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是由唐达天写的官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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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二把手  作者:唐达天 书号:43204  时间:2017/11/4  字数:21279 
上一章   第四章 市长去党校学习了    下一章 ( → )
  一。‮记书‬请来了尚方宝剑

  孙正权这次上省城主要是参加省委扩大会议,会议开了两天,会后孙正权留下来要给省委汪‮记书‬单独汇报一下工作,又等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省委办公厅才安排他与汪‮记书‬见面。

  会议期间,金州的群众‮访上‬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议论焦点,说金州市‮府政‬太差劲了,人家穿着孝服来‮访上‬,‮长市‬都不接待一下,太没有人情味儿了。也有的说,现在的群众工作不好做,轻不得重不得,动不动就搞‮访上‬,而且花样越来越多。有一个地方,因为土地纠纷问题,一个村的村民一起长跪在乡‮府政‬门前,不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就不起⾝,害得乡委‮记书‬和乡长也被罢免了。孙正权听到这些议论,脸上一阵阵发烧,心里不是个滋味,这毕竟是自己管辖的地方,下面捅了娄子,无论怎么说自己也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他来省上开会之前,已经从网上看到了这则消息,也看到了网民们一些过的跟帖。他当时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有些暗自⾼兴,上次他与丁志強有过一些小小的‮擦摩‬,就是从那次‮擦摩‬中他才发现,丁志強太自以为是,太有点儿老虎的尾巴摸不得,稍微批评他两句,他就以另外的方式进行反驳,这哪里像个二把手?

  过去,他一直以班子的团结为主,在不影响大局和原则的前提下,尽量迁就丁志強,没想到这种让步反而助长了他的霸道,让他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记书‬放在眼里了,就是想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下他,让他找到二把手的准确定位。网帖的出现正好是个机会,也好煞煞他的嚣张气焰,让他看看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另一方面,他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內部有了矛盾,他完全有能力在內部解决,如果张扬出去,不仅有损金州的对外形象,也会影响他这个市委‮记书‬的声誉。想过了利弊之后,他又想这个网帖究竟是什么人搞的?从稿子的前后次序上可以看出来,正面反映扫⻩打非的,是前一天发的,群众‮访上‬的批评文章,是第二天发的,这一正一反,一扬一抑,固然是在维护他的‮导领‬权威,树立他的‮导领‬威信,却也很明显地看出了文章的倾向,那就是想把丁志強一脚踩下去。由此也不难判断,这个发帖的人,就是丁志強倒台后受益最大的人。

  按着这一逻辑推论下去,他首先想到是就是韦一光和何东,因为只有他俩才有取而代之的可能。他对何东的看法是有能力不张扬,重实际轻浮夸,又因务实和过分谨慎,略显魄力不够。这种格的人,一般不会捣弄是非,也很难使出这样的招。但问题是他曾与何东有过一次亲切的谈话,那次谈话,就是暗示何东不要怕,该与丁志強对着⼲的时候就对着⼲。此后不久,就出现了网帖,是不是何东受了他的鼓动,才下了如此狠招?

  另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韦一光。他觉得韦一光这个人脑子够用,人也灵活,就是工作有点儿浮,这当然也与他从事的工作有关,群工作本来就是务虚的多。他的最大特点就是理论⽔平⾼,口头表达好。他知道韦一光与丁志強的关系一直是面和心不和,韦一光好几次还在他的面前暗示过,说金州不能有两种声音,要防止丁志強的权力膨。韦一光能看到问题的这一层,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政治头脑和敏感,当丁志強出现了工作的破绽,出手反击,然后再试图取而代之,也在情理之中。

  对于何东与韦一光这两个人,他不能确信是谁,但也不好排除谁,当然也不能排除还有第三人。不管是谁,他觉得这种以牺牲金州声誉为代价,来换取个人利益的做法不可取,这样的人不可用。他今天能对丁志強如此,谁能保证明天不会对自己也如此?

  在来省上开会之前,他本想找丁志強谈一谈,但一想起上次‮记书‬办公会上丁志強的那种态度,他就想再观望一下,看他惹出子后怎么收拾?后来他听秘书说,丁志強来过韦一光的办公室,让宣传部的人去省城扑火。他只暗自一笑,心里却越发对丁志強有了看法,你到市委来了不找我,说明在你的眼里本就没有我,既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为你擦庇股?你点的火,你自己灭,你出的子,你自己解决。这几天会议上,当他听到其他地市的‮导领‬纷纷扬扬,就已经下了决心,想建议省委调一下班子,最好把丁志強调出去,免得以后工作起来疙里疙瘩的不顺心。

  第二天早上,按约定好的时间来到了省委‮记书‬的办公室,‮记书‬汪雪峰客气地说:"来来来,正权,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汪雪峰是他的老上级,对下属向来很随和,孙正权见了也不怎么拘束,就说:"没有,没有,多待一天,正好在省城看望了一个老乡。"开场⽩过后,他便很快转⼊正题说,"汪‮记书‬,我是来向您负荆请罪的,这一次,金州的群众‮访上‬事件没有处理好,给您添⿇烦了。"

  汪雪峰这才严肃地说:"给我添⿇烦?添的什么⿇烦?谁出的问题谁承担,承担不了就下课。"

  孙正权看汪雪峰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句句都很严厉,心里不免有些胆怯,说:"要说直接责任是丁志強的,当然我也有责任,没有做好班子的工作,才导致了这样的后果。"

  汪雪峰却没有接他的话茬儿,开门见山地说:"网上的文章你都看了?是不是事实?"

  "看了,那篇报道是事实。"

  "看来网上的文章并不是毫无据的,我也让信访办公室做了核实,调查的结果表明,你们金州的确在旧村拆迁时出过人命案,而且‮访上‬群众要求去见丁志強却见不上,他在忙什么?问题出了,如果你们及时采取措施进行补救,做好安抚工作,也不会引发网络事件。现在倒好了,经网络到处一转载,给省里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不明事理的人,以为我们的⼲部素质多差。"

  孙正权忙点头说:"‮记书‬批评得对,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细,才导致了这次的恶劣影响。群众‮访上‬的那天,丁志強不在‮府政‬,常务副‮长市‬何东去会见台商时看到了‮访上‬的群众,当面向他们道了歉,并答应了他们提出的所有要求。我以为这事儿都过去了,没想到又上了网络,造成了这么大的负面影响。样板工程是丁志強同志一手主抓的项目,我过问得少了些,才出了如此差错。"

  汪雪峰这才缓和了语气说:"正权呀,不是我批评你,该抓的还是要抓,决不能放手。这件事也告诉我们,新形势下的‮主民‬监督渠道多种多样,网络监督成了一种重要的手段,我们要经得起民众的监督,经得起大家的评说。最近,我也常想,媒体上一旦曝出某些人贪污‮败腐‬,曝出我们‮府政‬工作中的不⾜或失误来,为什么会引起那么多民怨与公愤?这主要说明我们员⼲部中的一些人的确与‮民人‬的期望还有一定的距离,老百姓对他们有意见,一旦有了这样一个发怈的窗口,就会把他们对我们工作的所有不満情绪统统发怈出来。所以,我们的工作一定要经得起历史的考验,经得起‮民人‬群众的监督,这样才能取信于民。"

  "‮记书‬说得对,我一定照办。另外我还有个想法,这次网络事件对丁志強同志的负面影响也很大,我怕以后他在金州不好开展工作,从关心爱护⼲部的角度出发,建议汪‮记书‬考虑一下,能不能把志強同志调到另外的地区或者部门,这样可能对他好一些。"

  汪雪峰沉思了一会儿,才说:"恐怕不仅仅是这一个原因吧?是不是你与他的合作不够融洽?"

  "什么事都瞒不过‮记书‬您,的确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志強这个同志,有实⼲精神,也有雄才大略,就是有点儿太自以为是,听不进反面的意见,所以合作起来不是很得心应手。"

  "班子问题,原则上我是坚持相对稳定,不想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这样不利于⼲部的培养运用,更不利于地方经济建设。不是原则问题,我们还是宽容一些,允许⼲部犯错误,也允许⼲部改正错误。这样吧,你回去后一定注意多加強班子的建设,要好好帮助丁志強同志认识自⾝的不⾜,让他加強协作精神,改进工作方法。如果他改了,就等这一届⼲満再说调整的事,如果他还是这个样子,我们再说。你看怎么样?"

  孙正权马上说:"好好好,就按‮记书‬说的办。"

  回到金州后,孙正权一下有了底气,有了汪‮记书‬这把尚方宝剑,他就不用再像过去那样迁就丁志強了。有时候,过于迁就就是软弱的代名词,他孙正权不会做颐指气使的霸道人,但也不想当软弱无能之辈。

  孙正权回到金州正好是星期五,过了双休⽇,星期一刚上班,他就让办公室下了通知,星期二召开市委中心小组学习会。

  二。学习会上的巅峰对决

  市委中心小组学习会议如期召开。学习会早已形成了一个惯例,每月总要召开一两次,参加学习小组的成员除了市委常委,还有相关单位的负责人,主要针对市委市‮府政‬的中心工作,理论联系实际,边学习边讨论,统一思想,步调一致。孙正权觉得这是一个沟通思想、加強流、增強班子凝聚力的好方法。他作为最⾼‮导领‬者,必须要怀大略,必须要统领全局,只有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才能形成一个团结、坚強、有力的‮导领‬班子,更好地带领全市‮民人‬加快金州经济发展的步伐。可是,现在这个班子里有了不‮谐和‬的音符,他必须要让这不‮谐和‬变为‮谐和‬,要让团队中所有的人都明⽩,这里只能有一种声音。

  他首先选读了总‮记书‬关于科学发展观的有关理论,然后联系到了本市的实际工作,最后才转到了最近‮国全‬多家网站上转载的有关金州市群众‮访上‬的文章,这才毫不客气地说:"这次我参加省委工作扩大会议,向省委汪‮记书‬做了自我批评,是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造成了很不好的负面影响。汪‮记书‬对我本人也做了严厉的批评,要求我们一定要从思想源上认识到这种错误的危害。这次事件,对我们每个人来讲都是一次深刻的教训。以后,我们要坚决杜绝类似的问题再次发生。无论是谁,不管是什么级别,如果在你所管的范围內再发生这样的事,轻则要追查你的责任,重则让你下课。当然,这样的结果不是我所期望的,我相信也不是诸位所期望的,所以我们对已经发生的必须要昅取⾎的教训,清楚地意识到问题的源错在了哪里。我们不怕出错,怕的是出了错之后不能够清醒地认识,不能正确地面对,不能从错误中昅取经验教训。今天的中心小组学习会,希望大家用科学发展观的理论作指导,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结合这次市上发生的网络事件,谈谈如何对待民众监督,如何更好地做好我们的工作。好了,我就说这么多,下面大家发言。"

  孙正权说完,平扫了一眼会场,等待着丁志強发言。按着职务的程序,他讲完了应该是人大主任讲,但人大主任被孙正权兼任了,所以第二个发言的应该是‮长市‬丁志強,丁志強之后是政协主席,政协主席之后是韦一光,韦一光之后是何东。这种类似于梁山泊上的英雄排座次,既是职务上的次序,也是平时发言和媒体报道的次序。谁都知道,次序內的人不能随便越位,也不能滞后。越位了,意味着你不懂规矩;滞后了,说明你有情绪。大家都是久经官场之人,谁都明⽩这个道理。

  这一次,丁志強并没有像过去那样接着发言,他故意不吱声,就是想以静制动,给大家造成一种感觉,我不说话,你们哪个敢越过我说?他从孙正权的开场⽩中听出了这次小组学习的动向,孙正权要借助省上的力量向他开刀了。他无法断定孙正权所说的汪‮记书‬的话是真还是假,但有一条他是肯定的,省上肯定没有动他的意思。如果要动他,孙正权决不会拿他开刀,反而会对他分外客气,正因为省上不动他,孙正权才想借机把他打庒下去,来树立自己的威信。他当然不能屈服于这种打庒,更不能让其他的常委们认为他软弱无能。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越是安静,越是潜蔵了一种紧张的气氛。大家都在等着他发言,但他就是不开口,就是想把这种气氛制造得越浓越好,这样才能显出他的威严。

  孙正权终于等不住了,看了他一眼说:"丁‮长市‬,该你说了。"

  他突然像如梦初醒似的说:"噢,该我啦?这样吧,今天的会议不像往常,重点是批评我,还是先请大家批评帮助我,等到大家批评完了,我最后再作检讨。"

  对丁志強的这种态度,不仅大家始料不及,就是孙正权也没有料想到他会用这种消极的态度来应对。孙正权心里不觉一紧,知道这是丁志強在向自己‮威示‬。他表面上装作不动声⾊,心里却想,你有多大的能耐想使就使吧,既然你把自己推到了死角,我只好成全你。他微微点了点头说:"好吧,既然丁‮长市‬要做总结发言,就让他最后说吧。我们也不能冷场呀,接下来谁说?政协李主席出差去了,没有参加会议,一光,你说吧,不要坏了程序。"

  孙正权说话的声音不⾼不低,不紧不慢,大家都从他的气场里感到了一种威严和从容,感到了他的权力不容任何人‮犯侵‬的自信。就在这种气氛中,大家仿佛感觉到有看不见的暗流在悄悄涌动,就像太极⾼手之间的对决,你看不到,却能感觉到。

  韦一光被突然点了名,有些慌。本来他打算先听听丁志強的发言,然后才好理顺自己的思路,没想到丁志強没有按照常规出牌,突然的变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毕竟是久经考验的‮导领‬⼲部,应付这种场面的能力还是有的,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思路。他咳嗽并不是真咳,是习惯地缓冲气氛和酝酿情绪。咳嗽过后,便开始发言了。他首先讲到了科学发展观的重要和必要,然后又讲到金州市是如何贯彻实施科学发展观的。当然,在讲到这个问题时,他把孙正权‮导领‬全市‮民人‬争创‮国全‬精神文明示范城的举措上升到了理论的⾼度做了大肆的赞美,说这是提⾼全市‮民人‬的生活幸福感,擦亮城市名片,贯彻落实科学发展观的具体体现,最后才讲到了网络新闻事件。这是一个非常敏感而又绕不开的话题,左边是一把手,右边是二把手,他不想当面得罪任何一方,但又不能不表明自己的态度,他不得不说现在影响已经造成了,这是谁也回避不了的,我们必须正确对待,要总结经验,昅取教训,既不能轻视它的存在,置若罔闻,也不能成为我们工作的负担,要紧密团结在以孙正权为首的市委‮导领‬周围,取得新的成绩。

  韦一光的发言可谓逻辑严密,滴⽔不漏,既表明了对孙正权决策的肯定,又不露声⾊地表明了丁志強的工作还得昅取教训,虽是扬孙抑丁,却很艺术。

  韦一光发言结束,接下来是何东了。何东从孙正权的发言中早就看出来了,孙正权之所以态度这么坚决,第一次与丁志強面对面硬碰,说明孙正权一定是得到了省委的支持,有了坚強的后盾,否则,按照他一贯的为人,是不会这么严厉的。一二把手对决,最难的就是让别人当裁判,没有倾向是不可能的,但是一旦表露出了倾向,势必要得罪人。他想起了前不久孙正权对他的鼓励,想拉他对付丁志強,又想起前两天丁志強想拉他组成统一战线,来对抗孙正权。他虽然对丁志強从一开始就有看法,但现在却不能讲,说了,势必会让人觉得他何东有落井下石之嫌,过分地含糊,又会给人一种滑头滑脑不负责任的印象。

  在韦一光发言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应对,既然不好正面应对,还不如剑走偏锋,低调为人,从检讨自己开始,表明‮府政‬工作的不⾜和对孙正权的支持,这样既能让孙正权感到満意,也不会让丁志強难堪。等韦一光说完,他便接着说。他首先肯定了舆论监督的必要和重要,表明‮府政‬要虚心接受媒体的批评与监督,然后又结合‮访上‬事件,才引到了问题的子上。

  "我向孙‮记书‬、向各位常委表示深深的歉意,因为是我们‮府政‬的工作没有做好,没有做细,才导致了这次群众‮访上‬和网络新闻事件,给我市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说到群众‮访上‬,那天正好丁‮长市‬有事不在‮府政‬,我本来是要与台商去谈招商引资事宜,谁料到下楼后看到大门口已经围了不少‮访上‬群众,我只好向他们问清了‮访上‬的原因,得知他们的要求比较合理,我当场向他们做了承诺,然后又跟踪进行了落实。要说我们的责任,一是门卫上传下达工作做得不够好,让‮访上‬群众在门外围了将近半个小时,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二是处理完这件事后,我们没有再深⼊到村民中去做调研、做安抚,才导致了网络新闻事件。作为常务副‮长市‬,我有推卸不了的责任,也诚恳接受孙‮记书‬的批评,引以为戒,昅取经验教训,把‮府政‬的工作做好。通过这次网络事件,我更希望通过争创‮国全‬精神文明示范城的活动逐步深⼊,把我们的工作做得更细,擦亮金州新名片,以此来洗刷这次事件造成的负面影响。"

  何东讲完,他无法从孙正权的脸上看到是否満意,却从丁志強的脸上看到了沉。他知道丁志強不満意他的发言,丁志強希望他对孙正权的工作提出质疑,形成对抗,他当然不能去做,已经不明不⽩地让丁志強当使了一回,不能再让他当使了。他只好揣着明⽩装糊涂,主动承担了所有的责任,表面上看是为丁志強在解围,实际上却维护了孙正权的权威。官场之道,道可道,非常道,有时候拿自己开涮是最好的解围,也是一种韬光养晦之策。

  市委和‮府政‬的两位二把手发完言后,其他人的发言更是无关痛庠了,有的只是对前面发言的重复,有的对网络一阵痛斥,说现在的网络虽然发达了,却也把人的思想搞了,‮家国‬今后得整治一下。一直等大家说完了,才轮到了丁志強。

  丁志強这才不慌不忙地说:"首先我向大家申明,我不是总结式发言,总结是孙‮记书‬的事,我不能抢了孙‮记书‬的权。"说着勉強地笑了几声,大家也附和着笑了几声,然后他才转⼊正题说,"刚才听了大家的发言,感慨多多,我就只讲三句话——两个感谢、三个说明。第一句话,首先要感谢孙‮记书‬代我受过。不管这件事的真相如何,也不管报道上指责得是否准确,单就孙‮记书‬这种代人受过的精神,值得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好好学习,尤其是值得我学习。第二句话,感谢各位常委对我的理解,更感谢对我的批评和帮助,虽然你们的批评不够严厉,但是我理解你们的为难在什么地方。第三句话,说明几件事。一是那天下午我并没有外出,就在市‮府政‬办公室,当时我正在接省委顾副‮记书‬的一个电话,外面所发生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向我通报过,我也不知道。如果有人向我通报了,或者是我见到‮访上‬群众了不理不睬,那我就是罪孽深重,可这一切我都不知道,这真让我感到莫名其妙。二是关于网络报道的‮实真‬问题我始终心存质疑,包括这篇文章在內,我不是不接受网民的监督,如果是真正的反映民心的报道,真正忠于事实的批评报道,我接受。如果有人别有用心地恶搞,或者是带有一定的目的,利用这样一个平台夸大其词、恶意损伤他人,我要是接受了,岂不是助长了这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暗心理?我认为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因为报道人既不留真名,又不写地址,⾜以说明写文章的人心态不够光明磊落。前面有的同志讲了,我觉得很好,网络监督需要不需要,当然需要,但是在这泥沙俱下的网络报道中,我们必须要鉴别,不能一味地拒绝,也不能一味地加以肯定。三是直接责任和间接责任的关系问题。现实往往就是这样,你不⼲事,永远不会承担责任,你要⼲事,就必须要有承担责任的心理准备,我已经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我不怕工作出问题,也不怕担风险,如果前怕狼后怕虎,肯定一事无成。就拿这次城郊样板房工程来讲,我是顶着许多庒力来⼲的,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改善村民的居住环境,打造城市新名片,扩大金州的投资环境,为争创‮国全‬精神文明示范城注⼊新的活力与內容?现在出了问题,我有没有责任?当然有,但是我的责任仅仅是检查督促不力。我的观点一向很明确,谁的工作谁负责,谁的失误谁承担,分工明确,责任到人,不能今天工厂里因为工伤事故死了一个人,来追查‮长市‬的责任,明天婆媳吵架,婆婆跳楼了,也来追究‮长市‬的责任,要是这样,还需要县长区长乡长⼲什么?‮长市‬不是救世主,基层的事不可能面面俱到,也不能越俎代庖地承担责任,工作是需要层层分解管理,事故也是分层承担的。村里的拆迁出了事,村里、乡里、区里没责任,都加到我这个‮长市‬的头上恐怕有失公平吧?如果‮长市‬能承担这么多的责任,还要其他机构⼲什么?我是一个直来直去的人,说话不会绕弯子,不当处还望大家包涵。完了。"

  丁志強的话一说完,会议一下冷场了,谁都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巧妙地把责任推卸得⼲⼲净净,而且推卸得有理有据,不留痕迹,就像一个太极⾼手,轻轻地一用气,就将一枚枚发向他的飞镖反击向对方,大家都暗自为孙正权如何应对而担忧。

  孙正权早就料到丁志強会反驳,但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偷换概念,反驳得如此诡异,如此具有。这无疑是对自己权威的挑战,如果不把这一枚枚发向自己的飞镖反击回去,或者击落在地,必然要伤到自己,甚至会直接影响到自己的权威。他轻轻地搬过话筒,中气十⾜地说:"刚才听了各位的发言,都说了自己的心里话,这很好,有话就说出来,捂在心里不好,捂久了会捂出病来的。大家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要有补充的就说。"他有意地停顿了下来,环视了大家一眼,才将会场的气氛收拢了,自己的心也镇定了下来,这才说,"时间马上快到了,我就长话短说吧,谈谈我的看法。第一,我觉得我们今天的会议虽然是学习会、务虚会,开得还是比较好,至少让我更多地掌握和了解了大家是怎么想的,哪些想法有利于我们的工作,有利于实现我们的奋斗目标,哪些想法是模糊概念,需要我们澄清。第二,想说说权力与责任问题。这话虽然是老生常谈,但老生常谈也得说,久了不说,就会模糊其中的界线。我们的权力是谁给的?谁都知道,是和‮民人‬给的。而我们在行使权力的过程中出现了问题,又由谁来承担?这又牵扯到了问题的另一个方面,就是责任问题。我觉得权力与责任是同等的,是成正比的,你手中的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但我们在现实中真正要求自己时,还是有许多模糊的概念没有搞清楚。这次上省城,汪‮记书‬批评我,如果我说这不关我的事,是村上发生的事,你批评村长去、乡长去,我要是这样回答了,结果可想而知。再换个角度说,如果你批评主管局长没有把工作做好,主管局长说那不是我的责任,是下面某个办事员没有办好,这事与我无关,你应该怎么对待?只要我们稍稍注意一下《‮民人‬⽇报》的新闻,就不难知道,你有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责任。山西省原‮长省‬孟学农、原副‮长省‬张建民,石家庄市原‮长市‬冀纯堂比我们怎么样?论权力比我们大,论职务比我们⾼,但他们同样难免要承担相关责任。山西省临汾市襄汾县新塔矿业有限公司,尾矿库发生特别重大溃坝事故,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依据《国务院关于特大‮全安‬事故行政责任追究的规定》和其他有关规定,经‮央中‬、国务院批准,同意接受孟学农同志引咎辞去山西省‮长省‬职务的请求,同意免去张建民同志的山西省副‮长省‬职务。石家庄市原‮长市‬冀纯堂因为"三鹿粉事故"丢了官,还有四位相关责任人也丢了官。溃坝与‮长省‬有什么关系,不是下面还有负责的人吗?怎么能追究‮长省‬、副‮长省‬的责任?三鹿粉不是有加工企业吗?怎么要追究‮长市‬的责任?问题绝没有那么简单,所以,我们一定要搞清楚思想上的一些模糊认识,不能因为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而寻找借口和理由,那是不可取的,也是危险的。我也说三句话,希望与大家共勉。第一句话,权力是把双刃剑,可以使人⾼尚,也可以使人堕落。这句话讲的是权力的运用。第二句话,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当官的死于饥寒,但死于敛财的每个朝代都有;人不可能把金钱带⼊坟墓,但金钱却能把人带⼊坟墓。这句话说的是⼲部要自律。第三句话,人生最大的敌人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打倒自己的不是别人,也是自己。这句话讲的是要正确认识自己。"孙正权讲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扫视了一眼会议室,感到整个会议的气场被他牢牢控制了,他仿佛看到了満地的金属碎片,那是他用自己的內功将发向他的飞镖一个个击落于地。他将目光收回来,才说:"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散会!"

  三。考察班子与个别谈话

  自从这次市委中心小组学习会上的巅峰对决后,市委市‮府政‬一如既往、按部就班地工作,谁该⼲什么工作就⼲什么工作,表面很平静,但何东却觉得这种表面的平静可能就是山雨来风満楼的前兆。自从那次常委会后,总觉得这种表面的正常有点不对劲儿,他隐隐地感觉孙正权与丁志強的博弈只是刚刚开始,并没有结束。也就是通过这次常委会,他对孙正权又有了新的认识,觉得这位表面平和的市委‮记书‬,其实內心是相当有厚度的,无论是內力还是城府,都要比表面霸道強势的丁志強更胜一筹。他就像江湖上真正的武林⾼手,平⽇深蔵不露,一旦出手,对方非死即伤。丁志強自从被孙正权收拾过之后,仿佛换了一个人,没有了先前的目空一切,也改去了他的飞扬跋扈,说话做事小心谨慎了许多。这使何东感到很不适应,已经习惯了他的颐指气使和独断专行,忽然变得‮主民‬、随和了,反而让人感到不自在。

  何东有时也在想,上面‮导领‬一直強调要搞好班子团结,班子一把手也希望班子的成员紧密围绕在自己的⾝边,团结得像一个人一样,发出的声音就像合唱一样整齐。他觉得这种过分的团结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往往会极大地抹杀和伤害个人意志和创造力,一旦班子成员同流合污时,还会导致集体‮败腐‬。一些屡见不鲜的集体‮败腐‬案件早已证明了这一点,过分的团结并不是好事,相反倒是一种相当可怕的现象。反过来讲,班子有分歧,不团结才是‮实真‬的、符合人的,这样的结果会使成员之间相互控制、相互监督,更有利于廉政建设和‮主民‬监督,防止工作上的主观主义和片面化。在‮主民‬监督比较薄弱的时下,多一种声音,多一种分歧,没有什么不好。但他知道这些想法有违常规,注定不会被主流认可,他只是随便想想而已。

  又一个星期天到了,这天早上,何东去参加市建筑公司举行的世纪新城住宅区的奠基仪式,恰巧韦一光也去,两人亲切地打过招呼,又一起剪了彩。市建筑公司的王总非要请他和韦一光到西部乐园度假村去散散心。那地方原本是市建筑公司的农场,后来公司为了经营创收,又改建成了度假村,修建了宾馆、餐馆、游泳池,养殖了各种飞禽走兽,种植了各种蔬菜瓜果,又搞了几顶裕固族帐篷,招来些裕固族姑娘,一边唱歌,一边敬酒,搞得很是热闹。每到夏秋两季,到这里来消费的人络绎不绝,生意很是兴隆。何东不想到人多的地方去凑热闹,无奈韦一光兴致很⾼,再加上王总又那么热情,他只好随了他们。出了金州,一片田园风光,麦田已经一片金⻩,摇曳着无数个涟漪,何东好像换了一种心情,人也一下子轻松愉快了许多。久居城市的钢筋混凝土中,想着那些复杂的人与事,会让人变得烦躁、多疑、敏感,只有亲近自然,⾝心才能得以放松。来到度假村,离吃饭还有一个多小时,看到室內有象棋,韦一光要与他杀一局。他早就听说韦一光的象棋下得好,自己又是出了名的棋篓子,好久不沾棋子,一见如故,俩人就要了一个单间,不让外人参与,摆开了楚河汉界。

  下了半个多小时,到了残局,韦一光剩了一马,何东只有一卒。

  韦一光叹道:"马要是没有人赏识,只能是一匹闲马了。"

  何东笑说:"人无合作者,就是孤家寡人。"

  和了棋,两人相视而笑。

  韦一光说:"人生如棋,棋如人生。从下棋中,让我想起上次常委会上何‮长市‬的低调发言,可谓以少胜多,以柔克刚。不做正面应对,剑走偏锋,实属智者。"

  何东一听就知道韦一光有话要说,就说:"韦‮记书‬过奖了,我哪里能赶上你?说话逻辑严密,滴⽔不漏,表面上不露声⾊,却內含张力,即使褒谁抑谁,也让人觉得有理有据。如果没有深厚的內功,是决然达不到这样的境界。"

  韦一光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我要真是修炼到家了,别人就看不出我褒谁抑谁了,你能看出来,说明我还欠缺呀。东兄,观金州的局势,你我的处境都差不多。"说着,他把黑⾊的卒换成红⾊的兵,与红马搭配到了一起,看着何东,"如果我的马和你的兵组合到一起,力量就大多了。"

  何东心里一惊,没想到韦一光的心机蔵得如此之深,就试探着说:"那我这边的-将-不是完了?"

  韦一光说:"据我所知,最近省委组织部可能要派人到金州来考察班子,可能不利于他,如果马和兵合成一力,你那边的-将-可能会保不住,到那时,你东兄不就成了理所当然的-将-?"

  何东心里非常明⽩,韦一光说的不是心里话,他这样说无非是一种姿态,想让自己⾼兴,然后好与他一起结成同盟,共同对付丁志強。他当然不是傻子,如果丁志強真的被挤走了,韦一光能主动放弃争夺吗?答案是绝对不会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丁志強真的空下了位子,对他来讲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韦一光有韦一光的优势,他也有他的优势,中原逐鹿,难分伯仲。退一步来讲,即使真的让韦一光占了先,至少合作起来要比丁志強愉快些。想到这里,他微微一笑说:"我要成了-将-,把你一光兄往哪里摆?除非你成了-帅-,我才有希望。"

  韦一光听了显然很⾼兴,就呵呵一笑说:"彼此彼此,再过三年,-帅-也到退休年龄了,自然得退,到时候,-将-和-帅-不就是我们俩?好事年年有,就怕人老了。"

  何东终于明⽩了他的意思,韦一光盯着的不仅仅是‮长市‬的位子,而是三年后市委‮记书‬的位子。对他俩来说,前面的位子空一个,就会多一分希望,在这一点上他们是相同的,就笑着说:"这就像钓鱼,得有耐心去守候。"

  韦一光说:"如果鱼儿上钩了,你不钓,守候的可能是一场空;如果机会来了,不争取,可能会坐失良机。这次省委考察班子,还要大家推荐两名正厅级候选人,到时候我就推荐你。这种推荐的事,说没用也真的没用,关键不是下面说了算,还得听上面的。但是,如果上面要在下面推荐的基础上敲定人选时,推荐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何东点了点说:"那我就力一光兄。"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不几⽇,省委组织部果真下来考察金州的班子,带队的是省委组织部周副部长。这次考察的范围很广,程序也很多,第一个程序是个别谈话,地点设在金州宾馆贵宾楼,周副部长专门负责与市委常委个别谈话,⼲部处⻩处长负责与重要部局的一把手个别谈话。

  这天早上,何东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让他下午三点半到贵宾楼接受周副部长的谈话。下午三点一刻他就到了贵宾楼,进门时,看到礼仪‮姐小‬是另外两个服务员,突然想起了那个名叫舒扬的女孩子,心里便产生了一丝隐隐的失落感,上次他听说她还是一个临时工,是不是因为待遇太低跳槽走了?上了三楼,市委办公室的小赵上来说:"何‮长市‬,您先在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周副部长与市委宣传部长的谈话还没有结束,您还得稍等一会儿。"他说好好好,然后就随小赵来到了休息室,刚坐定,就见一个穿旗袍的女服务员进来为他泡茶,小赵便告辞而去。

  他抬眼一看,原来是舒扬,心里一喜:"是你?舒扬…"

  舒扬淡淡一笑:"何‮长市‬好!谢谢何‮长市‬记住了我。"

  他心里想,我都问过你好几次了,要是再记不住,我岂不是成猪头了?何东心里想着,表面却笑着说:"见过好几次面了,怎能不记得?"

  舒扬抿嘴笑了一下,来为他沏茶,随之,一股挡不住的香气就向他扑了过来,他分不清是她⾝体里天生独有的自然香,还是化妆品的香,反正是一种醉心的芬芳。舒扬的手很⽩净,细长细长的,手指却轻快⿇利。她沏茶时,他才有机会细心地打量,一张瓜子脸,⽪肤⽩净细嫰,⾼棱棱的鼻子,红润的小嘴,忽闪着的长睫⽑,共同组成了她的完美与‮谐和‬。刹那间,他突然想起了徐志摩的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就在这时,她抬起了头,眼睛忽闪了一下,轻声地说:"何‮长市‬请用茶。"

  "谢谢。"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他还想跟她多说几句,可又想不出说什么好,就问:"在这里上班还愉快吗?"

  她"嗯"了一声,点着头说:"好的。"说完,淡淡笑了一下,"那我走了,何‮长市‬,您先休息。"

  他应了一声,看她转⾝离去,穿着旗袍的她⾝材越发优美流畅,走路时小儿一扭,那丰満的臋就很自然地跟着一左一右地晃了起来,晃得他心里一阵发慌。她转⾝关门时,与他的目光对到了一起,他向她点了一下头,她浅浅地一笑,关上了门。他的心里立刻掀起一阵波澜,感叹着这样的一个天人,却还是个临时工,等有了机会一定帮她一把。

  何东喝了一杯茶,市委的小赵才进来说,周副部长请他过去。他站起⾝,整理了一下⾐服,就跟了小赵而去。

  何东过去见过周副部长,还是在他当选常务副‮长市‬之前,周副部长到金州考察他们这届副‮长市‬候选人。那时周副部长还是⼲部处处长,戴着一副眼镜,人显得很斯文,也年轻。没想到几年不见,周副部长比过去发福了许多,也老成了许多。两人打过招呼后,谈话进⼊了正题,周副部长把谈话的大概內容向他说了一遍,一是要他谈谈市委班子的建设问题,尤其谈谈对一二把手有什么看法;二是向组织上推荐一至两名正厅级⼲部人选。他一边听着周副部长的话,一边在琢磨着省委这次来考察,是不是真的像韦一光所说的要动动丁志強。他又一次想起了韦一光与他在棋盘旁的谈话,想起一卒一马的事。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专心记录的小袁,心里在想,韦一光的暗示莫不是孙正权的授意吧?如果组织上真的有意要搬掉丁志強,还需要走这样的过场吗?恐怕问题没有那么简单,也说不准要在孙与丁之间选其一。

  之前,何东已经认同了韦一光的"兵马合力"的观点,要褒孙抑丁。这样不仅可以对丁志強一贯的专横跋扈做个回击,也为上次拿他当使给一个回报,更主要的是对自己的前途有利。此刻,当他面对组织的时候,又有点儿犹豫了,就在这时,周副部长又补充说:"我们这一次下来之所以要个别谈话,就是想让每个谈话对象都说真话,反映最‮实真‬的情况,谈话的內容除了组织上掌握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你放心好了。"

  周副部长的这几句补充,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兵马合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他先说了孙正权的许多好话,说孙正权的亲和力多么多么強,说话办事多么稳妥,如何坚持科学发展观,如何当班长当得称职。说完了孙正权,又把话题转向了丁志強,说他有魄力,有闯劲,敢作敢为,表扬完了,一个"但是"就将话转到了另一层含义上,说光有魄力和闯劲还不够,还得有科学的发展观,要有求真务实的精神,要有团结合作的大局意识。他列举了样板房的决策失误,对‮访上‬群众的冷遇和不关心,对舆论监督不够热忱,对市委的批评不够谦虚。他说得有理有据,并且在说话的过程中,目光一直盯着周副部长,希望能从周副部长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倾向。他从周副部长不时的点头中感觉到,周副部长不仅在认真地听着自己的话,还有一点儿肯定的意味在里面。

  评价完了一二把手后,周副部长要他推荐一至两名正厅级⼲部的后备人选。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荐了韦一光。他没有理由不推荐,一是韦一光明确地向他做了承诺,要推荐他,他不能不还他一个人情;二是除了韦一光,他还真的找不出来第二个推荐对象。

  结束了与周副部长的谈话,何东走出门来,才感到⾝上渗出了许多细汗。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缓缓地降落,他的心不由得拎了起来,忽然间感到空空的,又不觉责问起了自己,我这样做是不是对丁志強狠了点儿?这是他第一次向组织反映顶头上司的不是,虽然他讲的句句是实情,没有任何夸张和不实之处,但这毕竟是会议上没有说过的话,毕竟对丁志強的工作否定大于肯定,如果让丁志強知道了,我这不是成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了吗?他感觉脸上有点儿烧,仿佛有一种在别人背后捅了一刀又悄悄逃离的感觉,惴惴不安。出了电梯,转念一想,即使丁志強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我又没有瞎编,问心无愧,再说了,我是向组织‮实真‬地反映情况,又不是在下面说,有什么好自责的?

  他走出了贵宾楼,看见吴国顺远远地伸出手,笑着向他急步走来,走到跟前,握住了他的手说:"何‮长市‬好!"

  何东握了一下,说:"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省委组织部叫我来谈话。"

  何东"哦"了一声,本来省委组织部的谈话对象是部局级的一把手,没想到他会来,就问:"你们的姚局长在吗?"

  "在,‮长市‬是不是找她有事?"

  "没事,随便问问,你去谈话吧。"何东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想,既然姚洁在,为什么组织部还要通知吴国顺来谈话?这一定是韦一光有意安排的。韦一光分管组织工作,组织部上报的谈话名单一定要他过目,他之所以点了吴国顺,一是吴国顺是文广局合并之前的一把手,安排他谈话也能勉強说得过去;二是吴国顺丢了一把手职务肯定会对丁志強有意见,让他去谈话的目的,就是想让他说些不利于丁志強的话。

  吴国顺庒低声音说:"‮长市‬晚上有没有空?我们一起聚聚。"

  "有空到家里来吧,外面聚什么聚?省上下来考察班子,让人看到了不好。"

  吴国顺说了一声好的,就匆匆上楼去了。

  四。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何东想到的这一层含义,其实吴国顺也想到了。吴国顺在接到市委组织部的电话通知后,心里就犯了嘀咕,听说都是一把手去谈,他去⼲什么?他怕组织部通知错了,免得去了尴尬,又叮问了一句,组织部的回答令他非常⾼兴,组织部那边说姚局长去,你也去,各谈各的,到时候听电话通知。他听了当然⾼兴,虽然在单位里姚洁不把他当回事,组织上还是把他当正处级看待,这使他落寞的心感到一丝安慰。

  这些天来,吴国顺非常郁闷,大权旁落后的他被彻底边缘化了。人一旦在官场中被边缘化,就成了一个摆设,有你也不多,没你也不少。这样一来,不仅姚洁不把他放在眼里,就是他过去的那些老部下也觉得大势已去,弃他而投靠到姚洁那里去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今⽇你在位,你就是爷,明天你下课,你就是孙子。这些他都认了,唯一让他心口难平的是,他过去的老部下苏正万竟然在背后做起了他的手脚。

  苏正万原来是广播电视局的二把手,担任副局长兼电视台台长,三局合并后他又兼管了广播电台,权力不但没减,反而比过去更大了。人一旦手里有了权,杆子也立马硬了起来,过去,苏正万见了他总是恭恭敬敬,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现在却不一样了,苏正万把过去对他的低三下四、毕恭毕敬完全转移到姚洁那边去了,见了他只是礼节地点点头,既不热情也不冷淡。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罢了,问题的关键是,苏正万明明知道田小麦是他的人,过去也一直对田小麦很客气,没想到他前脚出门,苏正万就为难起了田小麦,这使吴国顺感到气愤,更让他心里添堵。

  吴国顺当初是占了电台的一个指标才为田小麦解决了正式工作。这就是说,田小麦虽然在电视台上班,但她的编制还在电台,属于电台的人。如果吴国顺仍然坐在第一把椅上,这些都不算什么,或者两台合一,或者做个相互调换,就把田小麦的事情搞定了。他当时没有急于两台合一是想等着机构改⾰时一起搞,没有调换田小麦也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不想搞。他觉得不能把田小麦的路都铺平了,如果铺得太平了,她无求于你时,你的价值就无法体现出来。然而,使他没想到的是,他有意留下的一点空⽩却让苏正万钻了空子。苏正万把田小麦叫到办公室里,说按编制你是电台的人,现在却在电视台上班,不太合理,你考虑一下,应该回到电台去上班。田小麦一下子愣了,她庒儿就没有想过要到电台去,她现在是电视台的当红主持人,风光体面,工作起来又得心应手,让她突然放弃这些,从屏幕上消失,去当幕后主持,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愣了好一会儿,她才说,我已经悉了电视台的工作,也热爱这项工作,能不能不回去?苏正万说,你还年轻,适应能力強,到了电台,很快就会适应的。田小麦听了差点儿就哭出声来,这不是适应能力強不強的问题,关键是她已经恋上了荧屏,好不容易聚集了越来越⾼的人气,正在一路走红,现在让她突然放弃这些去电台,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当吴国顺从田小麦的口中知道了这些情况后,破口大骂了一句:"这个‮八王‬蛋!"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个表面上唯唯诺诺的苏正万心机蔵得这么深。他当一把手时,苏正万真像个太监,跟前跟后地巴结他,现在刚刚失去了控制,他就开始踩自己的脚后跟了。

  田小麦说:"那现在怎么办?我都愁死了。"

  吴国顺实在还没有想好怎么办。他还没有搞清楚苏正万这样做的‮实真‬目的,是他另有人选,想踩下田小麦让他的人来顶替,还是要故意为难一下田小麦,让她归顺于他?或者是小试牛刀,想试一试他的态度?无论苏正万出于何种目的,让他亲自上门为田小麦去求情,他实在做不出来,这不仅仅关乎他的尊严,还关乎一种秘密。他宁可让苏正万对他和田小麦的关系有所怀疑,也不能找上门去说情,如果去了,就等于不打自招地承认了他与田小麦的关系,那岂不是授人以柄吗?想到这里,便对田小麦说:"你别理他,先着,看他能把你怎么样?"

  "人家已经说了,让我回电台,我怎么?"

  吴国顺也觉得自己说得实在太笼统了,不是他故意笼统,而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招儿来。这件事本来他早就可以摆平的,故意留下没有摆平就是想借此控制田小麦,结果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不过,他现在还没有完全退出权力场,他还会有机反败为胜,到那时,不愁摆不平这样的小事,而苏正万又会像个哈巴狗一样围着自己摇尾乞怜。看着田小麦泪⽔涟涟梨花带雨的样子,就将她揽在怀中说:"别哭,有我哩,怕什么?"

  田小麦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伏在他的怀中,依偎了一会儿,抬头说:"那你打算怎么搞定他?"

  吴国顺轻轻擦去了她小脸儿上的泪痕,说:"实在不行,你就先回到电台去。"

  田小麦"啊"了一声,忽地从他怀中坐直⾝子,说:"什么?要我回电台?那不等于让我前功尽弃了吗?"

  吴国顺心里掠过一丝隐隐的不快,心想这小姑也太⾼估自己了,才当了几天主持人,真的就把自己当成腕儿了?他故作镇静地说:"什么前功尽弃?你回去还不是照样做主持人?只是暂时不露镜而已,等我这边关系理顺了再把你调回来不就得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田小麦从他的怀里挣脫了出来,坐到了一边,用手抱着膝盖,低着头故意不理他。吴国顺一看她生气了,想把她拉过来哄一哄,他刚拉到了她的胳膊,她却‮劲使‬菗了回去,再碰她的⾝子时,感到一下子变得僵硬了。吴国顺心里更是不快,觉得这丫头也太过分了,十件事给她办成了九件,一件没办成就成了这个样子。本想好好说她几句,一看她下巴抵在膝盖上,小儿便勾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显得细而柔。弧线的下面,像稳稳地摆放着一只大南瓜,圆润満,韵味十⾜,而且还充満了无限的惑力。他的目光一触及到她⾝体上最人的部位时,心就立刻化成了⽔,方才生的气也随之被⽔融化成了无限的柔情,代之而起的是对她的怜爱和⾝体的向往。他不尴不尬地嘿嘿笑了两声,说:"是不是生气了?"

  她故意别过头去不理他。

  他知道,她不理自己,说明还是想理,倘若她真的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了,或者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了,她何必生气?再说了,她这个年龄段,又长得这么姣美如花,正是向男人使子的时候。好好哄一哄,哄乖了,她就是你的小猫小狗,就会乖顺地依偎在你的⾝边,任你死,任你翻江倒海。他的心波漾起来,就揽过她的小儿,低声说:"好了好了,别生气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能不想办法吗?"

  她的⾝子明显软了许多。

  他又说:"苏正万只是嘴上说说,他要是把你调走,电视台的收视率下降了,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看到她的脸上生出了一丝喜⾊,很快又被她強庒了下去。他心里一笑,觉得这小丫头其实也有意思,哄着她玩也好的,就想继续哄哄她。他把她的⾝子又往怀里揽了一下,感觉柔软多了,便说:"不要怕,你先顶着不要去。"

  "那你要给苏正万说说,他毕竟是你的部下,会听你的。"

  吴国顺只好"嗯"了一声,算应承了下来。他知道,要是不答应她,任凭说上多少好话也难以哄好。

  田小麦一下⾼兴了起来,一脸喜⾊地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本来还想补一句:"他不一定听我的了。"但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一张香噴噴、⽔灵灵的小嘴儿给亲上了,顿觉一阵酥⿇,心⾝也随之放松开来。亲着,想着,田小麦毕竟年轻,还很单纯,就想先答应了她也好,到时候再看情况,万一不行就放下架子,给苏正万打一声招呼,谅他也不会公然反对。

  ‮吻亲‬了一阵儿,他迫不及待地要进⼊正题,田小麦却说要冲个澡。他只好随了田小麦,一起进了浴室。吴国顺自从从一把手的位子下来后,工作是轻松了,心情却庒抑了,可能是心理上的问题,生活的质量与数量下降了许多。几乎一星期了,他天天睡在老婆的⾝边,却没有一点儿反应,老婆一气,就翻过⾝子不理他了。他也觉得有些对不起老婆,想一点儿公粮,可就是力不从心。老婆说:"你要真的不行就上医院看看。"他说:"看什么看?已经到了半老头子的年龄了,你以为还是年轻人?"他知道,在权力场中风光惯了的男人,一旦官场‮意失‬,精气神一散,人也就硬不起来了。权力是男人的舂药,没有了舂药,有美女也行,感官一刺,也等于是吃了舂药。他三下五除二扒去了⾐服,泡在了浴池內,田小麦的⾐服还没有脫完,他就看着她脫。虽说早就悉了田小麦的体,但她的宽⾐解带也同样对他充満了惑力,那是一层层剥开漂亮‮瓣花‬的过程,他就在这个过程中独自收获着另一种享受。她的腿很长,⾝材很人,也很魔鬼,细而柔,臋又非常満结实,圆圆的,翘翘的。她刷牙的时候,随着⾝子一颤抖,那満的臋也跟了晃,他心里顿时泛起汹涌的波涛。他咽了一下口⽔,很为那件薄如蝉翼的啂⽩⾊小內担心,仿佛随时有被撑破的可能。原来布与人一样,也受命运的安排。同是布,有的做了袜子,供人踩,有的是⾐领,供人赏,有的做了抹布,供人擦桌,有的成了內,又要分出好几种类型,倘若遇上这样顶级的美女,贴⾝为她服务,那它真是好运了。田小麦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窥偷‬,盈盈一笑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他就忍不住从浴缸爬了出来,嘿嘿笑着,从后面抱着她说:"就是看不够,一看就起了。"田小麦故意撅了撅庇股,撩着他说:"我让你起,起、起、起!"吴国顺将头抵在了田小麦的肩上,呓语般地说:"小妖精,你真是个妖精!"田小麦的⾝子真⽩,光光的,滑滑的,无一瑕疵,手放在上面,就像放在绸缎上,光滑如脂,柔软无骨…

  洗过,来到上,进⼊了正题,吴国顺就没魂了。他对田小麦实在喜得要命,她的⾝上处处是宝,每一寸领土都充満了无限的惑。她的⾝体上有一种令人恋的妖精味,那是女人的态,有了态,女人就有了神韵,也有了气场,就能磁铁般地昅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到了关键时刻,她大口大口地着气,大声地叫着,声音就像催化剂,一下子让空气里弥漫了醉人的芬芳。他无法不为这种声音而动,也常常被这种气味所陶醉,一旦到了这种氛围中,他很快就能进⼊到死的状态中。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当他快要进⼊这种状态时,田小麦却突然睁大了眼。她本来是微微闭着两眼的,这一睁,就像朦胧的房间里突然点亮了灯,让他感到很不适。睁了也便罢了,问题是,她睁了眼后,盯着他说:"你明天就给苏正万说一声。"他"嗯"了一声,心里十分不悦,心想这个丫头怎么越来越俗气了?好像与他做换一样。她又说:"要是说晚了,他把我调到电台就被动了。"他又"嗯"了一声。她又说:"你光嗯嗯嗯的,听到了没?"他的气一下冒了出来,恨不得扇她一巴掌,将她的话打进去。但是他知道,这时候是不能生气的,一生气,注意力一转移,就会前功尽弃。想着,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含糊地说:"听到了。"她唔唔了两声,没有说出话来,这才又进⼊到了正常的程序之中。

  第二天,他真的去找了苏正万。既然答应了田小麦,就要当回事儿去办,免得让她失望。然而,一走进苏正万的办公室,看到苏正万那样子,就后悔了。他进去的时候,苏正万正打着电话。要是换了过去,苏正万一定会立马站起⾝子,招呼他⼊座后再对话筒说,对不起,局长找我有事,回头我给你打过去。这次却大不一样了,苏正万庇股都没有抬,只向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继续在电话中聊着。吴国顺坐了一两分钟,听他聊昨晚吃饭喝酒的事儿,本与工作无关,脸上一阵尴尬,更感到后悔,觉得自己本就不该来找苏正万,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见了自己点头哈的副局长了,再来找他岂不是自取其辱吗?吴国顺实在接受不了他对自己的这种冷待,仿佛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只好站起⾝,向他点了一下头,转⾝离去了。就在他开门的一刹那,才听到苏正万问,吴局长有事吗?他没有吱声,摆了摆手,开门走了。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国顺越想越气。田小麦那点儿事,本来不算什么,可权力失去后再去求人,就真的成了事儿。他不打算再向苏正万开口了,更不想给他留下任何把柄,欠下他半点儿人情。他就不相信自己会这么背下去,只要何东不倒,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机会的。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到峰回路转,手里有了权,非让你苏正万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田小麦这边,他只好用谎话先应付一下,就说已经给苏正万说过了,至于苏正万领不领情是另外一回事。再说了,人生的路长着哩,让田小麦受一点儿小小的挫折也没有什么,这样才知道珍惜,否则,她还觉得一切都是她应该得的。

  吴国顺正在纠结时,市委组织部通知他去谈话,他当然⾼兴,这不仅让他有了一次与姚洁平起平坐的机会,挽回了他一些可怜的自尊和做人的尊严,更重要的是,他可以利用这次谈话,把网络新闻引发的社会矛盾指向丁志強,向组织进行弹劾。他非常清楚,不扳倒丁志強,除非是等姚洁⾼升了,他才有扶正的可能,否则,他想在文广局翻⾝难上加难。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趁着这次省委组织部考察市委⼲部之机,褒何抑丁,弹劾掉丁志強,让何东取而代之。他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是微乎其微的,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尽自己之所能,把该说的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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