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风花是由东方玉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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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旋风花 作者:东方玉 | 书号:43859 时间:2017/11/15 字数:177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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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 一条滚滚⻩尘,沿着大路远去。 右首疏林间,忽然像魅影般闪出两条人影! 那是两个花⽩头发的老太婆。 一个戴着黑绒包头,⾝穿蓝布夹袄,一张脸上布満了直条皱纹,一手挽着一只竹篮,却用一块旧布覆着,不知篮里放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生成一张马脸,双颧耸起,不但耳朵上戴着一副大金环,満头都揷了珠翠,六寸金莲,穿了一双大红绣花鞋子,连手上也拿着一方尺许长的大红手帕。 两人走在一起,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她们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三姑六婆中人物,穷婆和刘媒婆。 三姑六婆,只是江湖上人对她们的通称,把九个不同类型的人物——三个“姑”和六个“婆”扯在一起。 三姑,是道姑、尼姑、药姑,都是⽩道中人平⽇不相往来。 只有六婆,才是琊派人物,原先也并不相识,但在江湖上成了名之后,因为同是六婆中人,臭味相投,就从此结成一。 这六婆是:穷婆、卖花婆、王牙婆、阎佛婆、刘媒婆、孙虔婆。 从她们结为姐妹,自成一,尤其各有一手独门绝技,在大江南北,黑⽩两道中,只要提起六婆,可没人敢招惹她们。 闲言表过,却说两人闪出疏林,刘媒婆眨着三角眼,楞楞的道:“这小子会不在车里?” 难道会是传闻失实?” 穷婆哼道:“无风不起浪,如果车中没有旋风花,李天云三个大男人何用雇一辆马车?” 刘媒婆道:“但车上明明没有人。” 穷婆道:“这也许是李天云使的障眼法,他们可能有人中途下了车。” 刘媒婆一怔道:“皖西三侠不是都在车上吗?” 穷婆一脸皱纹中绽出诡笑,缓缓说道:“李天云不是有一个女儿吗?她人呢?” 刘媒婆三角眼中异光闪动,说道:“申大姐是说他女儿把那小子带走了?” 穷婆道:“我看八九不离十。” 刘媒婆道:“但那姓南宮的小子武功⾼出李天云女儿甚多!” 穷婆看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问道:“老五,你是⼲什么的?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出来?” 刘媒婆眼珠一转,不觉呷呷尖笑起来,说道:“美人计,没错,这叫做英雄难过美人关,还亏他李天云是皖西三侠之首,为了…呷、呷,居然不择手段,要他女儿使美人计。” 穷婆哼道:“你以为⽩道中人,就不存凯觎之心? 堂堂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席长老,不是也轧上了一脚?” 刘媒婆道:“申大姐既然认为李天云使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咱们就找他小丫头去!” “刷!”这是极其轻微的声音,响声起自两人⾝后。 穷婆沉喝一声:“什么人?” ⾝随声转,一下向左旋出,转过⾝去。 刘媒婆也不待慢,几乎是同时转过⾝去。 两人的目光也一起投注到一个人的⾝上,这人就面对着她们站在林下。 那是一个穿绿⾊长袍的小老者,古铜脸,颔下留着一把⽩髯,看去神情极为诡异! 这人能在穷婆、刘媒婆两个⾼手不知不觉问到了她们⾝后了,一⾝武功造诣显然极⾼。 那么方才极其轻微的那声“刷”敢情是他故意弄出声音来的了。 绿袍老者那张古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朝两人拱拱手道:“真对不住,老朽惊动两位大嫂,打扰两位的谈话!” 穷婆目光直注,冷冷的问道:“你听到了什么?” 绿袍老者含笑道:“老朽刚来,二位大嫂谈些什么,老朽怎会听到?” 刘媒婆问道:“你是什么人?” 绿袍老者暗笑道:“老朽只是敝主手下的一名管事而已!” 刘媒婆又道:“你主人是谁?” 绿袍老者笑了笑道:“主人就是主人,老朽只是主人手下一名管事,怎敢称呼主人的名号?” 穷婆道:“你来此何研?” 绿袍老者口中“哦”了一声,忙道:“老朽只顾说话,差点误了大事…” 穷婆心中一动,不待他说下去,就截着问道:“你说的是什么大事?” 绿袍老者目光打量着两人,问道:“二位大嫂,可是穷婆,刘媒婆吗?” 穷婆道:“你问这⼲吗?” 绿袍老者:“老朽是专程找二位来的。” 穷婆道:“你找咱们有什么事?” 绿袍老者喜道:“两位大嫂果然就是穷婆、刘媒婆了!” 穷婆道:“你还没说找咱们有什么事?” 绿袍老者道:“老朽只是主人手下一名管事,自然是奉主人之命来找二位的了。” 穷婆道:“你主人找咱们何事?” 绿袍老者道:“主人有什么事,老朽自然不敢多问,他吩咐老朽来找二位,老朽就来找二位了。” 刘媒婆道:“你主人总代了你什么话吧?” 绿袍老者道:“是,是,主人代老朽,要见见二位,老朽是专程来请二位的。” 穷婆道:“你的意思是咱们随你去!” 绿袍老者连连拱手道:“劳驾、劳驾,务请二位大嫂枉驾一行。” 穷婆当然想得到这绿袍老者看来武功极⾼,那么他主人的武功,自然更⾼了,只不知他主人究是什么人?一面冷然道:“你主人要见咱们,自该由他亲自来见咱们,为什么要咱们去见他?” “哦!”绿袍老者张开了口,发出哦声,这表情好像穷婆不该这样说话的,接着说道:“主人是何等人物?他要见的人,自然由老朽领着去晋见,主人怎会亲自来呢?” 听他口气,他的主人果然是一位大人物! 穷婆嘿然道:“老婆子无求于他,为什么要去?” 绿袍老者一脸惶急之⾊,怫然道:“大嫂怎么可以这样说话?主人金令,言出如山,二位怎么可以不去?” 穷婆道:“咱们不去呢?” “不成。”绿袍老者口气极为坚决,说道:“二位非去不可。” 刘媒婆尖笑道:“你能強迫我们去吗?” 绿袍老者道:“主人代老朽的事,老朽非办妥不可,不然如何向主人差?” 刘媒婆手中红巾朝绿袍老者一甩,呷呷尖笑道:“你怎么能请得动咱们两个老婆子的呢?” 她是用毒的行家,这红巾一甩,当然使上了毒! 绿袍老者鼻子掀动,朝空中闻了闻,忽然笑道:“刘大嫂用的是唐门随风散,这点毒如何毒得死老朽,就是唐门最毒的七⾊散也难不倒老朽。” 刘媒婆想不到他还敢向空中去闻,而且还一口叫出自己使用的是唐门随风散,心头不觉一惊! 穷婆左手一伸,朝刘媒婆连连摇手道:“老五,看来他果然是不怕剧毒的了。” 她手是朝刘媒婆摇的,但五手指却领着绿袍老者的眼神晃动,一面徐徐说道:“这位管事说得没错,他主人代他来请咱们的,咱们如果不去,他如何去向主人差呢?依老婆子看,咱们老姐妹两个就跟他去见他主人也好,老管事你说这样可好?” 绿袍老者点点头道:“是、是、是极,二位那是答应跟老朽去了?” 穷婆一脸皱纹都绽起了笑容,说道:“老婆子答应去,自然去了,不过你管事先请在大石上坐息一会…” 她的话声又柔又轻,好像哄小孩觉睡一样,有着催眠作用。 “好!好!”绿袍老者道:“老朽就坐下来等你们。” 他果然依言在附近一方大石上坐了下来。 刘媒婆呷呷笑道:“行了,他‘脉宗’、‘幽囚’、‘⾎’三处⽳道已中了我的魂针,现在可以问问他的主人是谁了?” 绿袍老者忽然站起⾝来,说道:“谁说老朽三处⽳道中了针?” 他这一站起,只见从他绿袍腹间,缓缓钻出三支比绣花针还细的钢针,一点一点的长了出来。 好像是从他⾝上把针推了出来一般,话声刚刚说完,三支三寸长的钢针,已经全露出来了。 绿袍老者继续道:“至于你们要问我的主人是谁?去了不就知道了吗?你们瞧,老朽不是连马车都给你们准备好了吗?” 穷婆、刘媒婆惊然一惊,急忙后退了两步,两人并肩站定,暗自运功戒备。 绿袍老者也没理会她们,只是撮口发出一声哨声。 接着只听蹄声得得,车轮辘辘,果见一匹⻩骠马驮着一辆篷车,迅快的奔驰过来,一直来到绿袍老者⾝边,才行停住。 绿袍老者拍拍马颊,含笑道: “累你久等了,咱们就可以上路了。”回⾝朝穷婆、刘媒婆两人笑了笑,招呼道: “二位大嫂可以上车了。” 他好像两人一定会上车的一般。 穷婆、刘媒婆都是从小姑娘就闯江湖,几十年来,什么阵仗没有见过?但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真还是第一次遇上! 尤其这位绿袍老者不怕剧毒,不惧“摄心术”魂针打中⽳道,还会自动从体內钻出来,岂不使人感到莫测⾼深? 现在两人心知今天遇上了扎手人物,就在绿袍老者向她们招手之际,两人不约而同刚的一声,亮出兵刃来。 穷婆从竹篮中取出来的是一柄两尺的金铰剪,双手一分,金铰剪变成了两把金刀。 刘媒婆从⾝边取出来的是一支尺许长的鱼肠剑。 穷婆冷声道:“老头,看来你果然有点门道,但咱们两个老婆子也不是好惹的。” 绿袍老者朝她们笑了笑道:“二位大嫂何必动刀子? 老朽是奉命来请你们的,动刀动剑多不够意思?” 口中说着,人影一晃,快得如同魅影,一下就闪到两人中间。 穷婆、刘媒婆一⾝武功原也不弱,但她们连人影都没看清楚,已被人家制住⽳道,遑论出手了。 绿袍老者一手一个,抓起两人,转⾝走近马车,把她们放⼊车厢,然后跃上前座,伸手一抖缰绳,⻩骠马立即洒开四蹄,拖着篷车,绝尘而去。 李小云飞出车厢,落到地上,眼看南宮靖也跟着飞⾝落地,这边就叫了声:“喂,快跟我来。” 双⾜一点,纵⾝往林中投去。 南宮靖心智被,你要他跟着你走,他就一路跟着你走。 李小云因爹再三嘱咐,这一路上务必要小心,不可丝毫大意。 她当然也知道江湖上有许多成名⾼手都在找他,爹这一着乃是调虎离山、金蝉脫壳之计,虽然把所有追踪他的人都调开了。 但这一路上,爹和二叔、三叔都不在这里,他又中了人家药,没人可以商量,好歹都要自己一个人应付,这份担子,可着实不轻。 李小云平⽇跳跳蹦蹦的人,这回可十分谨慎,一路穿林而行,只是低头疾走,连话都不敢多说,怕被人家听到了。 穿出树林,已是王山山后,这时也差不多是马车抵达前山,谢东山和暴本仁手的同时。 出了树林,李小云心里更觉紧张起来,走在树林子里,还没人看到,出了树林,现在是大⽩天,一旦遇上了人,一眼就可以认出来了。 差幸王山是荒僻的山野,山前有一条大路,多少还有车马经过,山后只有樵径,本很少有人迹。 李小云依照爹说的路径,遁着小路往南,心头只希望早些赶到八公山,是以脚下丝毫没停,一路提气奔行。 回头看去,南宮靖不徐不疾的跟在自己⾝后,任凭自己奔行得,多快,他都没有落后半步。 如果自己没和他说话,他也不会和自己主动的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自己⾝后。 李小云心头不噤升起一丝怜惜,暗自忖道:这次只要刘转背给他易了容,没有人认得出他是谁了,爹就可以找人解去他的药了。 中午时分,已经赶到八公山下。 李小云依着爹口述的路径,找到一条小溪,他们涉⽔而过,就沿着小溪行走,约莫走了一里多路,果然看到一片竹林。 林间有条弯弯曲曲的小径。 其实这不能称它小径,那只是经常有人践踏,竹林间依稀露出竹来,很像是小径而已! 两人穿行竹林,走了一箭来路,前面已经豁然开朗,那是一片数亩大小的圆形草地,中间盖了一幢三楹竹屋。 四周都是翠竹,包围着竹屋。 竹屋前面,有一道竹篱,编竹为门,除了鸟声啁啾,寂无人声。 李小云听爹说过,刘转背隐居八公山,不是人,不见外客,自称竹逸先生。 凡是称呼他刘先生的人,一例不见,因为他住到八公山之后,就以竹为姓,但你若称他竹先生,他也不会见你,因为称他“先生”或是“大爷”的人,还是外人,如果是老朋友,就该称他“竹兄”了。所以你去的时候,要叫他竹二叔,就可以见得到他了。 李小云脚下不停,一直走到竹篱笆前面,才行停住,口中叫道:“竹二叔在家吗?” 她喊声甫出,就见从竹屋中走出一个青布⾐杉的中年庄稼汉子,一直走近篱笆,问道: “姑娘找什么人?” 李小云道:“我叫李小云,奉家⽗之命,来拜见竹二叔的。” 庄稼汉子打量了她一眼,打开竹篱门,说道:“姑娘请进。” 李小云说了声:“多谢”和南宮靖一起走⼊篱门,又随手掩上了。 庄稼汉子领着两人进⼊竹屋,那是一间堂屋,编竹为墙,屋中器具也都是竹子做的,打扫得纤尘不染。 庄稼汉子道:“二位请稍坐。” 说完转⾝自去。 过了一会,才见一个童子托着茶盘走出,把两盅茶放到竹几上,说道:“二位请用茶。” 李小云道:“多谢了。” 小童道:“不用谢,不知姑娘二位来找师傅,有什么事吗?” 李小云道:“我是奉家⽗之命来拜见竹二叔的。” 小童又道:“姑娘从那里来的?” 李小云道:“龙眠山庄。” 小童道:“二位请稍后,容我进去禀报一声。” 李小云道:“多谢小哥。” 小童没有多说,转⾝往里走去。 这样又过了一会,才听到一阵脚步声,传了出来。 那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婆子,头戴黑布包头,⾝穿蓝布大袖夹袄,一双脚却是男人一样,是个大脚婆! 李小云原以为出来的是刘转背,慌忙站了起来,那知出来的会是一个老婆子,听爹说刘转背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不知这老婆子是什么人? 老婆子走出堂屋,就朝两人含笑道:“二位请坐。”她抬抬手,就在上首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问道:“李姑娘找竹先生有什么事吗?” 李小云不知对方是谁,自然不愿说出来意来,只是恭敬的道:“我们路过这里,奉家⽗之命来拜见竹二叔的。” 老婆子口中哦了一声说道:“竹先生宿酒未醒,二位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吧,二位来意,等竹先生醒来,老婆子自会转告的。” 她居然下逐客令了,那就是刘转背不肯相见了。 李小云眼看自己已经说出龙眠山庄,她还不肯延见,心中不噤有气:“哼!爹还说从前救过他的命,原来竟是忘恩负义之徒!” 心里这一生气,脸⾊也就极为难看,冷声道:“老婆婆最好进去把竹二叔叫醒了,告诉他一声,我奉家⽗之命,带来一件东西,要给竹二叔亲自过目,所以我必须见到竹二叔。” 老婆子听得一怔,连忙点头道:“既然如此,姑娘且请宽坐,老婆子进去叫醒他问问。” 李小云道:“老婆婆请便。” 老婆子三脚两步的急急往里走去。 又过了一会,才见一个花⽩头发的老者,手拄一支竹杖,从里面缓步走出。 这人中等⾝材,瘦削脸、颧骨微突,双目深邃有光,嘴上留着两撇胡子,颔下也留了疏朗朗的胡须,貌相清癯有神,他朝两人颔首一笑道:“李姑娘要见老朽?” 李小云在他走出之时早已站了起来,闻言赶紧跨上一步,拜了下去,口中说道:“侄女李小云拜见竹二叔。” 这人当然就是自号竹逸先生的刘转背了,他左手微微一抬,含笑道: “请起,姑娘不可多礼。” 李小云下去的人,忽然被一股无形力道托着站起,心中不觉暗暗惊异,忖道: “他內功竟然比爹还要深厚得多! 竹逸先生看她愕然神⾊,微微一笑道:“坐、坐,老老朽不喜俗礼,姑娘请坐了好说。” 李小云和南宮靖一起在下首两张竹椅上落座。 竹逸先生也在椅上坐下,含笑道: “姑娘是天云老哥的千金?天云老哥可好?” 李小云欠⾝道:“谢谢竹二叔,家⽗托庇耝安。” 竹逸先生看了两人一眼,问道:“令尊要姑娘来见老朽,还带来了一件东西,给老朽过目,不知是什么东西?” 李小云伸手人怀,取出爹给自己的一方⽟佩,站起⾝,双手递去,说道:“家⽗要侄女带来呈给竹二叔看的就是这方⽟佩了。” 竹逸先生乍睹⽟佩,双目不觉陡xx精芒,急急问道: “令尊要姑娘持这⽟佩来见老朽,可是龙眠山庄有什么事吗?” 李小云看他神情,似是极为关切,心中暗道:原来他对爹极为关切,方才倒是自己错怪他了。一面说道:“谢谢竹二叔的关心,庄上没有什么事,家⽗要侄女来拜见竹二叔,只是有一件小事,想请竹二叔赐教。” 竹逸先生缓缓吁了口气道:“没事就好,老朽因令尊是皖西三侠之首,若无重大事故,绝不会要姑娘持卧龙⽟佩来见老朽的,哈哈,老朽真是多虑了,好了,姑娘快把⽟佩收起来吧!”李小云只知这方⽟佩是爹常年佩在⾝上之物,却不知道它叫做“卧龙⽟佩”闻言就把⽟佩收⼊怀中。 竹逸先生含笑问道:“姑娘可知这方⽟佩来历吗?” 李小云道:“侄女不知道。” 竹逸先生道:“这方⽟佩,原是老朽之物,那是三十年前,老朽在龙门场附近,遭几名仇家围攻,被暗器打中双⾜,扑倒地上,背上也中了一记內家重手法,几乎丧命在荒郊,差幸令尊路过,救下老朽。 老朽因这方⽟佩,刻的是一条卧龙,令尊卜居龙眠山,正好符合令尊的庄名,就以此佩相赠,令尊当时还坚不肯收,老朽曾说:李大侠救命之恩,不是区区一方⽟佩所能报答于万一,但李大侠不妨权且收下,他⽇有用得着老朽之处,只要着人持⽟佩来找我,纵是赴汤蹈火,老朽一定唯命是从,所以方才姑娘出示⽟佩,老朽还以为龙眠山庄发生了什么事了。” 说到这里,口气一顿,一手摸着疏朗朗的花⽩胡须,抬目道:“好了,现在姑娘可以说来意了。” 李小云因爹嘱咐过自己,只管把此行经过,告诉刘转背,毋须隐瞒,这就把爹接到旋风花的帖子开始,一直说到爹要自己领着南宮靖来至八公山为止,详细说了一遍。 竹逸先生口中噢了一声,说道:“老朽已有多年不曾在江湖走动,也没人和老朽说江湖上事,旋风花这件事,很可能又会引起一场极大风暴,其实像令尊已是花甲以上的人了,早该息隐林泉,不用再揷手去向江湖上的事了。” 言下深有感慨! 李小云正待开口,突听外面有人⾼声说道:“请问刘仲甫刘先生在家吗?红灯教宁教主特来拜侯!” 竹逸先生听得脸⾊微变,急忙说道:“宁胜天找来了,你们快随我来。” 说完转⾝往里行去。 李小云急忙招呼南宮靖,跟着他走去。 竹逸先生推开一间房门,说道:“你们先进去,老朽出去应付一下。” 房间不大,但却极为幽暗,李小云、南宮靖急步跨人房中,竹远先生随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砰”声⼊耳,李小云突觉脚下一沉,好像踏上了翻板,一个人迅速往下沉落,几乎连转个念头的时间都没有,等到双⾜落地,已经跌堕在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之中,她站定下来,定了定神,急忙叫道:“喂,南宮靖,你在那里?” 只听南宮靖的声音在⾝边应道:“在下就在这里。” 李小云伸出手去,摸到南宮靖的⾝子,口中恨恨的道:“这老贼…” 南宮靖道:“上面有人在说话。” 李小云侧耳听了一会,一点也听不到,这就问道: “你听到了什么,快告诉我。” 南宮靖道:“先是一个童子声音说:‘家师外出未归,尊客有何贵⼲?’”·李小云道:“那是方才送茶给我们的童子了。” 南宮靖道:“是的,后来有一个苍老声音问道:‘尊师去了那里?’” 那童子道:“家师三天前出去的,好像是到⻩山访道友去的。” 那苍老声音又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小哥有没有听尊师说过?” 那童子声音道:“没有,家师出去了,没有一定的时间,有时十天,有时半月才回来。” 那苍老声音道:“那好,老夫不打扰了。” 李小云道:“这苍老声音,一定是苍龙宁胜天了。” 南宮靖茫然道:“他没有说,在下就不知道了。” 李小云间道:“现在没有人说话了吗?” 南宮靖道:“他们已经走了。” 李小云道:“他既然走了,竹二叔应该把我们放出去才对。” 南宮靖道:“有人来了。” 李小云道:“你说他们又回来了?” 南宮靖道:“不,这人就在我们上面…” 只听“砰”的一声,上面有人关上了门,这一瞬间,只听嘶的一声,有人从上面跃落下来。 李小云一手按剑,喝道:“是什么人?” 只听竹逸先生的声音说道:“是老朽。”接着“嚓”的一声,亮起火光,竹逸先生手中拿着一支火筒,已在室中点起一盏油灯,含笑道: “方才宁胜天来得突兀,显然是冲着你们来的,老朽一时来不及和姑娘说明,因为上面这间房里,进门三步,装有翻板,只要把门关上,翻板就会下沉,这里和上面不过三丈来⾼,你们自然不至于摔伤,就不虑被他们找到了。” 李小云道:“竹二叔事前没有说明,真把侄女吓了一跳呢!哦,竹二叔不是要小童告诉他,你出门去了吗?万一给他看到了怎么办呢?” 竹逸先生听得一怔,说道:“老朽和宁胜天说的话,你怎么会听到的?” 李小云道:“侄女一句也听不到,是他告诉我的。” 竹逸先生惊奇的看了南宮靖一眼,说道:“这上面隔着一道厚重的石板,可以把声音完全隔绝,他如何会听到的?” 李小云道:“但上面说的话,他真的听到了,那童子告诉宁胜天,竹二叔三天前就到⻩山访道友了,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一定,有时十天,有时半个月,对不?” “哈哈!”竹逸先生大笑一声道:“不错,老朽想不到这位南宮靖老弟年纪不大,內功居然竟有如此精纯!” 李小云道:“竹二叔,我们是不是可以上去了?” 竹逸先生微微头摇道:“不成,宁胜天虽然离去,但只怕他未必肯信,你们住在这里最是全安不过,不妨多住几天,也好了却老朽一桩心愿…” 李小云急道:“但爹和侄女约好了在寿县等我们的。” 竹逸先生含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老朽会亲自去告诉他的。” 李小云道:“竹二叔…” 竹逸先生没待她说下去,就接着道:“令尊要你陪他来,只要老朽为他易容,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但老朽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所以希望姑娘能在这里多留几天。” 李小云道:“竹二叔有什么事呢?” 竹逸先生道:“这件事也是老朽唯一的心愿…”目光一动,说道:“来,你们也坐下来。” 这间地窖之中,除了一张木桌,和两条板凳,就别无其他的东西,竹逸先生已在对面一条板凳上坐了下来。 李小云和南宮靖只好坐在另一条板凳。 李小云问道:“竹二叔有什么心愿呢厂 竹逸先生微微叹了口气道:“老朽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在这里一住二十年,孑然一⾝,从未有人上门…” 李小云奇道:“竹二叔只有一个人住在这里?那…” 竹逸先生忽然笑道:“你说那个看门的庄稼汉、小童、还有老婆子?姑娘没听令尊说起过老朽的外号?” “哦广李小云睁大双目,忍不住哈的笑出声来,说道:“那都是竹二叔你一个人扮的?” “哈哈!”竹逸先生大笑道:“老朽昔年人称刘转背,转个背,人家就会认不出来,何况老朽进来了再出去,你自然看不出来了。” 李小云道:“但竹二叔假扮童子,⾝材就不一样了。” 竹逸先生拂须笑道:“雕虫小技,那不过是‘缩骨功’罢了,并不⾜奇…” 他口气一顿,接着说道:“老朽这点伎俩,虽然不登大雅之堂,但老朽孑然一⾝,如今年事渐渐老去,如果没有一个传人,岂不要把我这一门技巧,带进棺材里去?但如果所收非人,适⾜以为害江湖,这就是老朽始终没有收徒的顾虑所在…” 李小云点点头道:“竹二叔说得不错。” 竹逸先生掀须一笑道:“但方才姑娘来了之后,老朽这一宿愿可以得偿了,姑娘是天云老哥的千金,天云老哥昔年救老朽一命,最巧的是姑娘奉令尊之命,持了卧龙⽟佩而来。 须知这方⽟佩原是昔年先师之物,三十年前老朽奉赠令尊,岂不是三十年前就种下了因?才有今⽇之果,哈哈,不知姑娘愿不愿意学老朽的这点薄技?” 李小云听得喜出望外,说道:“竹二叔肯教我易容术吗厂竹逸先生道:“易容并不难,以姑娘的天资,有三天时间,就可以学会了。” 李小云道:“要练到转个背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才难是不是厂竹逸先生微微头摇道:“那是手法,并不⾜奇。” 李小云偏头道:“那是练缩骨功难了?” 竹逸先生道:“缩骨功只要懂得诀窍,有百⽇工夫,也可以应用了。” 李小云道:“那么最难练的是什么呢?” 竹逸先生道:“內功。” 李小云道:“易容术让要练內功吗?” 竹逸先生道:“易容可以分作两种;一种是给自己脸上易容,要使旁人看不出丝毫破绽来,一种是临时给别人易容,那就非內功到了某一程度,再辅以练的手法,使对方在你举手之间,就被你易了容,依然一无所觉,才算成功。” 李小云道:“这怎么可能呢?” 竹逸先生微笑道:“不信你瞧瞧就知道了。” 举手朝李小云面拂来。 李小云赶紧肩头一侧,避了开去,但觉一阵微风拂面而过,伸手朝脸上一模,并无异样,就问道:“竹二叔是不是给侄女已经易了容呢?” 竹逸先生从大袖中取出一面比手掌略小的铜镜,递了过去,含笑道: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小云自然不信,接过铜镜,就着灯光朝脸上一照,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原来镜中的自己竞和南宮靖长得一般无二!刚才微风拂面,就会换了一副面貌,这不是神乎其技!不觉惊喜的道:“竹二叔,你会变戏法?” 竹逸先生说道:“你现在用双手掌贴着耳,朝前轻轻一,就可以把它揭下来了。” 李小云依言用手掌贴着耳,轻轻朝前一,果然感到有一层极薄的东西,被自己了起来,这就缓缓的把一张面具揭了下来,一面奋兴的道:“竹二叔,这手法很难吗?” 竹逸先生道:“这叫做‘李代桃僵术’,是易容中最难的一种手法,譬如有三个敌人围攻你,你只要准备好两张面具,一张是你自己的面貌,这可以平⽇就准备好的,另一张你却要在和他们动手之前,稍稍拖延时间,择定其中一人,就在袖中替他在另一张面具上易容,这就非平时练习纯不可。 然后右手把你自己的一张,运用技巧,覆上他的脸去,就和老朽方才给你戴上面具一样,左手同时把他的面具戴到自己脸上,在这一瞬间,你就变成了他,他也变成了你,形势岂不立时改变了,但这一手法,必须以內功为基础,要使面具四平八稳的覆到对方脸上,不但如此,而且你也要学会他的声音才能收效。” 李小云把手中的面具还给了竹逸先生,说道:“这要多少时间才能学得会?” 竹先生道:“內功一道,如能勤加修习,有三年时间就差不多了,但老朽只要你在这里留上二天,老朽可把诀要传给了你,你可以回家去练习,这三天之中,第一步,你先学一般易容和变声之术,这个并不难,有二天时间,大概差可应用了,第二步,你只须把內功口诀和手法口诀背了就行。” 李小云喜心倒翻,一下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竹二叔,侄女现在就拜你做师傅,师博在上,弟子李小云给你磕头。” “哈哈!”竹逸先生等她磕了几个头,才伸手把她扶起,说道:“好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奇胲门二十九代弟子。” 李小云听得奇道:“奇胲门?弟子怎么没听人说过呢?” 竹逸先生道:“奇胲门的祖师是仓公,奇胲的意思,就是奇秘之要,非常之术,历代相传,收徒极严,而师门的秘要真传,只单传给一个徒弟,本门易容术和一般江湖上的易容术大不相同,老实说,目前流行江湖的易容术,只是本门的⽪⽑而已!” 南宮靖心志被,竹逸先生和李小云说了大半天的话,他似是事不关己,只是楞楞的坐在板凳上一言不发,恍如不闻。 李小云眼波一横,看了他一眼,道:“师傅,他…” 竹逸先生微笑颔首道:“为师知道,令尊很关心他,才要你陪他来的,以为师看,他只是被人下了失心神之药,且等三天之后,你跟为师把易容术学会了,为师指点你去找一个人,很快就可把他治愈,好了,你们来了半天,此时只怕已是未时了,你们还没吃饭吧,为师上去把饭菜拿来,就在这里吃好了。” 李小云道:“师傅,弟子帮你做。” “用不着。”竹逸先生道:“依为师看来,宁胜天未必相信,说不定还在附近,你们还是暂时留在这里的好。” 说完,双⾜一尖,飞⾝而起,右手在地板上轻轻一托,⾝形一闪而没。 李小云做梦也想不到竹逸先生会收自己作徒弟,心头这份⾼兴,自不待言,这就回头朝南宮靖道:“你方才不是看到了,我拜二叔做师傅呢!” 南宮靖道:“在下看到了。” 李小云道:“你不替我⾼兴吗?” 南宮靖道:“你拜师傅,在下为什么⾼兴呢?” 李小云知他心神被,自然不会怪他,又道:“师傅说的,再过三天,他指点我去找一个人,就可以治好你被失的心志了。” 南宮靖道:“你不是说回庄去再治的吗?” 李小云道:“本来我爹说的,回到庄上,再找人给你治疗,但师傅既然知道有人可以治疗,自然最好不过了,你不知道我心里多希望快些给你治好,那该多好?” 南宮靖道:“我知道你对我好。” 李小云听得脸上一红,心里却甜甜的,一面叮嘱道: “这话你对我说不要紧,不能在第三人面前说,知道吗?” 南宮靖道:“在下就是对你一个人说的。” 正说之间,竹逸先生已经提着食盒飞⾝而下,含笑道:“徒儿,为师这里只有卤⾁、竹笋,你们将就着吃吧!” 他把食盒放到板桌上,取出一大碗卤⾁烧笋,一锅⽩饭。 三人各自装了一碗饭,就坐下吃着,李小云只吃了一碗,便己吃,南宮靖却连吃三碗。 李小云等师傅和南宮靖吃毕,收起碗盏,一面说道: “师傅,你现在可以给他易容了。” 竹逸先生点头道:“不错,为师现在该给你上第一堂课了。” 说完,从⾝边取出一只扁形小铜盒,和一叠比蝉翼还薄,大小如同手掌的面具,说道: “易容一道,分为两种,一种是把易容物药直接涂到面上,易好容之后,大既半年之內,不易洗去,如果要把易容物药洗去,就得用洗容剂才能洗清。 一种则是使用面具,这面具是空⽩的,只要画上易容物药,往脸上一覆,就可以改变容貌,也可以先行画好,随时可以取用,也随时可以取下,比前者要方便得多,但脸上覆了一张面具,不论你多薄,多精巧,也只能骗得过一时,尤其遇上老江湖,就极难瞒得过去,所以要讲真正易容,还是直接用物药敷到脸上,不易使人瞧得出来。这位南宮老弟,目前正有不少人要找他,自然要涂在脸上的好。” 一面随手掀开扁形铜盒,铜盒两面,各有不同的东西。,盒盖上排列着七八支小⽑笔,和剪刀、钳子、小刀、⽟片、⽟匙、刷子等物,都十分精巧,敢情是易容的工具了,盒底这一面,排列的则是十个小⽟瓶,和一个小巧的调⾊盘。 竹逸先生给李小云详细讲解了每一种工具的用法,然后取起一个小⽟瓶,打开盖子,用小⽟匙挑了少许,倾⼊调⾊盘中,一面说道:“这是为师炼制的胶粉,加上少许⽔,和⼊易容药粉之中,涂到脸上,就是用热⽔洗脸,也不易洗去。哦,南宮老弟要给他改变成怎样一个人呢?” 李小云粉脸微微一红,说道:“师傅,你看咯,该替他易成怎样一个人好?” 竹逸先生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道:“南宮老弟本来是个少年人,总不能把他易成一个老头?这样吧!为师只要把他容貌略加改变,使人家认不出他来就好。” 知徒莫若师,李小云的神情,他岂会看不出来? 李小云道:“好嘛!” 竹逸先生随手挑了三个⽟瓶,打开瓶盖了,再用⽟匙各自挑出少许粉末,又滴了几滴⽔,一面取起⽟片轻匀的拌着,一面又逐一给李小云讲解,这是珍珠粉,这是珊瑚粉,涂到脸上,才有光泽,这是青黛、这是松烟,可以加浓眉⽑的⾊泽。 一面打量南宮靖的脸型,指点着什么部位应该使用什么物药,才能够使他的脸型完全改观。 李小云一一记住了,转脸朝南宮靖道:“你现在坐正了别动,师傅要给你易容了。” 南宮靖道:“在下不会动的。” 果然坐正⾝子,一动不动。 竹逸先生拿起一支小笔,蘸着调好的药粉,在他脸上又勾又勒,涂抹了一阵,然后又用小镊子拔下头发,剪去⽑囊,蘸着胶⽔移植到眉上,再用小剪刀仔细的修剪整齐,又用小刷子沾着青黛、松烟加深颜⾊。 他手法极为迅速,这样边说边做,不过盏茶工夫,已把南宮靖本来面目完全掩去,改变成另一个人。 南宮靖本来生得剑眉星目,红齿⽩,极为英俊的少年,现在还是剑眉星目,红齿⽩,但相貌却已经完全不同。 李小云看得不噤呆了,惊喜的道:严师傅,你老人家真是神乎其技!” 竹逸先生笑道:“这不算什么,只要把他改变成另外一个人就好,但如果要把某一个人的面貌,易到另一个人脸上去,而且要唯妙唯肖,不让人家看出破绽来,那就得注意这人各部位的特征,不能有丝毫疏忽。” 接着又把如何观察一个人脸部特征的诀要,详细解说了一遍。 李小云道:“师傅,这里有空⽩面具,你画一张他的面貌给徒儿看看可好?” 竹逸先生点点头,随手取过一张空⽩面具,用手四面拉了一阵,然后把面具绷到膝盖上,先用胶粉把眉⽑一用钳子细心沾上,再将调好的药粉轻轻敷了一层,再用小笔加深鼻子、脸颊等处的颜⾊,再画上嘴棱角,每画一处,都逐一细心解释。 直等画好之后,用口吹了吹,说道:“好了,为师戴上去给你瞧瞧。”说完,双手把面具住脸上一覆,用手掌轻轻在四周庒匀,抬头道:“看你能不能找得出一点破绽来?” 李小云睁大双目,一眨不眨的看着,师傅转眼之间就变成了南宮靖,两个人简直一模一样,那里找得出一丝破绽?不觉喜孜孜的道:“师傅,像极了,徒儿那里找得出你老人家的破绽?” 竹逸先生呵呵一笑道:“不是为师吹牛,戴上这张面具,任他目力最好的人,也休想找得出破绽来。” 说罢轻轻揭下了面具。 李小云伸手接过,就揣人怀里,咭的笑道:“有机会,给我逮到一个人,我就让他来个李代桃僵。” 竹逸先生站起来道:“现在该你来练习了,学会易容,就得手法纯才行,那就要平常多加练习,你坐到这里来。” 李小云依言坐到板凳上,伸手取过一张面具,竹逸先生指点着教她如何拉法,然后又教她如何把拉好的面具绷到膝盖上,如何沾上眉⽑,如何修剪,如何加深鼻梁两侧和面颊的颜⾊。 竹逸先生指点一样,她就微一样,这样⾜⾜花了顿饭工夫,才做成了一张,接着又拿过一张空⽩面具,再做第二张。 李小云原是兰心蕙质,心思灵巧的人,又有师傅从旁指点,自然很快就能领悟,做到第三张,已可把南宮靖的面貌,做到六七分像了。 竹逸先生大为⾼兴,不住的夸奖她果然能够举一反三,李小云自然也喜不自胜,做到第四张,几乎已有八九分像了。 竹逸先生又教她如何调制洗容刑,把面具上的易容物药洗去。 一个下午,李小云差不多已把易容的方法全学会了。 竹逸先生提起食盒上去,过了顿饭时光,才提着食盒下来,三人吃过饭。 竹逸先生道:“为师想不到你进步如此神速,易容方法,大致已是如此,能生巧,此后全在你自己勤加练习了,为师本来预期你三天才能学会,以现在的情形看来,大概有两天工夫,已经差不多了。此时天⾊已黑,为师先教你內功基本口诀,今晚就可开始练功,不过內功一道,不像易容方法,只要懂得诀窍,就可以做,內功必须按部就班,下一分功夫,有一分火候,不能一蹴即就,以你的资质,最少也要三年,才小有成就,好了,现在你要仔细听着。” 当下就把內功基本口诀,逐句解说了一遍。 好在李小云爹教的形意门內功,她从小就练,已有相当基础,各门各派的內功,在初人门的时候,差不多都大同小异。 竹运先生讲解过一遍以后,她已能完全领悟了。 竹逸先生取来了两个坐垫,就要她在地上坐下调息运功。 南宮靖虽然失了神志,但他看李小云跌坐练功,他也在垫上坐下,独自运起功来。 竹逸先生朝李小云叮嘱道:“好了,你现在静心运功,时间差不多了,为师去一趟寿县,给令尊捎个信去,免得他挂念,为师走后,也许会有人前来探看;上面不论发生什么声响,你们都不用过问,没有人可以下来的。” 李小云点点头道:“徒儿晓得。” 竹逸先生不再多说,点⾜飞起,一闪而没。 竹远先生走后,两人各自运气行功,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只听南宮靖低低的道:“上面有人!” 在运功中的人,都是极为警觉的。 南宮靖虽然话声说得极轻,李小云已经倏地睁开眼来,低声问道:“你听到了?那是什么人,是不是师傅回来了?” 南宮靖道:“上面进来了两个人,他们还在说话。” 小云问道:“你听得清么?” 甫宮靖道:“他们话声说得极轻,在下还可以听得到。” 李小云道:“你快说给我听,他们说些什么?哦,你声音说得轻些,不要让他们听到了。” 南宮靖侧耳倾听了下,才道:“一个说:“刘转背果然不在。” 另一个人道:“那小童呢?怎么也看不见了?” 前面一个又道:“走,咱们搜!” 李小云问道:“还有呢?” 南宮靖道:“他们正在一间一间的看着。” 李小云道:“有没有再说话吗?” 南宮靖道:“他们边说边走,话说得很轻…” 他凝神倾听,口中哦了一声道:“一个说:“教主还怀疑李天云的女儿带着旋风花到这里来了,大概没遇上刘转背,又匆匆走了,不然怎么会没人呢’?” 接着又道:“另一个说:‘奇怪,那小童也不在;他会那里去呢?’” 前面一个道:“他看咱们来了许多人,心里一害怕,自然不敢再呆下去了。” 另一个道:“咱们都搜索过了,这里已是一幢空屋,还有什么好逗留的,可以回去票报香主差了。”李小云道:“他们走了吗?” 南宮靖道:“出去了。” 李小云道:“师傅说得不错,宁胜天果然怀疑师傅呢!” 南宮靖道:“宁胜天,这名字我好像听说过。” 李小云道:“好了,人已经走了,我们还是开始运功吧!” 夜一过去,第二天一早,竹速先生飞⾝落地,把手中食盒放在板桌上,含笑道: “好了,你们可以吃早餐了。” 南宮靖反应极快,竹逸先生人还没有落地,他已站了起来,拱拱手道:“师傅早啊!”他因李小云叫竹逸先生师傅,他也跟着叫他师傅了。 李小云跟着一跃而起,说道:“师傅,你老人家昨晚见到爹了?” 竹逸先生只是淡淡的道:“为师不便和令尊见面,只是送了一张字条给他,告诉他你在为师这里,要迟一二天才回去。” 李小云没看出师傅神⾊有些异样,喜道:“这样就好,徒儿在师傅这里,爹一定可以放心了。”接着哦道:“师傅,昨晚你老走后,果然有两个进人屋中搜索,听他们口气,像是红灯教的人。” 竹逸先生点点头道:“为师出去的时候,就看到了,只是他们没有看到为师而已!”—— drzhao扫校,独家连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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