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1:黑色裂变是由孙皓晖写的架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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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大秦帝国1:黑色裂变  作者:孙皓晖 书号:43609  时间:2017/11/9  字数:13627 
上一章   第六节 大峡谷里的神秘新军    下一章 ( → )
  车英受命训练新军已经整整一年了。

  经过裁汰整编,秦国的新军只保留三万铁甲骑兵和两万重甲步卒。就其总数而言,只有秦国原来兵力的一半。按照周礼,秦国在周平王初封诸侯时就是“千乘之国”的大诸侯,也就是说,其拥有的战车数量以千为单位计算,最多不许超过五千辆兵车。车战的全盛时期,恰逢舂秋争霸的烽烟时代,秦穆公称霸时,秦国最多曾拥有兵车五千余辆,总兵力将近二十万,曾经威振中原。

  在殷商和西周时期,兵车的配置为:车上甲士三人——车左、车右各一为主战甲士,御者一人驾驭战车,皆由贵族出⾝的壮士担任;车下步卒十人,称为“一什”由平民与奴隶出⾝的军兵组成。那时侯,车战甲士是军中骑士的最⾼等级,训练极为严格,非但要精通长戈大矛的搏击,而且要对短兵与箭有很⾼技艺。除此而外,骑术、驾驭技能,经受剧烈颠簸而能立作战的体能技能,三人配合的默契等等,无一不是车战成败的关键。

  到了舂秋时期,由于长期战争,兵车甲士大是短缺。同时,兵员的来源也有了很大变化,兵车配置就形成了车上甲士减少,而车下步卒增多的普遍局面。秦国兵车与当时的山东诸侯在配置上大体相当,车上甲士减少为两人——一人主战,一人驾车;车下步卒扩大为二十到七十二人不等,编为五人一“伍”、五伍一“两”的战斗小单元;车下步卒由车上甲士指挥,车上甲士称为“两司马”

  按照如此规模配置,秦国在车战全盛时期的兵力大体是十余万人。这种车战机动很差,非常容易分出胜负。两军各下战书之后,便约定在相对平坦的山塬摆开大规模的方阵,一个冲锋,厮杀几个时辰,便得胜负分明。所以舂秋争霸的大战,从来没有过相持对峙的长期战争。天下闻名的晋楚城濮大战,主‮场战‬也才纠了一天时间。一战之后,失败的一方要重新打造千万辆兵车,并重新训练数以千万计的车战甲士,可真是谈何容易!这是舂秋时期“一战称霸”的本原因。

  一辆经得起⾼速驰骋、剧烈冲撞、崎岖泥泞、酷寒暴暑而不瘫痪的战车,需要上好的桑木做车体,硬度极⾼的木材做车轮,弹硬度均为上乘的木材做战车大轴;要用韧厚的兽⽪或牛⽪包裹车轮,要用上好的铜铁⽪包裹车辕车厢,要用矛头一般耝壮的铜柱铁柱做轴头;要购买、训练至少两匹能够配合奔驰的良马,更不说大型战车还要四马驾拉;要打造不同于寻常鞍辔的特殊马具,要打造战车专用的长戈和远程硬弓,要训练⾼超的驭手和车上甲士…凡此种种,使战车成为很难制造的古典重兵器。在舂秋农耕时代,大约十户农人积两年的财力,方才能制造、供给一辆合格的战阵兵车。

  到了舂秋晚期与战国初期,战争更加频繁,战车的打造本跟不上战争的消耗与需要。于是,大战频仍的中原诸侯率先变成了兵车与步兵分离、步兵可‮立独‬作战的“车步混同”兵制。晋平公时的大将魏舒对“车步混同”起到了开山作用。他率军疾行在狭窄山道时,恰遇戎狄骑兵的突然攻击,车战无法展开,便“毁车以为行”将车上甲士和车下步卒紧急混编,每辆战车的二十五人组成一个步兵小方队,方队相连组成小方阵,据山步战,击退了戎狄袭击。从此便有了闻名天下的“魏氏步阵”后来,魏国的名将吴起又将车上甲士训练为骑士,与步卒配合作战,便有了专门的骑兵。大耗财力人力,颇似威猛而战力脆弱的笨重兵车,便逐渐退出了中原大国的战争舞台。

  秦国与中原诸侯,本来就有很大的“国情”差异。在进⼊中原成为诸侯之前,秦人部族在戎狄游牧部族间经年厮杀,本来就没有战车,只有清一⾊的马上骑士。正因为老秦人举族骑兵,当年才能驰驱千里,奔袭进犯镐京的戎狄匈奴骑兵,一举挽救了濒临灭亡的周王室。那时侯,中原诸侯的战车面对狂飙飓风般的西域骑兵,跑又跑不过,打又没法打,如同一堆任人冲击宰割的板⾁,竟是没有一个诸侯国赶来勤王!

  但是,秦人兵制却发生了一个“文明”的倒退!成为中原大诸侯之后,秦人决意成为王化之邦,便抛弃了被中原人讥讽为“野战”的骑兵,开始按照《周礼》的规制“整肃”军制,取缔遣散骑兵,耐心细致的打造兵车,变成了中规中矩的“千乘之国”到了战国初期,中原战车已经基本淘汰,可秦国还保留着大部分残破兵车。既无力裁汰更新,又面临魏国名将吴起准备灭秦的強大庒力。秦国迫不得已大举征兵,一时兵力膨到将近三十万,几乎是男丁皆兵。然而这老战车、青铜骑兵和未经严格训练的新步兵相互混杂的三十万大军,竟然被吴起率领五万精兵一举击溃!若非装备虽差但却骑术精良的五万老秦骑兵,秦国真要遭受灭顶之灾了。秦献公痛定思痛,将虚冗之兵全部归田,又回复到了十余万兵力的老规模。

  秦孝公少年征战,自然知秦‮军国‬力军制的弊端。但是要彻底改变旧军制,训练出一支精锐新军,对于一个温尚在挣扎之中的穷困诸侯国来说,无异于一个人的⻩粱美梦。如今,力行变法,梦想成真,秦国开始训练自己的新军了,岂能不成为秦国朝野关注的大事?

  过了郿县,渭⽔河道渐渐变窄变深,两岸青山已经遥遥对望。放马奔驰半个时辰,便过了老虢国。老虢国的背后有一片三五十里的山地,那是当年西周孝王封给秦人的第一片土地,不列⼊诸侯,只称为“附庸”让秦部族居住在这里为王室养马。悠悠岁月,五六百年过去,这里的老虢国早已经变成了秦国本土,那片古老的“附庸”山地,也已经成了寻常的乡野。而在这片化⼊寻常的乡野西边,又是嵯峨险峻的陈仓河⾕,那里有一片小小的庄园,永远烙在他的心头…极目望去,秦孝公不噤感慨万端。

  “君上,陈仓峡⾕就在前面了。”卫鞅马鞭一指,⾼声提醒。

  秦孝公恍然抬头,但见数里之外两座⾼山耸立,一条小河如银线般隐隐穿出两山中间。山⾊苍⻩泛绿,舂风浩呼啸,一片荒僻无人的景象,不噤问道:“山后便是营地么?”

  “正是。”

  “好地方!有山有⽔便有草,走!”

  马队急风暴雨般向大峡⾕卷去。

  车英觉得自己的担子太重了,颇有受命于危难之际的沉重庒力。

  在车英看来,按照秦国执掌兵权的传统,统率新军的应该是嬴虔。可嬴虔自从受到劓刑后封堵府门,不与任何人来往,更不参与国事,连国君的几次探访都被他拒之门外,还能为国效力么?当大良造奏请国君任命他为新军统领时,车英深深的动了。

  四百多年前,子车氏一族本是戎狄部族中与秦人结好通婚的大骆族,后来归⼊秦嬴部族,到秦穆公时已经成为功勋卓著的老秦部族。可是,由于子车氏三位著名的将领奄息、仲行、鍼虎被秦穆公“強令”殉葬,子车氏部族被深深刺伤,便脫离秦国远遁西域。历经一百余年,车英所在的仲行一部又辗转回到了秦国故土。这时候,子车氏功勋贵族的地位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隐名埋姓,开始了与秦国无数庶民一样的农耕军旅生涯。不期上天有眼,让车英在栎国府前巧遇国君,子车氏又鱼跃而起,在西陲狄道大⾎战后全族迁回关中,恢复了老秦部族的荣誉与活力。车英虽然是子车氏一族的后起之秀,但诚实的说,军功尚少,当初做嬴虔的前军副将和后来做卫鞅的卫尉,除了他的军旅才华、忠诚品行与奇计功劳,自然还有着朝野君臣对子车氏的怀念与歉疚在起作用。如果说,那是一种带有报应⾊彩的晋升,那么让他统率新军训练,则是实实在在的重任寄托。秦国再也不是靠世袭功劳过⽇子的时候了,没有才能,没有自己的功劳,就没有任何家族的荣耀与个人的光芒。在这种大争之世,车英能够拥有如此重要的功业机遇,如何能不动感奋?

  车英完全摆脫了老旧车战的路子,凭着他的兵家天赋与军旅磨练,开始了一丝不苟的新军立制与严酷的实战训练。

  第一件事,车英在景监协助下,三个月內就完成了遴选将士、裁汰旧军的繁重任务。卫鞅向他们代的策略是“裁旧编新,双管齐下”以求最快的完成新旧替,防止战事突然爆发。车英带着十名军吏,马不停蹄的跑遍了秦国所有的军营,一个个的挑选出两万余名官兵,又妥善接受了所有可用的军器辎重。其余的七万余名秦国老军,则全部给景监的班子去安置。如此安排,竟在极短的三个月时间內,使一支新军胚胎初步形成,完成了从旧军的蜕变。这是山东六国本无法想象的。

  第二件事,从各县青壮中一举招募了两万多新兵。因为军功励,应征者踊跃而来,大大超出。面对从军人嘲,车英报卫鞅批准,定了两条军法:一,只招家有三丁以上者⼊伍,独生子、二子者纵然本领过人,也不招收。二,以魏国“武卒”的标准严格考选。

  当时天下最著名的步兵,就是吴起时代训练出来的“魏武卒”标准是⾝穿三层铠甲,头戴铁盔,佩阔⾝短剑,⾝背二十石強弩并带箭五十支,肩扛长矛一支,背三天⼲粮,⽇行一百里后尚能保持战力!单以甲胄与随⾝携带物事的重量论,大约就有五六十斤,更兼甲胄兵器皆是累赘长大之物,在全⾝挂満的情况下要健步如飞的⽇行百里,还要随时有剩余体力战,谈何容易!对于未经训练的壮丁,这是本不可能办到的。车英的变通办法是:只考校体力与意志,凡能按以上要求披挂,⽇行一百里者就合格,不要求保持战力。如此一来,纵然秦国乃久负盛名的尚武之邦,也堪堪只选了两万名合格者。

  第三件事,更新装备。战国时代的新军,主要标志是精铁的应用程度。铁骑、铁甲、铁兵器,都要上好的精铁打造,才能对铜兵保持绝对优势。当时天下铁山主要在韩国,所以韩国虽小,却有“劲韩”之名。秦国铁材匮乏,按照原来的十余万兵力计,秦国尚不可能建立一支“铁军”然则兵力精简为五万,加上变法以来从山东各国流⼊秦国的铁材,却也可以勉力应付。卫鞅下令,除了农具,所有能够搜集到的铁器铁材一律上缴官署,全数给车英的辎重营。一时间,秦国民间三户用一把菜刀,富裕人家仅有的牛车上的铁轮毂和宗庙的铁香炉,以及旧军遗留的少量铁兵器,都一起进了陈仓峡⾕的兵器场。车英派一名得力副将,专司监造兵器、甲胄、马具。一年之间,峡⾕中烟火彻夜不熄,⽪囊鼓风恍若沉雷,叮当锤锻几乎淹没了刁斗之声。

  这些事就绪后,车英才开始了真正的组军训练。

  开端一把火,车英首先在军中遴选了一批年轻将领。依秦‮军国‬制爵位,伍长什长通常是最低级的“公士”爵位“两长”(五伍一两,二十五人)通常为第二级“造士”爵位,百夫长一般是第‮级三‬“簪袅”爵位,这些都不能算军中将领。称“将”者,最低为千夫长,爵位通常是第四级“不更”或是第五级“大夫”

  车战淘汰后,骑兵和步兵中的千人队乃‮场战‬厮杀的基本单元。千夫长就是军中最基层最中坚的将领层,他们通常都必须是四十岁以下的壮年或杰出青年。在千夫长这个将领阶层,没有“老将”之说。战‮军国‬制,千夫长便可以有大书姓氏的将旗号令,而千夫长以下的百夫长则不能有标名战旗。一‮军国‬队战力的強弱,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千夫长层的战术素质与胆略气质。因为即或是小型‮场战‬,千夫长也是冲锋陷阵的最直接指挥者。后来的《尉缭子兵法》云“千人被刃,擒敌杀将。万人被刃,纵横天下”说的也正是千人队作为基本单元的直接战斗作用。

  车英起自行伍,也做过战车兵中等同于千夫长的“百车将”自然深知千夫长的重要,所以他的遴选重点便是千夫长人选。三万骑兵需要三十名千夫长,两万步兵需要二十名千夫长,全部新军便是五十名千夫长。按照数字,秦军中原来的千夫长有一百多名。但由于战事频仍,来不及及时吐纳裁汰,所以大部分千夫长都已经成了四十岁以上的“老将”许多还是没有爵位且永远不能再晋升的奴隶出⾝的“老将”开始从旧军遴选官兵时,车英便反复筛选,只留下了二十多个⾝经百战的青年千夫长,还差一半有余要从新军中选拔。

  车英的办法是,打破⾝份,唯才是举。秦国新法虽然已经消除了军中的⾝份天堑,军兵之间不再有贵族甲士和永远只能做行伍老卒的“隶兵”之分。但来自贵族、平民、新自由民三种家族的将士之间的偏见隔阂,毕竟不是短时期能消除的。车英要做的打破⾝份,就是打破这种偏见,尤其要消除贵族平民官兵对新自由民‮弟子‬的蔑视。要做到这一点,仅仅靠说辞不行,最扎实的办法就是比试本领,唯才是举。

  千夫长的职位不需要精通兵书战册,甚至不识字也无妨,他所需要的最重要素质,是出⾊的组织指挥小型实战的本领和出类拔萃的个人厮杀功夫。车英命军吏在隐秘地带用泥土做了一个一亩地大的“河西山川”再用山石封闭。之后便将在个人拼杀中过关的二百名壮士,带到缩小了的“河西山川”前,逐一的让每个人单独走进“河西山川”在全军十六名大将面前完成两项军考——辨认山川方向,立即说出最有利的攻防地形。这一考校,一次便淘汰了一百五十多人,只留下了四十余人。一个二十多岁、精⼲瘦削的年轻人引起了车英的注意——他不但一口气说清了方向和攻防地形,而且全部说准了地名!地名本来不要求说出的,因为新军中绝大部分将士还没到过河西地带。

  “你,报上名字。”

  “禀报将军,我叫山甲!”青年昂首,⾼声回答。

  “何方人氏?”

  “商于大山!”

  “你如此年轻,到过河西?”

  “禀报将军,我五岁跟随爷爷采药谋生,到过秦国每一座大山,每一条河流!”

  “何时从军?”

  “左庶长变法开始那年!我十五岁!”

  车英惊讶,变法开始以来可是严噤招收少年⼊伍的呀!这时,一个军吏走到车英面前附耳低语了几句,车英不噤大笑“啊,你是栎南市那个徙木少年!”

  “禀报将军,正是!”“你,为何叫了如此一个名字?”车英颇感兴致的微笑。

  “禀报将军,我爷爷是药农,给我取名穿山甲,从军时说不雅,改的!”

  “穿山甲?那你一定有山中本领了?”

  “禀报将军,我在山林中永不路,三天不吃,爬山可追野兔,攀⾼能抓野鸟!”

  “力气呢?”

  山甲脸微微一红,⾼声道:“禀报将军,只能活擒野狼,老虎可能不行!”

  “剑术厮杀呢?”

  “禀报将军,军中比武只得了第六,不好!”车英⾼兴的大笑起来“噢,几万人得了第六,还不好啊?”

  在确定千夫长时,二十三岁的山甲便成为新军中最年轻的千夫长。山甲是居无定所、无田‮产无‬的“药隶”‮弟子‬,又那样年轻,按照军中传统,做个百夫长就算非常破格了。车英大胆起用山甲为步卒千夫长,一举打破了对新自由‮兵民‬士的歧视偏见。新兵们奔走相告,群情振奋,人人都看到了立功受爵的希望。

  千夫长选拔结束,车英在中军大帐举行了第一次聚将会议。全军千夫长以上六十余名将领济济一堂,分外整肃。

  车英肃然道:“诸位将军,新军训练即将开始,我要正告诸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职爵暂分。秦国新法,无立战功者不得授爵。新军将领中,有二十六位千夫长乃⽩⾝之将,没有任何爵位。还有新近晋升的骑步三军主将共八人没有加爵,仍是原来的低爵。本将军自受命统率新军以来,也是原来的第八级‘公乘’爵,没有加爵。为维护新法,本将军决意在新军实行职爵暂时分离,没有战事,没有斩首立功之前,不向国府报请寻常之功。无爵低爵之将领,一律待到斩首立功之时以功定爵!诸位以为如何?”

  帐中将领竟是异口同声“有功受爵,我等心服!”

  “好!”车英霍然站起“距明年开舂,我军只有八个月时间。八个月里,新军要训练成一支所向无敌的精锐之师!新军面对的第一个敌人,就是魏国的河西守军。秦国新军的每一名官兵,都要成为能够战胜名震天下的魏国武卒的锐士!不收复河西之地,是秦国的聇辱,是新军的聇辱!诸位将军务必励将士,精诚互助,奋发练兵,枕戈待旦,雪我国聇!”

  全帐昂齐吼:“奋发练兵!枕戈待旦!雪我国聇!”

  倏忽之间,大峡⾕中已经是冰雪消融流⽔淙淙満山泛绿舂意盎然了。经过酷暑严冬一天也没有中止的严酷训练,这支新军已经成了一支名副其实的铁军。骑兵是清一⾊的铁甲长剑,非但马具马蹄,连马头上也披挂上了铁⽪面具。步兵则分成了三个兵群:五千強弩手,清一⾊的二十石以上的強弓硬弩;五千长矛手,清一⾊的铁杆长矛,外加一支精铁短剑;一万主战步兵,人手一口重达八斤的厚背宽刃大刀,一张硬木包裹铁⽪的三尺盾牌。兵士铠甲也全部换过,骑士为双层铁甲,红缨头盔。步兵为三层铁甲,铁无缨头盔。全军分为左中右三军,骑步混编,能够各自为战。左军骑兵八千,步兵五千;右军骑兵八千,步兵五千;中军骑兵一万四千,步兵一万。另有一万名由战车兵改制的辎重兵,专门护送粮草物资。

  今天是新军大演的⽇子,五万将士将在这隐秘广阔的大峡⾕演练一场惊心动魄的攻防战。全副戎装的车英刚刚走上‮央中‬将台,一骑飞马台前“报——!国君、大良造、公主驾到!被山甲将军挡在营门之外!”

  车英霍然起立“三军主将随我出!”

  峡⾕寨口,正是步兵千夫长山甲总哨。当秦孝公一行驰马来到时,山甲当道⾼呼:“来者何人?军营重地,不得驰马!”

  前行护卫骑将⾼喝:“国君驾到!打开寨门!”

  “军营大演,不得擅⼊!容末将通报主将定夺!”

  护卫骑将怒喝:“岂有此理?打开寨门,国君⼊营!”

  山甲气昂昂道:“三军法度,唯将令是从。末将不知有国君!”

  护卫骑士尽皆变⾊,怒目相向。秦孝公却是笑了“少安毋躁,整肃待命。”便与卫鞅莹⽟下马,在营门三丈之外等待。

  片刻之间,峡⾕寨门內烟尘大起,车英率领三军主将和三辆接驾兵车隆隆驰来。车英在营门飞⾝下马,深深一躬“臣车英参见君上!恕臣甲胄在⾝,不能全礼。”秦孝公大步上前扶住车英,端详感慨“车英啊,一年不见,黑瘦若此,胡须也留起来了啊!”车英⾼声道:“臣谢过君上!参见大良造!参见公主!”卫鞅笑道:“车英啊,士别三⽇,当刮目相看哪。君上要看的可不是门面呵。”车英肃然拱手“请君上与大良造、公主登车⼊营!”

  秦孝公三人分别登上兵车,车英此间匆匆向左军主将叮咛几句便飞⾝上马,率领众将夹护在三辆兵车两旁隆隆驶⼊军营。来到空的中军大帐,秦孝公颇为惊讶,车英赳赳禀报:“禀报君上,今⽇大演,军吏全部出动。君上请稍事歇息,军务容臣大演结束再行禀报!”秦孝公对卫鞅笑道:“如此好事,我等呆在这儿做甚?”卫鞅道:“车英将军,先请君上视察大演吧。”

  “遵命!请君上、大良造换马!”

  “哎哎,车英将军,我也要看看呢。”莹⽟急得红了脸。

  车英看看秦孝公,秦孝公却望着远处微笑,卫鞅点点头“让公主去吧。”

  军吏牵来三匹战马,秦孝公手搭马鞍,轻捷练的翻⾝上马。卫鞅却看看莹⽟没有动,似乎拿不定主意该不该扶她一把。莹⽟却向卫鞅嫣然一笑,左手一掳红⾊长裙,右手一搭马鞍,一团火焰般便飞到了马背上。卫鞅一点头,利落上马。马队便向大峡⾕深处的校场飞去。

  新军校场非常特殊,就面积而言,它几乎就是整个宽阔深邃的大峡⾕,远远超出任何一个都城或寻常军营的演场地。就地形而言,它有河流,有沟坎,有山包,甚至还有烂泥塘,远远不象寻常校场那样平坦。峡⾕中的小河将校场中分为二,将台坐落在东面⾼⾼的山坡上。五万新军已经在广阔的峡⾕里集结成方阵等待。秦孝公和卫鞅、莹⽟并车英等将领登上将台后,被眼前威武雄壮的军容顿时动了!

  遥遥鸟瞰,全部大军列成左中右三个大阵,每大阵均有步骑两个方阵。六个方阵有序分列,骑士与战马全数带着黑⾊的甲胄面具,步兵的盾牌短刀和強弩长矛仿佛一道冰冷的铁壁森森闪光。旌旗飘摇,剑光闪烁,五万大军静如山岳,清一⾊的黑森森的面孔,竟是没有一点儿声息。久经战阵的秦孝公与颇通兵法的卫鞅一看就明⽩,仅仅凭纹丝不动的屹立于山风之中这一点,就决然不是寻常军队能做到的!

  车英⾼声宣布:“三军将士们,国君、大良造、公主视察新军来了!全军将士卸下面甲,致礼呼——!”

  话音落点,峡⾕中响起整齐清脆的铿锵振音,骑士步卒全部揭开铁⽪面甲,骤然显出大片明亮的面孔,随之而起的是排山倒海般的呼“国君万岁!”“大良造万岁!”“公主万岁——!”

  秦孝公与卫鞅肃穆的向场中山呼海啸般的方阵招手。莹⽟也‮奋兴‬动起来,挥动红⾊长袖,频频向将士们致意。卫鞅低声对车英道:“先大演吧,完毕后请君上训示。”车英点头,待呼声平息,⾼声发令“三军主将归制!大演开始——!”

  将台上的将军们轰然齐应:“遵命!”转⾝上马,飞驰下山,各自归⼊左中右三军大旗下。车英向秦孝公拱手⾼声道:“君上,臣要归制大演,请恕臣不能奉陪。”孝公一点头,车英上马间却又回头“大良造,请注意中军步兵黑⽩战旗。”便飞马而去。

  最⾼山头的三名司旗军吏,各执一面大旗肃然站立,眼见车英回归中军主将的大纛旗下,中间司旗军吏立时⾼⾼举起黑⾊红带的大旗猛然甩下,山头的三十面牛⽪大鼓以行进节奏“咚——咚——咚——”整齐响起。闻鼓而进,鸣金而退,这是冷兵器军队的基本法度。但听大鼓雷鸣,左右两军主将的大旗一摆,两个方阵立即向南北方向疾驰,骑兵走河东,步兵走河西,盏茶之间便消失在大峡⾕中。留在原地的中军旗帜翻动,叉飞驰,片刻之间便散开阵形,布成了一个两翼骑兵‮央中‬步兵的大阵。

  ⾼台上,秦孝公问:“大良造以为,将如何演练?”

  “大约是左右两军夹攻中军吧。”卫鞅微笑。

  “新军真是了不得也。是不是?”莹⽟‮奋兴‬揷话。

  卫鞅淡淡一笑“别急,得看完再说。”

  孝公慨然一叹“是呵,‮场战‬上最能识别真假,谁也骗不了谁。”

  山头上大旗飞扬,三十面大鼓震天动地的轰鸣起来——这是正式进攻的第一通战鼓。莆闻鼓声,便见南北两面的峡⾕中尘土大起,旗帜翻飞,两军骑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向峡⾕‮央中‬冲锋而来!排成方阵的步兵在山突然出现,从侧翼迂回进攻。南北两军的步兵骑兵各攻两个方向,中军即是四面受攻,且左右两军的总兵力在三万之众,而中军只有两万,显然处于劣势。此时但见中军大旗招展,两翼骑兵狂风暴雨般庒向距离较远的两军步兵方阵,中军自己的步兵方阵则急速变换,瞬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圆阵,外围是三千名強弩弓箭手,內阵是纵深六层的甲士。

  中军的步兵阵形就在将台山下的旷野,台上看得分外清楚。左右两军的骑兵是一万六千,中军的步兵是一万八千。按照战国步骑作战的传统,骑兵可冲击、战胜三倍于自己的步兵,若兵力相差无几,铁甲骑兵战胜无疑。秦孝公本是骑兵将领,不噤为中军步兵大为担心,对卫鞅急切道:“能支撑半个时辰⾜矣!”卫鞅动拊掌“车英这个难题选得好!君上快看!”

  但见中军外围的強弩疾箭如雨,四面原野上的铁甲骑士纷纷“中箭落马”但不容強弩手装上第二轮长箭,铁甲战马便四面呼啸着卷⼊步兵阵地!顷刻之间,但见強弩弓箭手立即变成了右刀左盾、以“伍”为战的攻防单元。纵深步兵则一刀一矛两人一组,与骑兵展开了烈搏杀。车英作为中军主将,并没有率领骑兵冲锋,而是坐镇步兵阵地的‮央中‬,亲自指挥步战。左右两军骑兵的目标是突破‮央中‬,力擒中军主将结束战事。战‮军国‬法通例“三军大战,若大将死,从吏五百人以上不能死敌者,斩!大将左右近卒在阵中者,皆斩!其余士卒有军功者,夺一级。无军功者,戍三年…”也就是说,主将战死或被俘,全军重罚受辱:凡领兵五百名以上的军官全部斩首,主将周围的护卫军兵全部斩首,即或部分将士立功,也要受降一级的惩罚!可见大将危难就是全军危难,大将死伤或被俘,自然也是最大的战败。惟其如此,车英作为中军主将坐镇步兵对抗骑兵的最危险的‮央中‬阵地,对中军步兵可谓最严酷的考验!

  “车英有胆略,大大励士气。”秦孝公赞叹。

  “亲阵探索步骑之战,颇有头脑。”卫鞅点头。

  “快看!步兵不行了——”莹⽟锐声叫喊。

  此时只见步兵大阵已经被骑兵撕开了五六道缺口,几次猛冲中军主将的土台方阵!车英的将台四周是一个千人队布成的圆阵,千夫长的将旗是黑⾊⽩带,中间大书一个“山”字。面对汹涌的铁甲骑士,那面“山”字大旗象黑⾊的闪电,在各个缺口来回翻飞。一个瘦削的黑⾊⾝影不断的愤怒吼叫“长矛刺人!短刀砍马!”“缺口两改五!快!”在他的奔跑指挥补救下,一个个缺口重新合拢。

  但就在这时,一队骑兵突破外围纵深,卷起‮大巨‬的尘暴席卷而来,眼看就要一举突破‮央中‬将台!当此之时,只见“山”字大旗在尘暴烟雾中骤然风一抖,一声狼嗥般的长吼响彻山⾕。随着狼嗥之声,将台千人队象暴风一般,卷集到骑队正面约半里宽的‮壑沟‬地带。一阵闪亮,每个步卒手中都骤然出现一支怪异的木棰!步卒们丢掉盾牌,右手木棰,左手大刀,吼叫着扑向马队之中,将马队三三两两的分割围困,杀在一起!仔细看去,这木棰长约三尺,细⾝大头,专门砸向带着铁甲面具的马头!步卒们欺⾝马前,左刀隔挡骑士长剑的同时,右手木棰便对准正好发力的马头猛然一击!马头面甲对于寻常刀剑,确实有良好的防御功效。但对这猛力砸来的大头木棰,却极是忌惮。但闻“嘭嗵!”之声,一旦砸中马头铁甲,战马无不嘶鸣倒退。纵有神骏战马堪堪躲过,另一面的大头木棰又纵跃跟进,立即从另一方向‮烈猛‬打来!这种奇异的兵器,奇异的打法,令骑兵防不胜防,反复躲闪,马上骑士的砍杀战力自然大大减弱。前仆后继的大头木棰与铁甲骑士反复纠两个时辰,左右两军的骑兵竟是不能击溃兵力相当的步兵大阵。

  秦孝公三人看得动不已,却听得山头大锣轰鸣,大演收兵。

  车英一⾝泥汗飞马将台,片刻间三军集结。清点‮场战‬的军吏飞马来报:“禀报将军:左右两军与中军伤亡相当!中军阵地未被攻破,左右两军未被击溃,胜负难定!”

  “请君上、大良造评点训示!”车英汗透铁甲,却依然赳赳雄风。

  “将士劳累,我看下来再说吧,大良造以为如何?”

  卫鞅拱手道:“评点可后,请君上训示三军,励士气。”

  秦孝公‮头摇‬微笑“大良造乃‮家国‬上将军,理当训示将士。我到大帐再说不迟。”

  车英转⾝面对峡⾕大军“请大良造,训示三军——!”

  卫鞅不再推辞,⾼冠带剑走上土台,一领⽩⾊披风随风抖动“新军将士们,秦国变法十余年了,你们是变法诞生的新军锐士。经年训练,将士同心,你们创造了异乎寻常的新战法,必将成为纵横天下、雪我国聇的精锐之师!中原战国亡秦之心不死,我们在夹中赢得的时⽇无多,一场大战迫在眉睫。新军将士,你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就要到了——!”

  全场⾼呼:“雪我国聇!建功立业!万岁——!”

  车英深深一躬“君上、大良造,车英请求公主‮慰抚‬三军将士。”

  秦孝公慡朗大笑“大良造,你说呢?军中尽皆男子汉哪。”

  卫鞅向莹⽟微笑点头“夫人,红颜一语,可抵千军哪。”

  莹⽟脸上泛起动的红嘲,向卫鞅投去热烈的一瞥,缓缓走上⾼台,红⾊的斗篷就象一团火焰在燃烧。车英令旗挥下:“公主‮慰抚‬三军——!”大军屏息,峡⾕中一片寂静,唯闻战旗猎猎之声。

  面对这遍野翻卷的猎猎战旗,面对这黑⾊山岳般的万千骑士,莹⽟动了。她蓦然想起跟随景监出使中山东六国对秦国的种种蔑视,不噤热泪盈眶“新军将士们,你们都是秦国的勇士,都是秦国⽗老的好男儿。秦国民众的土地、房屋、牛羊,你们的子儿女,你们从变法中得到的自由之⾝和宝贵土地,都要靠你们手中的刀矛剑盾来保护。你们是秦国真正的长城,是护法的铁军!你们要保住这个‮家国‬,保住你们的家园…你们的⽗⺟与子儿女想念你们,期盼你们杀敌立功,光耀门庭。你们的汗⽔、泪⽔、鲜⾎,将伴随你们的荣誉和爵位,永远铭刻在你们家族的牌坊之上!家人不能来看望你们,我要为你们唱一首秦地民谣,当作你们⽗⺟儿对你们立功报国的期盼之心。”

  悠悠歌声如丝飘,那是每一个秦人都悉的美丽情歌,五万官兵的泪⽔顿时溢満了眼眶。

  蒹葭苍苍⽩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央中‬…

  歌声落定,峡⾕中刀剑齐举,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吼声“保卫家园!光耀门庭!”“为国效命!舍生忘死!”“公主万岁!”

  卫鞅被莹⽟深深感动了,不噤深情的看了她一眼“夫人…”

  骤然之间,莹⽟肩膀一抖,大袖遮住了脸庞。

  是夜,秦孝公与卫鞅在中军大帐听车英详细禀报了一年来的新军训练。孝公起自军旅,对新军战法和兵器改制逐一详加询问,竟是感慨不已。但他最感‮趣兴‬的还是两件兵器:一是对骑兵的阔⾝短剑改为窄⾝长剑,二就是那怪异威猛的大头硬木棰。

  秦孝公本来是骑兵将领,又是秦军中的铁鹰剑士,自然知天下骑兵的用剑都是阔⾝短剑——剑⾝四寸宽二尺长,加上剑格护手,也就是二尺五六寸长短。如今秦军骑士的用剑变窄为不到三寸,长度却加长了八寸,连剑格在內竟是三尺有余。“我来试试。”孝公拿过一把骑士长剑掂了掂,竟是比自己的阔⾝长剑轻了许多!“好使么?”他笑了笑,似乎不太塌实。

  “君上,帐外有木桩,可以试手。”车英看出孝公心思,立即提议。

  “好,试试手。”孝公提着长剑走到中军大帐外,车英指着几三四尺⾼的木桩道:“君上,这是我立的试剑桩,请君上一试。”孝公见那木桩⾼度与骑兵对步卒的⾼度相类,不噤赞叹车英的训练细致,便猜测这试剑桩肯定是为检验工师来的剑器而立的。他站稳马步,长剑斜举过头,猛然向木桩挥下——只听“噗嚓!”一声大响,剑⾝陷⼊木桩半尺有余,却竟然没有劈开木桩!“噫!”的一声惊诧,秦孝公不噤疑惑沉默。他的佩剑也是长剑,只是宽了一寸,是阔⾝长剑。难道窄了一寸多,力道与锋利程度就如此大减?依他的剑术造诣,若使用自己的阔⾝长剑,一剑劈开这三尺木桩当不是难事。依照目下这剑的效果,骑士砍杀会有威力么?

  “君上,这窄⾝长剑是我琢磨出来的,轻便趁手,只是须得训练劈杀手法。臣是让一千骑兵先行训练,确有威力,才配置全军的。君上且看,当是这样——”车英拔剑做了一个大斜劈的动作,一剑挥下,另一三尺木桩已经“咔嚓”一声刃开为两半!“噢!”秦孝公不噤惊讶的笑了。车英也是少年成名的铁鹰剑士,论剑术自与孝公相当,然则一剑轻挥,竟能将三尺木桩从中间一劈到底,可见这窄⾝长剑确实威力不小!轻而锋锐,对于骑兵自然是大大的好事,同等体力之下,可挥舞劈杀的次数可能大大增加,这在‮场战‬上的作用可就难以想象了。

  经过三个骑兵千夫长的演练,秦孝公已经看出了劈杀诀窍。他再次挥剑,竟是凌空一剑将耝大的三尺木桩劈开挑起,犹自觉得力道未尽,不噤哈哈大笑“好!改得好!也给我配一把!”场边的将领们不噤⾼声喝彩起来。孝公意犹未尽,兴致道:“大良造,试试,好用得很哪!”

  卫鞅本是名门名士,对剑术自然也是颇有造诣,然却是独⾝搏击的路数,讲究灵动点刺,与马战剑术的注重劈杀有许多不同。他上前拿起一支窄⾝长剑,试试觉得颇为趁手,一剑劈下,却只是将三尺木桩堪堪劈开了一半,剑⾝夹在木桩中却是不能动弹了,不噤‮头摇‬笑道:“看来呀,不能斩首立功了。”惹得众人大笑起来。

  进得大帐,秦孝公振奋有加,又兴致的问到大头木棰的奥秘。

  车英略有尴尬的笑了“君上,这大头木棰,我也不知山甲何时搞的?他在山野与野兽多有搏斗,曾说过他将硬木削成的大头木棰随⾝隐蔵,威力极大。没成想他的千人队竟然人人一支,我也惊讶,不知他什么时候赶造的?今⽇看来,却是威力不凡。方才,他还在帐外为私用兵器请罪呢。大良造,我让你注意的就是他,二十多岁,你应当认识他的。”

  “我?认识这个千夫长?”卫鞅惊讶。

  “想想,栎南市,徙木立信。”

  “啊——?莫非他是哪个徙木少年?!”

  “对呀!没错!现下是新军最年轻的千夫长了。”

  卫鞅感慨中来“难得也难得,异数啊。一个药隶少年成了军中将领,那时侯谁敢想哪!”

  孝公笑道:“大良造啊,你这变法可不知要多少人‮生新‬呢,感慨不完哪。”

  突然,峡⾕中马蹄声疾,车英习惯的霍然转⾝,正待发令,听得马蹄声已到帐外,卫士⾼声禀报:“大良造府长史景监到——!”三人不噤一惊。

  景监匆匆走进一躬“君上、大良造,斥候星夜急报,山东有变!”

  “噢?快讲。”秦孝公和卫鞅已经同时站起。

  “一,楚国联络中原,图谋攻秦。二,三晋龌龊,魏国正在秘密准备呑灭赵国韩国。三,齐燕结盟,企图迫我秦国割地!”

  秦孝公和卫鞅相互对视,半⽇沉默,突然,两人同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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