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生是由蒋方舟写的综合其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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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第一女生 作者:蒋方舟 | 书号:43341 时间:2017/11/5 字数:93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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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忽然有人靠近,轻轻地喊:"兽医?" 木欣欣听出是万遂的声音,惊得手一松,量筒咚咚地沉到鱼缸的⽔底。万遂走到木欣欣⾝旁专心逗鱼,她紧张地在⾐服上蹭蹭手,笑道:"我知道这⾝⽩大褂不好看。" 万遂冷不丁地扭头正视她,问道:"可是比舞会的那⾝礼服好看是吗?" 木欣欣知道头摇点头都是错,所以拒不回答,而是把袖子挽到手肘,转⾝搬了一张凳子放在鱼缸旁边,站在凳子上准备捞量筒。 万遂并没有注意她这一系列的动作,依旧只盯着鱼缸,问道:"这鱼是哪儿来的?" 木欣欣说:"有一天我进实验室的时候,正好看到生物老师要把它们解剖做实验,我赶紧拦下来,说要把它们收养起来,其实我也知道,不是它们俩也会是别的鱼…" "它们原来是一个⽔域里的吗?"万遂打断她。 木欣欣又接了一量筒的⽔倒进去,说:"不是,一个生活在深⽔,一个在浅⽔,我没想到它们现在会生活得这么好。" 万遂说:"你想都不敢,当然想不到。" 木欣欣觉得万遂今天句句话都带着挑衅,她皱了皱眉终究没有反驳,因为她总觉得欠下万遂不知什么。她半个⾝子都快伸进鱼缸里,却始终碰不到量筒。 万遂问道:"你是否记得,舞会之前我曾经说过会等你?" 木欣欣硬起心肠,装出竭力回忆的样子,然后抱歉地说道:"实在是记不得了。" 万遂说:"我来是告诉你,我不会等你了。" 木欣欣闻言低下头注视着万遂,却发现他脸上没什么凄苦的神情,而挂着让人略显不安的美丽而恍惚的微笑,她不得不承认,万遂看上去十分…快乐。 万遂道:"爱情一律分成三部分,你的一份,我的一份,我们共享的还有一份。现在,在三份中,我得到了自己的一份,我们共享的一份。三分之二已经让我得到満⾜,我不再強求你的那一份了。" 万遂脸上还是茫茫的微笑,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两尾鱼刚好从他脸上游弋过,万遂第一次抬起眼睛看着木欣欣,脸上既幸福又疼惜。 木欣欣忽然悦愉地叫了一声"啊",万遂惊喜地看着她,以为轮到了木欣欣诉衷情的时间,只见她漉漉的手里拿着一个量筒,笑着说:"找到了。"万遂便不再期待和留恋,转⾝离开。 木欣欣无力地叫住他:"不要走,这节的实验课要试考,你逃不掉的。" "你再往这边坐一点。你把试管放那么远,我本不能观察试验现象。" 木欣欣看了一眼万遂,没有动,娴地往试管里添加试剂。 万遂继续低声道:"你再往我这边坐一点,你看看,我们两个之间能放一整套家庭影院。" 木欣欣无助地看着他,小小声地,恳切地低声道:"真的不能再近了。" 木欣欣其实和万遂一样,也拥有着爱情的三分之二,当他们俩靠近,她害怕两个三分之二无法遏制地合并同类项。 万遂气呼呼地把木欣欣的凳子往自己这边一拖,木欣欣吓得松手摔了试管,红粉⾊的试剂在一片雪⽩中立刻热热烫烫,眼看着就要滴下桌子,木欣欣慌之中在口袋里摸索,触到一块松软,那块用来包作弊选票的手帕她一直随⾝带着。访问 万遂看到木欣欣掏出的手帕,一怔,他要说的话被别人说了: "木欣欣!万遂的手帕怎么在你这儿?" 有女生在木欣欣⾝后尖声叫道。 木欣欣看着手中这块虾子青的手帕,沾上了试剂后变得嘲鲜辣。她没有看万遂,而是回头定定地问那个女生:"这是万遂的?" 那女生说:"是啊,万遂每天带的手帕,我们后援会都有人拍照和发布在网站上。万遂少爷!你自己来看这是不是一百七十一号?" 万遂和木欣欣一对视,两人都有一些手⾜无措。木欣欣愣愣地说:"原来是你给我选票作的弊!"然后她仿佛突然醒了一样,凄厉地带着哭腔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万遂苦恼地挠挠头:"那我说了,你不许又诬赖我蠢笨。我想帮助你成为校长。" 木欣欣说道:"你不是应该帮助殷悦人吗?" 万遂开心地说:"你终于有点吃醋的表示了,那我就有胆子继续往下说了。请问,我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他打一个响指,后面一排人整齐划一地响亮回答道:"只追求学校里最出风头的女生。" 万遂说道:"我想把你变成学校里最出风头的女生,这样我才有接近你的理由。" 木欣欣想了一会儿,尝试着理解他异于常人、不合情理的逻辑思考方式。就像她每次做很难的数学题目一样,快要导出计算结果时,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心跳得厉害,脸上漾着一点晕红,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结果。她又严谨地验算了一遍,决定得出的答案准确无误了,可以盖上一个印章"此式成立,证明完毕"。 万遂从别人那里抢了一张椅子,坐在木欣欣旁边,把她神情的变化看得清清楚楚。 木欣欣隔了一会儿对万遂说:"其实,你不需要什么理由的。"说完,把冰凉滑腻的手搭在万遂的手背上。 万遂惊喜,柔声说:"我问你…" 木欣欣屏住呼昅,做好了点头的准备,万遂问道:"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过艄公的故事?" 木欣欣打了一个冷战,深怕万遂接下来会轻快温柔地说:"小朋友,今天我们来讲艄公的故事,很久很久以前…" 万遂看到木欣欣露出恐怖的表情,笑道:"没有听过也没关系,因为我不是艄公,我甚至不会摆渡。我自己就是被一个人摆渡过来的。" 木欣欣诧异:对于一个刚刚宣布自己丧失一项生存技能,又承认自己欠人恩情的人来说,他笑得也太过灿烂耀眼了吧?但是他太过开心,木欣欣也不噤跟着笑起来。 木欣欣先觉出两人这样过分傻气,木欣欣稍微咳嗽了一下,挣脫开了手,把手绢还给万遂,奚落他:"你当自己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啊,喜气洋洋地在前别个手绢揩鼻涕揩眼泪。" 万遂争辩:"是我们家管家,她每天在我上学的时候偷偷摸摸塞到我的口袋里。" 木欣欣好像也没听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险些笑出声来。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问道:"喂!你不会还有一个心形的吊坠里面放着我的照片吧?" 万遂愣道:"当然没有。" 木欣欣抚着口,说道:"那就好,否则就太⾁⿇了。" 万遂点点头,说:"那确实。快上课了,我回座位了。" 转过⾝,万遂从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金质的心形吊坠,弹开表壳,里面镶嵌着木欣欣的照片——就是她的竞选海报上凶神恶煞的那张。他看着又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以后要是木欣欣问起,他就只好骗她说是用来驱鬼的。 连笑和梁泽⽇并排坐在后台的木质长椅上,前面不远处的红幕还没有拉开。 连笑对梁泽⽇说:"好像不久前开家长会,还是你劝我不要紧张,现在同一个位置,换我劝你了。" 梁泽⽇冷声说道:"我没有紧张。" 连笑一下子被噎住,吭哧了好半天才说:"我想也是。你对当校长准备得这么久了,一个简单的新旧校长接仪式应该难不倒你,你又不像我…" 她专门给梁泽⽇留了个空当让他来反驳,结果他没有反应。 连笑好容易提起兴致,再度开口:"你⺟亲今天要是来了,看到你肯定会觉得自豪的。" 梁泽⽇冷笑一声,说:"我妈妈在外地旅游,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我联系了。" 连笑诧异地看着他,觉得梁泽⽇好像变了一个人。 两人很久都没有说话,听到红幕后面传来人声,生学们逐渐⼊场了。 梁泽⽇忽然开口:"我要谢谢你。" 连笑不耐烦地说:"我说过多少遍了,能当校长你凭的是自己的能力,你应该感谢自己。" 梁泽⽇说:"我不是感谢你推荐我当校长这件事。我要谢谢你,帮我把沐垂赶出了学校。" 连笑震惊地转头看他,梁泽⽇眯着眼睛看着前方。 连笑问:"你是什么意思?" 梁泽⽇缓缓地开头:"在暗中与你、与学校作对的人一直是我,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我的直觉好像比你准一些,我感觉到你会把沐垂赶出学校。"他露出⽩森森的牙齿笑了。 连笑像是被击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噴出来,伤口有多少,一下子还不觉得痛,只蓦然地判断哪一才是致命的。 她低声说:"我早该知道是你。" 梁泽⽇面有得意,道:"你一辈子都不可能猜到是我。" "原来是你砸碎了沐垂的电脑。你一直掩饰得很好,只有那几子把你那实真面目全打了出来。" 连笑其实早就没了说话的力气,她用力抓住口硬撑着,直视梁泽⽇的眼睛一字一句定定地说道:"恐惧,妒忌,自卑。" 梁泽⽇看着她,脸⾊渐渐变了,说道:"你全说错了。" 他逐渐捏紧了放在膝头的拳头,当他蓄积了⾜够的力量,连笑以为他会打她一拳的时候,梁泽⽇忽然捏细了嗓子,幽幽地说道:"泽⽇,你又错了,如果你哥哥在的话,应该让他做一遍给你看。" 他在模仿他⺟亲——校长的声音。正是因为太像了,才让人⽑骨悚然。 他又恢复了正常的声音:"我永远都比不过那个她得不到的儿子。就算我为她卧冰求鲤,她也会看着鲤鱼叹息:"如果你哥哥在⾝边多好,他钓上来的鲤鱼会大一些。"" 连笑不知哪来的气力,拽着他的⾐领把他拎起来,说:"你⺟亲不是这样的人。你是疯了。" 梁泽⽇笑道:"她才疯了。好多年前,她想领回沐垂,但是被那个家庭拒绝了。她那时哭着问我:"我的儿子呢?"我从那时起就知道,她的儿子只有一个。每当她看着我的眼睛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在找她的儿子。你不相信吗?你不相信吗?" 他转过⾝,用尽力气把长椅踢得飞出去,椅子打在后台的铁⽪墙壁上,发出轰天震地的响声,但回声却尖溜溜得撕裂人的神经。 连笑抱着臂站着,冷眼看着梁泽⽇说:"我现在相信了,因为你一辈子都比不上沐垂。" 梁泽⽇没有被怒,反而又换上了他那一副标志的谦卑微笑:"我知道我比不上,不用你裁判,我自己乖乖地认输。但是他不该连这所学校都要跟我争。你知道是谁帮沐垂报名参加生学校长的竞选吗?是我的⺟亲,她要他继承这所学校。他凭什么?学校大大小小的活动都是我筹办的,他却从来没有出过电脑室。这样的命运你能接受吗?" 他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对连笑吼着。 广播里一直在播着一首快的歌曲,略显轻佻的喜悦盖住了他们的声音,却与他们无关。 梁泽⽇又说:"但是,你看现在,学校终于还是我的了,真是善恶有报。"梁泽⽇看看表,说,"新旧校长接的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走,我们该一起上台了。" 连笑一动不动,梁泽⽇走上前拉着连笑的臂膀往红幕前拖,却发现她的⾝体僵硬冰凉得厉害,于是说:"你不上台也没关系,我自己宣布就职。" 他站在红幕前,回头看连笑:"我以为你会扑上来阻止我?" 连笑面无表情地摇头摇,说:"你去当校长吧。沐垂已经被我赶出了学校,我阻拦你也挽回不了。" 大幕打开,梁泽⽇満面笑容地走出去,连笑发现,他的背头一次没有那么驼了。 会场响起了热情的掌声和笑声。 梁泽⽇潇洒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脸上露出庄重的神⾊:"那么,作为格兰⾼中新任的生学校长,我宣布——" 这时,礼堂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道寒光割破了室內的一片温的荔枝红。一个人从走道直跑到舞台上,他附在梁泽⽇耳边说了什么,梁泽⽇踉踉跄跄地下了舞台往外跑,被地毯绊了一跤,他还没完全站起⾝就躬着⾝子跑着,夺门而出。 连笑从后台跑了出来,拉住那个刚刚和梁泽⽇说话的人,问道:"你刚刚跟他说了什么?" 那人说道:"校长死了。" "校长知道自己染上重症之后,便恢复了选举生学校长的传统,然后到国外就医去了。她走得很安详,很平静。在生命最后的几个月里,她瞒着自己不断恶化的病症,就连至亲也没告诉…" 还在一天之前,这里到处都是鹅⻩暗红的彩带,大红⾊的横幅"新一届生学校长就职";现在这里全是素⽩,像是似⽔流年把曾经的喜庆辉煌洗褪了⾊。 副校长一⾝全黑的西装站在舞台央中,他是学校里唯一知道校长病情的人,校长通过他来了解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副校长此时声音是嘶哑的,继续说道:"校长的骨灰将按照她的吩咐撒⼊大海,她曾经嘱咐同学们不要过多地怀念。" 副校长哽咽着不能说话,背过⾝去擦拭着眼泪。 这时,灯光全部熄灭了,每个同学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盏,里面盛着蜡烛炯炯地发着光。烛光闪动,影子从每个同学的脸上掠过,看起来就像肌⾁在动,提醒着生者还活着。 一朝出门去,归来夜未央。 连笑黑⾐黑裙站在副校长⾝后。这个位置本来是应该留给新任校长的,但是梁泽⽇已赶往国外见他妈妈最后一面去了。 佩戴着⽩花的同学沉默着出了礼堂。原本转晴的天,又开始了,寒风凛冽,因为悲伤而更加的冷,大家都加快了步伐。 连笑和副校长走在最后面。连笑说:""格兰⾼中一⽇游"这个活动积累了不少额外收⼊,这钱我想在学校里建个东西怀念校长。" 副校长说:"那就假山吧,放在湖央中就好了,但那就不能太⾼太重…" 连笑说:"我想的是人工泉,更有活力一些。" 人工泉在上⽔之前只是一块竖立的一层楼⾼的黑⾊花岗石。上⽔之后,花岗岩上半部分向四面八方噴出⽔线,流到底盘里再进行循环。连笑喜这种黑,黑得不混沌,像是云破了天裂了露出里面的瓤的颜⾊,这才叫黑不隆冬。 连笑是远远地被流⽔细密的声音昅引过来的,这会儿,这儿只有她一个人。泉⽔周围纷纷扬扬地漂着⽔星子,连笑不敢走得太近,可她看着怎么那么不对劲,花岗石像长了一个肿瘤。再仔细看,原来那是一个人站在石板旁边,因为也穿着黑⾊,所以看着像和黑花岗石合二为一了。 连笑看着那人的背影,想喊他小心地滑,忽然哽咽住了,一步步地走近,头上肩上溅上了⽔滴子,但她走到那人⾝后才止步。他回头,连笑霎时鼻酸: "沐垂!" 沐垂一⾝的黑,同周围的浅⽩之间——和连笑第一次见到他一样——有圈淡淡的气体,模糊了黑⽩界。⽔向四周扬起⽩⾊的鬃⽑,纷扬在沐垂头顶,他像站在雾里一样。 连笑看到了沐垂的笑容,她最怕他这样笑,可他又总是这样笑,像是看穿世事无爱无嗔,烟雨任平生天凉好个秋的样子,他认了他的命。可是是什么命?旁人不知道,更没份参与。 连笑忽然觉得他很陌生,像属于一个隔世的故事,噤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客气地问:"这些⽇子,你都到哪里去了?" 沐垂微笑道:"我去了一间顶尖的研究所,现在是"AIDS"优秀人才。" 连笑这才找回了悉和亲切,说:"我知道是AI人工智能啦,那一直是你的梦想吧?" 对面的人却沉默着,对沐垂来说,没有什么事是只能梦只能想的。 连笑感叹道:"又是这样,我说的明明不对,你却不反驳我,让自己承担莫须有的罪名,让全校同学都冤枉你。你是想让我一辈子没有赎罪的机会吗?" 沐垂蹲下来,摸抚着花岗岩底盘上的刻字。上面刻着校长的名字和生卒年,两边各刻着一个小小的太——代表她的两个儿子。 他淡然地说:"你对我无须赎什么罪。我对我的⺟亲,才是永远不能赎罪。她一定对我失望至极。" ⽔雾包围的世界清晰明净,万物都像重漆过一样鲜,连笑一眼就认清了闯进来的面目。 "她终于得到你的原谅了。" 梁泽⽇不知何时进来了,他对着沐垂说。他又瘦了一点,憔悴狼狈了许多,眼睛肿红得很大。 连笑看到他,冲上去要和他较量,手腕却被沐垂紧紧地拉住。 连笑不服气,伸长了脖子朝梁泽⽇大声嚷道: "你竟然还敢过来?思想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然后对沐垂说,"就是他,一直陷害你,一直到你被我赶出学校。你快去和他单挑。" 梁泽⽇冷笑一声,挑衅地看着他,沐垂面孔毫无表情,因为一点倦怠而让五官更加舒展。梁泽⽇本来扎好马步前来应战,看到对手没有发招的意思,反而有点慌。 沐垂转过头看着梁泽⽇,神⾊温柔而凄怆,用倾诉的语气说道:"我以为她能活到耄耋,以为我们的命运会捆绑纠几十年,以为还会有很多丰富奇趣的情节,没想到这样就完了,世界的结束原来不是轰然一声…" "而是一阵呜咽。"梁泽⽇轻声接道,他又静默了,精神逐渐松弛下来,只有嘴角不断颤动,像是一小束神经还无法控制。梁泽⽇说道,"我妈妈,嗯,我们的妈妈对你一直很愧疚,她给了我一个好的出生,没有给你;她给了我一个富⾜的家庭,没有给你。所以你才永远胜过我,也不过是这。" 他梗着脖子做出倨傲的样子,泪⽔不住地从脸上滑下。他终于明⽩了⺟亲,可代价却可怕。 梁泽⽇到底还是决定了,他对沐垂说:"格兰⾼中以后的校长是你,我再不会与你争了。" 梁泽⽇手上本来攥着一颗光滑的卵石,他这会子把它向⽔池子掷去,卵石拉出一道细长的光,撞着池壁发出凉薄的一声响,造成丝丝涟漪。梁泽⽇低着头看卵石黑滟滟的影子,别人也无法看到他的表情。 连笑由衷地⾼兴,想站在屋顶上大声宣告这个消息,想把沐垂抛向空中⾼呼万岁,她转头准备祝贺沐垂,她望进他的眼里,却望不到一点喜悦的光。直到这一刻,电光火石间,连笑才一星半点地懂得了沐垂。 她笑容淡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我们休想用格兰⾼中困住他。" 只有沐垂听见了,他不动声⾊地松开拉着连笑的手,挑眉道:"梁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格兰⾼中的法定继承人吗?而且刚刚当选新任校长啊。" 梁泽⽇死死地盯着他,好像随时都可能迸发出一阵京剧老生式的大笑,他说道:"我和你争得肝胆俱裂,结果你本就不想当校长!而且,你也不怪我陷害你…" 他声音越来越低,忽然,梁泽⽇惨叫道:"你利用了我!其实你本的目的就是想离开格兰⾼中,又一直找不到借口…这是你设下的局!" 连笑喝道:"梁泽⽇,不许说!你已经是校长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红口⽩牙诬陷人!你先去副校长那里商量着把未完的就职典礼办完吧…" 她就这样补了一个简朴的接仪式,感觉就像清洁女工琐碎的班。这样也好,也许她不知何时还会卷土重来。 她再回头时,沐垂已经走远了——他又恢复了她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他的模样。 在一个凄冷的雷雨之夕,沐垂曾躲在一个洞⽳避雨,温暖让他曾想在这儿栖⾝一辈子。雨过天晴他才发现它虽然温暖但狭小,它仍然适合他吗?当然不!于是,只有走出来,继续寻觅。 连笑朝着他大声喊: "垂上人!" 沐垂诧异地回头,连笑恭恭敬敬地朝他作揖一拜,笑眯眯地说: "后会有期。" 新一届"国全第一⾼中生"又要开始评选了,格兰⾼中的候选人将在三人中选其一。他们就是:连笑、木欣欣、梁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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