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莲曲是由东方玉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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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翠莲曲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46 时间:2017/11/15 字数:18523 |
上一章 第十二章 仗剑入虎穴 下一章 ( → ) | |
“不错!那是中秋前后,老朽为了寻觅药草,途经九云岭左侧,发现躺着一个二十七八的妇少。満脸风尘,昏死在地,看她装束,显然不是本地人氏。 “唉,就是本地人,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人迹罕至的深山里来,而且⾝上又带着单刀镖囊,分明还是会武之人,但从她兵刃上推测,武功并不见得⾼明。 “老朽仔细一瞧,这妇少敢情不知厉害,独闯深山,中的是山中最恶毒的‘桃花毒’,因为为时已久,瘴毒不但侵⼊脏腑,而且深⼊骨髓,纵有仙药,也无法尽解。不过那时老朽⾝边。正好新配了一种专治桃花瘴的‘八宝辟桃丹’,这就喂了她几粒丹药,一面就在她⾝边守候。 “过了一会,那妇少果然醒转。老朽也因一时好奇,问她何以单⾝一人,远来勾漏涉险:那妇少知是老朽所救,心中感,也就并不隐瞒。她自称姓,原是九臂魔君的子。风闻江湖传言,丈夫已死在五大门派手下,她不辞千里远来,就是为了替丈夫收尸。 “老朽虽觉九臂魔君所为,死有余辜,但她遗孀能为丈夫之死,不辞艰辛,远来蛮荒,着实使人起敬。 “老朽因她瘴毒⼊骨,当时虽被凡药抑制,可以无事,但一到中年之后,潜伏瘴毒,可能复发,这就送了她一小樽‘八宝辟桃丹’,留为⽇后之需,一面又送了些山行必备的解毒物药,才行别过。” ⾕飞莺啊了声笑道:“后来我们都知道了。” 蓑⾐丈人⽩眉皱了皱道:“傻孩子,你知道,方老弟,可不知道呢,不准再打岔。” 说到这里,回头向方⽟琪续道:“此后,一晃数十年,老朽早把这件事忘了。直到十年之前,老朽隐居此山,这孩子还只有七岁…” ⾕飞莺抢着道:“不,爷爷,那年我八岁好不?” 蓑⾐丈人慈笑道:“好,七岁八岁,也差不了多少!” ⾕飞莺扭着躯娇,急道:“爷爷。还是我来说罢!” 蓑⾐丈人脸含笑意,瞧着孙女,果然点头不语。 ⾕飞莺粉脸一热,接着说道:“那年爷爷刚教了我一套‘伏虎拳’,爷爷说过这套拳法,学会了就可以打老虎,我想老虎是山上最厉害的东西。我可以打老虎了,还怕什么来?” 方⽟琪瞧她说得娇态可掬,不噤微笑了笑。 ⾕飞莺⽩了他一眼,道:“当时爷爷就是这么说的咯!” 蓑⾐丈人点头道:“你说下去就是,中途里别打岔。” ⾕飞莺不依道:“他在笑我呢!” 接着又道:“那时我时常一个人偷偷的溜出来,在屋前屋后打转,希望碰上老虎。好试试我的‘伏虎拳’” “有一天,我正在屋子前面练拳,忽然听到有人轻笑了声,我抬头一瞧,不知什么时候,林外站着一个美丽女人,向我含笑招手,我从来没见过她,心中觉得奇怪,就问她那里来的? “那美丽女人只笑了笑,一面拉着我手问道:‘你这套拳法,是跟谁学的?’我道:‘是爷爷教的。’她笑道:‘这种拳法,学了没多大用处。’我心中不服,哼道:‘我爷爷说,这套拳法学会了,就可以打老虎,你说有没有用?’她含笑问我:‘那么你算学会了没有呢?’我点头道:‘我自然学会了。’她笑着道;‘那么你打我试试,看有没有用处?’我心中越听越不⾼兴,我已经可以打老虎了,打人还不容易?但我怕爷爷知道了骂我,是以只握着拳头,不敢动手。 “她瞧着笑了笑,又道:‘没关系,你只管打过来好了。’我被她催得那里还忍得住,但又不敢用力,只使了小半劲,向她肩窝打去。 “那知奇怪事情也就在这时候发生,我和她相隔还有五六尺光景,分明见她动也没动,打出去的拳头,就好像被一股无形的东西挡住,再也打不过去。我心中奇怪,第二拳用⾜全力打去,依然打到半路,就被挡住。 “当时我心中一急,双拳像擂鼓般打出,那美丽女人,明明站在五尺以外,一动没动,就是见得到,打不到! “她见我发急,就笑着问道:‘小妹妹,你想不想学我的本领?’我因为自己的拳法不管用,心中又羞又急,倔強的摇着头道:‘我才不稀罕呢,我爷爷本领比你还大。’说着返⾝就逃。 “那知我才跑了两步,没见她⾝形晃动,已经站在我前面了,口中说道:‘小妹妹,你爷爷是谁?’我心中怕极了,因为这个美丽女人一定就是妖怪,别看她脸上含着笑容,可能就想吃我! “我怕得浑⾝发抖,心想:我既然逃不了,要被你吃掉,不如再拚上一拼,当下大叫了声,双拳骤发,连扑带打,往她头上击去。 “⾝子才一纵起,只听爷爷的声音在⾝后叫道:‘莺儿,不得无礼!’那时我已经扑打过去,但才到半空,依然被看不见的气体,挡在五尺之外,我⾝子落地,赶快慌慌忙忙的掉头,往爷爷⾝上扑去。 “那美丽女人瞧到爷爷,口中忽然噫了一声,款款的向爷爷走近几步,敛衽道:‘来者可是⾕守真⾕大侠吗?’我爷爷听得怔了一怔,因为他老人家行道滇桂,山中多雨,经常穿着蓑⾐,大家就以蓑⾐先生为号,⽇子久了,爷爷的姓名反而没人知道,后来爷爷年事渐⾼,大家觉得先生两字,还不够尊敬,就叫蓑⾐丈人。 “所以我爷爷突然听到那女人提起当年的名字,自然感到十分惊奇。一面抱拳道:‘老朽正是⾕守真,不过数十年来,名不用久矣,夫人如何相识?恕老朽眼拙,实在想不起来。’” ⾕姑娘学着她爷爷当年神情,也双手打拱,一本正经的说着,不由引得蓑⾐丈人和方⽟琪,⾕腾三人,都笑了起来。 ⾕飞莺脸上一红,扭头道:“我说得不对?” 蓑⾐丈人捻须笑道:“孩子,亏你还记得那么清楚,唔!说得很对,你快说下去罢。” ⾕飞莺向方⽟琪嫣然一笑,续道:“那女人神⾊一庄,徐徐的道:‘⾕大侠仁者多寿,救人无数,些许小事,自然已经忘怀了,未亡人⾝受大德,五十年来,不敢或忘,⾕大侠虽然两须如云,但容貌未改,是以未亡人一眼就认了出来。’“我爷爷听她口气,好像五十年以前,还救过她命,但细看那女人丰韵嫣然,最多也只有三十来岁,心中自然大感惊奇。迟疑了一会,道:‘老朽实在老眼昏花,想不起夫人来了。还望夫人多多海涵。’“那女人微笑道:‘⾕大侠还记得五十年前,在山中救了一个⾝中桃花瘴毒的未亡人吗?’“我爷爷惊奇道:‘哦!哦!你就是夫人?哈哈,夫人驻颜有术,以致老朽一时想不起来。’“那女人笑了笑道:‘未亡人卜居九⾕,以⾕为号,闭关五十年,算来和⾕大侠还是近邻,今⽇方始启关,在物⾊资质较佳的孩子,俾使我玄教得以光大于天下,不想巧和令孙相遇。 ‘未亡人数十年来,对⾕大侠大德,耿耿在心、愧无以报,令孙女资质极佳,如能让她投在未亡人门下,不出十年。当可造就一朵武林奇葩,何况九⾕近在咫尺,往返极易。正是未亡人以报答⾕大使之处,不知⾕大侠以为如仍?’“我听说她要收我为徒,又怕爷爷真的答应了,心中一慌,急忙紧抓着爷爷⾐袖,叫道:‘爷爷,我不要去,不要去!’“其实我爷爷听她就是当年的姓的女人,在九⾕闭关五十年,自号九夫人,武功造诣,定非寻常。 “后来听说她要广收门徒,重创玄教,心头不噤大震,原因是玄教顾名思义,就是不折不扣的旁门左道,眼看江湖上又从此多事,哪里还肯再叫我投在她门下? 蓑⾐丈人含笑道:“孩子,当时你年龄还小,如何想得到这番道理?” ⾕飞莺双腮一鼓,急道:“这道理我今天才想到的咯!爷爷,你方才叫人家别打岔,你也别打岔呀!爷爷当时⼲咳了几声,我就知道他老人家正在想着推托之辞,果然爷爷瞧了我一眼,笑道:‘夫人瞧得上孩子,老朽自当遵命,只是她早失怙恃,老朽隐居深山,只此一个孙女,承膝下,以娱晚年,夫人雅意,老朽只好心领。’“九夫人听了爷爷的话,脸上露出惋惜之容,瞧了我一眼,点头道:‘⾕大侠既是如此说法,也是人之常情,未亡人岂敢強求?’“她说到这里,伸手从⾝上解下一方⽟符,双手递到爷爷手上,说道:“今⽇相遇,总是前缘,这是未亡人随⾝之物,敬以贻赠令孙,他⽇如有得效绵薄之事,事无大小,未亡人无不遵力。’“爷爷还想推辞,因她说得极为诚恳,只好替我佩到⾝上。一面又叫我向她道谢,九夫人才飘然而去。 “这十年来,我们近在咫尺,却从没见到过她,也没得听到过九夫人的名称,我们还当她已经不在此山了。 “不想昨天有个戴面罩的人,误饮毒泉送命,三叔从他⾝上发现是玄⻩教派来向九夫人呈送报表的,才知九夫人原来还潜本山,却好方少侠也戴了面罩,我们先前还把你也当了九夫人的手下呢!” 她娓娓说来,讲得极为动听。 方⽟琪气愤的道:“⾕姑娘还当她潜居本山,极少外出吗?目前除了先师遇害之外,江湖上虽然不见其人,不知其名,但已经被她闹得天翻地覆了呢!” 说着就把五大门派掌门人次弟死在“飞叶摧心掌”下,以及⻩山许多人遇害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蓑⾐丈人听得咨嗟不已,手捋⽩发,叹息道:“老朽十年之前,听她要物⾊门人,创立玄教,但知江湖杀劫已启,五大门派当年是围剿勾漏双魔的主力,自然首当其冲,照此说来,玄⻩教就是她玄教的化⾝了。” 他说到这里,两道目光忽然凝视着方⽟琪,沉昑道:“方老弟一⾝武学,老朽从脉象推测,当今之世,能够匹敌的,为数已是不多,何况师仇不共戴天,老朽未便拦阻。 “只是九夫人闭关五十年,静修‘玄经’上所载武学,即以十年之前而言,她已练成了举世无匹的‘玄煞气’,方老弟只⾝犯险,何如联合各大门派,谋定而动?” 方⽟琪听得俊目放光,动的道:“老前辈说得极是,只是晚辈师门⾎仇,岂能假手他人?而且…” 他微微一顿,又道:“自从五大门派掌门人先后遇害,⻩山莲花峰上,又死亡多人,元气大伤,即使尚有一二名宿,也仅仅和九夫人手下之人功力相等。如果广约各派,参与助拳,实际上无非是驱羊进⼊虎口,晚辈几曾筹思,才决定单⾝一试。” ⾕飞莺吃惊的道:“你…你真要单⾝犯险?啊!爷爷…” 她关切之⾊,溢于言表,回头望着爷爷,急得说不出话来。 蓑⾐丈人却微微颌首道:“方老弟所说,也是实情,以方老弟一⾝武学而言,要胜虽还勉強,但也不至于败到那里…” ⾕飞莺气道:“爷爷,你怎会知道方少侠的武功?” 蓑⾐丈人呵呵笑道:“傻丫头,爷爷老眼不花,方少侠这⾝武学,另有奇遇,决非出自崆峒,而且和九夫人所学,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呢!” ⾕飞莺目露惊疑,望着方⽟琪道:“爷爷此话当真?” 方⽟琪暗暗惊佩,目前这位老人,果然目光如炬,他俊脸一红,慨然答道:“老前辈神目如电,晚辈不敢隐瞒,一⾝武学虽传之先师,后来又蒙一位前辈⾼人嘱在下代传武功,才小有成就。” 蓑⾐丈人望着⾕飞莺呵呵笑道:“傻丫头,我说如何?” 接着又面⾊一正,向方⽟琪道:“方老弟虽怀绝世之学,总究功力尚浅,对方数十年潜修苦练,岂能忽视,尤其她‘玄煞气’,据说举世无匹,非同寻常,老弟还宜三思。” ⾕飞莺听爷爷两次提到“玄煞气”举世无匹,不由问道:“爷爷,什么叫‘玄煞气’?” 蓑⾐丈人道:“那也只是一种传说,大致说来,和道家经气功夫,极相类似,不过道家是气,乃是一种先天真气,至大至刚,浑然一体。 “‘玄煞气’,却是后天之气,胥视个人修为,逐渐增加层数,据说练到最⾼境界,共有一十三层。普通內家掌风,固然无法震开,即使宝剑宝刃,也莫想破得进去,十年之前,她似乎已有四五成火候,如今究竟已练到几层,就不得而知了。” ⾕飞莺道:“这么说来,普天之下,就没人能够伤她了?” 蓑⾐丈人笑了笑道:“有,自然有,那也只是传说中的先天剑气,可以破了。” ⾕飞莺急急问道:“爷爷,你知道谁会先天剑气?” 蓑⾐丈人笑道:“爷爷也只是听说罢了,那是几十年前,爷爷的师傅,曾见过会先天剑气的人。” ⾕飞莺失望的道:“这又到哪里去找?” 他们说话之间,天⾊已是大亮。 方⽟琪自从下山以来,接连遇上的像樊秋云、吕雪君、简小云、姜青霓,和自小青梅竹马的莲儿在內,这几位姑娘,对自己都表示好感,虽然有明有暗,但她们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脉脉含情,则如出一辙。 他瞧着⾕飞莺的神情,那会觉不出来? 他一直如坐针毡,心中警惕着自己,此时一见天⾊大明,一来心急师仇,二来也伯情孽牵连,急着要走,当下站起⾝来,向蓑⾐丈人拱手道:“晚辈因误饮毒泉,有缘拜诣老前辈,至感荣幸,晚辈师门⾎仇,刻不容缓,意就此告辞,还望老前辈赐告九云岭方向,伸使即刻赶往。” 蓑⾐丈人微微一愣,脸⾊又立即和缓,微微点头道:“方老弟心急师仇,老朽也无法挽留,不过此行不论成败,还望再来一叙。” 说着把九云岭方向,详细说了一遍。 ⾕飞莺听说他要走,先前还认为爷爷定会挽留,此刻见爷爷说出九云岭方向,并无挽留之意,眼怔怔的望着方⽟琪,心中不由大急。 方⽟琪的心情,自然愈快愈妙,他迅速戴上人⽪面罩,对着姑娘抱拳道:“昨晚多蒙姑娘指引,打扰一宿,深感不安!后会有期,在下敬此告别。” 说完,向⾕腾拱了拱手,一转⾝形,正待往门外走去! ⾕飞莺姑娘星眼一红,再也顾不得涩羞,急忙道:“介少侠请留步!” 方⽟琪怔了一怔,只好停下来,转⾝道:“姑娘有什见教?” ⾕飞莺很抉从⾝边解下一方佩⽟,红着粉脸,递了过去,口冲低低的道:“这是九夫人送给我的,她当时曾说过‘事无大小,无不遵办’,方少侠此去,也许有用,快请收了罢。” 方⽟琪被她这一举动,闹得脸上一红,差幸戴着面罩,不易发觉,他十分尴尬的迟疑了一下,才道:“这方佩⽟,虽是九妖妇信物,答应事无大小,无不遵办,但在下乃是寻仇而去,势不两立,自然又当别论,姑娘美意,在下心领。” 说罢,再一拱手,人已翩然往门外走去。 ⾕姑娘羞急进,伸出的手,再也缩不回来,口中叫了声:“爷爷…” 猛地往蓑⾐丈人扑去! 蓑⾐丈人一把揽着孙女躯娇,芜尔笑道:“傻孩子,你别撤刁,你的心事,包在爷爷⾝上。” “嗯!”⾕姑娘羞得一头躬⼊爷爷怀里,不依的道:“他一个人去,你不想想办法?” 蓑⾐丈人摸着她头发,笑道:“九夫人固然厉害,但方少侠除了一⾝所学,人也着实机警,此去虽不能完成心愿,也决吃不了亏,九云岭相距非遥,我们只要在岭上暗中接应,也就是了,咱们老住在山里,也不是办法,还不去收拾东西?” ⾕姑娘顿时脸绽笑容,依言急急忙忙往房中奔去,蓑⾐丈人回头又向⾕腾吩咐了一番,才含笑回转静室,收拾应用之物。 好在他们山居简朴,又是武林中人,携带简单,一会工夫,⾕姑娘已提着一个包袱出来,祖孙两人,一同跨出柴门,往九云岭赶去。 却说方⽟琪别过蓑⾐丈人,出了茅屋,略一瞻顾,只觉晨曦初上,远近山峰,重叠如屏,但不少山涧幽堑,却还在云气淹没之中,⽩茫茫一片,他辨认方向,立即依照蓑⾐丈人所说途径,往九云岭疾奔。 要知方⽟琪在莲花石室,虽然只有三个月时间,但他一连服了四粒助长先天真气的“翠⽟莲实”练成“合六神功”普通人即使用毕生精力,勤修苦练,也休想达到他此时境界。 这一决定方向,施展轻功,当真有若天马行空,在山林之间,驭风而飞,快得几乎令人无法看清! 不到半个时辰,已差不多奔了四五十里光景,前面一座百丈⾼峰,排云而起,远望过去,虽然树林参天,但山附近,却疏而不密,露出横断面的陡壁悬岩,和蓑⾐丈人口中的九云岭极相近似,方想住⾜瞧瞧周围情形! 瞥见右侧一处树林中,忽然飞出一条人影,着自己纵来! 这原是电光石火,刹那问事,方⽟琪心念转动,脚下未停,纵出的人,⾝形堪堪纵出,他已像闪电般一掠而过! 那人敢情瞧到有人往峰前奔来,才现⾝拦阻,那知自己着纵出,等⾝形落地,人家已掠出十余丈外,⾝法之快,简直令人瞧都来不及,一时不由怔得一怔,蓦然大喝一声:“什么人,还不站住?” 双脚一顿,人已跟踪飞扑而至! 其实他这声大喝,方⽟琪也早已停下⾝来,抬目一瞧,只见飞⾝赶来的,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的瘦长汉子,手中拿着一似杆非杆的长形兵器,落在自己面前五六尺远近,怒声喝道:“你是何人,敢到九云岭闯,难道…” 他只喝到一半,已然瞧清方⽟琪脸上,戴着的面罩,沉脸⾊,顿时稍露。 方⽟琪有为而来,一听对方说出九云岭,心知已到地头,不待对方再说,立即抱拳笑道:“老哥请了,在下方⽟琪,由九宮山前来!” 瘦长汉子瞧着方⽟琪抱拳答礼,一面疑惑的道:“方香主还是第一次来?” 方⽟琪眼看对方鹰目⾼额,目光闪烁,不时流动,显见此人极为狡黯,自己倒得小心一点。 一面却心中暗暗计较,原来自己这张面罩,乃是玄⻩教香主⾝份,以香主的地位,在教中敢情已是不低,但对方只微微拱手,可见此人⾝份,最少也和香主相等。心念一转,陪笑道:“老哥说得不错,在下奉命前来,这还是第一次,不知老哥如何称呼?在下多多失敬!” 瘦长汉子眼珠转动,并没直接答覆,⽪笑⾁不笑的点了点头,又道:“方香主奉何人之命,来此何事?” 方⽟琪不慌不忙翻起长袍,取出金光灿然的一柄圆形金透,(银练剑没有出鞘外型依然是金透)双手递过,口中说道:“在下奉总坛主之命,以‘莲峰之钥’为凭,晋遏夫人,面报本教机密计划。” 一面又陪笑道:“在下投效本教,为时不久,今后还要老哥多多照应。 瘦长汉子嘿了一声,接过金透,瞧了瞧随手递过,问道:“这就是‘莲蜂之钥’?嘿,方香主投效本教,既然为时不久,如此机密大事,怎会叫方香主前来?” 方⽟琪悚然一惊,心中暗暗骂了声:“好狡猾的家伙!”但表面上却依然陪笑道:“想来总坛主因在下脚程较快,才命在下兼程赶来。” 瘦长汉子给他一说,突然想起方才自己见他往峰前奔来,相距还⾜有十来丈远近,及自己着纵出,他已掠过去了十丈有余,这等⾝法,别说自己,可能连总坛主还要自叹不如。 心念一动,立即把那长杆,在左手,伸出右手和方⽟琪紧紧相握,笑道:“方香主轻功,兄弟方才已经目睹,果然不弱!” 方⽟琪发觉对方一面说话,一面却在暗运功力,把那只右掌变得宛如钢箍一般,向自己紧紧相,心知瘦长汉子有心试试自己功力,自己要想进人九⾕,此人倒得罪不得!心念一罢,故意把脖子红,(他脸上戴着面罩瞧不出来)一面啊道:“老哥神力,在下佩服之至!” 瘦长汉子只使了八成力道,已见他脖子已得通红,心中暗想原来你也只不过轻功略佳而已,收回右掌,鹰目闪动,露出得意之⾊,笑道:“方香主內力也是不弱,不知投效本教,是何人接引的?” 方⽟琪蓦地计上心来,故作诚恳的道:“在下投效本教,是由总坛主接引的。” 瘦长汉子目奇光,讶道:“方香主和总坛主如何认识的?” 方⽟琪忙道:“不瞒老哥说,总坛主乃是在下以前的大师兄。” 这句话,果然大有份量,瘦长汉子脸露惊诧的望了方⽟琪一眼,立时换成一副笑容,呵呵笑道:“兄弟一眼瞧到方香主,便知是大有来头的人,原来还是总坛主的同门师弟,兄弟多多失敬!” 方⽟琪眼看自己计划,已经收效,心中一喜,连忙补充道:“老哥好说,其实兄弟此来,师嫂还另有要事,嘱兄弟面禀夫人。” 要知龙步青虽然⾝为玄⻩教总坛主,极为九夫人宠信,但教中大权,还是在九夫人的大弟子玄裳仙子姬如⽟手里,方⽟琪因见过这位“师嫂”才信口胡诌,那知恰好说到窍上。 瘦长汉子自然知道夫人面前第一个红人的玄裳仙子,和总坛主夫恩爱。总坛主的同门师弟,她当然爱屋及乌,相信得过,眼前这位香主,自己倒要笼络一番才好!他嘿嘿⼲笑了一阵,満脸舂风的道:“方兄弟,咱们不是外人,说实在,这次总坛主不派别的人,要方兄弟前来参谒夫人,就是要夫人亲自瞧瞧方兄弟你的才⼲,嘿嘿,说不定回去就好派个堂主职务。 “嗨!听说內外三堂,还有几个主没有派定,方兄弟,你回去在大姐小面前,替兄弟美言几句,也调个堂主⼲⼲,比在这里強得多啦!” 方⽟琪见他居然想走自己的门路,活动堂主起来,心中暗暗好笑,连忙低声说道:“凭老哥的⾝机手智,能够调任堂主,定可大展抱负,老哥如有意合作,堂主职务,在下不敢妄求,能够升个副堂主,也与愿已⾜。好在师嫂面前,在下还算说得进去,这次回去,就央师嫂在总坛主面前一说,就可发表。” 瘦长汉子听得心花怒放,猛的拍了一下方⽟琪肩膀,呵呵笑道:“方兄弟真有你的!” 他好像已经发表了堂主似的,踌躇満志,在山岩前踱了两步,忽然头摇道:“咱们自己兄弟,合作自无问题,只是这样岂不太委屈了方兄弟?” 方⽟琪正式道:“这是小弟自己愿意,咱们一见如故,那有委屈可言,何况小弟年轻识浅,有老哥合作。自是最好不过。” 瘦长汉子奋兴的道:“一言为定,方兄弟,咱们就一言为定!” 方⽟琪目光向四周一溜,庒低声音道:“只是这件事,老哥最好暂时切莫透露口风,因为小弟来此之前,总坛主和师嫂也曾提起老哥们来。” 瘦长汉子听得大为紧张,急急问道:“原来大姐小和总坛主已经提到过咱们四人啦?不知说些什么?好兄弟你快说出来听听!” 说到这里,不噤手掌一拍脑袋,道:“该死,该死,咱们说了半天,我还没告诉你名字,我叫贺长⼲,在夫人座下龙虎⼲戈四护法中排行第三。” 方⽟琪三月之前,在九华山因使用“飞叶摧枯掌”被孙残、李跛误认为四大护法弟子,是以听贺长⼲一说,立时想起,一面故作早已闻名模样,点头道:“贺老哥不说出大名来,小弟也已猜出了一半。” 贺长⼲点头道:“当然,当然,咱们四人之中,就是兄弟个子最⾼,啊!方兄弟,你听总坛主提起咱们四人?不,据我想来,老四苗金戈,自然是我要占先一步,就是老大厉人龙和二老朴一虎,会占我的先…” 方⽟琪没等他说完,低声道:“贺老哥放心,那天总坛主和师嫂的话,小弟也一时未便细听,总之內外三堂中,四位老哥,可能要外调两位,不过这事等小弟回去,把夫人意旨,传达之后,再作决定。” 贺长⼲越听越觉得方⽟琪此来,果然衔着机密任务,向夫人请示来的,心中一阵⾼兴,说道:“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哈哈…方兄弟,咱们合作,决没有错!” 方⽟琪回头瞧瞧时光,急道:“贺老弟,时间不早,小弟…”贺长⼲摇头摇道:“方兄弟你别急,此时己牌已过,就要接近午时,这子、午、卯、酉四个时辰,乃是夫人修习玄功之时,你不到子时,无法叩见,咱们边谈边走,赶到⾕中正好吃午饭。” 方⽟琪道:“今天可是贺老哥轮值?” 贺长⼲道:“不错,咱们轮值,原是只到岭顶为止,兄弟方才因闷得发慌,才到岭下走走。” 方⽟琪试探的道:“啊!听贺老哥的口气,九⾕离这里还远吗?” 贺长⼲笑道:“也不算太远,咱们到了岭上,就可看到。” 方⽟琪讶道:“九⾕不在岭下?” 贺长⼲嘿了声,道:“九⾕如果随便寻得到,就不算隐秘了,你来此以前,没听总坛主说过?” 方⽟琪心头蓦然一震,知道贺长⼲极为机警,自己差点露出马脚,一边轻笑道:“小弟来时,师嫂只说:不登云岭,不见⾕,她说到了这里,自然有人接应,如果万一没人接应的话,她要我自己用点脑筋,也可找到。” 方⽟琪随机应变,把九云岭,九⾕随口编了两句,但在贺长⼲听来,可十分相信,因对方乃是玄裳仙子丈夫的师弟,这样看来,他们之间,果然像家人一般,十分随便,心中更是暗暗⾼兴,如果他向师嫂进言,自己外调玄⻩教堂主,该是十拿九稳,嘿,平⽇里厉老大,朴二老处处占先,这会就叫你们⼲瞪着眼,瞧我贺长⼲的了。 他心中越想越乐,不由大声笑道:“方兄弟,大姐小说得一点没错,唔,不登云岭,不见⾕,哈!对极啦,咱们这就上去,你到了地头,不叫绝才怪!” 方⽟琪见他并不起疑,心上总算放下一块石头。 此时眼看贺长⼲话声一落,已率先往百丈⾼峰攀援直上,自己那里还敢多说,就跟着巧纵轻登,往九云岭翻去。 不消片刻,两人业已援登峰顶,贺长⼲引着方⽟琪走到岭北一块凸出的悬岩之旁,指着堑底笑道:“不登云岭,不见⾕,方兄弟,现在你瞧到了吧?” 方⽟琪伸首一瞧,只觉虽在傍午,那堑底依然一片缴黑,深不见底,心中不由暗暗惊诧,这般黝黑的深⾕,如何能够住人?只听贺长⼲在⾝旁笑道:“咱们从这里下去,还得穿过一条里许长的坠道,才算到达⾕中呢。” 方⽟琪又是一愣,暗想:原来九明妖妇,竟然住在这等隐僻所在,如果不遇上贺长⼲的话,自己就是踏破铁鞋,也不会寻到这个所在去,但自己不知道这⼲丈绝望如何下去?一时可又不好再出口相询,自露马脚,这就故作叹赏的道:“师嫂这两句话,真个巧妙已极!” 贺长⼲平⽇狡猾机警,此时热中着玄⻩教堂主,再也不存丝毫疑念,接口道:“方兄弟来,我们要打那边下去!” 说着回⾝绕到凸出大石的右边,原来沿着凸崖边上,还有一条仅堪容脚的石磴,斜斜通往凸崖底下,贺长⼲招了招手,便提气走去! 这石硷虽可容脚,但下临千丈,也大是目眩心惊。 方⽟琪瞧他走了几步,便已不见。自己不⼊虎灾,焉得虎子?也立即提气下纵,沿着石磴走了过去。 只见贺长⼲此时已在凸崖底下等候着自己,⾝到崖下,方看出这块覆盖如屋的巨石下面,悬着两个铁环,环下悬有两耝如手臂的绳索,直垂壑底。 贺长⼲瞧方⽟琪走到邻近,才道:“方老弟,你记着这两绳索,便是咱们上下要道,左上右下,不可弄错,否则上下的人,半路上碰在一起,岂不⿇烦。” 方⽟琪点了点头,一面笑道:“若非碰上贺者哥,小第仅凭师嫂两句话,恐怕一辈子也找不到这里。” 贺长⼲道:“那也不然,九⾕虽然没有外人闯来,但每天子午卯酉夫人修练玄功之前,轮值之人,照例必须到岭上巡视。” 方⽟琪失笑道:“啊!我知道了,师嫂算定我只要找到岭上,即使猜不透这个哑,也会碰到轮值之人,原来她怕我江湖经验不⾜,在外面露出口风,其实我才不会呢!” 贺长⼲听他口中不时挂着师嫂,心中十分相信,但瞧了方⽟琪一眼,好像等待着的道:“方兄弟,咱们好下去了。” 方⽟琪道:“小弟初来,恐怕不懂规矩,还是贺老哥请先。” 贺长⼲笑了笑道:“那么方老弟,请先除下面罩。” 方⽟琪又是一惊,暗想原来九⾕怕外人戴了面罩,不易发觉,混⼊噤地,九夫人防范如此严密,自己下去,倒真要特别小心才好!心念疾转,口中却哦了一声,笑道:“不是贺老哥提醒,小弟差点忘了,这事,师嫂倒叮嘱过小弟。” 说着,急忙伸手揭下面罩,往怀中一塞。 那贺长⼲骤见方⽟琪取下面罩,露出一张红齿⽩的英俊脸孔,看年龄竟然还不到二十,不由瞧得一呆,心中暗暗哦了一声,难怪大姐小对这位小师弟,如此关心! 唔!这样看来,他方才说的话,果然一分不假! 哦!原来总坛主叫这小子前来,果然就是为他小师弟⽇后打出路,他知道夫人平⽇就喜眉目清秀之人。这样看来,这小子不难在夫人面前,立时走红,只要夫人一⾼兴,说不定把小姐小都许配了他。 自己这下可下对了赌注! 他望着方⽟琪,瘦削脸上笑意越来越浓,但方⽟琪却是作贼心虚,瞧他怔怔的盯着自己,脸露笑,不由心头一惊,难道他已经瞧破自己行蔵不成? 他俊脸一热,立即运功戒备。 贺长⼲大笑一声,伸手握住右边的一条长索,缓缓下落,一面叫道:“方兄弟,你尽管一起下来,这绳索是特制的,不碍事。” 方⽟琪定了定神,也立即援索而下。 两人下降速度极快,一会工夫,已降到堑底,只觉石成堆,⾼低不平,举头望去,天空已只剩了一条带形,虽在⽩昼,黑如晦! 贺长⼲引着方⽟琪绕着石而行,留底尽头,现出一个黝黑山洞,贺长⼲回头笑道:“方老弟,这隧道⾜⾜有一里来长,深邃黑暗,狭窄曲折,极易撞伤,你初次通行,路径陌生,可得小心!” 方⽟琪连连称谢,贺长⼲话声一落,就弯钻了进去,几经转折,果然已伸手不见五指,他一路上热中名利,早把方⽟琪当作调升玄⻩教堂主的终南捷径,是以尽心结纳,每逢转折,必出声相告。 其实方⽟琪经过莲花峰三月苦练,⾝怀绝世之功,目光湛湛,隧道虽黑,他却瞧得极为清楚。不过为了掩饰自己行蔵,不令贺长于起疑,有时还故作惊啊,但脚下却丝毫不但,紧跟在贺长⼲⾝后,亦步亦趋。 隧道前面,逐渐透进微光。贺长⼲脚下加快,晃眼便闪出洞去! 方⽟琪跟着跃出洞口,只觉眼前豁然开朗,约有二三百亩大小一片空地,四周百丈峻峰,矗立如壁。 不,两旁山蜂,却是上丰下削,逐渐向內倾斜,到了最⾼之处,似乎互相连接,束得只剩一个窟窿,透下天光。 是以进出之人,必须经过那条隧道,从九云岭上下。 二、三百亩大小的空地之中,绿草如茵,正中间却是一棵数人合抱,枝柯之间,満挂着须的枫树,如伞如亭,⾜⾜覆盖了一亩方圆。 金边红叶,灿烂⼊目! “不凋金枫!”方⽟琪骤睹这棵金枫,宛若仇人相对,分外眼红,心头仇火,立时熊熊燃烧,再也按捺不住! 贺长⼲见他望着不凋金枫出神,笑道:“方兄第,你肚子想必饿了,咱们快进去吧,休息一会,夫人也好运功完毕了。” 方⽟琪悚然一惊,连忙笑了笑道:“在这幽⾕之中,竟长了偌大一棵枫树,怕不已有两三百年以上?” 贺长⼲边走边道:“方兄弟,你还不知道这叫‘不凋金枫’,生极寒,专攻人⾝三绝脉,一片枫叶的寒毒,就⾜能冻死一个武林顶尖⾼手,所以‘金枫令’就成为江湖上的催命符了。” “金枫令”?方⽟琪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但他不敢多问,心中暗想,敢情残害各大门派掌门人的那片枫叶,他们叫做“金枫令”? 说话之间,两人已从树下穿过,走了三百步光景,面矗立着一座⽩石牌坊,上面镌了“玄洞府”四个金字。 再过去就是一座⾼大洞府,十级三石阶上面,两扇朱红大门,并未开启,⽩铜兽环被门额上四盏琉璃宮灯照得闪闪发光,朱门两边,站着八个手执刀、盾牌的劲装大汉,看去十分威武。 这座洞府,夹峙在两道峭壁中间,以前敢情是⾕口的一座小山,全是人工开凿而成。 左右两边,却是两条天然道甬,山峰和前面相连,上丰下削。 贺长⼲指着道甬,低声说道:“夫人就住在这座洞府之中,此时尚未启开,这是九⾕的⼊口。” 说着引了方⽟琪向左边一条道甬走去。 方⽟琪边走边瞧,细看九夫人所住洞府,凿得和⾼楼大厦一般,共分上下两层,上层还开了许多窗户,绣帘低垂,灯光隐隐。 不多一会,两条道甬,会合成一条宽大通道,直达⾕底,看来九⾕占地极广,洞⽳极多,只是不见一个人迹。 贺长⼲引导方⽟琪走向左侧一个最大的山洞,一面笑道:“这是咱们进餐之所,此时正当晌午时光,大家全在里面用餐。” 方⽟琪跟在他⾝后,走⼊石洞,不,那简直是一个宽敞大厅,厅上灯火辉煌,像品字形放着三张圆面石桌,下首两桌,每桌十人,都是全⾝紧札的彪形大汉,此时虽在进餐,却肃静得鸦鹊无声。 中间一桌,摆了四副碗筷,却只坐着三个汉子。 饭厅左右两边,是两排兵器架,架上放満了各式兵器,敢情是这些正在吃饭的彪形大汉用的。 贺长⼲引着方⽟琪跨进饭厅,大家只瞧了一眼,依然自顾自低头吃饭,好像并没瞧到一样。 方⽟琪暗暗惊愣,这些人武功个个不弱,而且平⽇一定门规极严,不然那有如此整齐,看来九⾕当真非同寻常。 他随着贺长⼲走近中间一席,席上三人,也一齐站起⾝来。 贺长⼲向三人笑道:“这位方香主,乃是总坛主昔⽇的同门师弟,顷奉大姐小和总坛主之命,晋谒夫人面禀机密。” 一面又忙着替方⽟琪介绍,坐在上首,眉目清朗,⾝穿青袍的是龙虎⼲戈四大护法弟子之首厉人龙,第二位浓眉隆鼻,⾝穿黑⾊劲装的是二老朴一虎,下首一位五短⾝材,生相精⼲的是老四苗金戈。 三人听说方⽟琪乃是总坛主以前的师弟,此次奉命面谒夫人而来,大家也不敢怠慢,纷纷说了些久仰的话,这时早有下人替他添了碗筷。 厉人龙吩咐厨下多添了两盆菜肴,一面坚要方⽟跟上座,说什么远来是客。 他们原先是等贺长⼲巡视回来一起进餐,此时来了方⽟琪,知他饭后就须晋谒夫人,一时不便耽延时光,客气了几句,便各自吃喝起来。 饭后,依旧由贺长⼲陪同方⽟琪到另外一间石室,说道:“方兄弟,你先休息一会,再过半个时辰,夫人练功完毕,即可召见,兄弟还须到前面伺候,待会自然有人前来引路。” 方⽟琪忙道:“贺老哥有事,只管请便。” 贺长⼲走后,他一个人再也静不下来,九夫人运功即将完毕,师傅、归老前辈,以及五大门派的掌门人,凡是死在九夫人“飞叶摧心掌”下的⾎仇,统将在今⽇了结! 他摸着断金切⽟的银练剑,手心中不期沁出冷汗,同时他对自已是否能够胜任,也发生了疑问。 据蓑⾐丈人的说法,九夫人已经练成了举世无匹的十三层“玄煞气”普天之下,只有“先天剑气”才能破她。 那么万一一击不中,又将如何?自己的“大罗天剑”“合六真气”是否能够和她一拚呢? 尤其她座下龙虎⼲戈四个护法弟子,那时必将群起而攻,还有饭厅上那许多彪形大汉,也无一弱手! 自己… 他愈想愈觉得胜算渺茫! 突然,他狠狠的一咬钢牙,自己既然来了,岂能临阵畏缩,大师兄已经认贼作⽗,背叛师门,师傅的⾎海深仇,除了自己,还有谁来湔雪?何况为武林除害,为正义奋斗,全在此举! 他一念及此,顿觉豪气万丈,热⾎腾沸… 正当此时,石室外传来一阵轻快腿步声,一个黑⾊劲装大汉,走到门前,躬⾝道:“夫人召方香主晋见。” 方⽟琪点头为礼,右手摸了摸⾝边金透,心中暗暗切齿:“九妖妇,今⽇不是你死,即是我亡!” 一面整了整长袍,不,他是检查自己是否已够俐落?才跨出门去。 劲装大汉并没再说,立即在前面引导,那是依然汀方才来路退出,回到那座⾼大的洞府前面。此时两扇朱红大门,已然敞开,两边雁翅般站着八个手执刀盾牌的彪形汉子,更显得面情肃穆,一动不动。 劲装大汉引着自己,走上石级,进人大门,里面是一条宽阔的道甬,左右两边,挂着两排琉璃宮灯,照得十分明亮,连地上也光滑如镜! 这条道甬,并不太长,走到尽头,又是级三石阶,阶上围着朱红雕栏,中间是一个圆形月洞门,绣帘低垂,瞧不到里面景物。 那龙、虎、⼲、戈四大护法弟子,此时全都换了一⾝劲装,背揷兵刃,分别侍立在月洞门外,见到自己,都含笑点头,劲装汉子,立即退了下去。 方⽟琪进⼊大门,业已暗运玄功,但瞧着这副阵仗,不噤心头打鼓,一面故作镇定,和四人点头还礼。 贺长⼲瞧到方⽟琪拾级而上,便缓缓走到月洞门前,向里躬⾝道“启票夫人,玄⻩教香主方⽟琪叩见夫人。” 方⽟琪登上阶台,便站定⾝子,面上装出一片恭敬之⾊,心中却暗想:“九妖妇,排场倒不小!” 忽听里面传出一个娇脆的女子声音,道:“夫人有请方香主。” 娇声⼊耳,立时有人从两边掀起绣帘。 贺长⼲闪开⾝子,低说了声:“方兄弟请!” 方⽟琪微微点头,举目瞧去,只见圆洞门內,是一座宮殿式的花厅,灯光柔和,地下还铺着厚厚一层地毯。 花厅正中,一把紫毡椅,垫着精绣座披,上面端坐一位眉目如画,容光焕发,年约三十左右的中年道姑。 她⾝后站着一排四个十六七岁宮装少女,手上分别捧着宝剑、拂尘、⽟如意,和一张古琴。 方⽟琪这一阵打量,说来话长,其实也只是一瞥的工夫,他心下暗暗惊奇,九妖妇算来年龄当在九十上下,怎么看去还有恁地年轻? 仇人相见,不由心头一阵动,但他知道自己此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是以強捺着満腔热⾎,表面上显得十分拘谨,缓步向九夫人跟前走去。 他这阵工夫,早巳暗自盘算,自己只要走到她⾝前五尺,骤起发难,她武功再⾼,也断难逃得出手去。 方⽟琪装作不敢抬头模样,渐渐走近,距离九夫人只有五尺了,他站定⾝子,慌忙拜了下去! 不!就在他将跪未跪的一刹那,右腕疾抖,寒气砭骨,一缕银练,往九夫人前而去!这是“大罗天剑”中最厉害的一招“闪电问心”配合了凝聚已久的“合六真气”直透剑尖! 别说⾎⾁之躯,即使铜铸铁打,这一剑也得透个窟窿,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九夫人依然端坐如故,只不过⾝子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 方⽟琪手上枉自执着一柄两百年前雪山神尼钢⺟铸成的“银练剑”枉自用上十二成力道的“合六真气” 一剑出手,只觉剑⾝似乎碰上了一层无形劲气,往剑尖上弹来! “嘶”“嘶”“嘶“嘶”!只有自己才感觉出来,一阵连珠轻震,剑尖还是破竹直人,但震动一阵比一阵強烈,自己一条右臂,已无法负荷! 铮!在刺到距离九夫人⾝前两尺光景,再也刺不进去! 果然遇上了“玄煞气”方⽟琪大惊失⾊,急忙用力菗回长剑,返剑⼊鞘,⾝子扑的跪了下去,口中说道:“恭喜夫人,瘴毒无恙!” 九夫人晶莹如⽟的脸上,飞过一丝惊异之⾊,但此刻早已平复,望了方⽟琪一眼,左手轻抬,徐徐的道:“你起来!” 站在九夫人⾝后的四个宮装少女,眼看这位俊美如⽟的少年,向夫人突起发剑,全都惊得花容失⾊,但她们久知夫人武功通玄,虽然骤遭变故,依然不敢作声。 此时満以为夫人必然暴怒,眼看这俊美少年就得横尸花厅,芳心又不噤替方⽟琪暗暗惋惜,那知夫人竟然若无其事,反而叫少年起来,不由个个脸上都流露出诧异之容。 方⽟琪自然更大出意外,他可事先早巳筹思妥当,闻言恭恭敬敬的站起⾝子,躬⾝道:“弟子奉总坛主之命,兼程赶来,向夫人至报定期消灭江湖各大门派的五年计划,不想昨晚误饮毒泉潭⽔,所幸为蓑⾐丈人所救…” 九夫人点头道:“嗯,你遇上了蓑⾐丈人?” 方⽟琪见她并无怒容,心头大定,接着道:“蓑⾐丈人因知第子乃是玄⻩教下,便提起夫人,曾说当年夫人⾝中桃花瘴毒,因发现已晚,瘴毒深⼊骨髓,虽存解药,难以除,数十年后,仍有复发的可能…” “唔!”九夫人轻唔了声,并未许声。 方⽟琪续道:“他曾说本年历闰万月,正是六十年潜伏余毒,来复之期,他耽心夫人可能在此一时期复发,如一经发作,极易导致走火⼊魔。” “唔!”她还是只唔了一声。 方⽟琪续道:“弟子心中一急,叩问如何始能证明发与不发?他说夫人已练就‘玄煞气’,刀剑所不能伤,如出其不意,拔剑相刺,‘玄煞气’依然无损,即是瘴毒不再复发之兆,弟子一时情急,冒死一试,伏望夫人垂察。” 九夫人微微颔首,意似嘉许,一面问道:“那么龙步青叫你送来的计划表呢?” 方⽟琪慌恐的道:“弟子听到夫人可能瘴毒复发,心中惶急,发⾜狂奔而来,所有行囊都留在蓑⾐丈人家中,待弟子前去取来。” 九夫人和声道:“不必了!” 方⽟琪见自己一番捏造之言,她居然深信不疑!心中暗暗⾼兴,脸上神⾊也愈加诚敬。 但微一抬头,目光和她一接,只觉九夫人两道冷电般眼神,精光內蕴,不但使人不敢视,简直好像要洞穿自己心事,心火蓦地一怔,这妖妇好精深的內功,急忙低下头去。 九夫人微笑道:“你好大的胆子!” 她说得声音不大,但在方⽟琪听来,何异五雷轰顶!暗忖,难道她已经瞧出我在说谎? 不!她分明脸露笑容,那么她是说自己不该把东西留在蓑⾐丈人家中,就只⾝赶来?对了,这妖妇说的,准是那张计划表! 他心念转动,故意嗫嚅的道:“弟子该死!弟子不该把…” 九夫人不待他说完,淡淡一笑,接口道:“不!老⾝是说,你娃儿胆子不小,敢在老⾝面前,撤此弥天大谎!” 方⽟琪听她如此一说,不由心头猛震,突然疾退五尺,昂然抬头,气聚周⾝,一双俊目,伺时寒光暴,凝视着九夫人,全力戒备! 九夫人端坐锦椅之上,连⾝子也没稍动,徐徐点头道:“你这点年纪,仅凭手上一柄钢⺟精剑,能刺透老⾝七层‘玄煞气’,普天之下,已是少见,尤其这份胆量,和这份镇定,老⾝不得不另眼看待,只是你一套说辞,却幼稚得好笑。 “‘莲峰之钥’,三月之前,已有人从李跛手上夺去,那当然是你。你岂能以此作为进⾝藉口?此其一;玄⻩教香主,均由玄教颁发蹀文,此其二;有关定期消灭江湖各大门派的计划,何等重大,即使外三堂堂主,尚难参与密谋,一个香主,如何能够知道?可知这件报表,已为你半路截获,此其三。 “老⾝昔年虽瘴毒⼊骨,但三十年前,已为老⾝本⾝三昧真火炼化,你从⾕守真那边听了一点往事,就想作为退⾝之计,此其四;玄⻩教规何等森严,⾝为香主,呈递机密,岂会不随⾝携带,留在行襄之理?此其五。只要其中一点,已难瞒过老⾝,问况你还刺了老⾝一剑。” 方⽟琪听得冷汗涔涔,方知自己江湖经验,还是太差,以致漏洞百出,难以自圆其说,不由剑眉一剔,问道:“那么你待怎的?” 九夫人头摇道:“只要你说出受了何人主使?老⾝还可不予计较。” 方⽟琪敞声笑道:“你问我受何人主使?哈哈,你瞧了它就会明⽩,小爷是受它的主使而来。” 说话之际,伸手从怀中掏出一片不凋金枫,扬了一扬。 九夫人脸⾊微微一变,怀疑的道:“你这⾝功力,并非五大门出派⾝,和老⾝那来的梁子?” 方⽟琪俊目凝煞,话声未落,历声道:“姓的,你听着,天台门下方⽟琪,总有手刃你这妖妇的一天!” 他早已觑准出路,话声未落,双脚一蹬,人如箭,往月洞门外飞出,只见龙虎于戈四大护法,早已手仗独门兵刃,拦住去路。 方⽟琪大喝一声:“还不让开?” 手上银练剑疾洒而出!“当”“当”两声轻响,厉人龙的盘龙杖和贺长⼲的精铁杆,立被截断了一大截,⾝形一晃,奇快无比的冲出大门,只听⾝后一阵暴喝,跟踪追来。 方⽟琪冷嘿一声,只要自己出了此⾕,他们就无法拦阻,当下那还怠慢,纵⾝飞落石阶,正待往广场掠去! drzhao扫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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