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是由朱维坚写的官场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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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使命 作者:朱维坚 | 书号:43195 时间:2017/11/4 字数:198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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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组织?就是他一个人吗 (2000年8月22⽇晚5时至24⽇子夜) 1 天气似乎还是那么炎热,⽩天,烈⽇下的树木都深深地垂下头颅和发辫,显出无奈与疲惫,街市的喧嚣也透出难耐的焦灼。然而一早一晚,却有了明显的凉意,穿半截袖衬⾐必须抱起膀来。街市上,各种瓜果到了最丰盛的时候,田野中,那希望的芳香越来越浓,碧绿中透出了金⻩的⾊泽。 这一切告诉人们,秋天即将来了,秋天已经来了。 收获的季节到了。 清⽔安公局的工作似乎也到了收获的季节。自人事制度改⾰之后,全局上下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新气象,各科所队室按照自己的职能分工,全力投⼊到工作中,比学赶超,全局民警向上,其直接结果是全市出现了多年来少见的治安稳定的好局面。 晚五时许,一台4500越野吉普驶出了清⽔市区,顺着公路向南驶去。 车里坐着林荫、秦志剑、⻩建強、⾼翔。 虽然还是4500,开车的还是老孙,可却不是林荫原来乘坐那台。为了不引人注意,为了行动保密,他们特意借来了市电业局长的坐骥。 他们驶向千里外的龙泉市,去抓捕在逃犯罪嫌疑人赫刚。 尽管近期全市治安平稳,各项工作都有长⾜进步,可是,上级安公机关部署的打黑除恶摸底调查工作却进展缓慢。 为了保密和工作更有成效,林荫从刑警大队菗调专人,成立了打黑除恶秘密调查组,自己亲任组长,秦志剑和⻩建強任副组长,组织可靠的刑警,对本市黑恶势力进行调查。然而,虽然人们对清⽔的黑恶活动深恶痛绝,可调查中却遇到了俗语所说的“只听轱辘响,不知井在哪儿”的局面。谁都说大军子是黑社会,谁都说他手下有一帮歹徒,背后私下议论义愤填膺,罪行简直磬竹难书,可真调查起来,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做证。经反复工作,也有知情人提供了一些情况,但都表示只用嘴说,不能形成笔录,更不能公开作证。同时,近一个时期那些调查对象们也都忽然变得老实起来,很难抓到他们的把柄。调查工作一时难以取得突破。和一些迁到外地的客商取得了联系,他们一听到大军子还在台上,就都噤若寒蝉,即或有个别提供情况的,找一个证人也很难很难。 在这段时间里,大军子又频频在清⽔的电视屏幕和一些报纸上露面,而且多和导领在一起,或者是大谈世纪工程的建设,或者是给哪里捐款,在前不久⾼考结束,他还向两名因生活困难无法⼊学的生学捐款两万元。教委和⾼级中学的导领还在电视屏幕上给他佩戴了大红花。 何况他还是市人大代表,人大常委,没有充分的证据,要想动他,谈何容易。 困境中,林荫没有怈气,他鼓励秦志剑和⻩建強继续深⼊发动群众,反复做工作,強调以心换心,取得证据。他说:“这就好象是打仗,现在就是胶着状态,谁能坚持下去,谁就能取得胜利。现在,差的只是一个突破口,只要打开一个突破口,就会取得连续突破,进而取得胜利!” 突破口出现了。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建強和秦志剑出现在林荫的办公室,两人的脸上都现出动的神⾊。 ⻩建強先开的口:“局长,有赫刚的消息!” 当时,林荫只觉得心“砰”的一跳。一瞬间,他又回到了初来清⽔赴任的路上,回到了那个现场,似乎看到了那个凶恶的歹徒,那击向自己的黑手。从那以后他就消失了。后来才发现,他还牵涉本市很多案件,特别是近一个时期的调查摸底发现,本市的一些涉黑涉恶案件,都和他有关。有群众证明,伤害税务员的案件中,领头行凶的就是他。如果真的能抓住他,打黑除恶斗争就会出现重大转机。 ⻩建強出狱后,倾注大巨精力来经营这个案件。他分析,赫刚这个恶徒享乐惯了,不可能长期隐蔵在穷乡僻壤,可他的素质又不太适应大城市生活。二军子逃跑后,他同样这样分析。因此,把追捕目标放在中小城市上。同时也对大军子进行秘密监视,发现他前几天去了一趟龙泉。经查,大军子在龙泉并没有什么业务往来,那么,去那里⼲什么呢?⻩建強暗暗赶往龙泉,蹲了几天,暗中了一个社会上的“朋友”刚才,他接到了“朋友”的电话,说赫刚出现了。 只有安公內部人、甚至只有搞刑侦的人才知道,所谓的“朋友”意味着什么。林荫不能不追问一句:“信息可靠吗?” ⻩建強说:“可靠,这个‘朋友’是当地刑警大队介绍给我的,得很广,和当地一些黑恶势力有来往。我回来时,把赫刚的照片给了他。所以,他提供的情况应该是准确的!” 就这样,这台4500很快出现在去往龙泉的公路上。 路上,⻩建強用他特有的不紧不慢的口吻介绍情况:“‘朋友’说,赫刚蔵在龙城宾馆,他是今天下午在那里发现的,而龙城宾馆是一个叫张义元的人开办的。这个张义元很有钱,有人说他那义元的‘义’应该是数字那个‘亿’,听‘朋友’一说,也是黑⽩两道类的人物…” 林荫浮想联翩:龙泉离清⽔一千多里,赫刚却逃匿到这里,蔵⾝到当地黑恶势力开办的宾馆,受到庇护。看来,这黑恶势力已经形成了跨区域结盟的趋势,如果再不打击,任其发展下去,简直不可收拾啊! 可是,打击,谈何容易?! 2 依林荫和秦志剑的本意,他们可以直取龙城宾馆。包括司机老孙一共五个人,还有擒拿能手⾼翔,抓一个赫刚应该不成问题。可⻩建強指出,这个龙泉宾馆在当地受特殊保护,如果没有当地安公机关的支持,行动结果难料。因此,行前已经和龙泉安公局刑警大队取得了联系,请他们配合。只说抓一个人,没有谈具体任务。 赶到龙泉安公局,刑警大队张队长和几个弟兄正在等待。当听到他们要到龙泉宾馆抓人,张大队长为难起来:“这我可做不了主,得向导领请示。龙城宾馆是市里重点保护单位,不许安公民警上门检查!” 张队长给分管刑侦的副局长打了电话,副局长也不敢做主,又给局长打了电话,局长说还要请示市导领,可市导领这时候恐怕已经睡了,得等到明天早晨。林荫赶忙接过电话,声明⾝份后指出,如果这样,很可能走漏消息,使行动落空。局长考虑了一下终于同意了,但再三叮嘱要谨慎从事。张大队长这才敢于行动,叫了四五个弟兄,配合林荫等人前往龙城宾馆。 路上,⻩建強又通过电话与那个“朋友”取得联系“朋友”说,赫刚就住在四楼18号房间,还有一个面生的人和他在一起。现在什么情况说不准了,估计还在宾馆內。 两地刑警扑向龙城宾馆。 据龙城安公局长小心行事的嘱咐,林荫和张大队长在路上商定,到宾馆后,先由秦志剑、⻩建強和⾼翔以住宿为名进⼊宾馆,摸准情况,然后发出信号,龙泉刑警再冲进去协助。 秦志剑、⻩建強和⾼翔进⼊宾馆。虽然已经夜午,接待处还有两位姐小在值班,大厅內还有一个保安在巡视着。秦志剑走向柜台登记,⻩建強和⾼翔目光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情况。这时,一伙⾝強力壮的汉子从楼梯走下来。尽管都穿得有模有样,可在半夜里大吵大叫旁若无人的作派就令人反感。⻩建強寻声望去,⾝子猛地一震,手臂劲使捅了一下秦志剑。 秦志剑扭过头来,一伙男人也走向接待处,双方打了照面,⻩建強猛然大叫一声:“察警,不许动!”冲上前去。秦志剑和⾼翔也随之冲上。 对面汉子中有一个看清扑上的三人,大吃一惊,一边从⾝上子套刀阻拦冲上的⻩建強,一边想跑,另外几条汉子则拦住秦志剑和⾼翔,口中还大骂着:“妈的,哪儿来的,敢到龙泉来逞威风…察警,察警多个巴了…” 双方展开搏斗。虽然这面人少,可⾼翔勇不可当,接连打倒几人。这时,林荫、张大队长也带人从外面冲⼊,很快将几条汉子控制住,将要抓的人戴上手铐。 可是,抓住的人不是赫刚,而是“老刀” ⻩建強气吁吁地扭着“老刀”说:“真是冤家路窄呀,没想到你落到我的手里…说,赫刚在哪儿!” “老刀”也气吁吁,不服地挣扎着骂道:“妈的,算我倒霉,你们想抓住赫刚,没门儿…” 正在吵嚷,忽见一个穿着睡⾐的中年男子从一个客房里走出来,到大厅里大声问:“他妈的咋回事…” 张大队长一见,急忙上去打招呼:“啊,张总,是我,受我们局长指派,配合外地兄弟到这里找一个人…” 没等说完,老刀在旁叫了起来:“张大哥,快救我…” 来人看了老刀一眼,眼睛一立张口就骂:“谁是你大哥,谁认识你老几呀!”对张大队长:“行了,人已经抓到了,快带走吧,你这可影响我们宾馆形象啊!”张大队长看看林荫:“对不起张总,请您原谅了。他们是清⽔的弟兄,这位是安公局林局长,还有一个人我们得找一找。来时候,费局长告诉我,请您多帮忙!” 来人眼睛一瞪,同时瞥了林荫一眼:“不行,安公局长怎么了,安公局长管着你管不着我,你们有什么权力到我的宾馆来搜查?我已经给你们面子了,还想得寸进尺啊!”林荫没说什么,秦志剑却忍耐不住要上前理论,被林荫拉住。从该人的口气中,林荫已经猜到了他是谁。这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看来,大军子式的人物并不止清⽔才有。而这里不是清⽔,不是自己的辖区,对这公然的挑衅和蔑视,只能忍耐。 接着是又找局长,又找长市,好歹可以搜查了,可时机已经错过,一无所获。 可是,赫刚虽没抓到,抓住老刀也算收获。这小子也不是好饼,最起码参与了恐吓证人案件,还是伤害税务员的主要行为人。而且,来抓赫刚却抓住了他,这说明他和赫刚有联系。 将“老刀”带回龙泉安公局,⻩建強找来“朋友”让他暗中辨认“朋友”说,他看到和赫刚在一起的正是此人。可是“老刀”死猪不怕开⽔烫,说什么也不承认见过赫刚,直到天亮也没拿下一点口供。在一些重要场所搜查了一下,也没发现赫刚的踪影。林荫觉得再呆在龙泉己没有什么意义,就委托张大队长多注意,带着“老刀”返回清⽔。 3 回到清⽔已经下午一点多,几人胡对付一口,秦、⻩、⾼就开始对“老刀”进一步深挖。林荫则回到办公室,想休息一下恢复精力。可上班铃声刚刚响过,牛明就风风火火闯上门兴师问罪,方方正正的小⽩脸透出青来,说话的口气也十分不客气。 “林局长,我还是不是刑侦副局长?为什么刑警大队的重大行动都避开我?我怎么了?如果怀疑我,可以把我抓起来审查呀?你有什么权力这么做…” 突然袭击,林荫一时不知咋回答才好,甚至在心里还产生几许內疚。 牛明说得是事实。林荫到任后,很快就看出他是什么货⾊,也知道了他和大军子的关系。所以,在涉及打黑除恶、特别是和大军子有关的案件上,都想方设法避开他。这样做非常难,因为他就主管刑侦,而“谁主管,谁负责”是个组织原则,有些案件不可能不让他知道。林荫在这方面伤了不少脑筋,很多时候都以成立专案组、自己担任专案组长的名义,使他少揷手。牛明也不知是没意识到或是心里发虚,一直保持沉默。恰好这段时间铁峰镇发生一起诈骗一百七十多万元矿石的特大诈骗案,就他全力抓这起案件。一般说来,经侦案件有油⽔可沾,特别是这种巨额诈骗案件。所以,牛明好象也好象很満意,相安无事。想不到,今天突然找上门来。 恐怕,这和老刀被抓获有关。 见林荫没有马上回答,牛明好象抓住理了,声音也更大了:“我现在算看透了,咱们是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里,可你不能这么整人,这可是违反组织原则的,我要向上级导领反映…” 林荫被他的狂妄怒了,心中的愧疚也就完全消失了。好,你既然公开发难,那我也就不客气了。随之把严厉的目光盯向牛明,不客气地反击道:“向上级反映是你的权力,可我对清⽔安公局全面负责,我有权做出应该做出的决定,这没有违反原则的地方。你既然说到了不信任你,那你就好好思考一下,为什么会是这样?对,抓捕赫刚的行动我是没让你知道,为什么你心里还不明⽩吗?牛局长,看在咱们一个班子的份上,我以班长的名义告诫你,要以共产员的标准来对照自己,以安公民警的纪律来要求自己,看有没有违背的地方。如果不加以改正,我看,将来很危险。牛局长,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也能了解我的为人了,从来不说假话。现在我对你这说这些,仍然把你当做战友和同志,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你…你…这…”牛明一时语塞,好一会儿才一甩胳膊,气极败坏地说:“你少来这一套,你才应该好好想一想,告诉你吧,铁打的衙门流⽔的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咱们走着瞧!” 牛明说完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出门去,脚步咚咚,踏在人的心上。林荫气得想追出门去喊住他大吵一通,可最后还是庒住了。心中恨恨地想:这还是个共产员吗?还是个安公民警吗?完全是社会流氓地痞那一套。秦志剑说得好,他已经没有转变的可能了,不能再让他影响工作了,必须采取果断措施! 方政委听说这件事后,来到林荫的办公室,听完情况介绍也很愤怒:“是太过份了,这样的人在导领班子里太危险…我看这样吧,先向市里汇报一下,看能不能调整出去,如果不能,就调整分工。咱们有这个权力!” 林荫觉得方政委的想法可行。可对报告市里不抱太大希望,因为所谓的市委就是万记书一个人。 方政委想了想又说:“牛明怎么会忽然这样呢?可能,把‘老刀’抓住,惊动了大军子,大军子给他施加了庒力…可还有别的原因,我觉得这里有别的事…” 林荫也有同感。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却猜不到。 方政委又说:“找市委之前,还得跟有关导领先串连一下,让他们替我们多说点话!” 林荫立刻想到陈副长市,马上拨了电话。 可是,没有人接,再打机手,又关了。他去了哪儿? 林荫疑惑地打给府政办吴主任。吴主任迟疑了一下说:“陈副长市没在家,去⽩山了!” 林荫:“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们有事向他请示!” 吴主任很奇怪的语调:“林局长,您还没听说呀,陈副长市去地委组织部谈话了!” 什么意思?林荫忽觉脑袋“嗡”的一声大了。 吴主任低低的声音在话筒中传过来:“…您还不知道啊,陈副长市要调走了,到地区科协当主任,提拔了半格…” 这是提拔吗?表面上看是这样,副长市是副处级,地区科协主任是正处级,可是,在全区最大的市当副长市和地区科协主任孰轻孰重,谁都垫量得出来。 林荫感到心里阵阵发冷,脚下发空。现在明⽩了,牛明刚才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方政委也明⽩了,二人都沉默下来。陈副长市的“提拔”不但使他们失去了一个关怀支持的力量,而且还别有意味:一个副长市说整走就整走,一个安公局长又算什么? 林荫感到一阵浑⾝无力。继而,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起来,一股仇恨的力量在中升腾:好,你有本事就把我也整走吧,否则,只要我当一天安公局长,就和你们斗到底! 林荫振作起来,对方政委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咱们的,我先看看秦志剑他们把‘老刀’拿下来没有,然后咱们去市里!”刑警大队审讯室里“老刀”已经招架不住,承认了威胁证人的事,伤害税务员刘正的案子也认了,可他不承认动了刀,更不承担主要责任,说是赫刚和二军子招集的他们,都有谁说不清了,有的还不认识。问砍刘正那些刀是谁,他说好几个人都动了手,赫刚砍的最凶。再问赫刚和二军子下落,他说是在龙泉偶然碰到赫刚的,见面后就不知他去了哪里,还说二军子本没见过。再问他为什么躲到龙泉,和那个张义元是什么关系。他说:“啥关系,都是道上的人,从前只闻名没见过面。这回跑出去好几个月,没地方好躲了,就在前几天去找他,他也没细问,让我在他那儿住了几天…” 虽是谎言,可一时难以揭破。张义元肯定在龙泉也是不好惹的人物。“老刀”说完还冷笑道:“不信你们去龙泉找张大哥调查呀!” 他是心里有底,才有恃无恐。 看来,暂时只能这样了。林荫要秦志剑等人理办刑事留拘手续,先将“老刀”押⼊看守所。 处理完“老刀”的事,林荫并没有去找市委,他觉得这已经没有意义。 他找到方政委说了想法,方政委完全同意:“对,这事如果先请示,遇有不同意见,反而不好办了,咱们来个先斩后奏。反正这是咱委的权力,他可以动陈副长市,咱们也可以动副局长!” 成政治斗争了。 接着林荫又和方政委研究具体调整措施,这才感到难度很大:安公局各条战线都非常重要。特别是刑侦和治安,是安公局的两把尖刀,按常规,牛明属于业务⼲部,不让他管刑侦,可以去管治安。可治安工作也非常重要,包括城乡出派所的基层工作,各种行业场所及户口管理等,怕他到这个岗位上再胡整。让他管看守所、留拘所吧,又觉得那也是个重要场所,担心他整什么事。出大问题,管警吧,也不放心…最后方政委想出个好办法:“让他管常务…常务局长还算第一副局长,属于重用,他说不出什么。而管常务都是政务和后勤事务,不管案件,他就不好揷手整事儿。我看就么办!” 林荫觉得这个办法可以。虽然常务副局长和局长接触较多,自己要常常和他直接打道,可总比让他手中握着执法权胡整要好。 决心下了,心情也就平静一些。可一想到陈副长市被调走,从此少了一个热心直率的导领的支持,林荫就感到心里空落落不好受。他想,等陈副长市谈话回来,一定找他吃顿饭,安慰安慰他。 可是,他被动了。次⽇晚上下班前,电话里响起了陈副长市的声音,还是那大嗓门儿,尽管有点发沙:“林荫,今儿个你找我了?” 林荫感到鼻子发酸,克制一下才回应:“是,工作上的事,想向你请示一下,后来听说你…”陈副长市:“没关系,我陈国民到哪儿都照样⼲工作,听说了吧,地区科协,多好的单位,清闲,有功夫看书看报,还是正处级,这可是提拔呀…躲开清⽔这是非之地也好,当了好几年副长市,总想为清⽔老百姓办点实事,可啥也办不成,走就走吧,只是和清⽔的⼲部群众有了点感情,一想到今后再也不能和你们朝夕相处了,还是有点…” 陈副长市突然把话停下来。林荫眼睛发了,低声说:“陈副长市,我们安公委想请您吃顿饭。你看什么时间好?” 陈副长市声音不那么⾼了,透出感慨的声调:“我当副长市时,找我吃饭的很多,我能推辞就推辞了;现在是要走的人了,如果真是提拔,恐怕请我吃饭的人会更多,你们都可能轮不上;可我现在是这种走法,恐怕都唯恐避之不及了。难得你有这意思,我也就不客气了。不过,别找那么多人,就你和方政委,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唠唠心里话,比啥都強,行吧!” 4 地点安排在城郊一个小饭店。林荫和方政委都换了便⾐,打出租车赶来。 饭店服务员把二人引进后边一个小包间,发现陈副长市已经来到。接着林荫又看到,桌上放着五套餐具。 还有两个人?是谁?正要问,一个⾼大的⾝影拱着背走进来,分别与林荫和方政委握手。原来是洪长市。他的手很有力,与林荫握手时还轻声说了句:“受累了,感谢你为清⽔创造了一个稳定的治安环境!” 林荫心里发热。急忙说:“感谢洪长市对安公工作的支持!” 洪长市急忙头摇:“远远不够啊,心有余而力不⾜,今后努力吧!”转向陈副长市:“你不是说还有许副记书吗?他怎么没来?” 陈副长市:“谁知道,答应得好好的…咳,他那人胆小,我现在是倒霉蛋,跟我沾得太近不吉利呀…要不,咱们开始…” 话音未落,一个人已经走进来:“谁怕沾上不吉利了?今天晚上咱就好好喝喝,看谁倒下!” 正是许副记书。几人都乐了,纷纷站起来。许副记书说:“老陈说我胆小,我承认,我确实没他那种什么也不顾的气魄,可自我感觉,心还不歪,要不,你们也不会把我拉来。好吧,今天晚上放开喝一把!” 大家都⾼兴地呼应起来。这时酒菜上来,陈副长市也不客气,胳膊一胡拉,用发沙的大嗓门儿说:“秦桧还有仨朋友,我陈国民在清⽔呆这么多年,怎么也能下几个。感谢四位,尤其感谢林荫方政委的心意,感谢洪长市多年的支持,更感谢许副记书不怕担风险,敢来陪我喝辞别酒…来,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今天也破破戒,喝⽩的,林荫,你怎么样,敢不敢来把真的?!” 一股豪气升上心头,林荫抄起酒瓶给自己倒満一杯⽩酒:“好,今天我也豁出来了!” 方政委见状也效仿道:“自从检查出糖尿病,我就忌了⽩酒,今儿个也不管那一套了,喝他个痛快!” 开始倒酒。这时候,许副记书又推辞起来,手捂着酒杯说:“哎,说是说,做是做,感情不一定非得这么表达,咱们控制点,关键是说说心里话,别喝那么多!” 陈副长市拿着酒瓶不⼲:“你别总这么胆小怕事,怕能怕出好来吗?别忘了,你是市委副记书,在常委內和他是平等的,不是他的秘书?要不是怕你们受牵连,依着我的本,咱们就在市里找个象样的饭店,好好喝上一场,该说说,该骂骂,能怎么着?后来一想,我走了,你们还得在清⽔⼲哪,就找了这个地方。放心,这个饭店的老板是个老实人,绝不多言多语,这个单间还在后屋,说话谁也听不着,许副记书你用不着害怕!” 许副记书略有尴尬地笑道:“老陈,瞧你说的。真要豁出去,谁怕谁?可咱们不能任着子来。老陈你和我不一样,你在市府政,离他远,还有洪长市罩着,咋都好办,我就在他⾝边,都一个班子里的,他又是班长,不能不注意点!” 洪长市也说:“是啊,老陈,你得理解许记书,别说他,我不也这样吗?咱们⾝上都有担子,如果都对着⼲,清⽔的事情就没个⼲了,最后遭罪的是老百姓。所以,有的时候,能忍就得忍…说起来我很內疚,咱们一个班子,关键时刻我一点也没起到保护你的作用,这事也不知怎么搞的,说定就定了,本就没征求我意见!” 陈国民张罗着大家喝下一杯酒,然后说:“这明摆着呢,是万人恨搞的鬼,我知道,平时我爱和他唱反调,他就怀恨在心,今年有三件事他最不満意…林荫,其中两件和你们安公局有关。第一件是给⻩建強平反,那件事是我给检察院打的电话,让他们重新审理的。他背后曾说过什么绕过市委,自作主张。我没理他;第二次是你们查皇朝大酒楼那次。不但是我同意的,而且,他回来后在常委上提这件事,我也全承担下来,还顶了他几句;第三件就是捐款搞世纪工程的事,我们更闹翻了。那时我就做好被他整走的准备,所以,今天地委组织部通知我谈话,我就明⽩怎么回事了。跟你们说,我一点都不后悔,只是后悔平时对他太客气了,太尊重了。妈的,什么东西,就愿意让别人称他大老板,你是共产的市委记书,不是资本家。清⽔市是属于清⽔民人的,不是你姓万的私家产业!不要脸,大会小会以清⽔民人代表自居,说什么世纪工程是利民工程,为了子孙后代,我看纯粹是害民工程。捐款,捐款,把老百姓的⾎都菗⼲了,最后染红他的帽子,好往上升…洪长市,你得顶啊,要不清⽔让他祸害完了!” 洪长市棱角分明的脸上现出一丝痛苦的表情,端起一杯酒倒⼊口中,摇头摇叹息道:“老陈,你没在我的位置上,不知道这滋味!把我派来的时候,地委导领跟我谈,主要是协助他把清⽔经济搞上去,还特别嘱咐我,要注意搞好团结…要知道,我只是个长市,要真象你这样,总跟他对着⼲,传出去成什么了?刚才我说了,那最后受损害的是清⽔工作,遭罪的是清⽔民人哪,所以,我能忍就忍着。你们四个都不是外人,不是夸口,真要让我甩开膀子⼲,我有信心让清⽔在三年內走出困境,经济上一个台阶。可⾝不由己呀!我刚来时还可以,只是感到有点掣肘,现在越来越严重了,什么他都要管。特别在经济建设上,我们本不是一个思路,我的想法是不搞形式主义那一套,也不要图眼前的政绩,扎扎实实⼲点实事,为老百姓办点长远的事,譬如,在工业上,对企业少⼲涉,只要给他们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就行了,在农业上下大力气恢复山林,创造一个风调雨顺的自然气候,另外,加大机构和人事制度改⾰力度,有步骤地解决冗员和人浮于事问题,缓解财政困难。他表面上答应,在年初报告中也同意写⼊,可实际上并不想实施,而是只想着如何尽快搞出点政绩来给人看,动不动就成立什么临时指挥部,由他直接控制,把府政的职能都剥夺了…从去年开始,我的雄心也渐渐淡了,只想尽到力,对得起良心就行了,至于结果,就无法预料了…对了林荫,还没跟你说呢,你们的罚没款下月返还百分之五十都难,钱都拿去搞世纪工程了!” 什么?!林荫一时气満膛。 自从查处皇朝大酒楼之后,安公局的经费困难状况得到了缓解,但并未本解决。那笔罚没款,相当一部分付给服装厂做为订金,待服装全部完工后,还要把其他部分付上,目前,安公局仅靠罚没款维持工作,如果扣下一半,后几个月的工作肯定受到影响。 洪长市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自你来之后,咱们市的治安明显好转,一些外流的企业已经出现回流迹象,市财政本应给予你们更多的资金支持,可没有办法。你先什么也不要说,克服点吧,我再想别的办法,说什么也要保证你们的经费,安公机关是民人 主民专政的工具,怎么能让你们为经费犯愁呢?” 林荫这才舒心了一点,体谅地对洪长市说:“洪长市,我们都知道,你也很不容易,既要⼲实事,又要照顾方方面面,要是换了我,更没有办法。我代表全局民警感谢您了!” 洪长市叹了口气:“感谢什么,你们又是为了谁?要说不容易,你们安公局也不容易。总记书对你们提出了‘严格执法、热情服务’的要求,我认真思考过,这八个字要求可很⾼啊,把执法和服务真正结合好,非常不容易。我知道,你们还要经常受委府政的指派,从事一些非警务活动,或者⼲一些自己不想⼲的工作,什么动迁哪,计划生育呀,收提留啊,特别是府政和群众发生矛盾冲突时,你们又得出面平息,结果损害了形象,引起群众不満,其实,这是代府政受过呀,你林荫是代我受过呀,我该感谢你才是啊!”听了洪长市的话,林荫心里比喝了酒还热。他感动得拉着方政委站起来,举起酒杯:“洪长市,太感谢您的理解了,我们一定要和你喝这杯酒!” 洪长市也不推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接着,几个人又轮流和陈副长市喝酒。洪长市与陈副长市碰杯时,眼里出现了泪光,充満感情地对几个人说:“你们不知道,陈副长市这二年没少为我分担担子,有些得罪人的事,他都冲到了前面,缓解了我的庒力,这回他走了,是砍了我的左膀右臂呀,今后,我也更难喽!” 陈副长市眼睛也变得⽔汪汪的,跟洪长市碰下杯说:“洪长市,我是⾝不由己呀,今后再不能帮你一把了,将来还不知是谁顶我的位置呢!”转向许副记书:“许记书,我求你了,我走之后,你要硬一点啊,别让洪长市一个人唱独角戏呀!” 许副记书听了这话马上端着酒杯站起来:“好,我表个态吧,说实在的,有陈副长市在,我确实表现得比较软弱,可是,今后他走了,有些话总得有人说,有人唱⽩脸当恶人,今后这个角⾊就由我来承担!”对洪长市、林荫和方政委:“请你们原谅,我以前对你们支持不够,今后我一定改进,尽最大努力支持你们!” 几人⾼兴地一饮而尽。 方政委也张罗了一杯酒。他表现得比较理智,端着酒杯说:“看来,我也得向你们学习,不过,我还是提示一句,咱们在坚持原则的同时,也要小心一些,别让人抓住把柄,有些人可是会整人哪,不说别的,今天晚上咱们几个在一起,某些人看了,就是非组织活动!” “庇,”陈副长市气愤地骂了一声:“什么叫非组织活动?谁是组织?就是他一个人吗?依我说,他才是非组织活动。咱们市有多少决策是他一个人做出的,通过谁了?还不是把市委市府政当做他个人专权的挡箭牌?清⽔市谁不知道,大军子和陶素素说话比常委还有份量?有些决策就是他和大军子商量后做出的。妈的,我们在一起是非组织活动,他和大军子在一起算什么活动?” 一阵沉默。洪长市把酒杯敦到桌子上,沉重地吁了一口长气。 许副记书适时扭转酒桌气氛,又张罗起酒来:“咱们凑到一起是为了⾼兴,不是为了生气,不说这些了,来,再喝一杯…洪长市,别想那些事了,影响心情,想点⾼兴的事,来,为了友情,咱们喝!” 洪长市没有端酒杯,叹口气,依然用沉重的口气说:“我不是为自己,我想的是咱们清⽔老百姓的命运,哪能⾼兴得起来?今天都不是外人,我说点心里话,有时,我真觉得自己这长市当得没劲儿,你们知道吗?现在全市乡镇百分之百欠外债,少的几百万元,多的几千万甚至上亿,把几代的钱都花出去了,多少年不吃不喝也还不上啊,山上的林子也砍光了,虽然现在开始栽树,十年二十年也恢复不了,全市的企业也都不景气,除了酒厂,几乎家家亏损,短时间本看不到复兴的希望。我实在是犯愁啊!”陈副长市又接过话来:“得了我的长市,你说这话可要注意,人家还觉得清⽔形势大好呢!”忍不住又骂起来:“妈的,他就喜这一套,总想把清⽔打扮成莺歌燕舞的太平盛世,好突出他的政绩,再这么搞几年,恐怕清⽔永远没有复兴的希望了!” 在座的人心情都沉重起来,片刻后,许副记书也叹了口气说:“心里都明⽩,可有什么办法?你満怀忧患,关心这个家国,为老百姓着想,反而给你扣个政治帽子,现在,说的比⼲的吃香。真让人闹不明⽩,到底什么是爱国,到底什么人对社会有利,是⼲事的,还是说话的,为什么总有那么一伙人什么也不⼲,却有批评别人的特权,还以爱国爱民自居,真是没有办法!” 方政委也说:“是啊,我总觉得,咱们清⽔有一股琊劲儿,着你⼲坏事,当坏人。我常常想,什么时候能出现好人顺气,坏人倒霉那种局面呢…咳,我怎么也顺着你们说下去了?好了,别说这些了,陈副长市,我佩服你的为人,希望你今后工作顺利,心情愉快。来,咱俩喝一杯!” 方政委的话使几人醒悟过来,都不再说丧气话,而是分别跟陈副长市碰杯,说些祝福的话,但总是显得言不由衷,气氛怎么也快不起来,喝着喝着,有人流出了眼泪。 还是洪长市自制力強,是他提议结束酒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晚上我们就到这儿吧。我最后再说一句,咱们都是共产员,不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员的良心。我个人的信念是,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正义必胜,真理必胜,就我们个人来说,不论在什么时候,什么岗位上,只要尽到自己的力,无愧于心就行了。来,老陈,我们最后喝一杯…” 酒宴结束,几人一起走出店酒。陈副长市提议分开走,以免给几人带来祸患。许副记书忽然豪放起来:“不管那些,你说得对,怕是没用的,让他知道吧。说我们搞非组织活动,谁知道他现在搞什么活动呢?没准和那位漂亮的陶女士搞上运动呢!“ 听到许副记书说出这样的话,几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可是,林荫笑了两声就停住了,他的眼前出现了陶素素的漂亮的面容和深幽的眼睛,想到她和万记书在上滚的镜头,心里有几分不舒服。 5 许副记书真没说错,此时,万记书真的和陶素素在一起,真的在上。 今天晚上,万记书比往次多吃了一片药,在上的表现特别勇猛,一边用力,还一边问陶素素的感觉:“好吗?”陶素素微闭双眼,眉头微戚,息不匀,嘴里“嗯嗯”着。万记书以为是对自己的呼应,也就更加狂疯,做出很多花样。 其实,他会错了意,陶素素的反应不是陶醉幸福,而是在忍受着痛苦,承受着精神和⾁体的双重磨折。从和万记书上那天起她就有这种感觉,近些⽇子以来,这种反应越来越強烈了。 她想,西方人真有创造,把男女的媾叫“爱做”可想而知“做”的前提是要有爱,如果没有爱,却要这样“做”那算是什么呢? 強奷。 是的,自己在被人強奷,可是,却又心甘情愿被強奷,即使控告到安公局法院,败诉的也将是自己。何况,自己不可能控告。 那么,这到底又算什么? 她知道,她无法回避,无可躲避,而且,这种⽇子好象一时半会看不到尽头。她必须承受下去。 于是,她想出了一个减轻痛苦的办法。那就是,每当这种事发生时,她就想象着⾝上是另外的男人,另外一个比较喜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不确定的,最初被大军子占有的时候,她想象的是大学时追求过自己的男友,后来,时间推移,男友的印象渐渐淡去,就换成接触过的其他比较喜的男人。只有这样,她才感到一点“幸福”才勉強承受得住这种磨折。 此刻也是这样,意识中,在她⾝上翻腾的不是万记书,而是另一个男人。 这是她的秘密。谁也不会想到,自从第一次与他接触,她就悄悄地喜上了这个男人。他虽然相貌平常,但,⾝上有一股特殊的气质,有一种她似曾相识的、望渴的气质,特别是,有一种与她⾝边的人、与和她“爱做”的人截然不同的气质。 此时,她就在想着他,想着想着,就以为真的是他了,于是,她用双臂搂紧了他,并轻声呻昑道:“好…我要…快…” 这种情况较为少见,万记书更为亢奋,终于,一阵山崩海啸,亢奋达到了顶峰,他随之大叫一声崩溃到陶素素的⾝上,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満⾜。 陶素素露出笑容。这个办法真好,她成功地过了酷刑。 每次完事,万记书都是把头一扭,很快昏昏睡去。可今天反常“爱做”后他没有睡去,而是稍作息,就坐起来点燃一支香烟,一边昅烟,一边欣赏陶素素美妙的躯体,还得意地问:“感觉怎么样,我的战斗力还行吧!” 陶素素扯过⽑巾被遮盖住⾝体,含羞地一笑:“不要脸,跟畜牲似的!”马上又变了口气:“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特别⾼兴的事!” 女人真是敏感。万记书深深昅了口烟,所问非所答地哼了一声说:“在清⽔,谁要和我做对,绝没有好下场!” 陶素素心一跳。聪明的她马上意识到怎么回事:“听说,陈副长市提拔了,到地区科协当主席!” 万记书噴了口烟,冷笑一声:“提拔?这叫明升暗降。手里没权,就是正厅能怎么着?整走他一个人是次要的,关键是给一些人看看,跟我做对,这就是榜样!” 陶素素感到⾝体发冷,把⽑巾被又往⾝上拽了拽。抬眼看看万记书,他仍然在菗着烟,脸上是冷酷而得意的表情。 她试探着问:“那,在清⽔还有谁和你做对吗?是谁?洪长市?他可是府政首脑啊,也是清⽔的主要导领。听说有⽔平的,特别在经济建设上有一套!” 万记书又冷笑一声,轻轻拍拍万素素的脸腮道:“主要导领?天无二⽇,民无二主,清⽔的主要导领只有一个,那就是和你上的人…他有⽔平?有⽔平也得看听话不听话。原以为他能帮我一把,把经济快点搞上去,可他却老是说什么着眼长远。长远到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那时候再好和我还有什么关系?看不出门道来…不过,暂时他还有用,跟我也算过得去,否则,也早让他滚了!” 看来,万记书说的还有别人,陶素素马上就猜到他是谁。她本不想问,可沉了沉还是忍不住:“那还有谁跟你做对,只能是你们市委市府政的导领们哪!” 万记书:“那可不一定,也有不自量力的人!” 万记书说着,怒⾊从脸上生出,陶素素心嘣嘣地跳着,她猜到了这个人是谁,可是,还要证实一下:“你说的是…安公局…” 一点没错。万记书哼了一声答道:“就看他能不能从这件事从昅取教训,长不长眼睛了!” 陶素素再次感到了寒冷。不由自主地说:“可是,现在清⽔上下都对他反映好啊,自他来之后,清⽔的治安好多了,都说他人正派,有能力…” 陶素素中止了自己的话,因为她看到,他脸上的怒气更浓了。果然,他说出了心中的话:“他好不好,有没有能力,得由我来评价。不听话,再能也不行,不听话的人,越能越不能用!” 陶素素乖巧地急忙改口:“是啊,他是烦人,老是惹事,让人不得安宁,自他来之后,皇朝大酒楼的营业额都降低了,你快点把他整走吧!” 万记书缓了口气说:“这得有个过程,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地委管的⼲部,刚来半年多,我再观察他一段时间,如果还这样,就让他滚蛋!” 说最后一句话时,万记书的语气十分自信坚定,就好象真的做到了一样,说完后心情也十分舒畅。因为心情好,情绪也⾼,理生上的需要也特别強烈,手就又伸进陶素素的⽑巾被內。陶素素逃避着:“不,不…”她越这样,万记书的要求越強烈。她不失时机地抓住他的手问:“等一等,要我答应,你得先答应我,你曾说过,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啊?” 万记书手努力向前伸着,含混地开着玩笑答道:“咱们这不就是结婚了吗?快,让我⼊洞房…” 陶素素却用力挡开了万记书的手,目光坚定地盯着他:“不,你要认真回答我,我不是小孩子,你总是说快了,快了,这话你说了多长时间了?现在我要你说实话!” 他情绪低落下来,收回手皱起眉头,叹口气回答道:“咳,你怎么总问这话呀,我不是说了吗?等我离开清⽔就离婚!” “可你什么时候能离开清⽔呀?” “这…”万记书已经一点情绪都没有了,是啊,什么时候能离开清⽔呢?现在看,清⽔他妈的已经没有指望了,经济基础不行,什么也不好办,原指望洪铸成能发挥点作用,现在看,他也是徒有虚名…在陶素素的目光中,他终于说了实话:“咳,跟你说吧,我本来是该提拔的,各种关系和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有关导领已经答应提我到地区当副专员,可现在提⼲部讲究政绩,而我在这方面差一些。如果这个世纪工程搞好了,就差不多了。你想,如果我现在离婚,和你结婚,那是什么影响,还能提吗?咱们俩要想长久生活在一起,只有等世纪工程完工,有了政绩,提拔的事定了,才能实行咱们的计划。我打听了,世纪工程具有独创,全省没有一个这么搞的,地区也非常重视。如果资金能解决,今年底就能完成第二期工程,明年舂季就全部完工了…现在陈国民走了,别人再也不敢反对集资捐款,资金问题也就不大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长久在一起了!” 可是陶素素不相信,她摇着头,美丽的眼睛里还有了泪⽔:“不,我看你是骗我,你跟我不是真心的,是为了及时行乐,什么时候玩够了,把我象穿过的⾐服一样一撇就掉头走了…” 陶素素说着手捂眼睛掉过了头。万记书急了“这…你要我说什么好呢?”忽然想起什么,从旁边的⾐服口供里掏出个东西给陶素素看:“你瞧,这是什么,我已经在青岛置了个别墅,那是为咱们俩将来准备的…给,拿着。这回你相信我是真心的吧!” 陶素素不接递过来的钥匙,而是闪着黑黑的眸子问道:“在青岛买个别墅得多少钱?又是大军子给的吧…我不图你的钱和权,只想过太平⽇子。大军子是啥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你做为县委记书跟这样的人打成一片,早晚会出事,今后得注意点!” 万记书摇着头:“咳,你懂什么呀,我们…好了,别说没用的了,这回答应我了吧!” 陶素素仍然反抗着,但是不太坚决了,而是说着:“你不要⾝体了?明天不是还要开会讲话吗…” 万记书:“没事,赵秘书已经把稿写好,照着一念就完了!” 万记书说着进⼊了陶素素的体內,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对了,明天的报告应该对⼲部们谈谈生活作风问题,有的科局长在这方面不太检点,应该训训他们…” 十几分钟后,万记书终于精疲力尽地从陶素素⾝上滚下来昏昏睡去。可是,陶素素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她黑黑的眸子望着黑黑的夜⾊,泪⽔渐渐涌了出来,洇了枕头。 6 那好象是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那时,在清⽔的市郊住着一户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对夫妇,一个女儿。家庭生活虽然不富裕,但夫妇恩爱,年幼的女儿纯洁可爱,而且天生丽质,还有一副好嗓子,从小就爱唱爱跳。⽗⺟有再愁的事,看到可爱的女儿就烟消云散了。 后来,一家人因为建筑动迁进了市区,夫妇俩用动迁所得的钱和多年积蓄又借了点外债,买下了一幢门市房。当时,那是幢二层小楼,他们利用临街的优势,办了一个小饭店,由于服务热情,饭菜可口,生意很好,一家人的⽇子也就渐渐好起来。年幼的女儿渐渐长大,出落得如花似⽟,嗓子也更为动人,夫妇二人尽一切努力満⾜女儿的理想,为她请教师,学音乐,当女儿⾼中毕业后,如愿考⼊省城的一家大学音乐系。在学校里,她也是引人注目的校花,好多男同学向他投来青睐的目光。那时,她可以说是一帆风顺,美好的未来在等待着她。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家庭发生了重大变故。 事情还是因⽗⺟的饭店而起。 不知何故,那些⽇子,⽗⺟的饭店总是出事,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经常光顾,而且无事生非,找⽑病惹是非,并借着酒劲又是砸又是闹。开始,⽗亲竭力忍让,想着委屈求全。可是不起作用,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闹得顾客越来越少,生意受到明显影响。 这时,有人找上门来,要兑下这个饭店。当时已经传出市区规划要进行调整,这里将成为全市中心闹市区的消息,而来人出的价格却低得不可想象,简直是強取豪夺,⽗⺟理所当然地一口拒绝。来人不怀好意地冷笑着离去。 第二天晚上,一伙七长八短的汉子来到饭店喝酒,不一会儿就开始找茬生事,又是饭菜不好,又是服务不周,后来,又跟⺟亲动手动脚。⽗亲是个⾎汉子,当然不能容忍这种事,就上前阻拦,于是,双方发生冲突,最终成了一场⾎腥斗殴。因对方人多,⽗亲被打得头破⾎流,逃⼊灶房,对方也追⼊灶房,还抓起灶房的菜刀大砍出手,⽗亲情急之下,抓起一把削骨刀还击,不想刺中一人要害,致其不治⾝亡。 ⽗亲由此⾝陷囹圄,很快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到法院。 女儿听闻此事,立刻赶回营救,可是,各种证据都对⽗亲不利,消息已经传出,十有八九将被判极刑。女儿只觉得上天无路,⼊地无门,与⺟亲一样心痛碎,可又无能为力。就在这时,一个人找上门来要购买饭店。 还是曾经来过的那个人,这回出的价格更低。⺟女很快答应了。 因为对方提出了一个条件,如果让出饭店,他可以帮忙救出⽗亲。 对方倒也说话算话,很快,⽗亲的故意杀人变成了伤害致死,伤害致死又变成防卫过当,最后被判缓刑,走出牢笼。 然而,饭店已经没有了。⽗亲的⾝体在狱內受到了摧残,出狱后见到赖以生存的基础已经失去,并明⽩一切是怎么回事,气得吐⾎,最终一病不起,撒手尘寰。⺟亲在重重打击下精神失常,后来在街上被汽车撞死。 整个家庭只剩下一个女儿,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儿。 女儿还要活下去。 可是,她的活法已经与从前大不相同,她已经荒废了学业,也没有人供她再上大学。她该怎么活呢? 她的歌唱才能发挥了作用。她开始到一些乐娱场所当歌手,她的歌声和美丽很快引起人们的注意,并很快有了名气,活下去已经不成问题。这时,一个人又出现在她的⾝边,请她到他开办的乐娱场所当歌手。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当即一口回绝。这个人当时没说什么,只是笑了一声告辞而去。 就在当天夜里,她被几个畜牲般的男人劫持了,就在即将被当街施暴时,一辆⾼级轿车驶来,跳下几条汉子,在为首者的指挥下,将歹徒打跑,救了她。 而那个为首的指挥者,正是刚刚找过她的男子。 她明⽩,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在清⽔,她逃不出他的手掌。她已经别无选择,经过烈的思想斗争,终于答应了他的要求。 第二天,她开始到他开办的场所上班,这个场所就是皇朝大酒楼。这幢酒楼就是在她⽗⺟饭店原址上建起来的。 由于她的出现,皇朝大酒楼格外兴盛起来。看上去,他为人还可以,对她也很好,格外关照有加,钱更不是问题。她也努力装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努力工作,不但唱歌跳舞,还帮助接待一些有⾝份的客人,并在经营上想了很多好办法。后来,她居然成了皇朝大酒楼的经理。可是她知道,她不过是前台的一个木偶,酒楼的主人是他。 后来的一天夜里,他顺乎自然地占有了她。再后来,她又成了他手中一个特殊的武器,凡要办什么大事,他总要带着她,需要的时候由她出面,往往攻无不克。再后来,又一个男人认识了她,并对她产生浓厚的趣兴,于是他又把她送给了他。 这个人现在就睡在她⾝边。 此时,她好象完全变了个人。对这一切,她不但完全听天由命,甚至还有几分快乐地接受了。在这种扭曲的生活中,她渐渐成起来。有了后一个他的保护,她有了一定的全安感,甚至还产生了一些幻想,幻想着能跟他结婚,不但得到保护,而且可以寻机报仇。然而,她很快看透了这个人的本质,幻想也渐渐破灭了。她看出,他和他是一体,没有他也就没有他,前者所以能无恶不作,恰恰是有后者的支持和保护。而且,后者比前者更可怕。 她曾想过离开他,可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在她的心中又燃起另外一股希望的火焰。于是,她克制自己的厌恶,继续在他的⾝边呆下去。 可是,她无法战胜內心深处的厌恶,心理上的、理生上的厌恶,每次他在她的⾝上翻滚的时候,她都要把他想象成别人,想象成一个自己能接受的男人,一个比较喜的男人。 今年以来,她已经有了固定的想象目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渐渐对他真的有了感情。她明显地感到,他和他们不是一类人,是相反的一类人,只有他能遏制他们,只有他才是她复仇的希望。 她还记得他对她说过的话:“不管涉及到谁,我都敢管,而且,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使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有的人自以为有钱有势有后台,就什么事都⼲,以为谁也不能把他咋样。他想错了,在我们家国,绝不会允许这种现象长期存在,我们清⽔也是如此…别看他今天作威作福,趾⾼气扬,明天就可能是阶下囚。”当时,听了这些话,自己是多么动啊,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感情。她更记得他对她的夸奖:“你长得漂亮,给人的感觉也很好,你的歌声更为美好,因此,使人产生好感,产生信任的感觉!”对了,还有他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女人的內心往往比男人要好,她们心灵更加敏感,更富有同情心和爱心,然而,由于她们往往处于弱者的地位,很难把握自己的命运,受各种外因左右,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并不想做的事情。” 他说得多么好啊?他夸奖自己,赞美自己,理解自己,特别是后边那些话,简直都说到了自己的心理,让人又感又惭愧。这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多么善解人意的男人?如果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到一起,躺在这样男人的怀里,该有多么幸福?可是… 陶素素扭头看了看⾝边大睡的人,感到他是那么的丑恶,那么的不能容忍。他们两个相比,就是美和丑的两极。然而,世界就这么的可怕,他就在他的导领下,他的命运甚至掌握在他的手中。刚才,他已经这么说过了,她毫不怀疑他的话是真的,而且能够办到。 她看出,尽管他正直坚強,但,在人生的场战上,他不是他们的对手,他太正直了,太孤独了,他也缺乏应有的警惕,不懂得如何防备暗箭。她知道他们的能量,她更知道,两方对垒,最后失败的一定是他,这个世界是属于坏人的,好人没有活路,他早晚要被他们整下去,他们在清⽔这个地方是不可战胜的。 她为他深深地担心起来。 她渐渐进⼊梦乡,梦到了他。梦中,他走近了她,拥抱着她,吻去她脸上的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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