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破天骄是由东方玉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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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一剑破天骄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55 时间:2017/11/15 字数:213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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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在田大声道:“你放开他们,让他们走,兄弟就答应你们的条件。” 卓一绝道:“不错,卓某也答应了。” “放他们三个,哈哈哈哈!” 玄通老道道:“二位这话已经迟了,放了他们,何异纵虎归山?喂,小子,你再不弃剑,老道可没有这大的耐心…” 他双手五指突然又加了几分力道。 田中⽟“啊”了一声,双脚几乎软了下去。 沈若华粉脸涨得由红发紫,额上已经隐隐可见汗光,但她却咬住牙,连哼设哼一声,一双盈盈秋波,只是望着凌⼲青,似是在催他快走。 凌⼲青和沈若华本是毫无半分情感可言,但眼见她此时只是催自己快走的表情,心中已是不忍,再加田中⽟乃是女儿之⾝,若留下她不顾而去,在道义上更是说不过去。 心念这一转,抖手把紫艾剑“当”的一声,掷到地上,说道:“好,在下愿意受缚,你先放开他们。” 玄通老道呵呵一笑道:“你小子还算有义气!” 双手手一松,田中⽟、沈若华一个踉跄,跌倒地上,原来他在松手之时,已经用內力把两人震昏过去,然后拍拍双手,朝凌⼲青走了过来,笑道:“老道保证不伤你们分毫,但你小子必须由老道闭住你三处经络,你大概不会反对吧?” 凌⼲青昂然而立,微哂道:“在下既然束手成擒,任由你点几处⽳道了。” 玄通老道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少年人,你这脾气,倒是颇合老道胃口,你愿不愿意拜我老道为师?” 凌⼲青道:“在下只答应你受缚,投师之事,在下已有师⽗,不用谈了。” “哈哈!”玄通老道大笑道:“你只要拜老道为师,我保你在江湖上出人头地,不过老道看你个很倔,你可以慢慢考虑考虑再回答我。” 凌⼲青道:“在下绝不考虑。” “好,好!”玄通老道挥手点了他三处经⽳,转⾝又在田中⽟、沈若华两人⾝上各击了一掌,两人同时霍然睁开眼来,沈若华含情脉脉的望了凌⼲青一眼,目中似有幽感怨之⾊。 田中⽟叫道:“大哥,你怎么不走呢?” 玄通老道笑道:“你大哥为了你们才甘愿受缚,其实,嘿嘿,老道不妨告诉你们,仙女庙何异龙潭虎⽳,就凭他这点能耐,老道袖手不管,谅他也未必能冲得出我这座院子,奷了,你们先下去,老道还要和掌中双杰好好谈谈。” 说到这里,举手拍了两掌,喝道:“翠丫头,你带他们回去吧!” 门外陆小翠答应了一声,俏生生的走了进来,朝三个招招手道:“喂,你们随我来吧!” 凌⼲青朝两人苦笑道:“兄弟、沈姑娘,咱们走。” 三人随着陆小翠⾝后,走出观主静室,仍由原路回转地室。 跨下石级,陆小翠走在前面,回过头来埋怨道:“凌公子,我早就叮嘱过你,大师伯脾气不好,要你多忍耐些,你和大师伯动手,那不是蛋碰石头注定非败不可…” 沈若华冷哼道:“他不过练了金钟罩,刀剑不⼊,我看不出他比我们⾼明多少?” 陆小翠也哼道:“我又没和你说话,你揷什么嘴?你⾼明,就不会被大师伯擒住了。” 沈若华冷喝道:“小丫头,你敢小觑我?” 陆小翠气道:“小觑你,哼,要不是看你和凌公子是一道的,我就给你一个嘴巴,看你还敢倔強不?” 沈若华怒声道:“小丫头,你来打打看?” 陆小翠道:“打就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凌⼲青连忙劝道:“陆姑娘,你不是说看在下的面子么,那就不用和沈姑娘斗嘴了。” “我就是看你的面子,才不和她一般见识呢!” 陆小翠接着道:“大师伯出手从没活口,方才我真替你耽心,不过我看今天大师伯对你还算不错,可以说已经手下留情了。” 沈若华看她和凌⼲青有说有笑,不知怎的,心里老大不舒服,忍不住哼了一声。凌⼲青怕她们又吵起来,那吃亏的还不是沈若华,这就说道:“在下不信玄通老道有你说的这般⾼法?” 陆小翠道:“唉,说出来你也不知道,大师伯他…他是出名的魔手天尊…” 沈若华突然“啊”了一声,吃惊道:“他是魔手天尊朱九通!” 陆小翠冷笑道:“你现在知道了?” 说话之时,已经行近铁门,陆小翠悄声道:“凌公子,大师伯要收你为徒,你应该考虑考虑才是。” 凌⼲青道:“多谢陆姑娘关照,这件事,在下绝不考虑。” 三人走进地室,陆小翠道:“你真是死心眼,我是为你好。” “砰”然一声,关起了铁门,外面又响起了落锁之声,眼前也顿时一暗。 沈若华心里还是有气,冷笑道:“凌兄,这丫头对你不错啊!”凌⼲青苦笑道:“沈姑娘经⽳受制,和她吵起来,吃亏的还不是姑娘么?再说,能从她嘴里,探听出一些口风来,不是好么?”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问道:“沈姑娘知道魔手天尊,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原来凌兄不知道。” 沈若华道:“这魔头外号魔手天尊,本名叫做朱九通,已经有二三十年不曾在江湖露面,据说他一⾝刀剑不⼊,双手可以随时暴长,只要在一丈之內,没有人能躲闪得开,所以称他魔手咯!” 凌⼲青想起陆小翠叫他大师伯,说不定陆小翠的师⽗就是自己杀⽗仇人柳凤娇,心念这一动,接着问道:“沈姑娘知不知道魔手天尊的师承?”沈若华道:“我也只是听说魔手天尊的师⽗,是一个令黑⽩两道闻名丧胆的老魔头,好像还是一个女的,至于叫什么名称,倒是没听人说过,魔手天尊少说也有六七十岁了,他师⽗年纪自然更大了…” 她忽然低“啊”了一声道:“对了,我是几年之前,听人说的,我当时也问过魔手天尊有这么历害的,他师⽗是谁呢?那人好像不肯说?” 凌⼲青心中暗想:“魔手天尊的师⽗,既是女的,那么她是柳凤娇的师⽗,这可能就更大了。” 田中⽟看凌⼲青只顾和沈若华说话,一赌气,就一个人走得远远的,在壁角落里坐了下来。 凌⼲青目能暗视,天虽黑,他仍可看得清晰,眼看田中⽟一个人坐在壁角落里,连面对着墙壁,不觉说道:“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坐在那里呢?” 田中⽟没好气的道:“你喜找人家说话,我自然还是识相些的好,别惹人讨厌了。” 凌⼲青道:“谁讨厌你了?快过来,我们也好商量商量。” 田中⽟道:“你只管和人家去商量好了,我…我…不用你管。” 沈若华被她说得粉脸一红,说道:“田兄,我们虽然不是一路的,但在这里,就得同舟共济,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田中⽟大声道:“你们只管去同舟共济好了,我不要,我只一个人,你们不用理我。” 说着,忽然双肩动耸,流下泪来。 她在流泪,沈若华自然看不到,但凌⼲青看到了,口中“噫”了一声,笑道:“兄弟,你怎么哭了?” 他走到她⾝边,伸手去拉她的手。 田中⽟双肩一摆,一下挣脫了他的手,大声道:“不要碰我,你眼里早就没有我这个兄弟了,我…我本来就不是你兄弟。” 她这一咽声尖嚷,就露出了女子的声音来。 沈若华听得一怔,讶然问道:“凌兄,她是女的?” 田中⽟道:“我是女的怎么样?我长得没有状元夫人的美,也没有沈姑娘这样娇,你还理我⼲么?” 凌⼲青尴尬的道:“但你是我兄弟,我一直把你当兄弟看的。” 田中⽟道:“就是亲兄弟,只要做哥哥有心上人,也会把弟弟撇开,视如敝屣,何况我们又不是亲兄弟?所以你见到别人,就不用理我了。” 凌⼲青道:“兄弟,别再胡闹了,我们说正经,现在我们被困住了经脉,愚兄也还被他闭了三条经脉,先想办法把经脉冲开了,才能另想办法。” 田中⽟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任,和大哥使气,一面依然倔強的道:“你光说话,就能冲开⽳道么?” 凌⼲青也就不再说话,自顾自盘膝坐下,运起功来,他虽被玄通老道以特殊手法点闭了三处经脉,內功精湛,有数十年功力的掌中双杰,尚且无法自解⽳道,但凌⼲青练的是木道长的“乙木真气”气机循行一周,三处⽳道,便已豁然贯通。 凌⼲青双目一睁,正待站起来,突然听铁门外走廊上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及门而止。 接着铁门开启,手提灯笼走进来的又是绿⾐少女陆小翠。 田中⽟冷哼道:“她倒走得动,去了又来了,不怕走累了么?” 陆小翠朝她披披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这是什么时候了?你们快一天没吃东西,不觉得肚子饿?我是替你们送饭来的,你要是不想吃仙女庙的饭,尽管可以不吃,饿死活该。” 她手上果然提着一只饭盒,朝地上一放,转⾝道:“凌公子,饭菜都在这里,趁热吃吧,我要走啦,哦,这盏灯笼,就留在这里好了,不然,这里伸手不见五指,不把饭吃到鼻子里去才怪呢!” 她抿嘴一笑,甩着乌油油的一条辫子,扭⾝往外就走,出了铁门,回头又道:“你们吃好了,就放着,明天早晨,我会送早餐来的。” 铁门掩上了,又上了锁,轻盈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凌⼲青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盘竹笋红烧⾁、一盘葱烤鲫鱼、和一小锅青菜⾖腐汤,一大桶⽩饭,三付碗筷,这就说道:“菜还不错,大家快来吃了。” 田中⽟道:“她是给你送饭来的,我才不吃呢。” 凌⼲青道:“兄弟,你怎么还在和我呕气?” 田中⽟道:“我说不吃就是不吃,饿死是我的事。” 沈若华笑道:“田姑娘,你这就错了,我们⾝囚此地,不知几时才能出去?人是铁,饭是钢,要对付险恶的环境,全靠体力支持,不吃,是你自己不吃,等到要使力气的时候,你已经饿得手软⾜瘫,划得来么?” 田中⽟道:“我们还能出去?” 沈若华道:“那是另一回事,至少我们要保持体力,才能随机应变。” 田中⽟点点头道:“你这话有道理,不吃⽩不吃。” 凌⼲青道:“对,不吃⽩不吃,那就快来吃吧!” 说着取起饭瓢,装了一碗饭,两女各自装了一碗,大家就蹲着⾝子,吃了起来。 沈若华抬目问道:“凌兄方才曾说运气冲⽳,不知是否冲开了?” 凌⼲青庒低声音道:“在下方才已经冲开了。” 沈若华奇道:“我方才也运了一回气,只觉魔手天尊点的⽳道,手法古怪,运冲了几次,都无法冲开…” 凌⼲青道:“待回吃过饭,在下再助二位冲⽳就是了。” 沈若华心中暗暗奇怪,忖道:“凌⼲青武功未必⾼过自己,自己只被闭了两处经⽳,都无法冲得开,他被魔手天尊闭了三处经⽳,如何冲开的呢?” 但这话却不好意思问出来。 三人匆匆吃毕,收过食盒。 凌⼲青就要田中⽟盘膝坐好,自己也在她⾝后坐下,缓缓运起“乙木真气”一手按在她背后“灵台⽳”上,度过气去。 田中⽟有了上次的经验,立即缓缓昅气,和凌⼲青度⼊的真气会合,不消盏茶工夫,已把两处经⽳冲开。 凌⼲青就收回手去。 田中⽟站起⾝,朝沈若华道:“现在该你来了。” 沈若华看了凌⼲青一眼,迟疑的问道:“凌兄刚替田姑娘度气,不需要休息—回么?” 田中⽟心中想道:“是啊,大哥刚替自己运功度气,消耗了不少真气,真该休息一会才是,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倒给她说去了。” 凌⼲青含笑道:“不要紧,在下练的真气,在体內自可生生不息,不虑消耗,沈姑娘快请坐下来吧!” 沈若华心中也暗自忖道:“不知他练的是什么功夫,竟有如此功效?” 面上略现腼腆之⾊,依言坐下,一面说道:“既是如此,我谢凌兄了。” 凌⼲青道:“在下度⼊真气之时,姑娘也要运起功来,和在下真气会合导行。” 田中⽟站在一旁,心中暗自思量着道:“现在,你体內也有了大哥的真气,将来…将来…”她不噤脸上骤然热了起来,好在她戴着面具,别人看不到她脸红。 不消盏菜工夫,沈若华两处被闭经⽳,豁然而通,凌⼲青及时收手。 沈若华起⾝道:“凌兄赐助之德,小妹永志不忘。” 凌⼲青道:“同舟共济,沈姑娘也不用放在心上。” 田中⽟道:“可惜大哥方才丢了剑,不然,现在咱们可以破门而出了。” 凌⼲青道:“你不用急,我们经脉已解,总会有机会的。” 田中⽟道:“机会自然会有,明天一早,你那状元夫人又会来探监,你舍得向她下手么?” 沈若华道:“今晚也有机会,只要我们能出得去就好了。” 田中⽟道:“今晚状元夫人已经来过了,还有什么机会?” 沈若华道:“不瞒二位说,我是跟踪二位来的,但在我末进⼊仙女庙之前,已经留下了记号,只要我没有出去,后面的人,就会找来。” 凌⼲青道:“贵帮纵然有人找来,但玄通老道武功极⾼,贵帮来人,能有必胜把握么?” 沈若华道:“小妹先前不知道这里的观主会是魔手天尊,也许…” 她沉昑着道:“小妹是说只要我们能出去,今晚来的后援,纵或不是魔手天尊对手,但挡他一阵,应该没有问题,能挡一阵,我们就可以离开仙女庙了。” 凌⼲青听她口气,似乎紫⾐帮今晚也出动了⾼手,但自己的镇江剑和田中⽟的紫艾剑俱已失落,铁门外面又落了锁,除非外面有人开启,想从里面破门而出,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田中⽟道:“你们的后援,除非破了仙女庙,不然,又有何用?他们又不知道我们被囚噤在这里,看来只有等明⽇一早状元夫人来了,只要有人肯出手制住她,我们才能出去。” 沈若华听她提了几次“状元夫人”不觉问道:“田姑娘,状元夫人是谁呢?” 田中⽟嗤的一声轻笑道:“就是那姓陆的小丫头咯,在她心目中,咱们这位大哥就是状元郞呢!” 凌⼲青脸上一红,说道:“兄弟,你别胡闹了。” “难道还不是真的?” 田中⽟披披嘴道:“在她心里,真把你看作状元郞了呢!” 凌⼲青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休息了,明天等陆姑娘来了,我们就好设法出去。” 田中⽟轻哼道:“你硬得起心肠来。” 凌⼲青不愿多说,就席地而坐,缓缓阖上眼睛。 田中⽟因沈若华已经知道她是女的了,而且两人经过一番谈,渐渐也有些投契起来! 坐在这幽黑的地窖里,本来就会感到岑寂,大哥自顾的坐着,有如老僧⼊了定,她就找沈若华轻声的聊着,同是女孩子咯,一会工夫,就有说有笑,谈个没完。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凌⼲青又听到外面走廊上,起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朝铁门走来,急忙低声道:“你们快别作声,又有人来了。” 田中⽟轻笑道:“说不定又是状元夫人了哩。” 那脚步声走得极轻极细,到了门外,又似乎有些逡巡模样,久久没有移动。 现在沈若华、田中⽟也可以听到了。 田中⽟悄声道:“沈姑娘,你看,不是她还会是谁?又想进来,又不敢进来。” 正说之间,突听“咔”的一声轻响,似是外面那人用利器削断了锁,果然,接着铁门被人轻轻推开! 有人探首庒低声音叫道:“凌相公…” 那一个少女声音,但绝非状元夫人了。 这时灯笼中的烛火早已点尽,看不清来人面貌。 田中⽟轻声道:“她不是状元夫人,那会是什么人呢?” 只听那少女庒低着声音,又轻轻叫道:“凌相公,你快醒一醒快出来呢!” 声音之中,显然十分焦急! 凌⼲青一怔,凝目看去,虽在黝黑之间,依然看得十分清晰,那是—张似曾相识的娇靥! 她,竟会是聂小香! 凌⼲青不由大喜,急忙一掠而前,叫道:“小香,是你!” 聂小香一手提着软剑,正是凌⼲青失落的青藤剑,递到了凌⼲青的手中,幽幽说道:“凌相公,我对不起你,我是奉命取你剑去的,但这柄剑一直留在我⾝边,没呈师⽗,方才我听小翠说起你的名字,我不噤替你担心,幸好师⽗不在,若是给师⽗知道,你还有命?所以今晚偷偷的找来,还削断了铁锁,就是要把你救出去,只要把你救出去了,我就是粉⾝碎骨,也不要紧,凌相公,你快把剑拿了,随我出去。” 她这番话,说得凄婉绵,也证明了她并没有负他。 凌⼲青听得一阵动,并没有伸手去接剑,却一把把她拥⼊怀里,说道:“小香,我就是找你来的…” 聂小香急忙轻轻一推,然后拉住了凌⼲青的手,说道:“我是偷出来的,时间宝贵,你快拿着宝剑,我送你出去。” 田中⽟、沈若华两人,虽不知聂小香是谁?但她说的话,她们全听见了。 田中⽟道:“大哥,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时机稍纵即逝,我们快些走吧!” 聂小香转脸问道:“他是什么人呢?” 凌⼲青道:“他是我兄弟田中⽟。” 聂小香点点头道:“即是凌相公的兄弟,那就该一起出去了。”田中⽟道:“那还有—个沈姑娘呢,她和我们也是一起的咯!” 聂小香为难的道:“仙女庙布置严密,一个人还可以掩护得过去,现在三个人,只怕不容易逃得过几处暗桩的耳目呢!” 凌⼲青从她手中接过青藤剑,说道:“姑娘盛情,在下至为感,你快回去吧,免得被人看到了,我们自己会走的。” 聂小香微微头摇道:“仙女庙后进,布置十分严密,没有我给你们领路,避重就轻,什么人也不易闯得出去,凌相公,你们快随我来…” 正待转⾝往外行去。 “慢点!” 凌⼲青一把拉住她的纤手,低声道:“有人来了!” 聂小香听得大急,低声道:“你们快退到屋里去。” 说话之时,她拉着凌⼲青一下闪到门后,附着他耳朵,低低的道:“待回有人进来,就得先下手为強,把他制住了。” 凌⼲青道:“在下省得。” 两句话的工夫,走廊上果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只要听声音,进来的可不止一个人! 接着就有灯光照了过来,只听前面一个道:“奇怪,外面的门,是什么人开的呢?” 后面一个道:“也许是小翠姑娘出去的时候,没关上了。” 前面一个道:“师祖也奇怪,咱们人手不少,却要小翠姑娘给他们送饭。” 后面一个道:“你没听七师叔说么,师祖想收那小子做徒弟呢!这一来,咱们又多—个师叔了。” “咦!这里的铁门也开了!” 走在前面的惊异一声,急道:“快进去看看,里面的人逃走了没有?” 当先脚下一紧,冲⼊铁门。 后面一个也一脚跟了进来。 凌⼲青从左闪出,一指点了后面那人的⽳道,沈若华从右闪出,同样伸手一指,点了前面那人的⽳道。 聂小香闪⾝而出,低低的道:“凌相公,你和你这兄弟快脫下他们道袍穿上,我和这位姑娘走在前面,路上小心些,就可以混得过去了。” 说完,伸手一拉沈若华,说道:“我们先走,你只要一路上低着头,装出和我说话模样,就是给人看到了,也不碍事。” 沈若华感的道:“真谢谢你。” 聂小香道:“现在也不要说谢了。” 凌⼲青和田中⽟立时动手,很快脫下了两个道人的道袍,穿到⾝上。 这两个道人⾝上,都佩有长剑,就分了一把给沈若华,(他自己已有青藤剑)然后把两个道人拖到里面壁落处,又加点了两人的⽳道,回⾝走出,掩上铁门,低声道:“聂姑娘,我们走吧!” 聂小香拉起沈若华的手,轻声道:“出了地窖,你要沉着些。” 沈若华点头道:“我知道。” 两人走在前面,凌⼲青和田中⽟跟随她们⾝后而行。 穿过道甬登上石级,走出那间黝黑的斗室,仰头已是満天星斗。 聂小香回头道:“你们和我们保持数丈距离,不可走得太近。” 说完伸手拉着沈若华,转⾝往北行去。 凌⼲青认出若是往东南长廊走去,就是观主的静室,可见此处离观主静室不会太远了。 聂小香走在前面,果然装出和沈若华边走边淡,细声说话,缓步而行,凌⼲青和田中⽟和她们保持了四五丈距离,也并肩徐行。 这是仙女庙最后—进了,黝黑的夜晚,但觉殿宇暗影幢幢,虽然看不真切,但凌⼲青相信许多走廊的转角之处,和暗陬之间,说不定会有人监视着。 这样穿行过几幢屋宇,已经跨出院落,外面是一个荒草丛生的天井,右首有一排几间小屋,看去黝黑,三面俱是一丈多⾼的围墙。 墙外,自然是仙女庙的后面了。 行到这里,聂小香提着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吁了一口气,脚下一停,低低的道:“凌相公,你们从这里出去,就不会再有人阻拦了,我也只能送到这里为止了,你…多珍重…” 她望着他,睫中已经隐含泪⽔。 凌⼲青走上—步,握住她的手,感动的道:“小香,你为什么不跟我们走呢?” 聂小香摇头摇道:“我⾝受师恩,岂能叛离师门,今晚这么做,我…我已经是愧对师⽗了,你…你快去吧,不用以我为念…” 她两行泪珠,已经夺眶而出。 沈若华看他们这付难分难舍的模样,心中已经有数,一面低声催道:“凌兄,聂姑娘既然这么说,一定有她的苦衷,我们走吧!” 突听一个女子声音冷笑一声道:“你们走得了么?” 聂小香如遭雷击,粉脸失⾊,急急朝凌⼲青⾝上一推,说道:“快走,再迟就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那女子笑道:“好哇,聂小香,你胆子可真不小,居然敢吃里扒外,私通外人,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聂小香情急的道:“你还不决走?” 既然被人发现,凌⼲青岂肯舍她而去,一面朝沈若华、田中⽟二人低低的道:“你们快先走。” 暗影中那女子声音尖笑道:“你们一个也休想走得脫。” 这人只是在暗中说话,并未现出⾝来。 聂小香泪流満面,突然屈膝跪了下去,说道:“三师叔,弟子求求你,放了他,他…是我的表哥…” “大胆婢!” 那女子声音厉声道:“你还敢撒谎?他叫凌⼲青,是你的情郞,对不?你今晚是听了陆丫头告诉你的话,才知道地窖里困着有一个叫凌⼲青的人,才偷偷的去地窖里放人?你明知道这姓凌的是你师⽗的仇人,你还敢做出背叛师门的事来?” 聂小香哭道:“弟子没有背叛师⽗,弟子只是想把他救出去,弟子对不起师⽗,宁愿一死谢罪。” 凌⼲青一把把她拉了起来,大声道:“小香,你没有对不起师门,也没有罪,何用一死谢罪?老实说,区区地窖,也未必困得住凌⼲青,不信,你看看,玄通老道点了在下三处经⽳,在下不是一点事也没有么?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随我们一起出去,在下倒不相信谁能拦得住咱们?” “凌⼲青,你口气不小啊!”那女子声音随着活声,已经从右首小屋中缓步走出。 这一刹那,两边墙角下也突然挑起了两盏红灯。 左首走廊上,已同时现出了四名手执长剑的黑⾐女子。 凌⼲青、田中⽟同时脫去下⾝上道装。凌⼲青目光朝那说话的女子看去,这人也是一⾝黑⾐,只是穿的不是劲装,而是曳地长裙,经灯光照,只见她面貌姣好,看去约莫花信年岁,手中也并无兵刃,只是缓步了过来。 她目光冷厉,视着凌⼲青,冷冷的“嗯”了一声道:“果然是个小⽩脸,难怪这无心肝的婢看上了你,就甘愿冒着生命危险去地窖里救你了。” 聂小香似是十分害怕,看她近过来,⾝不由主的往后连退,但她一只手被凌⼲青拉着。 沈若华冷笑道:“你现在看到了,是不是也心甘情愿放他走呢?” 田中⽟接口道:“对呀,她自然也看上了小⽩脸了!” 黑⾐女子脸上一红煞气陡现,沉喝道:“你们找死!” 突然一挥手,喝道:“别让他们走了。” 四个黑⾐劲装女子一阵“锵”“锵”剑鸣,四支长剑出鞘,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沈若华、田中⽟也同时掣出了长剑。 黑⾐女子朝凌⼲青冷冷的道:“放开她!” 凌⼲青一手按着剑柄,淡淡一笑道:“聂姑娘救了在下,在下此时若是放开了她的手,岂非就会落到你的手里了?她救了在下,在下能不救她么?” 黑⾐女子冷然道:“你救不了她。” 凌⼲青潇洒一笑道:“在下倒是不信姑娘能把她怎样?” 黑⾐女子望着他,心中暗道:“他若是我的情郞,我大概也会舍生护着他…” 聂小香被他拉着手,忽然一挣道:“凌相公,你快放开我,三师叔说得不错,你…你救不了我的。” 凌⼲青大笑道:“就算她武功⾼強,除非先杀了我凌某!” 黑⾐女子突然脸⾊一沉“铮”的一声,从她大袖中飞出一柄银⾊柳叶刀,冷冷的道:“你以为我杀不了你么?” 凌⼲青同样一抬手“铮”的一声菗出软剑,含笑道:“姑娘要和在下动手,在下自当奉陪,不过凭姑娘要杀在下,只怕也未必容易哩!” “那你可以试试!” 黑⾐女子一面回头朝黑⾐侍女吩咐道:“你们给我看住他们,如敢逃走,只管格杀勿论。” 话声一落,才转过脸来,朝凌⼲青道:“你小心了!” 银光一漾,闪电一刀,朝凌⼲青拉着聂小香的手腕撩来。 好快的一刀!刀光才现,森寒刀锋已经到了聂小香的腕底! 她居然不削凌⼲青的手,却撩向了聂小香。 凌⼲青朗笑道:“姑娘也小心了!” 他⾝形一偏,青藤剑后发先至“叮”的一声,用剑脊轻轻拍在她刀背上,随势一挑,剑尖忽然朝上昂起,反削对方握刀五指。 黑⾐女子不防他手中是一柄软剑,更不防他剑⾝拍中刀背之时,上半截剑⾝,会弯了过来削她刀柄,心头一惊,急忙缩手后退。 凌⼲青笑道:“姑娘应该清楚,在下此剑,专削兵刃,不知你手中柳叶银刀,经得起经不起在下一削,这第一招,在下若是削断了你的银刀,岂非太得罪了么?” 黑⾐女子不噤脸上气得—红,冷哼道:“你不要得了便宜卖乖,今晚不让你见识见识我黑⾐魔女历害,谅你还不知道天⾼地厚呢!” 喝声出口,突然手中银刀一紧,刷刷一连三刀,连绵出手! 不!她三刀之后,接连又是三刀,三刀之后,紧接着又是三刀! 这一连九刀,出手之快,有如风飘电闪,一个人也随着刀势,忽左忽右,连连闪动,刹那之间,一片刀光,就在凌⼲青左右流动,耀目银光像银蛇般闪,她人影反而为刀光所掩,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使人莫可捉摸。 “原来姑娘叫做黑⾐魔女,在下幸会,不过这魔女二字,听来使人觉得可惜得很!” 凌⼲青一说着,左手轻轻一拉,把聂小香拉到了⾝边,手臂环着她纤,展开师门“乙木遁形⾝法”右手长剑一抖,右攻左守,左攻右拒,同样使得青光缭绕,紧护两人⾝躯。 双方⾝形闪动,刀光剑影,虽然互映辉,但刀剑却并未相,是以不闻丝毫金铁击撞之声。 黑⾐魔女一口气攻出了三九二十七刀,但凌⼲青⾝形飘忽,剑光流动,不但沾不到他一点⾐角,连聂小香的⾐裙也没削下一片来,心头本已不耐,听了凌⼲青的话,更是气愤,尖声道:“你说什么?” 她在喝声中,刀法越使越快! 凌⼲青在一片剑影中,大笑道:“姑娘连这话都听不出来么?一个如花似⽟的姑娘,却偏偏要叫什么魔女,魔女者,罗刹、夜叉之谓,这称呼岂不辱没了姑娘么?” 他口中虽在调侃,但手上可丝毫不慢,剑势展开,一片青光,笼罩住数尺光圈,纵横织,迥环运用,似实却虚,变幻莫测,一任你银刀急攻如雨,依然碰不到他一点剑尖。 “你…”黑⾐魔女被他得又气又怒,口中喝一个“你”字,左手一抬,只听一声极轻的机篁之声响起,从她⾐袖中飞出一蓬比牛⽑还细的飞针,朝凌⼲青、聂小香二人过去! 这蓬飞针,为数既多,体积极细,又是机篁发,速度奇快,就是大⽩天,目力稍差的人,也很难发现,何况此时又在黑夜之中… 沈若华眼看凌⼲青和黑⾐魔女已经动上了手,秋波一转,看了四个黑⾐女子一眼,就以“传音⼊密”朝田中⽟道:“田姑娘,咱们也该发动啦!” 手中长剑一抡,⾝形一晃,朝左手两个黑⾐女子欺了过去,叱道:“你们也别闲着!” 剑光直送,攻向右首一个,左手舒展如兰,一掌朝左首一个拍了过去。 她这一剑,看似直送,但手豌一转,剑光连闪,宛如洒出一阵错落剑雨,寒芒流动,密集刺去。左手拍出的一掌,同样如拍如拂,一股劲风,直左首黑⾐女子臆。 这剑、掌齐施,分袭两人,手法诡异已极。 那四个黑⾐女子,年岁都在二十四、五,⾼矮如一,脸上神情冷漠,自然是黑⾐魔女⾝边得力使女。左边两个一见沈若华欺⾝攻来,一言不发,同时右腕一翻,长剑出手。右边一个⾝随剑走,巧妙绝伦的避过沈若华暴雨般剑势,立即挥剑反击,刷刷刷一连三剑,又狠又快,辣火辣凌厉惊人! 左边一个回剑上挑,寒光一闪,猛削沈若华的左腕。沈若华左手划了半个圆圈,斜拍她右肩,她剑势忽沉乘机刺向沈若华左肋,变招迅速,端的⼲净俐落。 沈若华心中暗暗吃惊,忖道:“看不出这两个丫头,竟有如此气候!” 手中长剑展开,剑光伸缩如电,有若银蛇闪,一片寒芒,剑剑辛辣,即使江湖一流⾼手,也不过如此。 田中⽟欺向右边两个黑⾐女子,她这几天已把师⽗的“掌中剑”揣摩练,祖⽗的“掌中指”本是从小就练会的,因此一上手就剑、指同施,着着俱是进手招式。 这在一般来说,她使出来的是掌中双杰的独门绝艺,⾝通两家之长,用来对付黑⾐魔女手上两个丫头,应该绰绰有余裕,她心中当然也是如此想法。 无奈这两个黑⾐女子不但剑法诡异,配合更是巧妙,两支长剑一守一攻,守的人挡住了田中⽟的攻势,攻的人剑剑辛辣狠毒。 田中⽟究是一向跟着爷爷,从未和人动过手,缺乏临场经验,纵然学了掌中双杰的剑、指,临到真正和人家拼搏之时,就难免缚手缚脚,相形之下,就不噤落了下风。但有时在情急之时,陡然一剑,斜刺里飞出,对方就非回剑自保不可,有时翻腕一指,也可以把另一个人在冷不防之下退出去,虽然如此,她还是屡遇险招,在惊险中周旋,却兀是毫不退让。 黑⾐魔女打出的这一蓬飞针,少说也有二三十枚之多,而且通体⾊呈暗蓝,分明还淬过剧毒。 这要换了一个人,今晚就非伤在她毒针之下不可,但凌⼲青目光何等敏锐,耳中听到一声极轻的机篁之声,就发现一大蓬极细蓝芒飞而出,心中不噤大怒,朗喝一声:“好个妖女,竟敢使出如此歹毒的暗器伤人!” 软剑倏地一圈,在⾝外划起一道匹练般奇亮的青光,左手握拳,中指直竖,凌空点了出去。 他在这一剑上,使出了真正的功力来,软剑之上,发出一阵“嘶”“嘶”“嘶”轻响,布満“乙木真气”剑光乍现,立把一大蓬毒针,悉数绞成粉碎。 他左手点出的这一指,不带丝毫风声,但一屡指风,却坚若铁锥,这是他在怒极之下,无意中使出来的。 这一指,出招奇诡,可不是他师门木剑门的功夫。 读者总还记得,凌⼲青下山之时,经过活死人墓(墓在茅山脚下,至今犹存)遇上—个自称活死人的长发老人,托他送封家书,另附有一招奇特指法,要他尽三⽇之內练会,把纸条焚化,不可带在⾝边,他此时使的就是这记无名指法。 (OCR:读者当然还记得,倒是读者差点以为作者忘记了)黑⾐魔女原是一时气愤,等到打出一蓬毒针,心头已经有些后悔,却没想到凌⼲青软剑一挥,一蓬毒针竟如泥牛⼊海,踪影全无,方自一怔,突觉右肩如中巨杵! 不,如遭雷击,全⾝一⿇,银刀坠地,一个人被震得往后连退了三步,右臂再也举不起来了,一时不噤粉脸失⾊,惊怒并,一双凤目望着凌⼲青,厉声道:“凌⼲青,你…”话声未落,就在这一瞬间,和沈若华、田中⽟正在四剑抡飞,战之中的四个黑⾐女子,忽然间同样长剑脫手,跌地不起。 沈若华惊喜的叫道:“娘,你老人家来了!” 只听西首墙头上,响起—个老妇人的声音说道:“你们快随我出去。” 沈若华急忙回⾝招手道:“凌兄,快走。” 凌⼲青一手拉起聂小香的手,说道:“聂姑娘,你随我们走吧!” 聂小香红着脸为难的道:“我…我…” 田中⽟道:“你这里还能耽么?快些走吧!” 沈若华也道:“你留下来只有一死,死了值得么?还落个叛师的罪名,岂不⽩死?快别犹豫了,跟我们一起走吧!” 聂小香含着泪,点点头,四人就相继纵起,跃上围墙,只见一个⾝穿蓝布⾐衫的老妇人早已站住墙外七八丈远处,朝他们打着手势。 沈若华当先飘飞落地,⾝若飞燕,纵⾝扑了过去,叫道:“娘,就是你老人家一个人来么?” 蓝⾐老妇人道:“逢老大也来,你当仙女庙好斗的?” 沈若华道:“这里的主持人就是昔年的魔手天尊朱九通呢!” 老妇人道:“娘已经听逢老大说了,你这丫头真不知天⾼地厚!” 她们说话之时,凌⼲青、田中⽟、聂小香三人也跟了过来。 老妇人目光—抡,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沈若华忙道:“凌兄,这是家⺟。” 一面又朝老妇人道:“他叫凌⼲青,她是凌兄的兄弟田中⽟姑娘,这是聂小香姑娘。” 凌⼲青赶忙抱拳一礼,叫了声:“伯⺟。” 田中⽟、聂小香也一齐行了一礼。 突听远处传来了一声十分嘹亮的长笑! 这声长笑可以说响遏云霄,苍劲得有如老龙长昑,从笑声推测,至少还在仙女庙前进,相距甚远,但像田中⽟这样功力较浅的人,两耳还被震得嗡嗡作响! 老妇人道:“逢老大和姓朱的大概较量上了!” 刚说到这里,只听另—声尖锐的笑声,划破长空,传了过来! 这一声长笑,尖锐刺耳,并不输于刚才那声长笑。 沈若华好奇的道:“娘,我们到前面去看看好么?” 老妇人脸⾊—沉,叱道:“你少出花样,逢老大和姓朱的老道,最多不过平手而已,今晚赶巧逢老大到了扬州,凭娘一个人,还救不出你呢,娘和逢老大约好了的,由他绊住老道,娘下手救人,要咱们走了,他才能脫⾝,你认为这是好玩的?” 说到这里,回头道:“你们随我走吧!” 说完,回⾝就走。 沈若华不敢作声,大家只好跟着老妇人奔去。 不多一会,来至江边,老妇人撮口发出一声口哨,只见江边柳深处,划出一条蓬船,迅快的靠岸。 老妇人—纵登船,大家也相继跃落。 老妇人已推开舱门,走了进去,沈若华招呼大家,进⼊中舱。 中舱地方不大,老妇人要大家盘膝坐下,船就离岸朝江心驶去。 老妇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在黑夜之中,有若两点寒星,只是打量着凌⼲青,问道:“凌相公⾝手不凡,尊师是哪一位⾼人?” 凌⼲青道:“家师道号上木下吾。” 老妇人听得肃然起敬道:“原来凌相公是木剑门⾼⾜,无怪⾝手不凡了…” 凌⼲青道:“伯⺟夸奖了。” 老妇人似是并未听见他说的话,只是沉昑着道:“但凌相公方才使的好像是‘天雷指’,木道长并非风雷门的人,凌相公这招指法,那是另有师承的了?” 凌⼲青看她问起自己方才使的指法,这就说道:“晚辈不知道这是什么指法,那是一位前辈⾼人所传。” 老妇人注意的问道:“传凌相公指法的这位⾼人是谁呢?” 凌⼲青赧然道:“晚辈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谁?” 老妇人奇道:“那怎么会传你指法的呢?” 凌⼲青道:“晚辈下山之时,遇上那位老人家,他要晚辈代捎一封家书…” 他把如何遇上活死人,详细说了一遍。 “活死人?” 老妇人听得十分仔细,问道:“他要你把家书送到哪里去呢?” 凌⼲青道:“那位老人家没有说,信上也并无住址,所以使晚辈十分为难…” 老妇人微微一笑道:“他没写地址,凌相公可知是什么原因么?” 凌⼲青道:“这个晚辈倒是想不出来。” 老妇人道:“因为他也不知道他女的下落,如何会有地址呢?” 凌⼲青攒攒眉道:“这么说,这封信晚辈是无法送到的了。” “那也不然。” 老妇人脸上虽在笑,但笑得有些凄然,徐徐说道:“因为他已经把‘天雷指’传给了凌相公…” 这话听得凌⼲青不觉一怔,她这句话中,似乎含有深意!这意思是说:“因为他已经把‘天雷指’传给了自己,所以这封信就不会送不到了。” 这话作何解呢?凌⼲青原是极顶聪明的人,稍一寻思,不觉恍然大悟,那就是说:活死人虽然不知道女的下落,但他传给自己的这记“天雷指”他老一定认得,只要她认出自己使的是“天雷指”就—定会向自己追问… “伯⺟说得极是。”凌⼲青说到这里,突然目光一抬,问道:“伯⺟莫非…” 她认出自己使的是“天雷指”她正在盘问自己指法的来历,她自然很有可能就是活死人的女了,但这话他不好全说出来,是以“莫非”之下,就没再说下去,只是以询问的目光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点着头,目中已经含蕴了一眶泪⽔,随着她头的点动,滚落下来,说道:“是的,教凌相公‘天雷指’的,正是拙夫,请你把他的信给老⾝吧!” 沈若华惊喜的道:“娘,凌兄遇上的就是爹么?” “是的。”老妇人垂泪道:“他…就是你出生之后,从未见过的爹,他…他离开我们整整的二十年了!对,他是说过的…” 说过的什么话呢?她没往下说。 沈若华美目之中,也起了一阵雾⽔,说道:“娘,爹是不是一直都找不到我们呢?” 老妇人点着头道:“他找不着我们,我们也找不着他…” 凌⼲青在她们⺟女说话之时,已经伸手⼊怀,取出一封信来,双手递过,说道:“晚辈受那位老人家之托,正愁无法投递,今晚总算天缘凑巧,遇上了伯⺟,就请伯⺟过目吧!” “多谢相公。” 老妇人伸手接过,撕开封口,菗出一张信笺来。 时当黑夜,又在船舱之中,一般人几乎对面还看不清面貌,舱中诸人,只有凌⼲青目能夜视,他看老妇人不需要灯,就能把信笺上的字,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点,连自己也办不到,心中不噤对老妇人,暗暗惊服,忖道:“能在船舱中看得清字体笔划,內功至少已臻上乘境界了。” 要知一般所谓目能夜视,必须藉星月之光,方能看得清楚,但也只能看清一般事物,像信笺上写的字,也不易看清,何况船舱中,透不进星月之光! 像凌⼲青能看清舱中每一个人的面貌举动,已经算不错了。 老妇人看完信,就随手摺好,收⼊怀中,脸上不期流露出一丝笑容,一双炯炯目光,不期而然的朝凌⼲青投来,目光之中,也有蔼然嘉许之⾊。 这一点,沈若华、田中⽟、聂小香自然都没有看到。 沈若华问道:“娘,爹信上怎么说呢?” 老妇人含笑着:“你爹信上没说什么,他只说…不久可以来看我们了。” “真的?” 沈若华娇靥上绽起了一片欣喜之⾊,说道:“他老人家怎么知道我们住在那里呢?娘,我们这就到茅山找爹去好不?” “不行。” 老妇人道:“你爹托凌相公捎这封信的时候,已经下山来了。” 说到这里,回头问道:“凌相公怎么会和仙女庙的朱九通结下梁子的呢?” 凌⼲青不好说自己是为了找寻聂小香窃取自己青藤剑之事,只得道:“晚辈是因田兄弟令祖、令师无故失踪,往北固山遇上一个朱⾐老道,他指点我们往北来,才找上仙女庙去的,其实那朱⾐老道,就是魔手天尊朱九通。” 老妇人看了田中⽟一眼,问道:“凌相公叫她田兄弟,那是不知田姑娘是女的了?” 凌⼲青道:“晚辈和田兄弟是在试剑会上认识的,晚辈得了一柄镇江剑,田兄弟得的是一柄紫艾剑,就这样结了兄弟,直到今天,晚辈和田兄弟被老道所擒,才知田兄弟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 老妇人点着头,目光又转到了聂小香⾝上,问道:“这位聂姑娘呢?” 她好像对这二位姑娘很不放心,是以问得很仔细。 凌⼲青脸上微微一热,说道:“聂姑娘的师⽗是柳凤娇,也就是朱九通的师妹,她奉柳凤娇之命,窃取了晚辈的青藤剑,今晚她把剑还给晚辈,又协助晚辈三人逃出地窖,却为黑⾐魔女发觉,无法再在仙女庙存⾝,只好随同晚辈等人离开师门了。” 老妇人又深深的看了聂小香一眼,才道:“她师⽗为什么要派她窃取凌相公的宝剑呢?” 凌⼲青道:“因为柳凤娇是晚辈的杀⽗仇人…” 老妇人问道:“凌相公尊人是谁?” 凌⼲青道:“先⽗名讳上千下里。” “金翅雕凌千里。”老妇人道:“结仇的经过呢?” 凌⼲青心中虽觉奇怪,她对自己何以要盘问得如此清楚?但她既然问了,自己就不得不说,当下只好把经过情形详细说了一遍。 老妇人道:“凌相公出⾝木剑门,报雪令尊大仇,自无多大问题,只是这位聂姑娘,叛离师门,柳凤娇老⾝不清楚,但魔手天尊朱九通,实在非同小可…” 沈若华道:“娘,难道咱们还怕了朱九通不成?” 老妇人道:“就算娘不怕,本帮帮规,你又不是不知。” 沈若华道:“本帮不准收留别派的人,指的是本帮,但住到我们家里去,又不是要他们⼊帮。” 老妇人微微头摇道:“但咱们是本帮的人,这事当真使娘为难得很…” 田中⽟听得心中暗暗哼了一声,忖道:“我们也不是你救出来的,更没说要你收留,你有什么好为难的?” 一面就朝凌⼲青道:“大哥,沈伯⺟既有为难之处,待会上岸之后,我们就和沈伯⺟作别,也就是了。” 老妇人自然听得出她的口气来,冷冷哼了一声,才道:“你祖⽗田有甲、师⽗卓—绝,都是本帮邀约的人,如今都落在仙女庙中,本帮自会向仙女庙涉,要他们放人,你如何能走?” 田中⽟道:“我爷爷、我师⽗并没有答应加⼊紫⾐帮,用不着贵帮涉,救人之事,也不劳贵帮费心。” 老妇人听得脸⾊一沉,喝道:“小丫头…” 沈若华忙道:“娘,田姑娘和女儿很谈得来,她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你老人家别生气啦!” 一面拉着田中⽟的手道:“田姑娘,我娘也是急子,令祖、令师,愿不愿意加⼊敝帮,且等把人救出来了再说,敝帮內三堂要敦请他们,也并无恶意,这事自由令祖、令师去决定好了,你住上几天,见到了令祖、令师不好么?” 凌⼲青也道:“兄弟,沈姑娘说得不错,你且忍耐一些。” 田中⽟因大哥这么说了,也就不再说话。 不多一会,小船缓缓靠岸,大家舍舟登岸。 聂小香朝老妇人裣衿一礼,说道:“老夫人把小女子带离仙女庙,此恩此德,小女子逢当永远感不尽,小女子就此告别。” 老妇人只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没有作声。 聂小香又朝凌⼲青道:“凌相公珍重,我…” 她一双盈盈秋波,不噤隐含泪⽔,底下的话竟然说不出来。 凌⼲青忙道:“聂姑娘,你要到哪里去?” 聂小香咽声道:“我有我的去处,你不用管了…” “不!”凌⼲青道:“你为了救找,才不容于师门,我岂能不管?” 聂小香凄然一笑道:“其实凌相公也不是我救出来的,我只是从你⾝边窃走了宝剑,于心不安,才把它还给你而已…” 说到这里,忽然张了张口“哕”的一声,弯作呕,吐出一口⻩⽔来。 凌⼲青急忙伸手把她扶住,问道:“聂姑娘怎么了?” 聂小香道:“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想吐。” 沈若华也伸手扶住了她,说道:“聂姑娘,我娘顾虑的是敝帮中不准收留别派的人,以免引起双方误会,其实敝帮和仙女庙今晚已经撕破了脸,也不用再顾忌了,再说,今晚夜⾊已深,就是要走,也且住上一晚,明天再作商量。”—面回头道:“娘,女儿说得对么?” 老妇人道:“娘又没说不留聂姑娘,娘感到为难的,是朱九通会反噬咱们收容他门下叛徒,这是武林中的大忌,怕帮主知道了会降罪下来,说是非由我起,娘的意思,也是想和大家磋商磋商,却不想一句话,引起两位姑娘的误全了。” 沈若华道:“聂姑娘、田姑娘,你们听到了吧?我家就在不远,快些走吧!” 老妇人回头朝凌⼲青含笑道:“凌相公,你们随老⾝来。”说着,走在前面引路。 这是乡村间—条小径,老妇人领着大家,穿过一片疏林,走近一所茅屋,推门而⼊,点起灯来,一面含笑招呼道:“凌相公请进。” 从她行动上,就可看得出来,她的只是凌⼲青—个。 沈若华和田中⽟、聂小香一起进⼊客堂,老妇人已经—个人往屋后而去。 沈若华眨动眼睛,看着凌⼲青,含笑道:“蜗居又小又脏,凌兄请坐呀!” 她拉过两把竹椅,一面又道:“田姑娘、聂姑娘也不用客气了。” 大家在椅上坐下,沈若华道:“小妹去去就来。” 就转⾝翩然往里行去。 凌⼲青眼看聂小香脸⾊苍⽩,和自己初见之时,消瘦了许多,心中大是不忍,但当着田中⽟,又不好说什么话。 聂小香坐在椅上,一手按着口,好像很不舒服,也没和谁说话。 田中⽟是个小心眼的人,既对老妇人心存芥蒂,又对凌⼲青只是不时的拿眼去看聂小香,心里更不舒畅,也只是坐着没有说话。 一会工夫,只见沈若华端着一个木盘走了出来,盘中放着三盏茗茶,放到桌上,一面含笑道:“凌兄、田姑娘、聂姑娘请用茶,聂姑娘⾝子不舒服,喝口热茶,也许会好些呢!” 聂小香取过茶盏,轻轻喝了一口,忽然站起,急步奔到门,一手扶着门框,⾝子前扑,又“哕”的一声,作起呕来,吐出一口⻩⽔。 凌⼲青道:“聂姑娘大概着凉了。” (OCR:这小子,自己⼲的好事还不知道?)聂小香取出手绢,轻轻抹了下嘴角,又回到椅上坐下,脸⾊显得有些苍⽩,嫣然一笑道:“我没有什么。” 田中⽟心中更是觉得不舒畅,暗道:“嘘寒问暖,只是会对她体贴。” 不多一会,老妇人已经下了几碗面,端了出来,每碗面上,还有一个油煎的荷包蛋,一面说道:“时间不早,大家肚子大概饿了,老⾝没准备什么好吃的,凌相公将就着吃吧!” 凌⼲青起⾝道:“怎好⿇烦伯⺟?” 老妇人蔼然笑道:“凌相公不用客气,面快凉了,趁热吃吧!” 田中⽟看得又暗暗哼道:“这大概是丈⺟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呢!” 凌⼲青道:“晚辈那就不客气。” 老妇人道:“自己人本来就不用客气嘛!” 沈若华看聂小香没有举筷,不觉说道:“聂姑娘,你怎么不吃呢?” 聂小香道:“我真的吃不下,沈姐姐,还是你吃吧!” 老妇人道:“里面还有,聂姑娘也不用客气,若华,你去端出来就好。” 聂小香道:“这几天,晚辈一直有些不舒服,不想吃东西。” 沈若华翩然进去,果然又端了两碗面出来。 大家围着桌子坐下,吃起面来。 只有聂小香看到油煎的荷包蛋,鼻子就闻到一股油味,隐隐作呕,只是拿了手绢,掩着口,连话都懒得说。 突听远处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说道:“沈老嫂子在家么?” 听声音,这句话,大概还在半里之外。 老妇人抬头问道:“是逢老大么?” “哈哈!” 那低哑声音大笑着道:“正是!”笑声已渐渐接近,等到说出“正是”二字,差不多已近了一半,过没多久,只见从门外走进一个秃顶红脸,双肩宽阔的老者。 这人⾝穿一件土布大褂,脚穿草鞋,右手微屈,肩头扛着一尺长的阔剑,目光炯炯朝大家看了一眼,就呵呵笑道:“兄弟从仙女庙一脚赶来,沈老嫂子果然回来了。” 老妇人含笑道:“逢老大请坐。” 沈若华连忙拉过一把椅子,说道:“总护法辛苦了。” 凌⼲青心中暗道:“原来这人还是紫⾐帮的总护法!” 逢老大一庇股朝椅子上坐下,看到桌上还有面,没有人吃,呵呵笑道:“巧极了,兄弟正有些饿了,这碗面没人吃吧?” 他也没待老妇人说话,一手放下阔剑端起面碗唏哩哗啦的连呑带嚼,三两口,就把一碗汤面吃下肚去。 老妇人等他把面吃完,才道:“逢老大连夜赶来,可是和朱九通闹翻了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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