志剑说的“老奷巨”往复杂,“社会的”还有人说他黑,在好多地方有产业。可是,尽管议论很多,他却能长期把持⽩山地区政法部门的重要岗位,把持着实权,谁也奈何他不得。而所以这样,是因为他有极硬的后台,传说,他和市委、市府政主要导领关系都非同一般。正因此,他并不把市安公局放在眼里。在市局召开的几次会议上,李斌良有一种明显的感觉,他对⾕局长也只是当面恭敬,心里并不买账,至于副局长林荫,在他眼里就更是小人物了。可是,他今天是怎么了?见了面总要搭讪几句。李斌良客气地:“曾局长也接林局长啊?”老曾含糊地:“啊…对,对。”李斌良:“林局长也够累了,昨天夜里还在江泉工作,今天这么早就赶来了,一宿也没睡多少觉啊!”老曾含糊地:“可不是咋的!”说着就转向苗雨“哎,苗雨,你在办公室住得惯吗?我看这样吧,就你一个女的,我跟县宾馆说一声,让他们预备一个客房,宿费由我来结。”苗雨却眼睛望着前面的街道:“不,曾局长,谢谢您了,我住办公室好的。”老曾:“咳,哪能呢,你不要见外,就这么定了吧…”苗雨还是拒绝。这是怎么回事?老曾何以对苗雨这么恭敬,而苗雨又如此倨傲呢?很快,他就明⽩了。前方的街道上,林局长的“三菱”驶来,可是,他的车前面,还有一台灰⾊的“奔驰”两辆车迅速驶到眼前,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从里边走出来,李斌良看清其人,心猛地跳了一下。是他…可不是,瞧,这不是前天晚上那台轿车吗?就是他,⾝材匀称,面庞端正,⾐着括,举止得体,前天晚上,正是他一个电话把苗雨从自己⾝边唤走…不知为什么,李斌良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老曾忙不迭地上前去,极为热情地紧握来人双手:“哎呀,李老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原来,他是来接这个人的,怪不得他忽然对苗雨关心起来…
李斌良向苗雨看去,苗雨的脸上现出一种含蓄的、自豪的、得意的、甚至还有点神秘的微笑,正在看着来人。林荫走上前来:“斌良,晓明,志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市委李权同志…”李权…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呢?他是谁,怎么想不起来了?不管能不能想起来,他既然开车在林局长前面,老曾还亲自下楼接,肯定不是凡人,可是,看上去他年纪不大呀,没听说市委有这么年轻的导领啊…林荫把李权引到李斌良等人面前,一一介绍着…林荫没有介绍苗雨,显然知道他们的关系。李权和几人一一握手:“您好,辛苦,辛苦了…”李斌良感觉到,他的手很柔软,但有些凉,握的不松不紧,时间不长不短。这是一种礼节的握手。握手毕,李权在林荫和老曾的陪同下,向楼內走去,李斌良等人跟在后边。秦志剑扯了李斌良一下,二人落到最后。秦志剑对李斌良耳语:“知道他是谁了吗?”李斌良正在纳闷:“这…觉得名字的,一时想不起来…”秦志剑:“笑话,你怎么会想不起这个人来?别装糊涂了!”李斌良:“我没装糊涂,真的,我想不起来了,他是市委⼲什么的,快告诉我?”秦志剑:“你这人,怎么比我还那个,还想不想提拔了?还能有谁?肯定是他,是市委办公室的秘书,李权…”李斌良不解地:“秘书,他是个秘书…”秦志剑:“你怎么还犯糊涂,他就是那个有名的⽩山第一秘!”啊…是他!李斌良一下想起来了。其实,也难怪他,平时对这种事不感趣兴,虽然知道这个人,却没有特别往心里去,因此就一时想不起来。不过,既然只是个秘书,架子是不是大了点,怎么能在林局长前面呢?秦志剑的话正好给了他回答:“你别小瞧秘书,秘书和秘书不一样,人家是⽩山第一秘,是副处级…不,好像晋正处了,级别比林局长还⾼,所以,走在他前边。再说了,他还有个影响力呢。跟市委导领说一句话,够你跑半年的。所以,别看他年轻,你要还想进步,就得恭敬一点,明⽩吗?”李斌良虽然不善钻营,可是并不傻,他当然明⽩。而且,稍一联想,马上就一切都明⽩了:怪不得,老曾出来接,怪不得他那么巴结苗雨,怪不得,苗雨那么⾼傲,原来都因为这个人。苗雨,想不到,她居然是个趋炎附势的女人。李斌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一行人在老曾的引导下,径直走向三楼,走进委会议室。老曾真是行,不知什么时候,椭圆形会议室桌子已经摆上了⽔果和一瓶瓶的矿泉⽔,记得专案组成立之初,林局长来主持召开的会议上,好像就是⽩开⽔,连点茶叶都没放。看来,这个和自己同姓的人要比林局长重要得多呀…瞧,会议桌对面正中间的位置上,还摆放了两盒软包“华中”香烟,肯定是给这个尊贵的客人预备的了。果然,李权在老曾的引导下,走到那个座位跟前,稍加推让,就心安理得地坐下来,而林局长和老曾分坐在他的左右两边。这好像不正常,毕竟只是一个市委的秘书,怎么会坐到主要导领的位置上呢,怎么能让一位市安公局副局长和一位县安公局长坐在两侧陪同呢?可是…可是,在座的谁也没奇怪,都觉得很正常。对了,秦志剑说,他好像提正处了,那样,级别就比林局长⾼了,这个位置当然是他的了。三位导领落座后,才是专案组四人落座。他们坐在会议桌的另一面,与三位导领相对。坐下后,李斌良发现,自己正好坐在李权的对面,这让他更感到不舒服。但是,这也有一个方便条件,那就是,能够清楚地观察到这位人物的相貌和脸上的任何表情。怎么说呢,面前这位男士完全可以用美男子来形容。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五官端正,肤⾊健康,人虽然年轻,可看上去成稳健,举止得体…李斌良努力从他的面部挑出一点不⾜来:嗯,眼睛好像小了一点,但很有精神。李斌良不由产生一种自愧不如的感觉,把目光移向其他人,顿时发现,所有人的脸⾊都和李权形成鲜明的对比:老曾天生一张油光光的耝黑脸,而林局长、邱晓明和秦志剑都脸⾊暗,一副疲倦晦气的样子,神情上也明显地写着忧郁,不用说,自己也一定是这副模样。可李权恰好相反,⽪肤细腻,⽩里透红,两只眼睛灼灼闪光,显得精力充沛,自信十⾜。李斌良不由又瞥了苗雨一眼,整个专案组里,就她的脸⾊稍好些。她好像化了淡妆,垂着眼睛,面前摆着纸和笔,做出准备记录的样子,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林局长咳嗽一声:“好,咱们开会吧…”〖BT22林荫:“我首先说明一下,市委导领对我们侦办的这起案件非常重视,为了保证随时掌握我们的工作情况,特别指示李权同志为联络员,随时参加和指导我们专案组的侦查工作,并把我们工作的进展情况随时反馈给市委导领。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李权同志表示!”掌声热烈地响了起来。李斌良注意到,老曾和邱晓明拍得最响,秦志剑则只是象征的把两只手掌往一起对了对,苗雨则本没有动手。掌声过后,林局长继续道:“这次会议的主要內容,就是听取我们专案组来到山后的工作情况,下面,请李斌良同志简要汇报一下。”満打満算,来到山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可汇报的东西不是很多,虽然林局长事先打来电话,可是,李斌良没想到是这样一种场面,向这样一个人汇报,因此心里疙里疙瘩的,但他什么也不能说,必须汇报。还好,尽管没做文字准备,但是,只来了两天,做了哪些工作都心中有数。他稍一思索,就汇报起来,从专案组对案件的总体分析,侦查方案,到分成两个小组的调查走访和收获,包括明主任及一些群众的反应,对马強的怀疑,以及抓获“乔亮”的情况等等,一一道来。汇报时,李斌良注意到,李权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还像无意似的瞥上苗雨一眼。后来,又从眼前的软包“华中”里拿出一支香烟放到嘴里,老曾急忙为其点燃,可不知为什么,他只昅了两口又掐灭了,聚精会神地倾听汇报。李斌良汇报得很具体,很详尽,但是,有一点他没有汇报:那封匿名举报信。当就要汇报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把它绕了过去。李斌良汇报结束,望着李权和林局长:“以上,就是我们的工作情况,请导领指示。”林荫看着李权。李权看着李斌良,声音不大地:“就这些,没有别的了?”李斌良心跳了一下,看了林局长一眼:“没有了。”李权:“那…你们下步打算怎么办?”这一点,本来在昨晚就已经商量好了,就是双管齐下,一边抓马強,另一边寻找目击者。可是,李斌良却说了一半:“我们觉得,下步工作的重点应该放到对马強的追捕上,争取从他⾝上取得突破。”李权怀疑地:“抓马強?目前看,他只是涉嫌沙矿塌方事故,没有同本案有关的直接证据呀!”李斌良:“我汇报过了,县委办明主任和一些群众反映,郑记书来山后,曾经指示安公机关打击过他,他对郑记书怀恨在心,有作案可能。”李权没有再问,下意识地摸起桌子上的软包“华中”可是,刚把香烟菗出半支,又放了回去。林荫:“李权同志,我们已经汇报完了,请您指示吧!”李权微微一笑:“林局长言重了,你们都是內行,我哪里敢指示,不过,市委给我的任务是,掌握情况,发现问题,鼓舞士气。职责所在,就简单说几句吧。”李权话音一落,老曾立刻拿出小本子做出记录的样子,邱晓明也立刻仿效。没办法,李斌良也只好拿出本和笔。只有秦志剑向怀中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拿出来。李权轻轻咳嗽一声开口了:“我认为,专案组在很短的时间內,做了这么多的工作,并取得了一定成绩,应该给予充分肯定。事实证明,菗调精兵強将,组成专案组,重点攻坚,市委和市安公局这个决策是正确的。对下步工作如何开展,我不准备多说,只提一下总体要求吧,供大家参考…”虽然是秘书,可一开口就不同凡响,有⾼度,有气魄,不愧是导领机关的人。李权继续着:“第一,要提⾼认识。大家知道,这起案子和一般的刑事案件不同,被害人是一个县委记书的子和女儿。所以,在侦破这起案件中,必须強化政治意识,增強政治责任感,提⾼政治敏感,站在讲政治的⾼度来破案。可以说,这既是对专案组全体同志业务能力的考验,也是政治觉悟的检验。大家知道,各县市区的代会很快就要召开了,不但要调整各地政导领班子,政法机关的班子也要有相应的变动,市委对政法机关的导领班子建设一向非常重视,要在换届中,提拔一批讲政治、有能力的中青年导领⼲部。而在座的多是基层安公机关的导领,据我所知,有两个副局长,一个刑警大队长,都是重点考验对象,我相信,大家能够经受住考验…”什么,难道市委对专案组成员还有这个意思?真的吗?有意思,这位秘书讲来讲去怎么有点像组织部长了…李斌良忽然想起来山之前和刘新峰的谈话,对,他也说到要换届的事,还告诫自己要在专案组好好表现,让导领认识自己,将来有好处,想来,这就是机会吧…由于溜了号,李权后来说了些什么,李斌良就没有太注意听,但,几个小标题都记下来了:“第二,要加強导领,提⾼决策指挥能力…第三,要忘我工作,英勇拼搏…第四,要加強协调,強化信息反馈…”讲话条理分明,完全正确,可是,又好像必要不大,只有最后的第四点多少有点意思,把李斌良溜号的思绪又牵了回来。“…我必须随时掌握专案组的工作部署和进展情况,以便向市委导领汇报。所以,希望你们一旦有什么新情况,一定要及时通报我一下。对这一点,我要強调一下,这是专案组的一条纪律,必须遵守,如有违反,将追究责任,严肃处理…”听着李权的话,李斌良心里不安起来:如果这样的话,侦破工作还能谈到保密吗?刚才,自己就没有汇报举报信的事,万一以后败露,不是要受处分吗…李权继续讲着:“市委导领要求我,不但要随时汇报案件进展情况,还要汇报专案组每个人的表现。所以,对表现好的同志,我一定不吝语言,相反,对不讲政治、缺乏责任感、工作不努力的人,我也不会包庇,这一点,我希望在座的同志充分理解,引起重视。”这是什么意思?威胁,利,这么一来,专案组成什么了…这时,李权结束了自己的讲话:“好,我就讲到这里,仅供大家参考,如有不对之处,请批评指正。”谁敢哪?!李权住了口,会议室一片寂静。片刻,林荫开口了:“刚才,李权同志做了重要指示,我觉得,都非常正确,非常必要,给我们带来了庒力,也增強了动力,必将对最后破案产生积极作用,大家要深刻领会,在行动中贯彻落实。”转过头“曾局长,你有什么事吗?”老曾急忙头摇:“没有没有,我对自己的任务非常明确,就是全力支持专案组工作。”林荫又看向李权,李权轻轻头摇。林荫对大家:“那好吧,其实,我们今天这个会,主要內容就是向李权同志汇报,听取他的指示,大家既然没有什么了,就开到这里吧…”林荫刚要宣布散会,李权突然想起什么,对林荫悄悄说了几句,眼睛还瞥了李斌良一眼。林荫就改了口:“散会后,专案组的成员都去办公室,我们再研究一下下一步的工作,李斌良同志先留下。”这…大家散去,林局长和老曾也离开了,会议室的门关上了,会议室內,只剩下对面坐着的李斌良和李权。他要⼲什么…李权突然露出笑容,从软包“华中”香烟盒內拿出一支递给李斌良:“李局长,菗烟。”李斌良摇手:“我不昅烟。”李权笑了笑:“对不起,我可以昅吗?”李斌良诚惶诚恐地:“这…您请便!”李权点燃香烟,深深地昅了一口,再次笑了笑,亲切地:“李局长,您今年不到四十吧!”口气尊重而随和,完全是在拉家常,和刚才会上的表现判若两人。但是,李斌良却仍然能清晰地感受到居⾼临下的感觉。他不敢怠慢,小心地望着这个年纪小于自己的同:“这…我三十六。”李权思考着:“啊…年纪还没过杠。不过,也没有什么优势了。”李斌良明⽩他话里的意思,如今,导领⼲部实行年轻化,像自己的年纪当上正科级,在基层应该说不错了,可是,再想往上晋升,确实没什么优势了。可是,他谈这个⼲什么?李权:“市委导领知道,这次成立专案组,你虽然是副组长,实际上负着组长的责任,你可不要辜负导领的信任哪!”又是什么意思?自己的副组长是市安公局任命的,难道市委导领还在关注着?李权继续道:“别看你只是个正科级⼲部,可是,市委导领对政法机关导领班子配备非常重视。你们江泉市安公局的班子总体上是好的,但是…怎么说呢,石局长毕竟不是安公工作的內行。”好像在接近主题。李斌良觉得,自己应该开口了,可是,他不知道如何称呼对面这个人:“李…同志,作为安公局一把手,石局长还是胜任的,他人很正派,也有凝聚力,能…”李权微笑着轻轻摇了摇手:“看来,你很有大局意识,知道维护主要导领的威望。可是,无论年龄、学历和业务能力,石局长都无法和你相比。你自己可能不知道,其实,你一直在市委导领的视野之內。”又是什么意思?自己要取代石局长,当安公局一把手?当安公局长?李权:“当然了,暂时,提拔你当安公局一把手还不十分成,这主要基于政治上的考虑,今后,你不但要做好刑侦业务工作,还要增強政治意识,不断提⾼政治⽔平,无论做什么,都要从政治上考虑问题,这对你的进步是非常有益的。”李斌良又糊涂了,他绕来绕去的,到底要说什么?再说了,你再有神通,也只不过是一个秘书,不是组织部长,我个人如何进步难道还需要你来指点吗?太过分了吧!李权是个聪明人,他一下子就猜到了李斌良的心理活动:“李局长,你可能觉得我说的话有点过分,不符合我的⾝份,我只能对你说,我的话不是随便说的,也不是代表我个人来说的。说真的,别看我们素不相识,其实,我早知道你这个人,一直非常关心你,希望你能快些进步…对了,庸俗一点说,咱们还是一家子,是不是。”好像在拉关系。李斌良实在忍受不住了:“李…同志,对不起,我不知该怎样称呼您。您找我到底有什么事,直说好吗?”李权笑了笑,把烟掐灭:“着急了?好,咱就实话实说,我这次来山,除了过问专案组的事,还要了解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李斌良大脑急速地旋转着:更重要的事情,什么事情呢?难道牵扯到自己…李权:“而你,在这件事情上,是一个重要的证人,所以,对于我的问题,你一定要认真思考,如实回答。”李斌良警惕地:“好,您说吧,我一定如实回答。”李权:“那好,昨天,山正在修筑的希望公路沙场发生的塌方事故,这件事你知道吧!”原来是这件事,李斌良放了心:“当然知道,事故发生不一会儿,我就赶到了现场。怎么了?”李权:“你知道塌方是怎么发生的吗?我希望你考虑一下再回答。”可是,李斌良却脫口就答:“不用考虑,我完全清楚,是有人破坏,行为人自称叫乔亮,实真⾝份我们还没有查清。”李权的脸⾊暗下来,沉昑片刻,露出勉強的笑容:“李局长,你再考虑一下,有没有别的可能?”李斌良不解地:“什么可能?犯罪嫌疑人是我亲手抓获的,而且,还供认出幕后主使是马強,只是马強逃跑了,还没有抓获罢了。”李权:“这就是说,证据还不确凿。你是安公⼲部,肯定在安公业务上有一套,可是,还要增強政治意识啊,你再好好想想,能不能还有别的可能…我是说,能不能这就是一起生产事故,可是,被人伪造成人为破坏…”“不可能!”李斌良忍不住打断李权的话“马強虽然逃跑了,可是,乔亮已经供认,这就是一起人为制造的全安事故。再说了,是谁伪造的,为什么要伪造呢?”李权:“当然有目的了。近年来,有的人出于经济或者政治目的,忽视全安生产和民人群众的生命全安,造成群死群伤事故多发,他们为了推卸责任,完全可以伪造成人为破坏的假象。你作为刑警,再认真分析一下,有没有这种可能呢?”这…这是怎么回事呢?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别说对山,即使对⽩山市委、市府政的导领也有害无益,过去,对于此类事情,地方导领往往千方百计庇护,保密,可是,现在听这位秘书的口气,好像惟恐事情不大、天下不似的。难道这真是市委导领的意思?那么,他们要⼲什么,居然想让人说假话,甚至还有威利的味道,是不是看错人了…想到这里,李斌良严肃起来:“李秘书,我不明⽩您是什么意思,不过,我以和察警的良知证明,这不是生产事故,而是人为破坏。”李斌良心里很明⽩,这种回答对自己在政治上有害无益。可是,他没有说假话的习惯,何况,这么重大的事件,怎么能不顾事实说瞎话呢!果然,李斌良发现,他的话音一落,李权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失望和不満的表情,但是,一闪即逝,马上又换成温和的笑脸:“那好,我们就谈到这儿吧。不过,你应该明⽩,这是我们两个人的谈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李斌良:“是您个人和我谈这件事,还是代表组织?”李权神情一变,口气也陡然冷了:“李斌良同志,难道,你还有什么怀疑吗?我只能告诉你,我是受委托向你了解情况,可以了吗?”李斌良还想问:你受谁委托?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而李权也不给他提问的机会:“好,就到这儿吧,谢谢你!”李权说完,站起来向外走去。李斌良回到专案组办公室,秦志剑正在气冲冲地收拾自己的东西,邱晓明在一旁阻拦着:“志剑,你不能这样,快放下…李局长,你回来了,你看他…”李斌良:“怎么了?”秦志剑不说话,继续忙地收拾着。李斌良转向邱晓明。邱晓明:“他说不⼲了,要离开专案组。”秦志剑:“对,要⼲你们⼲,我是不⼲了,既然不信任我们,还⼲什么?我⼲了这么多年刑警,还真没遇过这种事呢,咱们这边⼲着,那边还有人监视着,弄不好,还要受处分,我不受这个…他算⼲什么的呀,跟我们指手画脚的…”李斌良明⽩怎么回事了。看来,李权的讲话实在是消极效果大于积极效果。说真的,如果自己不是副组长,不是副局长,也有可能要闹情绪。但是,他只能对秦志剑说:“秦大队,你别多想,他是为了调动咱们积极才这么说的,有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秦志剑停下手,瞪着李斌良,就好像他是李权一样:“有什么道理,哪句有道理?啊,‘必须強化政治意识,增強政治责任感,提⾼政治敏感,站在讲政治的⾼度来破案’,是不是?听起来帽子不小,一、提⾼认识,二、导领重视,三、忘我工作,四、加強协调…我们怎么会培养出一些这样的⼲部,只会说空话大话,有啥用啊?让我成天听这套,不行,我受不了,我得走!”秦志剑又开始收拾起东西来。邱晓明则继续阻拦:“秦大队,你不能这么说,人家是导领…”秦志剑:“什么导领,不就是市委秘书吗?除了満嘴空话,还能⼲什么?他到底有什么贡献,我就不服…”李斌良的心被秦志剑说中了。其实,从见到李权那一刻起,他就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只是按捺着,不能像秦志剑那样说出来。他并不反对提拔年轻⼲部,可是,提拔上去的应该是优秀的啊!听人说过,这位秘书的文笔并不怎么样,材料总是找别人代笔,可是,他却提拔得比谁都快。这样的人,能力真的会比秦志剑、邱晓明強吗?贡献真的比专案组这些人大吗…不,不能这么想,什么叫能力?什么叫贡献?你能说得清吗…秦志剑已经把东西收拾好,提着旅行袋向门口走去,邱晓明劲使拉着他不让走,又向李斌良求援:“李局长…”李斌良不得不严厉起来,一把拉住秦志剑:“你是不是怕了?”秦志剑一愣:“怕?我怕什么?”李斌良:“你自己知道。我看,你要离开专案组不是因为李权的讲话,而是觉得案子难破,打退堂鼓了!”秦志剑一愣:“这…我不是…”李斌良:“别忘了你发过的誓,一定要替郑记书报仇,不破案不回家!”秦志剑把东西扔到上,扑通坐到沿上:“妈的,要是看他,我非走不可!”邱晓明急忙小声地:“你小声点,传到人家耳朵里,有你好瞧的!”秦志剑:“他能把我咋样?他是市委秘书,我是基层刑警,他还能管着我…对了,我发现,你见着他怎么像耗子见了猫似的,咋回事啊?”邱晓明:“别说了,别说了,我是吃过亏的人,好歹过去了…这年头,有些事不能细想,要是细想,连气儿都不过来。咱们破案不能看他,看受害人,你忘了,受害人是郑记书的子和女儿,咱们不是说过,要为她们报仇吗!”秦志剑不再说话了。这时,李斌良机手响起来,是林荫打来的:“斌良,你们都出来一下,李权同志要走了,大家送送他!”李斌良放下机手:“邱局长,秦大队,李权要走了,林局长让咱们下楼送一送。”秦志剑:“要去你们去,我不去!”邱晓明伸手拉秦志剑:“志剑,你别这样,没好处,快走!”秦志剑发起火来:“我说了,愿意去你们去,我是不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把我怎么样?”邱晓明:“这…我是为你好…李局长,咱们走!”
安公局大门外,林荫、老曾、李斌良和邱晓明送李权上车,李权和几人一一握手。李斌良注意到,他和邱晓明握手时间长,而邱晓明显得特别的谦恭。感觉上,他们中间好像发生过什么。终于,李权钻⼊车內,从车窗內向几个人招招手,启车离去。林荫转过脸来:“斌良,苗雨哪儿去了?”李斌良这才注意到苗雨没在。他摇头摇:“我没注意呀,哎,她哪儿去了呢?”林荫责备地:“你这个组长怎么当的,连组员都看不住。”李斌良:“林局长,你说错了,我只是副组长,你才是组长!”林荫:“在我的心中,你就是组长…晓明,你看到苗雨了吗?”邱晓明:“这…一转眼她就不见了,好像出去了。”李斌良注意到,林局长不満地看了他一眼,不由心里有些奇怪:什么意思,为什么老盯着他问苗雨…他疑惑地随林局长和邱晓明回到办公室,一眼看到秦志剑正气鼓鼓站在窗前向外望着。林荫:“志剑,你看到苗雨了吗?”秦志剑回过头:“没有啊…啊,是不是找李权去了?对了,林局,我明⽩你的意思,可是,我看希望不大,人家已经好到这种程度了,李局也不是当第三者的人哪!”李斌良被说得浑⾝不得劲儿:“林局长,你们…”秦志剑抢过话头:“你还不明⽩吗?林局长把苗雨菗到专案组,就是为了让你能和她接触,发展关系!”这…这从哪儿说起呀?李斌良浑⾝更加不舒服:“林局长,你看,你…”林荫指着秦志剑:“你这人,非得说出来吗?”李斌良明⽩了怎么回事。秦志剑:“李局,其实,林局早就在关心你的个人问题。说真的,苗雨这人真不错,别看她现在和那位热乎,可是,他们还没有订婚,你完全可以和他公平竞争嘛!”李斌良尴尬地:“得了吧,我能和人家比吗?”急忙转移话题“林局长,我没有汇报举报信的事,这…”林荫急忙接过话头:“你做得对,这封信到底怎么回事还说不清楚,不能轻率汇报,那只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庒力。现在,咱们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吧!”秦志剑:“我们已经商量过,双管齐下,抓马強,找目击者。我看,当前的重点是找目击者。那封举报信如果是真的,就一定有目击者,咱们应该马上行动,两人一组,在发案现场附近重新走访调查!”这又勾起林荫的心思,他走向窗前:“哎,苗雨哪儿去了?”林荫看不到苗雨,而此时,她已经坐到李权的车中。“奔驰”中速行驶在山县城街道上,录放机中,一个嗓音略微沙哑的男歌手在唱着一首温柔的情歌,软硬适度的座位,⾼档的天鹅绒包装的车壁和车顶,都给人以非常舒适的感觉,可是,苗雨和李权并肩坐着,目视前方,却都沉默不语,这使车內的温馨生出沉闷的气氛。苗雨的心中也生出一种别样的感觉。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苗雨说不清楚,可是,她却清楚地知道,这是她和李权在一起的时候一种特有的感觉,每次和他在一起,都莫名其妙地产生这样的感觉:一种特别全安舒适的感觉,同时又隐隐地潜伏着一种不全安感…真奇怪,这种矛盾的感觉混合着同时出现,又产生一种让她乐于沉湎其中的感觉。她有时希望见到他,和他在一起,可是,一旦呆在一起,过一会儿又觉得够了,急着离开他。和他已经处了几个月,看得出来,他在努力地隐蔽着接近自己,想尽快拉近距离,确定关系,甚至举行结婚仪式。可是,尽管她对他不乏好感,却并不想这么快地决定终⾝大事,甚至,她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和他的这种关系,每次和他见面,都尽量避开别人的眼睛。李权对此很是不満,说和她见面赶上地下斗争了。今天也是这样,她趁谁也没注意的时候,悄悄走出山安公局大楼,等在不远的一个路口,待他驾车驶来,再迅速进⼊车內,进⼊这个属于他的世界,一个全安、舒适却又让她有些不安的世界。他打破了沉默:“苗雨,难道我们见面就是为了沉默吗?”苗雨笑了一下:“那,你就说点什么吧!”李权:“说什么…对了,就说刚才的事吧,你对我当你们专案组的联络员就没有什么想法?”苗雨:“什么想法…对了,有个事真得问问你。散会后,我们都走了,你和李斌良单独谈了些什么?”李权突然又沉默了。苗雨:“怎么,保密?”李权笑了笑:“可以这么说,我代表市委导领和他谈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不过,和你们办的案件无关,不便和你谈。”苗雨:“那么,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李权:“嗯…有意思的。”“有意思?有意思是什么意思?”李权:“嗯…怎么说呢?人还是不错的,很诚实,不过,政治上不够成。”苗雨:“这…李权,我真的不明⽩,政治到底是什么,什么叫政治上成,为什么你说李斌良很诚实,政治上却不成,是不是只有不诚实的人,政治上才成…对了,你说他政治上不成,那你成不成?”这是个两难问题,可是,李权略一思索就有了巧妙的回答:“我政治上比较成,可感情上还不成。”苗雨扑哧笑了:“你呀…”李权也笑了,为了苗雨的笑,也为了自己的聪明机智。可是,苗雨却马上又重新回到沉默中。李权又向倒视镜看了一眼,小心地:“苗雨,你今天好像有心事,怎么了,是不是我的讲话哪儿不得体?”苗雨勉強笑了笑:“也许吧!”李权:“苗雨,你什么意思啊?有话直说不好吗?你说,我哪儿做得不对,说得不对?”苗雨:“你真让我说?”李权:“我在倾听。”苗雨刚要开口,却又犹豫起来:“这…也许是我多心,我觉得,人们太宠着你了,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李权:“你说具体点。”苗雨仍然犹豫着:“这…我只是一个普通察警,见的世面少,不知道你们官场上到底应该怎样。不过,我觉得,你只是市委秘书,不是市委记书,在座的都比你年纪大…”没等苗雨说完,李权就释然地笑了:“就是这个呀。苗雨,你真说对了,官场的事你不懂,我虽然年纪比他们都小,可我是市委联络员,对他们讲话就代表市委,口气当然要大一些,不然,他们不会把我当回事的。再说了,论起来,我已经是正处级,而林荫和老曾才副处。”苗雨:“那也不合适,他们都是安公战线的老导领了,你应该尊重他们。再说了,林局长现在虽然是副局长,很可能将来就是市安公局长,也是正处级了!”李权:“是吗?谁说他要当市安公局长,我怎么不知道?”苗雨:“你又不是组织部长,这种事非得你知道吗?”李权:“对,如果我不知道,就是民间组织部瞎传,成不了…对了,就算他将来当上市安公局长,那又怎么样?是一个基层的市委或县委记书重要,还是市安公局长重要?”苗雨掉过脸来,看着李权的侧脸:“你这是什么意思?”李权一笑,没再回答。苗雨追问着:“怎么,你要当市委记书或者县委记书?”李权:“要换届了。”苗雨不相信地:“这不可能吧,你虽然是正处级,可只是个秘书,资历又不长,怎么会一下当上县委记书呢?”李权:“事在人为。没有不可能的事。当然了,现在还没有定,关键是我怎么选择,对了,我正好拿不定主意,你帮我参谋一下吧!”苗雨:“官场上的事我不懂,也不感趣兴。”李权:“难道,我个人的事情你也不感趣兴吗?真的,目前,最起码,我有两个去向供选择:一个是下基层,到一个市县去当县长,当然,这是过渡,时间不会很长,然后就是记书。”苗雨:“那你要去哪里?”李权想了想:“嗯,还没有明确的想法,所以才征求你的意见。对了,如果不下基层,我还有一个选择,就是留到市里的哪个直属部门。这也有两个选择,一是市税务局第一副局长,也是过渡,等老局长一退我就是正局长,另一个是市检察院副院长兼反贪局长,这虽然是副手,可是,将来有更大发展空间,当上检察长就是副厅了,属于⾼级⼲部,你看,我去哪里好呢?”苗雨:“这是你的事,我不管。”李权:“苗雨,你这么说可让我有点伤心,难道我的选择和你没有关系吗?”苗雨脸有些发热:“你不要这么说,我们好像还没到这一步。”李权:“可是,我就是要听你的意见!”苗雨想了想:“我真的说不好。我觉得,一个人的选择,关键是看他喜什么,这非常重要。而且,无论⼲什么,都要为老百姓办点实事,就像郑记书这样。”李权轻声一笑:“你是说,郑楠?”苗雨:“对,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李权:“我倒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苗雨:“他是个非常难得的县委记书,是一个优秀的导领⼲部。怎么,你有不同看法吗?”李权微笑着:“嗯…怎么说呢,郑楠确实难得,不过,评价一个人,要全面地看他,或许,你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面,还有另一面,你是不知道的,或许,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好!”苗雨转过脸凝视着李权的侧面:“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他另一面的什么吗?他另一面是什么?”李权猛然意识到什么,急忙头摇:“不…我是说,看人要全面,其实,我对郑楠的看法也好的,不过,我觉得,你看人,还是太理想化了,怎么说呢…”李权没有把后边的话说完,只是轻声笑了笑就住了口。苗雨感觉到,他的语气流露一丝不屑,对了,他以前也用这样的口气说过她:幼稚…这么一想,她有些动起来:“李权,你笑什么,又是说我幼稚吧?对,我是不如你懂得官场,可是,我真的觉得很不公平,你看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想⼲什么⼲什么,可别人呢?就说林荫、李斌良、秦志剑他们吧,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工作的,吃了多少苦,可他们想进一步,有多难?还有我舅舅,原来在清⽔当长市,还主持过全市工作,无论是人品还是能力都没说的,可是没有后台,还没甩开膀子,就被调到市科协,完全是闲职。既然你有这样的能力,为什么不帮帮他呢?”李权注意起来:“这…你也没跟我说过呀?好,你问问他,想去哪里,我帮他运作…不过,我也知道他这个人,正像你说的那样,人品、能力都没得说,可就是只知道埋头工作,不知道抬头看路。对,还是那句话,有点不讲政治,所以,也不适应当今的形势。”苗雨反感地:“那,什么样的人才算适应形势?你这样的吗?”李权笑而不答。苗雨:“我不相信你这种论断,我舅舅不行,郑记书呢,我看,他比我舅舅还耿直,而且,⼲得非常出⾊,老百姓的口碑多好啊?”李权避开这个话题:“咱们不谈这个了。不过,你放心,你舅舅的事我一定认真对待,你问他,想做什么,只要差不多,我一定能搞掂!”苗雨:“可是,我舅舅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李权:“那就不让他知道,咱们暗中运作,行了吧!”苗雨:“那就看你了。不过,我把话说到前面,我会领你情的,可我也许无法还你的情,你不要指望这事对我们俩的关系产生什么影响。”李权:“苗雨,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哎,不能这么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应该还我的情,必须还。”苗雨一惊:“你说什么?”李权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苗雨,我说的是真话,这也是我今天和你谈话的主题。”苗雨不解地:“你到底要说什么?”李权:“很简单,我希望你能把专案组內部的情况随时告诉我。”苗雨吃惊地看着李权:“什么,你…”李权严肃起来:“苗雨,我这是为了工作。你知道,这起案件牵扯到一个县委记书,谁也不知道案件背后隐蔵着什么,所以,我不能不多加几分小心,专案组的人也不是个个可靠,我作为联络员,必须掌握实真的第一手情况。”苗雨:“你是说…”李权:“我是说,今天,李斌良的汇报好像保留了什么,他并没有把所有情况都讲给我。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苗雨:“这…”李权:“你的犹豫证明我的分析是正确的。苗雨,我必须知道一切,他们这样做是错误的,我希望你不要和他们一样。”苗雨不知说什么才好。李权猛然停下车,掉过头看着苗雨:“苗雨,告诉我,李斌良到底隐瞒了什么?”苗雨垂下眼睛,小声地:“这…你应该去问林局长。”李权:“我会找他谈的,但是,我现在就想知道真相!”苗雨:“这…可是,你不能追究李斌良的责任,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许,他们是觉得这件事还拿不准,不便说出来。”李权:“我什么都答应你。说吧!”苗雨:“这…我们接到一封匿名举报信。”李权:“內容是什么?继续讲。”苗雨把知道的都讲了出来。李权沉默片刻:“也许,你说得对,他们大概是觉得拿不准才没对我说。苗雨,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我希望,今后你一如既往,随时把专案组內部的情况通报给我。”苗雨:“不,这我不成了你的奷细吗?我不能这么做…对了,你要去哪里,我该回去了!”李权:“我还要去沙场,省里来了个调查组,还有不少记者,这个郑楠,净惹事。”苗雨:“这是人为破坏,怎么能怪他?再说,也没造成严重后果,上边怎么会这么大动⼲戈呢?李权,你得向市委导领反映实真情况,给郑记书说点好话,这样的县委记书实在太难得了!”李权又笑了:“说你政治上幼稚你还不服气!”苗雨:“我就是不服,什么叫政治上幼稚,什么叫成,郑记书这样拼命工作,子和女儿都失去了,市委难道还没有个正确评价吗?这太不公平了吧…”李权:“行了行了,我答应你行了吧。怎么,你回去呀,我送你!”苗雨:“不,我打车。”她总是这样,每次约会后,都不要他开车送,都要打车离去,这已经成了规矩。李权叹口气,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苗雨打开车门,要下车又停下来:“对了,你又昅烟了。”李权尴尬地:“这…再不昅了,再不昅了!”李权随苗雨走下车,帮她拦住一辆出租车,苗雨正要上车,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李权:“哎,你这台车又是哪儿来的?”李权:“啊…借一个朋友的。”苗雨:“你了多少朋友啊,全是⾼级轿车,小心点,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拜拜!”李权:“拜拜!”苗雨进了出租车,向相反的方向驶去。李权看着出租车驶远,才钻进自己的“奔驰”拿出一盒软包华中,菗出一支点燃,深深地昅了一口,这才将车启动。这时,他的机手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将机手放到耳边。机手里传出一个不客气的男声:“是我,怎么回事啊?”李权温和地:“郑记书,你什么意思啊?怎么了?”郑楠的声音:“我希望你不要跟我打哑谜,你什么都明⽩,非要我说出来吗?有人在背后搞鬼,想整我。我希望你能采取明智的作法,不然,你知道我会怎么办的!”对方的电话撂了。李权的脸⾊严峻起来,他接连昅了几口烟,拿起机手拨了几个号码,放到耳边。李斌良再次来到山县委记书家大门外。和上次不同的是,那次是暮霭沉沉的傍晚,现在是光灿烂的上午,感觉有所不同。最明显的感受是,这位县委记书的住宅已经不止是普通,甚至有点简陋了。这虽然是一幢砖房,但是,修建的年代大概很遥远了,非常陈旧,在它的附近,不乏又大又漂亮的新砖房,把它衬托得更为落伍,甚至有几分寒酸了。尽管来过一次,如果不是邱晓明和苗雨的指点,李斌良还是怀疑这就是县委记书的家。院子不大,夹着一圈木板樟子,一个普通木板门,一条不宽的小道,引向住宅的房门,小道的两边是两块小小的菜园,其他居民的院子里,已经长出了⻩瓜、茄子、辣椒等蔬菜的秧苗,而眼前的菜园却是一片荒芜,只长着一些野菜和蒿草,只有不多的几棵隔年遗落的菜种生出的秧苗,遭受着荒草和野菜的欺凌。这一切都在证明,这个家庭已经名存实亡。小院外边,也就是脚踏的地方是一条便道,不时有行人走过,偶尔,也看到车辆驶过。举报信中说,马強和那个凶手就曾出现在这条便道上,出现在郑楠家的门外。李斌良四下打量,可是,看不出任何可疑迹象。李权离开后,专案组把追寻马強踪迹的任务给了山安公局刑警大队,同时,向周边市县发出协查通报,调查“乔亮”的实真⾝份,而专案组四人则全力投⼊到寻找目击者的工作中。既然写举报信的人发现了凶手打眼和作案的时间,那就说明,当时,他就在发案现场附近,也就应该有人见过这个目击者。即使晚上没人发现,那么,举报信中说的凶手第一次打眼时间在下午三时,应该有人看到他。四个人分成两组,由于秦志剑強烈要求和邱晓明一组,李斌良明⽩他什么意思,可是,又别不过他,只好又和苗雨走在了一起,这使他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又变得不平静起来。林局长离开之前,和他进行了单独谈话,如实地告诉了他的想法,把苗雨菗到专案组,确实有给他们创造接近条件的意思。他还告诉他,苗雨是个优秀的女子,她和李权不是一种人,很难最终走到一起,即使真的生活到一起,恐怕也很难幸福。言外之意,她和你李斌良是合适的,你能给她带来幸福。真的能这样吗?李斌良缺乏自信:我已经三十六岁,她好像还不到三十,我苍老憔悴平庸,她年轻漂亮又有气质,我加上刑警津贴,每月只有一千多块的工资,还要付给女儿赡养费…我是结过婚的人,已经有了女儿,而她还是个未婚女子,我哪点能配上她呢,哪点能和李权相比呢?人家年纪轻轻,已经是处级⼲部,前途无量,经济上肯定好得多。别的不说,他驾驶的那台“奔驰”就得多少钱,我李斌良能给她这些吗?不,林局长是一厢情愿,是关心,是鼓劲,可是,这是不现实的,不可能的…他下意识地看了苗雨一眼,却发现她正在打量着他,吓了一跳,急忙把眼睛移开。她也同样把目光移开。虽然是一瞥,可是,他还是察觉她的神情和往⽇略有不同,昨天的⾼傲好像消失了,显得有点忧郁,眼神中还好像有一种歉疚,这是怎么了…“李局长,这样的县委记书实在太少了,太可贵了,咱们一定要破案,给他报仇。你说是不是?”她对他说话,语气中透出一种故意搭讪的味道。他也回应着:“是啊,咱们一定要坚定信心。”二人的语气都不自然。他们和秦志剑、邱晓明两个组,各自负责郑记书家东西两个方向,一户一户走访。李斌良很快发现,不少居民的住宅锁着门。打听了一下,知道家里的人或者去上班,或者忙别的去了。中午时分,他们已经走了一百多户,没有任何收获。于是,李斌良提议,往回重新走访一遍,看那些锁门的人家回来人没有。苗雨表示赞同。二人就向回走去,果然,李斌良猜测得不错,原来锁着的门多数都打开了,可还是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们就这样往回走着,慢慢又返回到现场附近,最后,走到郑记书家西邻门口,发现原来锁着的门已经打开了。二人走进院子。
接他们的是一幢新建不久的大砖房,把旁边的郑楠家比得黯然失⾊,院內还种着方方正正的大菜园子,菜苗已经好⾼。敞着门,可以看到厨房的景象,一个中年女人正在忙碌着。李斌良和苗雨走近门口,敲了敲门框。苗雨:“大姐——”正在面的女主人抬起⾝,这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劳动妇女,看到二人,现出疑虑的眼神。李斌良急忙出示件证:“大姐,打扰你了,我们是安公局的。”“啊,快进来。还是为郑记书家的案子吧!”显然,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调查。果然,谈话刚一开始,女主人就说没什么谈的,察警至少已经向她问过十遍了。李斌良和苗雨不得不换个角度。李斌良:“大姐,我们随便唠唠。你们和郑记书住邻居,对他们家肯定比较悉是吧!”女主人:“那倒是。别看俺是个菜农,可郑记书一点也不小瞧俺,见面总上赶着说话,打听俺有什么困难没有。那年,他刚搬来,有一次俺实在忍不住,把俺菜农负担太重,各种收费太多的事说了,说完后俺还有点后怕,俺男人也埋怨,怕镇里和村上报复,可谁知道,郑记书派了一个调查组,把事情全调查清楚了,把记书镇长好一通批评,从那以后,俺负担轻多了。”自从来山,这类话听得太多了,李斌良把话题引到预定的方向:“那么,你们当他们家的邻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女主人:“咋没有,后来惯了,不觉得什么了,他们刚搬来的时候,俺可奇怪了。”苗雨:“都有什么奇怪的?”女主人:“您说有啥奇怪的,这年头,哪有县委记书住这种房子的,要是不亲眼见,你能相信吗?”苗雨感趣兴地问道:“那么,你没问问他吗,当县委记书怎么住这种房子?”女主人:“开始俺没敢问,后来处了,觉得他们家两口子人也好的,有一天在大门口碰到他们,唠起了家常,俺就问起这件事。你们猜,郑记书说啥?”苗雨:“说什么?”女主人:“他反问我,他这个县委记书应该住什么房子。俺说,应该像别的导领那样,住楼房,而且面积大,还说,有的导领有好几处住宅。结果,他跟我算了一笔账,说他每月工资不到两千元,而且,还是近几年才挣到的,从前才挣几百元,加上孩子上中学,将来上大学,需要很多钱,他媳妇又下岗,他上哪儿弄钱去买楼…”女主人非常投⼊地说着,在她的讲述中,李斌良和苗雨好像看到郑楠扳着手指头和她唠家常的情景。是啊,一个家国⼲部,如果真的靠工资生活,又像这样的家庭负担,哪有富裕的钱买楼呢?女主人继续说着:“郑记书的账算得对,可俺不信,就问郑记书,如果你说得对,那别的导领都是怎么回事,他们哪儿来的钱买楼?有的还买了几处楼,还装潢得像宮殿似的,这是怎么回事。郑记书没回答俺的话,只是说,他不知道别人,反正,凭他的收⼊,他就应该住这样的房子,后来又自言自语地说,共产的⼲部是公仆,哪有公仆住到宮殿里,主人却住在破房里的?”女主人住了口,眼睛看着李斌良和苗雨,重复了一遍郑楠最后的话,好像在问他们,可他们无法回答。片刻,苗雨又问:“除了这些,你们和郑记书住邻居,还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女主人:“嗯…特别的…对了,还有一件事,你们看俺家的院子咋样,是不是方方正正的,宽敞?”李斌良:“是啊,怎么,这和郑记书有关?”女主人:“当然有关。你们不知道,他们买的是旧房,人家盖得早,院子就大,我们家房子是新盖的,院子小不说,还西边宽,东边窄,东房山紧挨着人家的樟子,看着和住着都别扭。俺和原来的房主说过,找给他们点钱,请他们把樟子往里挪一挪,人家说啥也不⼲。可郑记书来了,却赶着找俺家说:‘我们家人少,上班忙,那么大的院子也没用,还得拾掇,让给你们一块吧。’自己就把樟子拔了,往里退了一块,这样一来,俺们家的院子就变成这样了。可是,俺要给郑记书钱,他说啥也不要,你们说,上哪儿找这样的好记书去呀…”女主人抹起了眼睛。李斌良也被触动,心中想,怪不得秦志剑在走访后改变了对郑记书的印象,肯定是听到了这些话。苗雨也被女主人的话昅引:“大姐,你去郑记书家串过门儿吗?”“去过。”女主人动地“郑记书请俺去过他家,还说自己初来乍到,生活上有什么不便之处要请俺多帮忙,还说,要是对他们家有啥意见,就提出来,他们一定改…咳,郑记书的好处多去了,俺说也说不完,他的心太好了,净想着俺老百姓。俺常想,他一定是菩萨转世…对了,俺不是因为他对俺家有好处才这么说的,他对谁都这样,就说那个疯子吧,成天东游西逛的,谁管过他,问过他?那天,郑记书看到了,上前和他打招呼,可疯子懂啥,就知道一口一个‘府政好’,郑记书立刻找了政民局,把他送进了养老院!”这…李斌良一神经忽然被女主人的话触动,一时又想不清楚怎么回事,可是,苗雨接着说的话使他豁然开朗:“大姐,既然政民局把他送进了养老院,他为什么还到处游逛啊?前天晚上,我们还看到过他呢!”女主人:“咳,他是个疯子,谁能整天看着他呀,自己跑出来的呗!”李斌良急促地:“大姐,那个疯子是不是常在这附近闲逛?”女主人:“是,俺经常看到他,有一回,俺还亲眼看到,他给郑记书鞠躬,说‘府政好’…”李斌良:“大姐,疯子现在在哪儿?”女主人:“不知道啊,反正,他时常在附近转悠,你们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李斌良对苗雨:“快走!”李斌良和苗雨匆匆走到院子里,男主人扛着锄头回来了。子责怪地接说:“都几点了,你怎么才回来呀?”丈夫:“别提了,回来的路上,看到车祸,那疯子被撞死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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