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情玄铁剑是由周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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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苦情玄铁剑 作者:周郎 | 书号:43923 时间:2017/11/17 字数:62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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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没有什么事情,比变成笼中之鸟更令人痛苦的了。 因为人并不是鸟。人也不需要鸟笼。 可现在⾼就已变成了一只鸟,笼中之鸟。而编织鸟笼的,就是紫洞主。 至于杜怀庆和紫洞主的十二名杀手,不过是编织鸟笼用的竹片藤条。 笼中的鸟,是不是只有等死? 要打破鸟笼,单指望笼中之鸟是绝无可能的,笼鸟的力量毕竟太单薄了。 除非有人打开笼门,鸟才能自由自在地在天空邀翔。 打开笼门的人,又在哪里呢? 只有那些也想捉住这只鸟,关进另一只笼子中的人。 将希望寄托在这些人⾝上,岂非可笑、可悲、可叹? 夜一无眠。 今天竹器店还开门不开门呢?⾼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开门。 开门做做生意,总比闷在家里发愁強得多。至少,看看那些陌生的、不太陌生的主顾们的笑容,和他们讨价还价,说说笑笑,总还可以享受到一种自由的感觉。 今天的生意非常冷清。 昨晚发生在这里的⾎腥厮杀,附近的居民不可能没有耳闻。所以邻居们绝少打从竹器店门前经过。 将近午时,终于有人上门了。 又是“故人。” 一个腋下夹着一把伞的灰袍僧人慢腾腾地从定慧院方向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刚从定慧院长老那里讲经谈禅出来。 从另一方向过来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眉⽑胡子都已快全⽩了,精神头倒还好得很,⾝板也得笔直。 他的右手中,拄着支藜杖。 带伞的僧人当然就是伞僧,而拄着藜杖的老人只可能是阮员外。 铁剑堡的三位客卿,已经全都来了。 韦沧海会不会也来了?铁剑堡的其他好手是不是也来了? 如果铁剑堡的大队人马都已到了,紫洞的精英是否也已全部赶来了? 杜怀庆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杜怀庆没有动作。 竹器店对面开着家酱菜店,酱菜店的店名是“方山子”主人老方和⾼平时很说得来。 据老方说,他的祖先就是北宋时与苏东坡为挚友的陈季常,后来陈季常抛弃了在洛的奢华生活,举家隐居于⻩州歧亭,出没于光、⻩之间,号为“方山子”陈季常的后代中有一支就以“方”为姓了。 老方的话到底确不确,没人知道,⾼也不怎么敢相信。 ⻩州一带,名人胜迹甚多,做生意的人和古人挂点边,以图做点“风雅生意”也是有的。 不过,⾼倒是真读过东坡居士的《方山子传》,知道这位方山子少时“使剑好酒,用财如粪土”曾与苏武“马上论用兵及古今成败,自谓一时豪士”而且“家在洛,园宅壮丽,与公候等,河北有田。岁得帛千匹,亦⾜以富乐”由这位酱菜老方叙述看,倒也真可能和方山子有点渊源。 只不过这位做酱菜生意的老方除了会记账外,识不了几个大宇。如果他真是名土陈季常的后人,那就太辱没家声了。 老方不仅识不了几个字,做生意的本领好像也不太⾼明,比起他的祖先实难当”精悍之⾊,犹见于眉间”之评。 这不,杜怀庆很轻巧地就获得了老方的信任,成了老方的合伙人,杜怀庆投了二百两银子的本钱,就可以整天优哉悠哉地坐在门⽇晒太,每年拿一半的红利。 杜怀庆带来的十二名大汉,也都成了附近的酱菜园。 客栈、杂货店中的伙计,团团围住⾼的竹器店。 伞僧和黎杖员外一出现,躺在竹椅上享受秋的杜怀庆眼睛就睁开了。 他看了着伞僧,又看了看黎杖员外,什么话也没有说,也没什么动作。 他又闭上了眼睛,继续享受属于他的那份不多的光。 相反,倒是其他五六个⾼不认识的人正在慢慢靠向伞僧和黎杖员外。 这些人好像都是些游人、行人,他们显得漫不经心。 但⾼能看得出,他们都是⾝怀绝技的人。 伞僧夹着伞,垂目规规矩矩地走着路,对迫近他的人似乎本就没反应。 但当有三个道人拦住他的去路时,伞僧还是抬起了头,很平静地合十道:“各位道长,何故拦路?” 三个道人中有一个低声道:“这里没你们铁剑堡的事,大师何苦来趟这趟浑⽔?” 伞僧仍然很平静:“贫僧自走自路,道长的话,贫僧不懂。” 那道人冷笑道:“韦沧海⾝负重创,命在旦夕,铁剑堡土崩瓦解,已不过是指⽇可待之事。大师是个明⽩人,何苦再为他人卖命?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伞僧淡淡道:“道长又焉知贫僧不是为自己打算呢?” 那道人面上变⾊:“这么说,大师是一定要和我们作对了?” 伞僧有意无意瞟了瞟杜怀庆那边,微笑道:“贫僧既已决意离开铁剑堡,就已不过是闲云野鹤,区区一个带伞的和尚,又哪里是华山剑派掌门人灵岫道长的对手?真正要和道长作对的,只怕另有其人吧?” 杜怀庆还是躺着没动,灵岫道人的脸变得更难看了。 “这个不劳大师挂心,本门自有降妖魔的能耐和决心。” 伞僧合什道:“既如此,贫僧原路返回,绕道而进。” 他居然真的就转⾝走开了。 能退強敌如伞僧者于片育只语之间,可算是华山派莫大的荣耀。 灵油道人很觉脸上有光,忍不住瞟向杜怀庆。 杜怀庆的眼睛还是没有睁开。 黎杖员外毕竟老了,走得也慢,伞僧已走出老远了,他才走近竹器店。 ⾼从未见过黎杖员外,但他知道铁剑堡中有这么一号人物。一看那支黎杖,他就猜到这老员外是谁了。 黎杖员外没有和拦住他的苦铁和尚争吵,他只说了一句话,苦铁和尚就乖乖退开了。 黎杖员外慢呑呑地道:“我找杜怀庆。” 杜怀庆从躺椅上坐起来,微笑道;“啊呀!原来是老阮,幸会、幸会呀!”又朝酱菜店里喊道:“拿把椅子出来。” 椅子端出来了,放在躺椅对面。于是,酱菜店门口就又多了一个晒太的老人。 杜怀庆道:“老阮,你也来凑热闹?” 阮员外叹口气头摇道:“我还能凑什么热闹?老啦! 不中用啦!” 杜怀庆笑眯眯地道:“老阮你真会说笑话。你才六十刚出头,正当年呢!你要是都老了,我这七十多岁的人,还不都朽了?” 阮员外叹道:“你不同,你不同。你⾝体好。我⾝体不好,从小⾝体就弱,病又多,一上了年岁…··唉!” 杜怀庆道:“那你还不趁着还能动的时候,买块好田,置个大庄子,再讨个十七八的大姑娘?努把力,捣鼓捣鼓,说不定还能养下个一男半女呢!” 阮员外道:“唉!前几年还有心思摸摸年轻姑娘,也就是摸摸而且,动不了真格的,到如今哪,我连摸摸的兴致都没啦!什么香火啦,传宗接代啦,全都去他妈的了!” 杜怀庆很同情似的道:“也是啊!人老了,年轻时看重的东西都变得不重要了,说起来也好笑,年轻时⾎气多盛啊!为了芝⿇大绿⾖大的小事,就能拔剑杀他个⾎流成河。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啊!”阮员外长叹道:“人只有老了,才明⽩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啊!要早醒悟个二三十年,我一定痛痛快快过⽇子,花天酒地活一场,死也要死在酒池里,死在女人肚⽪上。” 杜怀庆笑道:“现在也不晚嘛!” 阮员外道:“你这么想?” 杜怀庆笑道:“我当然也这么想。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亏得慌,年轻时从来就没有痛痛快快玩过一回。” 阮员外道:“你也想补回来。” 杜怀庆道:“哪个不想是八王蛋。” 阮员外道:“既然你想我也想,我们何不抛下所有的烦恼,去嫖他个昏天黑地,喝他个黑地昏天呢!” 杜怀庆叹了口气,苦笑道:“狂饮滥嫖是要钱的,我没有钱啊?” 阮员外笑道:“这好办!我这几十年存的钱,够我们胡天胡地五六年了。” 杜怀庆还是叹口气:“那是你的钱。我从来不花别人的钱,我只花我自己挣的钱。” 阮员外笑道:“对你我来说,挣钱岂非很容易?” 杜怀庆慢呑呑地微笑道:“对你来说,或许是很容易,对我来说,可就难喽。我只会一种挣钱吃饭的本事,那就是——” 他看看自己的双手,微笑着轻轻吐出了两个字: “杀人!” 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太低。 ⾼听到“杀人”两个字,忍不住打了寒噤。 阮员外笑着的脸忽然扭曲。 半晌,他才将脸上的肌⾁放松,恢复了那种长者才会有的微笑: “老杜啊,你可真是很难对付啊!”杜怀庆淡淡道: “你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阮员外道:“和你老杜比起来,我算什么?我不过是小巫啊!”杜怀庆道:“这话太谦了。认真说起来,我不过只是个杀手,靠硬功夫吃饭,不像你老阮智谋深沉啊!”阮员外笑道:“我这点智谋在你眼中看起来,不过是小菜一碟。” 杜怀庆道:“可你的呼风唤雨,撒⾖成兵,可是冠绝天下的。” 阮员外苦笑:“老杜,你真相信奇门遁甲?” 杜怀庆缓缓道:“怎么?难道你自己反倒不相信?” 阮员外笑得更苦:“风雨自有天地神灵掌管,我算什么?我能呼风唤雨?再说剪纸为马,撒⾖成兵,那也纯粹是欺人之谈。纸就是纸,⾖子就是⾖子,要能变成兵马,那我也不在江湖上混了,我早就种⾖子开纸坊了,只要能费个三年五载的,种下几千斤⾖子,造出几百斤纸,剪一剪、撤一撒,我不就能拥兵百万打天下坐龙庭了?” 杜怀庆忍不住大笑。 他大笑的时候,脸往上仰,眼睛也眯成了一条。 阮员外的黎杖闪电般横扫而出。 杖端已扫中杜怀庆的咽喉。 ⾼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小心!” “喀喇”一声响,杜怀庆⾝子下面的躺椅变成了一堆碎竹片。 杖端扫起一蓬须发,杜怀庆的人已贴地滚出了五六丈远。 阮员外一击不中,老脸已涨得⾎红。他突然大吼了一声,舞杖疾冲向刚刚站起来的杜怀庆。 杖影顿时大盛,如矫矫惊龙,如咆哮的巨涛,如⾼山崩石,如电闪雷霆。 那支老人用来拄着走路的黎杖,竟会进发出如此強盛的杀气,若非亲见,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认得出这丈法。 这是少林疯魔杖法和吴中阮家的惊龙杖法融合后产生的一种杖法,是吴中武林世家阮家独传的“天龙杖法” 吴中阮家昔年曾盛极一时,被列⼊武林七大世家达数十年,后来渐渐式微。但世家毕竟还是世家,世家的武功,也毕竟有其矫矫不群、傲睨武林的地方。 阮家的“天龙杖法”绝对是天下杖法中的极品。 杜怀庆在惊涛般的杖影中不停躲闪起伏。他的⾝法,也绝对是一流的⾝法。 他的双脚不停地转动。虽然快到了极点,⾼也还是看得出,他迈的每一步都很有讲究。 ⾼不太懂杜怀庆的⾝法步法,但他猜测那一定和《易》中的六十四卦有关。 阮员外的攻势有增无减,杜怀庆似乎已有点穷于应付了。 ⾼看看街道左右,惊奇地发现杜怀庆带来的十二名杀手并没有过来帮他,而阮员外这边好像也没有援兵,连伞僧都不见踪影。 观战的人中,有华山剑派的灵岫和峨嵋剑派的苦铁,还有其他门派的好手。他们并没有动手相助哪一方的意思,当然更没有劝架的意思。 他们的注意力有很大一部分是放在竹器店上。 ⾼很清楚,一旦杜怀庆落败,这些观战的人很快就会互相残杀起来,大街上将酒遍鲜⾎。 因为他们都想抢先捉住⾼。互不相让的结果,就只有互相残杀。 而有杜怀庆在,他们就不敢。杜怀庆“冷⾎杀手”的凶名,已在江湖上震响了近三十年,谁在和杜怀庆作对前,心里都会先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 更何况杜怀庆手下,这十二名和他同样冷⾎的杀手呢? 只要杜怀庆不死,这十二名杀手就将无坚不摧,战无不胜。就算合观战的所有人手一齐火拼紫洞,结果也一定某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的事,是有⾝份的人最不愿做的。 杖影顿歇。 落杖还在阮员外手里,只不过另一端已被杜怀庆抓住。 杜怀庆胡子少了大半截,⾐裳裂了好几个大口子,鞋也掉了一只,那模样实在很狼狈。 阮员外的情况就比杜怀庆好得多,鞋一只没掉,⾐裳也很整齐,胡子也没少。 但他杖法已破。 阮员外的脸已变得灰⽩,须眉都在蔵蔵颤动,看样子他气得很厉害。 杜怀庆微笑道:“老阮,说得正热闹,⼲吗动手?” 阮员外忽然松手。 他的人形忽然间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 酱菜店门口,忽然间就起了层不浓不淡的雾,阮员外就是借此“雾遁”的。 雾起时,杜怀庆已腾⾝而起,飞仙般飘落到竹器店门口,巡视着四周。 雾很快散去,阮员外看来是真的随雾化去了。 难道际员外真的会奇门遁甲? 杜怀庆半晌才叹口气,苦笑道:“世上莫非真有奇门遁甲这回事?” 他问的是⾼。 ⾼冷冷道:“你不相信?” 杜怀庆苦笑着摇头摇,走回他的酱菜店。老方已出门,正吩咐伙计抬地上的碎竹片。 杜怀庆叹着气走到墙边,忽然抬脚踢向墙壁。 墙壁似乎动了一下。 一条人影闪电般冲向空中,落上了竹器店的屋顶,飘然而逝。 那是阮员外。 墙壁还是墙壁,阮员外不过是趁着起“雾”之际,将自己变成了墙壁的一部分。 他变得真像。 有这种本事的人,若想暗杀某个人,岂非很容易? 观战的各门派好手心下都已有的点惴惴。阮员外的这门“手艺”他们对付不了,想对付也对付不过来。 杜怀庆脸⾊也很不好看。 只有⾼无所谓。 他照样开他的竹器店,做他的生意。他这么坦然的原因也很简单—— 阮员外的这种伎俩,他也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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