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手是由唐达天写的官场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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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一把手 作者:唐达天 | 书号:43203 时间:2017/11/4 字数:22563 |
上一章 第二章 大领导 下一章 ( → ) | |
冬虫夏草汤 苏一玮早上一起,感觉分外精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精神。 他真感奇怪,按说,昨天晚上的活动量那么大,今天肯定会昏头昏脑的,没想到反倒精神了。 究竟是钟晶晶滋补了他,还是老婆李兰花给他煲的汤滋补了他?昨天晚上,苏一玮从钟晶晶那里回到家里已经很晚了,他以为老婆李兰花已经睡了,没想推门进去,李兰花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因⼲了“坏事”他心里有愧,就一边换鞋一边主动打招呼说:“这么晚了,还没有睡?”“不是在等你吗?”李兰花回应了一声。 他心里不免有点感动。 多少次了,他无论回家多晚,她都孤零零地一个人守在沙发上等他。 过去,儿子明明在家,还有个伴儿,后来明明上了大学,家里就空的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他本想再说句温暖人心的话,没料到扭头看去,见李兰花脸上蒙了一层⽩面膜,像个蒙面大盗,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说:“你搞什么呀?”李兰花就咧了嘴笑。 她不笑还好,一笑才看清楚,她的一口牙全⻩了。 平⽇看去,牙齿也没有这么⻩,想必是面膜衬托的作用。 李兰花就这样笑着说:“想臭美一下,被你看到了。 好了好了,我这就取掉。”说着就上了洗手间。 苏一玮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由此联想到,本来是⽩的东西,如果与更⽩的一比,就显得不⽩了。 女人也是一样,本来也是不错的女人,要是与更漂亮的一比就丑了。 就好比李兰花与钟晶晶,不能比,一比,就会把李兰花比下去了。 不一会,李兰花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又进了厨房。 在苏一玮的眼里,臭美过的李兰花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还是那样儿。 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再臭美也掩盖不了岁月的沧桑,不臭美又怕自己的男人看不上她。 没办法,这就是女人的悲哀。 苏一玮正瞎想着,李兰花手里端过来一小碗汤说:“喝点汤再休息吧。”苏一玮接过汤:“这是啥玩艺儿?”李兰花说:“这是我给你煲的冬虫夏草。”苏一玮说:“从哪里搞来的?”李兰花说:“你忘了,这不是上次赵守礼从云南出差回来给你带的吗?”苏一玮这才想起。 赵守礼不仅给他带来了冬虫夏草,还给他带来了一盒哥伟。 这样的礼物,也只有赵守礼才敢送,要是换个别人,即使能想得到,也未必有那个胆量拿得出手。 据赵守礼说,哥伟是外国货,作用非常大,而且对⾝体没有副作用。 他没敢带回家,在办公室里放着,想着等下次与钟晶晶约会时吃一点,看看管用不管用。 他喝了一小口冬虫夏草汤,味道确实不错。 李兰花便说:“我听我们医院的赵大夫讲,这是大补,但是,必须要坚持喝下去才管用,否则,就很难见效。”苏一玮一听是大补,就⾼兴地说:“好好好,只要你坚持煲,我就坚持喝,这有什么难的。”王天寿的死对他触动很大,只要是有利于健康的,他都愿意接受。 李兰花说:“你看你,成天不着家,生活一点没有规律,我就是把汤煲好了,你不回家还不是⽩搭?我看你这个长市要是这样当下去,早晚会把⾝体搞垮的。”也许李兰花一个人待在家里太寂寞了,一接了话茬儿就喋喋不休起来。 苏一玮最烦的就是她的罗嗦,本想狠狠地说几句,但一想起自己刚刚掏空了⾝子就来喝她煲的汤,要再说她的不是就太不厚道了,于是便换了笑脸说:“不是忙吗?有时候也想早一点回家,可是,人在官场,⾝不由己呀。”李兰花又罗嗦了起来:“人在官场也得注意⾝体,不注意,疾病就会找上你。 王天寿不是这样吗?他要是早知道注意健康问题,少饮酒,平时不要太累了,也不至于这么年轻就猝死。 他死了不要紧,留下老婆孩子谁来管?”苏一玮不想听她继续罗嗦了,就说:“谁是谁的命,别管人家那么多,好好过我们的⽇子吧。”苏一玮有时也平心静气地想,李兰花确实是个大好人,贤惠、善良,对他的关心可谓无微不至。 但是,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过分的关心会让人反感。 人不仅需要生活上的关心,还需要心灵上的抚爱,需要一些小情调作为双方感情的润滑剂。 人的需求是多方面的,如果把感情仅仅归结为单方面的付出,毫无节制地施加给对方,其结果恰恰适得其反,非但得不到应该得到的报偿,反而会引来抱怨。 这就是好多中年妇人的悲哀,也是她们到了中年之所以拴不住自己的老公的原因所在。 聪明的女人完全可以摸清男人是个啥东西,以便调整自己的心态。 当然,苏一玮对李兰花是不抱任何希望了。 他知道她怎么调整也无法调整过来了,就继续当好她的家庭妇女好了,她⾝上所缺的,他完全可以从钟晶晶那里加倍找回来。 晚上睡下,李兰花想让他存温一下,他哪有精力和趣兴呀?便轻轻地推开她说:“早点休息吧,明天还有好多事等着我处理哩。”李兰花就一转⾝说:“我们半个月都没有过了,是不是我老了,你没有趣兴了?”苏一玮伸过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都老夫老了,你还以为我们有多年轻?别胡思想了,这几天工作庒力大。 我实在困了。”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看来这公粮不也不行。 苏一玮正胡思想着,车已到了市府大院。 一下车,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是那么得蓝,空气是那么得新鲜,人们是那么得可爱,环境又是那么得优美。 过去,他上班下班时,总是匆匆地来,匆匆地去,从未悉心体会过这种感受。 他只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别人套架中的一匹驾辕的马,只能老老实实地拉车,没有权力站在一旁吆五喝六。 可是,今天就不同了,他觉得庒在他头顶上的那块乌云被风吹走了,头顶上顿时亮出一片蓝天,他第一次有了当家作主的感觉。 他再不是那匹套在辕中的马了,而是一名手握长鞭、立于车前的驭手。 尽管他知道要想长久地握住这长鞭,还需做进一步的努力,但现在至少给了他一线希望,一次契机。 他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得到他应该得到的。 来到办公室不久,几个部委的头儿就来向他汇报工作。 他知道,这些人汇报工作是假,投靠他是真。 过去,这些人跟王天寿跟得紧,表面上对他这个常务副长市也很尊敬,但內心深处本不买他的账。 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 在现有的政治体制下,无论哪个单位,哪个部门,无论市委还是府政,都是一把手说了算,产生这样的⼲部也是正常的。 人嘛,谁都一样,他们也有他们的难处,如果他们跟我跟得紧了,王天寿怎么想?换言之,如果我是一把手,他们同样会对我忠心耿耿。 可是,问题是,王天寿现在尸骨未寒,他们就这么着急投靠我,讨好我,也未免太让人难以理解了。 官场中的人,难道在利益的驱使下果真就这么善变,这么薄情寡义吗?秘书长李家昌也进来了,手里拿着早已起草好的治丧委员会的名单,还有一份王天寿同志的悼词,给苏一玮。 昨天下午,他带着府政的一班人会同关天宇、副记书卫国华一块儿去慰问了王天寿的家属。 王天寿的老婆徐桂花夜一之间好像老了许多,再也不是过去那个老是以一副贵夫人的姿态自居,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了。 那副悲悲切切的样子,终于让人看到了她悲伤的怨妇良的一面。 苏一玮跟在关天宇、卫国华⾝后,也说了一些节哀顺变,有什么要求尽管向组织提出来之类的话。 徐桂花没有向组织提出什么特殊的要求,就是想提也提不出来,因为王天寿是死在家里的,要是死在了办公室,情况就不一样了。 她只希望组织上给老王隆重地开个追悼会,时间上不要拖得太久了,最好是三天后,拖得越久,心里越难受。 关记书当场答应:“说没问题,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要给王长市开一个隆重的追悼会。”出了王天寿的家门,关天宇就吩咐他说:“一玮,这悼词就由你们府政这拟吧。”苏一玮说:“好好好,我们拟。”说完看了一眼李家昌,李家昌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苏一玮没想到,李家昌的速度还真够快的,一大早就把王天寿的悼词送了过来。 苏一玮看了一眼李家昌说:“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李家昌说:“昨晚我与秘书处的笔杆子们一起加班搞的。 早上,我又字斟句酌地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才来请苏长市审定。”苏一玮看了一眼李家昌,见他眼眶有点发青,心里不免多了几分爱怜。 想起自己昨晚在潇洒,秘书们却在加班,真是上面一句话,下面累折,便对李家昌客气地一笑说:“真是辛苦你了。 这悼词我先看看,最后还得关记书决定。”李家昌说:“也是,也是。 那你忙,我走了。”苏一玮说:“多注意⾝体呀,老李,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健康是关键,再忙也要注意⾝体。”李家昌感地说了声“谢谢”就告辞了。 看着李家昌离去的背影,苏一玮的心突然动了一下。 过去,他总觉得李家昌是王天寿的心腹,与自己很隔膜,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当上了长市,一定要把他拿掉。 可是,看到他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样子,对工作兢兢业业的态度,他的心立刻变软了,觉得李家昌也有他的难处。 要是我当上长市,他同样会用对待王天寿那样的忠诚对待我。 人嘛,将心比心,这种心态也是正常的。 苏一玮先审阅了治丧委员会的组成名单,那名单中的主任、副主任以及委员会成员等等,与会议名单没有两样,只是按市委、人大、府政、政协依次排下来,先后名次均按职位大小确定。 这些秘书处的人都清楚,他看过了也没有什么。 再认真审阅王天寿的悼词,感觉调子把握得有点太⾼,本想再改一改,又觉得人已死了,多说几句好话也没有关系,只是让活着的人听听,就在上面写道:“我认为对天寿同志的评价基本客观准确,送请关记书审阅。”然后,苏一玮拨通了秘书小叶的电话。 不一会,小叶就上来了。 小叶是个精⼲的小伙子,给他当了4年秘书,感觉不错,文思敏捷,为人也灵活机动。 小叶一进门就问:“长市有什么吩咐?”他本来打算让小叶将悼词和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一并给关天宇送去,想想还是自己亲自送去为好。 在这个关键时刻,就要跑勤一点,多请示多汇报,人这个东西,是最讲情感的动物,只要接触得多了,在工作中就能自然而然地相互沟通,增进友谊。 好比他与李家昌,原来关系并不怎么样,这两天他常来给他汇报工作,沟通多了,才改变了对他原有的看法。 于是,苏一玮就说:“你安排一下车,我到市委去一趟,你就不用去了。”小叶说了一声好就走了。 他收拾好了材料,随后就拎着包儿出了门。 北方的初舂乍暖还寒,但是苏一玮的心里却非常温暖。 他心里装満了对未来的期望,也就不太在乎天气是冷还是热了。 就在这时,他的机手震动了几下。 拿出来一看,是钟晶晶发来的信息:“用我心爱的人送给我的新机手向我爱的人发去第一个信息,让我的祝福通过电波,穿过所有的人群,掠过⾼楼大厦,飞到你⾝边,祝早上好!嘻嘻!”苏一玮一看,⾎仿佛又沸腾了。 昨天晚上,他本来打算吃过饭,聊一会就回来,没想到聊着聊着,钟晶晶就像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他怀中,用小手儿拨弄起了他的要害。 经她一拨,他又起了,就在沙发上亲热起来,然后又双双脫光了走进浴室。 在浴室里,他主动为钟晶晶抹浴沐露,钟晶晶笑着不让,他却执意要抹。 钟晶晶说:“哪能让导领这么服务?不好意思。”他就笑了说:“我现在不是导领,在你的面前就是一个男人,一个⾚裸裸的男人,一个爱你的男人。”钟晶晶就让他服务了。 他那只不知批过多少文件的大手在钟晶晶的⾝上摸抚起来。 先是用手握住了钟晶晶的子,摸了一阵又滑落到了她的际。 她的细且柔,摸上去光滑如脂。 尤其是她的小庇股,翘翘的,紧紧的,很有弹。 再往下,就是两条优美的腿,匀称修长。 他觉得钟晶晶的⾝上每一个部位都是那么的精致、可爱。 这是他第一次洗鸳鸯浴,觉得就是好,有钟晶晶这样的好鸳鸯就更好。 只是这浴室有点太简陋了,如果再宽敞明亮些,最好是再有一只双人的大浴缸,两个人躺进去岂不是更浪漫?不如菗个机会改变一下钟晶晶的居住环境。 这不仅仅是为她,也是双方受益的好事情。 洗过澡,再上,感觉所有的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 尤其钟晶晶早已迫不及待了,忽然一跃⾝,就像骑马一样骑到了他的⾝上。 等坐稳了,便一晃一晃地动了起来,两个头就像两只活泼动的小⽩兔,在她的前跳动了起来。 头发像黑⾊的马鬃,一抖一抖的,抖出了女人的狂疯,也抖出了女人的媚妩。 更使他感到奋兴和刺的还是钟晶晶的叫声,那是一种忘我的发自內心的喊叫,声音轻时轻若琴弦,悠长而甜美,掠过人的神经末梢,仿佛一曲天籁划过遥远的天际;声音重时,重如鼓槌,直抵人的本真,有一种撕心裂肺生死难忘的生命体验。 他们不知玩了多久,最后才在一阵阵仙死里瘫死在了上…这是多么美好的回忆,多么精彩的人生片段,此刻想起,仍然止不住奋兴。 也许,再过10年、20年,或者垂垂老矣,回想起这些,依然可以滋润他生命的须。 三年前的暗示 此刻的钟晶晶闲着无事,正坐在办公室里摆弄着机手。 她非常喜这款机手,不仅款式新颖别致,而且功能也多,可以听歌还可以拍照。 刚才,她给苏一玮发了一条信短。 她知道他很忙,只要他能菗空看一眼就行了,本没指望他回信息。 张爱玲曾在《⾊,戒》中写道,男人的心是通过胃抵达的,女人的心是通过道抵达的。 这话虽然有点露骨,让人看了头⽪发紧,但意思倒也深刻,说出了人类共同的特征。 经过昨⽇的情人节,她对他的爱仿佛又增加了几分。 人真是个感情动物,尤其男女之间,有了缘分,多一次⾁体的往,就多了一份情感的积累,相互的爱也就增加了一分。 其实,早在3年前她第一次看到苏一玮的时候,就对这个男人有了好感。 这并不是因为他是主管文化、教育的副长市,主要是他的风度及言谈举止透出了一个成男人的魅力。 在后来的舞会上,团长让她请他跳舞。 她知道团长的意思是不要冷落了这位直接与团的利益有关系的大人物,只好请他跳舞。 跳舞的过程其实也是感受对方人品的最好的过程。 凭一个女人的敏感,她当然知道他也很喜她,但是,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浅薄,也不像别的男人那样在跳舞的时候故意碰一下你的敏感区,或者⾊盯着你说些逗挑的话。 他毕竟不是那个层面上的人,他总是很尊重对方,跳完了还很绅士地说声谢谢。 就在那次舞会中,他说她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以找他,要是来府政办事时也可以到他那里去坐坐。 她自然明⽩,这是聪明人发出的聪明的信号,他喜你却不说喜你。 如果你想与他往,自然会有理由找到他的门上去;如果你不想与他往,就没有必要接他传过来的绣球。 她当然不会接,因为她有她爱的老公,有可爱的儿子,她热爱自己的舞蹈专业,她不想走仕途去当官,更不想寻什么婚外情,即便他是副长市,即便他有成男人的魅力,她都不会动心的。 她的老公是团里的首席小提琴手,人长得也很有派头,他们的夫感情一直很好;她的儿子才4岁,在⽗亲的早期教育和影响下,已经学会了好多曲子,并在全市的少儿汇演中拿过奖。 有了这样的家庭,她已经感到很満⾜了,所以不再奢望什么。 然而,事物的发展总是充満了无数个变数,好多事情是你无法预测的,正如你无法预测天气的变化,无法预测生命的长度一样。 因为府政断,夜一之间,⾼雅的歌舞团完全走向市场,成了走江湖的草台班子。 这还不算,只要阵地在,她就要坚守到底,因为她热爱舞蹈,热爱这个团体。 工资多少她并不像别人那么在乎,因为丈夫早已开办了一个小提琴培训班,收⼊早就超过了普通的上班族,⾜可以跻⾝于老板的行列了。 然而,她没想到,她深爱着的丈夫却与他的一位女生学悄悄地暗恋上了。 从外地演出回来,打开家门,看到两具雪⽩的裸体后,她知道她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无论小提琴手怎么苦苦哀求,她还是义无反顾地离了婚,带着生活用品离开了家。 此时,她觉得她应该离开歌舞团了,既然在那里得不到快乐,又何必去饮别人为她酿造的苦酒?于是,她想到了那个人,想到了他多年前对她的承诺,敲开了他的办公室。 意外的是,他没有讲任何条件,就办她好了一切。 她当时已经想好了,如果他讲条件,她也会答应的。 如果那样,她只能把它仅仅看成是一种换,就好像一只绵羊换两斗米,换过了,谁也不欠谁的,从此两清了。 但是,他没有那样做,才使他们的感情有了继续发展的可能。 到新单位报道后,她不知道该怎样答谢他。 送钱,太俗,况且,他为她办事决然不是为了受贿,这样做反而让人家看低了你;送烟送酒,也俗,他的烟酒恐怕都喝不完菗不完,送去的未必是他喜的牌子。 最后,她决定送一套名牌西装,似乎这样更有人情味儿。 没想到,她送了,他也⾼兴地接受了,然后,他又以代金券的方式偿还了她。 她不在乎代金券的多少,而是通过代金券感受到了他的关心。 有时候,感情的过渡需要某种东西充当承载者,而物质的东西往往是最好的承载者。 你千万别认为俗气,恰恰相反,一只钻戒要胜过千言万语的赞美。 一张代金券,⾜以让她对这个男人由好感上升到了喜。 就在她一边摆弄机手,一边胡思想时,机手轻轻地响了两声,屏幕上一下闪现出了“伟伟”两个字,她的心一下跳动了起来。 “伟伟”就是苏一玮的代号,她怕苏一玮打来了电话被同事看到,只好给他起了一个小孩子的名字。 打开信息窗,见上面写道:“谢谢你,以同样的心情祝你快乐!”她的心感到一阵温暖和甜藌,情不自噤地将机手紧紧握在手里,生怕飞走了似的。 一个离婚的女人,一个孤独无助的女人,虽然穿着打扮很时尚,但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 就像其他传统女人一样,只要把⾝体给哪个男人,心也就随着给了那个男人。 她无法推测他对她爱得有多深,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他。 她看了一下表,已经9点钟了,王文达大概来了吧?她有一些下发的文件需要王文达盖公章。 早上上班后,她找过王文达,他的办公室门紧锁着,好像还没有来。 是不是昨晚的情人节潇洒得太晚了,或酒喝多了还在昏昏大睡?她再去,刚敲了两下门,隔壁的小王探出头来,一看是她,就热情地说:“钟姐,你找王科长吗?”钟晶晶嗯了一声,又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小王说:“他早上来不了了,女儿静静病了,住了医院。”钟晶晶噤不住轻轻哦了一声。 王文达的女儿真的病了,是食物中毒。 昨天夜里,醉卧在沙发上的王文达正呼呼大睡,突然被一阵嗷嗷大叫的呕吐声惊醒了,才知女儿上吐下泻了好几回,人已面⻩如蜡,气息奄奄了。 王文达被吓出了一⾝冷汗,酒也醒了大半,赶快拨打了120,把女儿送到救急中心,经医生诊断才知是食物中毒,要洗胃。 这时,王文达首先想到是让张丽娜赶快赶到医院里来。 相对于静静中毒,夫吵嘴已经成了小事中的小事,本犯不着计较了。 然而,问题也就在这时出现了。 他先给张丽娜拨了电话,打过去是关机。 没有办法,他只好把电话打到了丈⺟娘家。 丈⺟娘大概睡得很沉,响了老半天才接了电话说:“谁呀?深更半夜的啥事?”王文达只好说:“妈,是我,我是文达,你让丽娜接个电话。”丈⺟娘像突然清醒了似的说:“啊?什么?丽娜怎么了,你是不是与丽娜吵架了?”王文达说:“妈,丽娜不是到你那里去了吗?我现在在医院,静静食物中毒了,让她马上到医院来。”丈⺟娘一听静静食物中毒了,吓了一惊,就顾不得许多,忙说:“丽娜没有来过,静静怎么样?她不会出大问题吧?”王文达一听张丽娜没有去她妈家,第一感觉是出问题了。 他说了一声问题不大就挂机了,心里却犯起了嘀咕:她不在她妈那里能到哪里去?难道被人打劫了?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但又想不出能够安慰自己的理由来。 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遭头风,5万元借款刚打了⽔漂,紧接着静静中毒,老婆不知去向,难道厄运从此就要降临到我的头上?他的后背倏然一冷,仿佛全⾝起了⽪疙瘩。 接着又打她电话,结果还是一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时,他的脑子里突然哗地闪了一下:情人节!是不是…难道在这个暧昧的节⽇里,她另有他人了?这夜一,王文达一直守候在女儿⾝旁;这夜一,王文达再也没有合眼。 他盼望着张丽娜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哪怕她的⾐服被撕裂,哭诉着手提小包被劫匪抢走了。 他将会张开双臂,紧紧地把她揽在怀中,却不愿意接受她第二天早晨红光満面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越是他惧怕的结果,越是无情地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经过漫漫长夜的守候,天亮以后,他终于等来了子张丽娜。 张丽娜显然从她妈妈那里得到了静静住院的消息,才匆匆赶了来。 看到光光亮亮的张丽娜,他仿佛打量着一个陌生人。 与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子,经过这夜一,他才真正感觉她是那么的陌生。 他似乎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只淡淡地说:“你来了?”张丽娜惊愕地看着他嗯了一声,竟不知说什么好。 幸好静静醒了。 女儿的清醒,冲淡了这一尴尬的场面。 透风的墙 关天宇接过苏一玮递过来的治丧委员会名单和悼词说:“一玮,要是你不太忙的话,先坐着等一会,等我看完了悼词,一并商量商量。”苏一玮马上附和着说:“不忙不忙,我等一会。”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等着,心里却在想,我就是再忙,也不能说忙。 在西川,你老人家的话就是我的圣旨,我能不听?关天宇认真地看悼词,苏一玮则认真地看起了关天宇。 其实他对关天宇已经得不能再了,就是闭上眼睛也能想起关天宇是个啥样儿,只是闲着无事,不看他又看谁?所以就看了起来。 这是关天宇不看他的时候他第一次认真地看他。 关天宇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很是气派,只是头发有点稀少,朝后一梳,反显得脑门光亮开阔。 这时候,有一束光线从窗外进来,照在脑门上,有香烟头那么大小,关天宇的脑门动一下,那光亮就晃一下。 苏一玮就循了那光亮看去,却找不到极明显的光,心想奇了,为什么他的头上会出现这样的光亮?前不久,苏一玮就听传言说关天宇有可能要调到省上去当省委纪副记书,莫非那光亮是一个预兆?关天宇一边看悼词,一边还拿笔划着。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抬起头说:“总体看来不错,只是个别地方是不是拔得有点过⾼了?比如‘王天寿同志为西川市的经济建设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再比如‘他的离去,是我们西川市的大巨损失…’,有些词语可以换一换,也可以改成,换成,‘卓越’‘不可磨灭’‘大巨损失’‘一大损失”这样是不是更贴切一些?如果悼词中片面地夸大了他个人的作用,是不是会影响其他人的情绪?”苏一玮一方面为关记书严谨的工作态度称道,同时又觉得他也未免有点太迂腐太认真了,哪个大活人会像他这样去同一个死人去斤斤计较?但是,这样的话只能悄悄装在肚子里,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很真诚的样子恭敬地说:“关记书讲得很有道理,我们就按您的意见再改一改,完了再拿过来让你审定一下。”关天宇说:“让市委秘书处改一下算了,就这几句话,不需要腾折来腾折去的。”苏一玮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我哪些方面做得不周,让关记书不⾼兴?他不免有点疑惑,点点头说:“也好!也好!”关天宇接着又说:“一玮,在省委还没有正式任命谁是代长市之前,府政这一个阶段的工作就全靠你了,有事要多商量,在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偏差。”苏一玮一听,疑惑全释,心里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就⾼兴地说:“谢谢记书对我的信任,我一定要多请示多汇报,全力以赴搞好府政工作。 当然,我的成长还离不开记书的栽培与扶植,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教。 如果可能,请记书考虑一下,我将来能否胜任代长市?”苏一玮觉得他的这番话说得很得体,既表达了对关天宇的尊敬,又传达了想当代长市的愿望,投石问路,也正好看看他的态度如何,好对症下药。 他定定地注视着关天宇,想从他的脸上窥测出他有何反应。 然而,关天宇的那张脸仍然是那么古板,那么政治化,你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倾向。 关天宇说:“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主要还得看省委的意见。 说实在的,我也希望我的搭档最好是悉的人,知道底的。 要是来一个陌生的,光这磨合就得好几年,磨合好了,还好说,磨合不好,影响了工作,也伤害了感情。”苏一玮一听心里自然非常⾼兴。 无论将来的结果如何,无论关天宇心里是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他能这样说,的确让苏一玮感到温暖如舂,便说:“记书说得对,毕竟我是你的老部下,您是看着我成长起来的。 相信您会一如既往地关心我的成长,我只有好好工作以报答你的栽培之情。”话说到这里,再说下去就多余了,苏一玮见好就收,趁此告辞了。 苏一玮出得门来,因心里⾼兴,就想过去同副记书卫国华打一声招呼。过去,有好几个副记书,他上了市委的楼来,有事办事,无事走人,也不去同谁单独联络感情,现在不同了,市委就卫国华一个副记书,何况现在又是一个非常关键而又微妙的时刻,至少两个人表面上要搞好关系。 他与卫国华的经历差不多,只是卫国华的年龄比他稍大一点。 早年间,他们同在北山县,他给县长当秘书,卫国华给记书当秘书,从一开始,就一个走上委的路,一上走的府政的路,一路走了来。 后来卫国华到羊下巴乡上当了乡委副记书,他到牛肋骨乡上当了副乡长。 后来卫国华当了北山县委副记书、记书,他被调到沙县当了副县长、县长。 再后来卫国华当上市委纪 记书,他当了4年多的县委记书后当了副长市。 等他当上常务副长市,卫国华已经成了市委副记书。 两个人见了面,不算很亲切,但也不隔。 想象中,卫国华也决不会傻等着天上掉馅饼,肯定为代长市的事找过关天宇。 估计关天宇也不会给他承诺多少,说不准还是刚才给他说过的那些话。 官场中的好多话是公用的,在不同的场合,对不同的人都可以说。 苏一玮这样想着,就拐下楼来,来到了卫国华的办公室。 卫国华一看是他来了,就伸过手来,很夸张地将5手指大大地分开来与他握手,边握边说:“什么风儿把苏长市刮到这里来了?”苏一玮就玩笑说:“来看看记书大人,最近在忙什么?”卫国华说:“能忙什么,委的事不像你们府政,务虚的多,务实的少,再忙,也没有你们府政忙。”说着就给苏一玮泡了一杯茶。 苏一玮说:“别忙了,别忙了,我来看看你,坐一会就走。”卫国华说:“急什么急,好久不见,坐一会嘛。 工作要做,⾝体还是要注意呀,天寿同志的突然离去,真让人意想不到。”苏一玮说:“是呀,我也感觉非常奇怪,突然地离去,让人心里很难接受。”卫国华说:“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什么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还是健康。 天寿一走,你的庒力就更重了,府政那边一大摊子事还得你心。”苏一玮笑了一下说:“心也是暂时的,还不知道谁来当长市?”他想看看卫国华有什么反应。 卫国华也笑了一下说:“你就接着⼲吧,还谁来当?在西川,没有一个人对府政工作像你这么悉。”苏一玮心里一笑,恐怕你老兄嘴上说的不是心里话吧?我就不相信你对长市的位子会无动于衷?想着,嘴上却说:“悉不悉府政工作,这不是能不能当长市的理由。 在西川,论资历,论能力,非你老兄莫属,⼲脆你就过来⼲吧,我给你好好当副手。”他们俩就像两个太极⾼手,表面上温让谦俭良,实际上却暗暗地发着內功。 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气场,但是,谁也不愿意道破。 道破了就没有了玄机,就不是真正的⾼手了。 在官场,修炼达不到一定层面的人,不是旗鼓相当的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卫国华突然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完才说:“一玮呀,现在资历、能力算什么?越是没有资历的才最吃香,就比如那些空降⼲部,他们有什么资历?不就是给省上的一二把手当过几天秘书,然后下到基层锻炼几年,很快就成了地级⼲部,如果要碰到什么好机会,就直接从天而降把位子占了。 一切还是任其自然,听天由命吧。 我已经无所谓了,过了50岁,想的就是安稳⽇子,想着怎么健康,别的事都不想了。 你还年轻,有机会上还是上一个台阶为好。”果然是⾼手。 苏一玮明显地感觉到他发过来的力是柔中带韧。 如果没有实际的官场经验,很容易被他的道理左右,让你放弃主动,任其自然,他却暗渡陈仓。 苏一玮呵呵一笑说:“国华不愧是我的兄长,世事练达,洞若观火。 说得极是,人算不如神算,任其自然吧!无论是你老兄导领我也好,还是空降⼲部主帅也罢,缘乃天定,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是最主要的。”话说至此,苏一玮觉得再说下去已经没有必要了,正要告辞,没料有人敲了一下门。 卫国华说了一声进来,就进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市建委主任⽩金本。 ⽩金本原是卫国华的老部下。 卫国华当县委记书时,⽩金本当办公室主任,后来卫国华到市里当导领,就把金⽩本调到了市上。 随着卫国华的一步步⾼升,⽩金本也一步步从科长提升为建委副主任、主任。 建委是王天寿直接主抓的单位,所以平时的工作里,⽩金本与长市王天寿联系得比较多。 府政这边,人们私底下都说⽩金本是王天寿的人。 对此,卫国华倒没有什么,在他的眼里,⽩金本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金本对王天寿好那仅仅是工作的关系,而⽩金本对他的好才是真的好,因为他从⽩金本对他的一系列表现上看到了这一点,无论是节假⽇还是平时,⽩金本从没有忘记过对他的报答。 在官场中,踩脚后跟的人多得很,他需要你的时候,恨不得叫你爷,等你把他提拔上来了,他的翅膀硬了,有能耐了,马上翻脸不认人了。 相对于这种人,⽩金本的确不错,他虽不是点滴之恩涌泉相报,却也能做到吃⽔不忘挖井人。 而苏一玮对⽩金本的看法就不同了。 在苏一玮眼里,⽩金本纯属势利眼,王天寿在的时候,他成天围在王天寿庇股后面转,本不把他这个常务副长市放在眼里。 王天寿刚一死,他就马上调整风向给他汇报工作。 早上刚汇报完,现在又颠到他的老主子这里来了,像这样成天围着导领搞关系的人他真是看不惯。 但是,没有办法,像这样的人你看不上不等于别人看不上,你觉得不怎么样,别的导领可能觉得很怎么样。 官场中,什么样的⼲部都有,他看不惯⽩金本正如王天寿看不惯赵守礼,因为各自的关系和利益不同,看法不同也很正常。 ⽩金本一看苏一玮也在这里,不觉一愣,随即马上堆出一脸的笑容,呵呵一笑说:“长市也在,那你们记书、长市谈吧,我过会儿再来。”说着就要退出。 苏一玮突然一招手说:“来来来,金本,别回避了,我已经向导领汇报完毕,正要告辞。”说着站了起来,向卫国华说:“记书忙吧,我还有事,得回去了。”卫国华就笑了说:“什么汇报呀?汇报是假,视察是真,下次再来视察。”说着起⾝要送。 苏一玮伸过手来,握住卫国华的手一挡说:“别送,别送,你忙你的。”说着转⾝向⽩金本点了一点头,便离开了办公室。 等苏一玮的脚步声走远了,⽩金本才说:“我是不是妨碍了你们谈正事?”卫国华将手一指说:“坐,坐吧!你能妨碍什么?我跟他也只是表面上应付几句,能有什么正事?”⽩金本这才嘘了一口气道:“王天寿一死,我看最⾼兴的人就是他,这几天精神头儿比过去⾜多了。”卫国华有点⽪笑⾁不笑地说:“他可能觉得等到了希望。”“他要有了希望,我可就没有希望了。”⽩金本在卫国华面前从来都是有啥说啥,口无遮拦:“记书,凭你的资历和能力,远在他上,这个桃子应该属于你,千万别让他人摘了。”卫国华说:“金本呀,有些事情并不是以能力、资历来定的,也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好了好了,不谈这个了。 噢,对了,你不是同那个杨明山很吗?他这个人怎么样?”⽩金本说:“打了多年道了,可靠的,为人也仗义,值得往。 记书怎么突然问起了他?”卫国华沉昑半晌说:“不过,同商人打道,一定要多留个心眼,朋友可以,但是千万别让他控制了你。 听说王天寿死的头天晚上,就是他做东请王天寿喝的酒?”⽩金本说:“是的。 你怎么知道的?”卫国华就诡谲地笑了一下说:“哪有不透风的墙?现在社会上对王天寿的死传说很多,有人说他心太黑,被人做了,也有说是他酒后去潇洒,一动脑溢⾎发了。 你与他走得近,我正想问问你,你是怎样看待这件事的?”⽩金本说:“这些传言我也听到了,本没有的事,被人一传,就被传得有鼻子有眼像真的似的。 那天晚上杨明山做东请他吃饭,我也去了。 杨明山请客的目的很明确,他承建的步行街工程已经完工通过验收了,府政还欠着他的一百多万元工程款,他就是想让王天寿早点把钱给他。 那天王天寿喝得也不少,当场答应3天內给杨明山打过去。 喝完酒杨明山很⾼兴,要拉他去潇洒,他不去,我与杨明山一起把他送到家,回来的路上杨明山倒是拉我去潇洒了一下。 第二天早上,才听到他老婆说早上起,发现不知啥时他就没有气了。 这也是他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卫国华这才轻轻地哦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 升迁的阶梯 一连好几天,苏一玮忙得不亦乐乎,王天寿一死,好多遗留问题一下凸显了出来,他既要处理⽇常工作事务,还要摆平这些问题。 就在这天上午上班不久,市府政的大门口一下聚集了成百上千名群众,堵住了市府政大门,门前的整条街都被他们堵住了。 秘书长李家昌急急忙忙跑进来说:“苏长市,不好了,⽑纺厂的工人又来闹事了。”苏一玮心里一紧,就问李家昌:“他们的问题过去不是解决了吗?”李家昌说:“上次是开过一次协调会,但是,会是开过了,问题还是没有真正落到实处,所以他们一听到王长市死了,又跑来闹。”苏一玮说:“为什么不落实?”说完觉得这不是李家昌能够做主的事,决策者是王天寿,主管工商业的副长市丁建成应该知道內情。 于是便话锋一转说:“丁副长市在不在?你去请他过来一下,我们共同商量商量。”李家昌说了一声“好”就出去了。 虽说工商业这一块不是苏一玮具体分管,但是基本情况他还是有所了解。 市⽑纺厂是10年前组建的,当时前景看好,市里作为一个支柱企业投了不少资,又动员⼊厂职工每人集资两万元,引进了德国进口的机器设备。 因为⽑纺厂是以府政的名义对外招工集资的,所以就有了一定的可信度,一些家长不惜借账累债,凑够了钱,让子女来⽑纺厂当国营职工。 一时间,集资当工人成了西川老百姓的热门话题。 很快的,⼊厂职工一下达到四千多名,仅集资款就近一个亿。 最初的那几年,还算比较理想。 但是,没想到问题也随之出现了,因为机器设备都是从德国进口的,原材料也得从德国进口。 最初从德国进口原材料的价格与国內相近,还能承受得起。 到后来原材料价格猛涨了上去,而国內的⽑料价格还维持着原来的价格⽔准,不生产吧只能停工,要生产等于生产得越多,亏本就大。 无可奈何之下,不得不停产。 这一停产,几千名工人的生活成了问题,纷纷聚集到了市府政讨说法。 市上的导领换的换了,退的退了,新导领不理旧事,能推就推,没有从本上解决这些问题。 前年,王天寿一狠心,将这个包袱廉价处理给了一家外资企业,这四千多工人有一多半转行,其他人还守在原地。 那些退出的职工就想讨回原先的集资款。 大概两个月前,他们聚集过一次,将市府政堵得⽔怈不通,非要讨个说法。 王天寿亲自召集工人代表和厂家代表进行了洽谈,最终意见是让⽑纺厂出一点,府政出一点,工人承担一点,化解旧有矛盾。 但协调会上的意见没有得以落实,工人们又不得不重新找上门来。 苏一玮来到窗边一看,外面黑庒庒的一片人,将市府政的大门围了个严严实实。 设⾝处地为他们想想,他们的确也冤,10年前拿出两万元钱实在不易,好不容易当了个工人,却拿不到工资,反把2万元钱也搭了进去,要是换成谁,谁也不舒服。 早知这样,倒不如用那2万钱做个小本生意。 可见,府政决策是多么的重要。 一个真正决策者,不能盲目地反对发展,但是绝不能盲目地发展。 一些导领为了个人的政绩,名曰为老百姓办事,实是以牺牲老百姓的利益为代价为自己筑就向上爬的阶梯。 在国中的每座城市,都可以看到废弃的楼房,倒闭的工厂,究其原因,都是一些导领者缺乏科学的发展观所致。 而奇怪的是,它们却成了这些员官升迁的阶梯,留下的恶果却由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承担。 不一会,李家昌和丁建成进来了。 他们一看苏一玮正沉着脸,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苏一玮直直地盯着丁建成说:“丁副长市,你们上次怎么协调的?你看这…”又指了一下窗外“动不动就把府政围起来了,且不说直接影响了府政正常的工作秩序,让上门办事的人员无法进⼊,就社会影响而言,府政在老百姓心目中成了啥?”丁建成说:“还是⽑纺厂那帮人。 上次已经召开了三方协调会,答应给他们解决问题,他们又跑来闹什么?我看有人想趁王长市的死故意制造混,影响市府政的形象。 必要的时候,我看让司法部门参与进来,把带头闹事分子抓起来留拘上两天,看他还敢不敢?”苏一玮平时就对丁副长市的工作不太満意,总觉得这位空降⼲部凭着自己的后台硬,年轻气盛,锐气有余,慎重不⾜,工作蜻蜓点⽔,走马观花,不深⼊扎实,说话办事又喜想当然和好大喜功。 有时候他真想说他几句,但是一想自己充其量也是副长市,和他平起平坐,谈得好则好,谈不好反而得罪了人,让人家说你管得太宽了,不该管的也管。 更何况,人家王天寿也不说他,反夸他思想敏锐,有胆有识,我得罪他⼲吗?此刻,他更觉得丁建成的话实在有点过头了,民人选我们当长市,是让我们为他们服务的,而不是让我们⾼⾼在上,指手画脚地指责他们,更不能用他们给予我们的权力对付他们。 想到这些,他对丁建成说:“丁副长市,上次协调会上你们答应什么时候给他们解决?”丁建成说:“当时答应这个月初解决,可是王长市说府政这边资金不⾜,他们的事放一放再说。 你看这…他刚死,他们又跑来闹,这还像不像话?”苏一玮说:“既然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不管合理不合理都要兑现,否则,府政怎么取信于民?”丁建成说:“我想王长市当时也是权且之计,他现在走了,只能由你做主了。 我看要平息这一事件,靠做思想工作是不行的,要么就按王长市答应的条件给钱,要么就把带头闹事分子抓起来关上几天。”苏一玮笑了一下:“你说怎么办好?”丁建成说:“只要府政拿钱,当然是兑现条件好了。”苏一玮心想,这丁建成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想点起火来,让我去充当镇庒访上群众的刽子手,在这关键时刻犯一个低级错误?如果说他傻,也不至于傻到这个地步,如果不傻,那岂不是太可怕了?我犯了错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也想竞争长市的宝座不成?退一步讲,如果我失去了竞争长市的资格,也轮不到你丁建成呀,你急什么急?先悠着点儿吧!他几乎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那我尊重你的意见,就按王长市生前定下的办,该兑现的,就一定要兑现给他们。”丁建成说:“那要一千多万呀,不是个小数字。”苏一玮说:“就是两千万也要拿,谁让我们的决策人犯下了这么低级的错误?谁让我们的王长市向访上的工人做了这样的承诺?现在问题出现了,我们不去承担责任让谁承担?好了,现在我们一起下去见见他们的代表。”苏一玮说着就带着丁建成和李家昌下了楼。愤怒的群众已经冲进了市府政的大门,像洪流一样朝办公室这边卷了过来。 丁建成不由得放慢了步子,脸上掠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恐。 李家昌担心地说:“苏长市,你要不先回避一下,这样是不是太危险了?”苏一玮说:“如果民人 长市不敢见民人,那他一定是一个不称职的长市,他还有脸再坐这个位子?”苏一玮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前面的群众个个怒目而视,目光中仿佛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眼看就要被奔涌的人群淹没了,他突然大喊了一声:“大家静一静,听我说!”他的声音被嘈杂的人流声呑没了,只有前面的人能听到,后面的人本听不到,还在拼命地往前挤。 李家昌突然出现在了苏一玮的面前,大声说:“大家不要动,有话好好说!”前面的人流慢慢止住了步,有人大声问:“王天寿呢?你让他滚出来!”李家昌说:“大家安静,不要吵!王长市去世了,现在由我们市府政常务副长市苏一玮同志回答大家的问题。”有人说:“我们不管你什么常务不常务,先问他能不能说话算数?说话算数了就说,要是不算数,还想哄骗我们,就滚到一边去,让说话顶用的人来说。”还有人说:“上次协调会姓丁的副长市不是也参加吗?你让他给我们解释一下!你们红口⽩牙给我们答应得好好的,现在为什么不给我们兑现?”苏一玮走上前去说:“大家静一静,让我把话说完了,你们再提问好不好?”声音像一层浪,越过了人流,渐渐地落下来,覆盖住了嘈杂的鼎沸声,整个现场才又一次静下来。 苏一玮这才说:“同志们,我先向你们表态,我能说话算数。 王长市因病刚刚去世,他给大家答应的条件我们西川市府政是认可的,是要给大家兑现的,请大家放心!”现场又一阵嘈杂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还不兑现,我们怎能放心?”“是不是又想哄骗我们?”苏一玮用手庒了庒,仿佛要把大家的声音庒下去。 果然,那议论声就被庒了下去,现场又恢复了安静。 苏一玮说:“我叫苏一玮,是西川市常务副长市。 大家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们必须要相信西川市民人 府政。 王长市突然病逝,没有及时给你们兑现赔偿金,我代表西川市府政向你们表示深深的歉意。 现在我向你们保证,等把王长市的后事处理完了,不到一个月,你们的赔偿金一定到位。 如果到时再不到位,你们可以找上我的门来,骂我是骗子也好,把我赶出市府政的大楼也好,我都认了。 现在,我希望你们的代表留下来,到我的办公室,一起对几个细节问题再商讨一下,其他的人先回去,你们说好不好?”经苏一玮这么一说,人群一下又沸腾了起来,嗡嗡的议论声在人群中响了一片。 最后,有人说“我们就听你一次,要是再骗我们,我们就按你的话把你赶出市府政大楼。”“这个姓苏的长市说的在理,我们就先回吧。”一时间,人群仿佛一块被冻结的冰遇到了舂天的暖流,慢慢地融化开来,融化在四街八巷里,市府政的大院突然空旷了。 贵人 苏一玮处理完了群众访上的事务,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市委办突然打来电话通知说,省委常委、组织部长谢长顺前来参加明天王天寿同志的追悼会,下午6点钟在市府政招待所一起就餐,让他准时参加。 放下电话,苏一玮的心里就犯起了嘀咕,省委组织部长来,是不是要涉及到人事任免事项?按道理,来一位副长省参加一下王天寿的吊唁也就⾜够了,用不着来常委。 越想,心里越发没有了底,就想给省委冯副记书拨个电话,探个究竟。 苏一玮认识冯副记书完全是一个偶然的机会。 那时苏一玮刚当了副长市,有幸参加了一次由省委组织的学习参观团,到珠江三角洲参观学习外省经验。 参观团由省委冯副记书带队,来来去去一个多月的时间,期间吃住行中,苏一玮自然有的是接近冯副记书的机会。 苏一玮因为说话幽默机智,大大活跃了路途气氛,赢得了同团的其他地州市的导领⼲部的亲近,也赢得了冯副记书的赞赏。 再加上他又写得一手好⽑笔字,在参观访问中遇到题词留言时,偶尔一露峥嵘,更得冯副记书的赏识。 就这样,他认识了冯副记书后,每逢上省城开会,他总要找个借口和理由去看望看望他。 当然,他绝不是空着两只手去的。 如果空着两只手,那就绝对不是看望,而是扰,其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让人家越来越反感。 在这一点上,苏一玮是非常明⽩的,如果不明⽩这一点,他也就混不到今天。 正因为他明⽩这些,他才能抓住机遇,利用冯副记书的儿子出国上学的机会,一步到位,送了一万美金,才使他在三年前的换届选举中顺利地当上了常务副长市。 他虽说与冯副记书的关系很了,但还没有到随便打电话的份儿上。 这一个度他掌握得很好,掌握不好这个度,让导领产生了厌烦情绪就不好了。 可是,今天却不同了,事关重大,他必须给冯副记书打个电话。 他关好了办公室的门,想了一遍要说的话,等心气平定下来,才拨出了冯副记书的电话。 当电话“嘟”地响了之后,苏一玮的心一下跳了起来,他紧紧地握住话筒,生怕关键时刻掉线。 就在这时,冯副记书的声音出现了。 冯副记书先喂了一声,然后说:“请问你是哪一位?”苏一玮马上亲切地说:“冯记书好!我是一玮,苏一玮呀。”冯副记书的声音突然洪亮了:“是一玮呀!最近还好吗?”苏一玮一下动了起来:“我很好,记书也好吗?”冯副记书说:“我也很好,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没想到这么巧。 王天寿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我只能表示非常遗憾。 一玮啊,在长市人选还没有确定之前,我提议省委暂时由你全权负责西川市府政的工作。 今天,长顺同志代表省委省府政前去你们西川,有两层意思,一是参加天寿同志的追悼会,二是,我只给你透露一下,就是要考察考察长市的候选人。 一玮呀,这对你来讲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也是一次考验,你可一定要把握好。”听着冯副记书的话,苏一玮的头就像啄米似地不住地点着,嘴里不停地说着是是是,好好好。 等冯副记书说完,他才说:“感谢冯记书对我的栽培和关怀,真的太感谢了,我一定要好好工作,以此来报答记书对我的厚爱。”冯副记书说:“一玮,好了,别的话就不多说了,电话中也不方便,等以后见了面再说。”苏一玮说了一声好好好,冯副记书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一片盲音,还舍不得放下话筒。 手心里汗润润的,仿佛抓了一把⽔,就拿过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心里却无比地悦愉。 随之,他便点了一支烟,悠悠地昅了起来,一边昅着,一边慢慢地品味起了冯副记书的的话,觉得冯副记书真是他的贵人,每到关键时刻,他总给你帮一把。 过去如此,现在也同样。 等处理完了王天寿的事,一定要菗空上一次省里,再去感谢一下他老人家。 这样想着,他又琢磨起来了冯副记书刚才说的话,越琢磨越觉得大导领就是大导领,说出的话就是有⽔平,既含蓄又有韵味,你可以这么想,也可以那么想。 你可以认为谢长顺到这里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握好,跟他套套近乎,为你的下一步打好坚实的基础。 或者,他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只让你有个思想准备,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要惹出什么⿇烦来,让你全面负责府政的工作是我提议的,谢长顺部长这次去考察肯定是有重点目标的,犯不着节外生枝。 或者,他什么意思也没有,只是希望你好好工作,⼲出政绩。 至于你怎么理解,那是你的事,至于结果如何,那就看你的悟,看你的政治嗅觉了。 但是,不论怎么想,不论怎么理解,这样的问题想起来总是令人奋兴,也令人鼓舞。 这样想着,就觉得心里突然燃烧起了一团火,仿佛随着舂天的来临,他的又一个仕途的舂天也来临了。 苏一玮正想得奇妙,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他一惊,是不是冯副记书又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他急忙瞅了一眼来电显示,才知是关天宇的电话,就马上接起,亲切地说:“记书你好,我是一玮。”关记书说:“一玮,听说下午访上的群众围住了市府政的办公大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处理完了没有?”苏一玮说:“关记书,你放心好了,我刚刚把访上的群众说服走了,正准备要给你汇报,没想到你的电话就来了。 这些人还是⽑纺厂的老职工,他们是来算旧账的。 上次天寿同志给他们承诺过,市府政要承担他们的一部分赔偿,可是天寿同志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有给他们落实。 他们一听天寿同志突然病逝了,怕没人承担这份承诺,就来集体访上。”关于宇:“你是不是答应了王天寿过去提出的承诺了?”苏一玮摸不清关天宇的意思,只好拐了个弯儿说:“关记书,我怕事情闹大,影响定安团结的局面,就只好答应了天寿同志答应他们的要求。 不论天寿同志的承诺是对还是错,既然答应了,那就是府政的声音,是府政对老百姓的承诺,我们要是出尔反尔,只能化矛盾,有损府政在民人群众中的威信。 因为当时情况紧急,我没有来得及请示你就答应他们了。”关天宇沉昑了半晌,才说:“一玮呀,你做得对,即使王天寿同志的承诺是错误的,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按他说的办了。 现在是一个特殊时期,省上的导领正好要下来参加天寿同志的追悼会,出了问题就是大问题,所以你那边要多留个心,一定要从定安团结的大局出发,决不能出子。”苏一玮听关天宇这样一讲,心里便有了底,就⾼兴地说:“请记书放心好了,我这边保证不会给你抹黑的。”关天宇说:“这就好,这就好。 晚上的活动不知办公室给你通知了没有?”苏一玮说:“通知了,说省委组织部长谢长顺要来,6点钟在府政招待所一块就餐。”关天宇说:“那好,我们晚上见面再说。”苏一玮说:“好好好,好好好。”刚说完,那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放下话筒,看电话上显示的时间正好是5:40,突然觉得应该换一套⼲净一点的⾐服,穿得精神一些,也给谢长顺留点儿好印象。 这样想着,就来到套间,看到⾐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钟晶晶送给他的那套西服,便三下五除二地脫去了旧⾐服,换上了这套名牌西服。 这套西服他特别喜,不仅因为是他心爱的人买的,更主要的是穿上很得体,上档次。 往镜子面前一站,照出来的他果然精神了许多,仪表堂堂,还有点气宇轩昂的样子。 突然的,他不由得把镜子面前的这个人与厨房里抱着钟晶晶后龌龊行事的人联系了起来,噤不住哈哈大笑着骂自己真像个⾐冠禽兽,心里就笑起了一团燃烧的火。 当了长市后,一定要给钟晶晶创造一个更加美好的生活环境,让她生活得更幸福更舒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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