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刀万里行是由周郎写的武侠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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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横刀万里行 作者:周郎 | 书号:43925 时间:2017/11/17 字数:109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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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州本无魏姓族“魏夫人”庄园的主人,也不姓魏,更不是女人。 曹州人都觉得魏夫人庄园是曹州最神秘的地方,没外人有幸进去过,也没外人知道它的主人“马西民”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庄园里的仆人⾐着都很华丽,气派也很大。他们出来采办货物时,都乘着漂亮的马车。他们行起赏来,出手向来都很大方。 仆人已是如此,主人又当如何? 很多人都想和这些仆人套近乎,想打听一点庄园里的情况,可他们什么也打听不到。这些仆人们总是微笑,笑得讳莫如深的。 也有些打家劫舍的亡命徒,想夜里去洗劫庄园,结果是他们自己反倒被“洗劫”一空,连尸体都找不到。 衙门里的人居然也从来不去啰唣。有一回班房里的捕快头儿⻩三爷喝多了,漏了点口风,结果第二天一早,⻩三爷自己就因“勾结匪类、徇私枉法”的罪名被关进了大牢。 ⻩三爷其实也不过才说了三句话。 “每年上万两的银子一塞,谁的嘴堵不住?” “别说是我小小一个⻩三,就是府城太守、山东布政司,也不敢惹那位主儿。” “说句不好听的话,人家杀你们是应该的,你们不怕丢命只管去闯闯看。就凭你们这么次的人头,五百两一个打住了。” 野王旗得到的线报的确不错,宋捉鬼的确是住在魏夫人庄园里,也的确是和蒙面女人在一起。 只不过蒙面女人只有一个。 这个蒙面女人,是宋捉鬼今年秋天“捉”来的“女鬼” 是在坟地里捉的。 那天恰巧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是牛郞织女鹊桥相会的⽇子。宋捉鬼忍受不了别人、尤其是少男少女们情意绵绵的样子。他那段时间活得像野拘一样,连看人的眼光也有点像条野狗。 他受不了“家狗”那种洋洋自得的神情。 所以宋捉鬼那天晚上睡在坟地里。 他喜睡坟地,因为坟地里清静,没人打扰他,没人让他不愉快。 坟地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个可怕的地方,夜里的坟地自然更可怕,因为坟地里总是会闹鬼。 天下的任何一块坟地,只怕都闹过鬼。 宋捉鬼不怕睡坟地,因为他叫“宋捉鬼”只有鬼伯他的分儿。 那天晚上,宋捉鬼躺在两座坟之间的草中,糊糊快睡着的时候,耳中忽然听到了一声悠长叹息,又幽怨,又凄凉。 宋捉鬼睁开眼睛,就看见了鬼。 一个女鬼。 女鬼穿着件宽大的⽩布袍,披散着长长的头发,掩去了她的面容,只有她那双幽绿的眼睛在发间闪着森森的寒光。 女鬼就坐在他⾝边的一座坟头上,望月长吁。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只怕都会感到害怕,至少也该有点吃惊,可宋捉鬼居然満呑呑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就像跟老朋友聊天似地柔声道:“喂,你有什么伤心事?” 女鬼不理他。 宋捉鬼的声音更温柔了:“说出来给我听听中不中?” 女鬼低下头,盯着他,森森他说道:“你是人。你管不了鬼的事。” 宋捉鬼安详地道:“就算我管不了,你说出来给我听一听也没什么坏处,对不对?我知道有事憋在心里很难受。对人如此,对鬼想必也是这样子的。” 女鬼冷冷道:“我没有伤心事,因为我是鬼,我本连心都没有。” 宋捉鬼道:“就算你没有心,也没有伤心事,但既然我们恰巧在这里碰到了,总该聊点什么,是不是?” 女鬼道:“人鬼殊路,有什么好聊的?” 宋捉鬼道:“你看,这里是坟地。你是鬼,我是人,既然我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我们还可以谈,就证明这里既非人间,亦非鬼域,而是人鬼界之处。我们应该有许多东西好聊的。比方说,你可以聊一聊鬼的事,我可以谈一谈人的事。” 女鬼冷笑道:“你虽然自称是人,可对人的事,你又有多深的了解呢?” 宋捉鬼默然。 这是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就算是古往今来的大哲圣贤在此,只怕也没人敢自认对“人的事”有很深刻的了解。 女鬼半晌才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我对鬼的事,也了解不多。我只知道我是鬼,如此而已。” 宋捉鬼勉強笑道:“至少你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做鬼是不是比做人有意思。” “那么你也可以告诉我一件事。” “你是想问我,做人是不是有意思,对不对?” “对” 宋捉鬼沉默良久,才叹道:“有时候有意思的,有时候没意思的。” “哦?”宋捉鬼苦笑道:“有意思的时候不多,没意思的时候不少。” “是吗?” 宋捉鬼又道:“有意思的时候想起没意思的时候的事,觉得也有意思的;没意思的时候想起有意思的时候的事,就觉得都没意思的。” 女鬼道:“我看你才真的有什么很伤心的事。” 宋捉鬼点了点头,叹道:“这件事对你们鬼来说或许无所谓,但我们人却看得很重很重。” 女鬼道:“是什么事?” 宋捉鬼慢呑呑地道:“恩、怨、情、仇。” 女鬼闭上眼睛;好久好久没说话,似乎已睡着了。 可她并没有睡着。她的肩头在微微动耸。 她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很情动,哭得浑⾝颤抖,⽩袍无风自动,簌簌有声。 宋捉鬼已听出了她的声音,他知道她是谁。 宋捉鬼的耳朵一向很敏锐,他的记忆力也好得惊人。 她是铁线娘。 她竟然就是早就被认为已死去了的著名江湖浪女铁线娘。 铁线娘一向是个很开朗的女人,她也很坚強,很有自信。 可现在她却在痛哭,哭得楚楚可怜,活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丫头。 宋捉鬼道:“大前年在泰山,夏小雨怎么会放过你的?” 那次在泰山的一个道观里,江南“快活林”的女魔头夏小雨曾和宋捉鬼在云上“聊过天”铁线娘和另一个很有名的浪女苏想容偷听到了许多复小雨早年“隐私” 夏小而因而要杀她们。 据说夏小雨以重伤的惨重代价,要了铁线娘和苏想容的命。 可铁线娘居然还活着。 是夏小雨手下留情?还是铁线娘死里逃生? 铁线娘冷笑道:“她…她大概…大概以为…我们,…··已经死了,才没有…没有补几刀。…” 宋捉鬼道:“苏想容也还活着吗?” 铁线娘哭得更伤心了:“想容她…她是…··后来… 后来杀自的!呜呜呜…” 宋捉鬼问不下去了。半晌,铁线娘才抑住哭声,哽咽道:“想容她当时…·没死,只是…·只是…·昏了。 夏小雨走后,我醒过来,拖着她离开了道观,可我们的武功已…··已全废了。想容的脸也毁了,她想不开,想不开,呜呜呜…” 宋捉鬼在心里叹息。 容貌对一个漂亮女人来说,也许比生命还要重要三分。像苏想容这种心⾼气傲的江湖女人,怎能经得起毁容废功这么残酷的打击呢? 良久,铁线娘才平静下来了。 宋捉鬼轻声问道:“这些⽇子,你是怎么过的?” 铁线娘道;“还能是怎么过的?·…·最早是沿街乞讨,后来…。··后来帮人家洗洗浆浆,烧火做饭喂猪,勉強混口饭吃。” 她垂下头,喃喃道:“这已是我最漂亮的一件⾐裳了,我也就只有这一件好⾐裳了,一直放在包袱里,舍不得穿。我听说你来了以后,就一直想找你。后来我打听到你现在…也很不如意,才…才先到这个坟地来等你。这里幸好也只有这么一块坟地。…我想求你帮我和死去的想容出这口气。” 宋捉鬼苦笑道:“你能肯定我会答应你?” 铁线娘轻声道:“如果你不答应,我们就永远出不了这口气了。我只有去死。” 她顿了顿,短促地低笑了一声,慢呑呑地道:“幸好,我还有杀死自己的力气。” 宋捉鬼道:“归结底,事情因我而起,我应该负责了结。…你现在住在哪儿?” 铁线娘哆嗦了一下:“我…我不会领你去的!” 宋捉鬼道:“你伯我会怈露出去?” 铁线娘头摇:“不是。我现在…··见不得人。为了活下去,我,…··我什么事都做过,什么事都肯做。…” 宋捉鬼站起⾝,将她扯下了坟头。“现在该我为你做点什么事了。你住在哪里?领我去!” 铁线娘枯瘦的手在颤抖“不!” 宋捉鬼道:“我住过马厩牛棚猪圈狗窝,住过沟坟场义屋。就算你是住在地狱里,我也要去看看。” 铁线娘跪下了,哀声道:“求求你,求求你别去了。 你…你就让我…··顾全这最后一点点面子,好不好?” 地位再卑的人,也望渴自己有那么一份做人的尊严。 听着她的哀求,连宋捉鬼都心里发酸。 半个月后,魏夫人在庄园的主人,就换成了宋捉鬼,只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外人极少。至于宋捉鬼怎么会接管这个庄园,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铁线娘也不知道。她按七夕之夜宋捉鬼的吩咐在深夜里来到这个庄园,然后就有四个丫环将她接进去,送⼊一座美仑美奂、光明灿烂的大浴室里。 浴室里有一方洁⽩的大理石砌成的池子,池子里放満了很热的⽔,⽔上还缀着许多美丽芳香的瓣花。 对于以前的铁线娘来说,这里或许还算不上什么太让人吃惊的地方,可现在她却像是一脚踏进了仙境。 她尽情地泡了一个时辰,将全⾝上下每一寸地方都洗得⼲⼲净净的。 她简直不想起来。 她心里也很疑惑。她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不知道宏捉鬼究竟和这里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最后她简直就无法爬出池子了。侍女们扶起她,替她拭⼲⾝子,扑上淡妆,在她腋下涂上一种満是异香的香⽔;为她被上柔软华美的丝袍。 她娇弱俯懒得像是赐浴华清的杨⽟环。 然后,侍女们簇拥着她,走⼊了一间灯光辉煌的大厅。 她就像是在做梦一样。她⾚裸的脚踩在柔软的波斯地毯上,飘飘忽忽的,无法落实。 然后她就看见了这大厅中惟一的一个男人。 这男人⾼大而且丑陋。他穿着件黑⾊的长袍,神情威严,活像个“国王” 他就是宋捉鬼。 宋捉鬼站在一张青⽟案边,憨厚地微笑着,柔声道: “铁姐小,你好。” 侍女们都盈盈跪倒,用甜甜的悄悄的声音唤道:“见过主人。” 他就是主人? 铁线娘情不自噤地也往下跪。 宋捉鬼一步迈到她面前,捉住她的手,将她扯了起来,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怎么能这样?” 他又转头冲侍女们瞪眼:“跟你们说过几遍了?叫你们不要叫我主人,你们就是不听!记着,我是庄主,不是主人。见了我也别再下跪了。” 侍女们嘻嘻笑着,转⾝轻盈地跑开了。 铁线娘哽咽道:“我…我情愿为奴,我…我实在....” 宋捉鬼脸一沉,道:“这种废话我不想再听到。你要是不把我当朋友,我只好请你再出去。” 铁线娘“哇”他一声大哭起来,⾝子也软软地往下滑。 宋捉鬼叹道:“你这是做什么?” 铁线娘紧紧抱着他的,将脸儿贴紧地的腿,嚎陶痛哭。 就这样,魏夫人庄园不仅换了一个新主人,而且还破天荒地多了一个“二庄主”而且这位二庄主还是个女人。 这实在让仆人们感到非常非常不习惯。 宋捉鬼绝对不是个雅人。 他一大早起来,就大声吩咐仆人们一齐动手扫雪,自己也⾝体力行,拿了把铁锹铲雪,忙得不亦乐乎。 铁线娘本来是想赏雪的,可一出门就看见院子里两个侍女正笑嘻嘻地扫雪,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们⼲什么?” 两个侍女停手笑道:“大庄主吩咐的,我们不敢不听呀!” 铁线娘怔住,喃喃道:“好好的雪,扫它做什么?” 一个侍女道:“大庄主说,扫了雪好走路。” 另一个叹道:“其实不扫不也可以走路?踏雪而行,何等风雅!——唉,咱们这位大庄主哪,就是一个——哎哟!” 她被⾝边的侍女掐了一把,忍不住叫痛“死丫头,你捏我⼲什么?” 她⾝后有人笑道:“你们这位大庄主,是一个什么?” 是宋捉鬼的声音。 那侍女的脸顿时飞红。 铁线娘掘嘴一笑,柔声道:“咱们这位大庄主哪,简直就是一个——耝人!” 那侍女连忙道:“我没有说这话,我…我是想说…说…” 宋捉鬼大笑道:“莫非你想说,我是个雅人不成?” 铁线娘咬牙笑道:“行了,珠儿已经够可怜的了,你还笑她?” 叫珠儿的侍女连连点头:“是呀,是呀,人家已经够可怜的了。” 満院笑声。 好半天,铁线娘才止住笑,瞟着宋捉鬼,柔声道: “有事吗?” 宋捉鬼点了一下头。 铁线娘转向珠儿,还没开口,珠儿已笑道:“珠儿知道,马上就离开,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靠近这院子。 一大盆红红的炭火,満室皆舂。 宋捉鬼坐在火盆边,用火筷拨着炽红的炭块,脸⾊十分凝重。 铁线娘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试探着问道:“心里不大痛快?” 宋捉鬼摇了头摇,闷声闷气地道:“我想去一趟大漠。” 铁线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找郑愿?” 宋捉鬼点头。 铁线娘沉默。 宋捉鬼喃喃道:“我想今天就动⾝。” 铁线娘还是不说话。 宋捉鬼又道:“我走之后,这里的一切就托付给你了。 如果…··我回不来的话,我所有的东西全都送给你。” 铁线娘还是不说话。 宋捉鬼长长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炭火,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七夕那天晚上,在坟地里你说的话?” 铁线娘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石人,一动不动,验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有红红的火光映在她脸上眼中,才现出一丝生命的活力。 宋捉鬼道:“你求我替你和苏想容报仇,可我一直在回避这件事。我把你接来,只不过是想弥补一下我的过错。我很不下心来去伤害夏小雨,虽然她曾多次,…多次害过我,我还是很不下心。” 铁线娘不语。 宋捉鬼歉疚地道:“我知道,这种生活并不能使你真正快活,使你忘记对她的仇恨。你也许在心里一直责备我偏袒她,可…可我和她毕竟是…从小就认识的玩伴。” 铁线娘垂下头,还是什么也没说。 宋捉鬼站起⾝,沉声道:“如果你一定要报复夏小雨,其实也很容易。我走之后,你可以利用这里的一切人力物力财力,去对付更小雨。如果你想恢复武功,也并非不可能,我书房里有一本秘发,可以助你在短期內复功——很抱歉我以前一直没有告诉你这一点。” 铁线娘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沉闷缓慢,一点生气也没有: “你不相信郑愿已经死了?” 宋捉鬼似乎没料到她会问出这么一句话来,怔了一下,道:“我不相信。” 铁线娘道:“是不敢相信,还是不愿相信?”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不可能相信。”宋捉鬼微笑道:“一场沙暴,无论如何也要不了他的命。”’ 铁线娘道:“既然他没有死,就一定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瀚海那么大,你怎么去找他?” 宋捉鬼嘿嘿一笑:“鳖有鳖路,虾有虾路。山人自有妙计。” “可你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动⾝?冰天雪地的。”铁线娘幽幽道;“等开舂再走不行吗?” 宋捉鬼喃喃道:“我就是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 铁线娘突然跳了起来:“你怕他熬不过这个冬天?我呢?你就不怕我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宋捉鬼愕然。 铁线娘眼中已闪出了泪花:“我是什么人?你把我当什么人?” 宋捉鬼奇道:“朋友啊?” 铁线娘哭了:“你把我当朋友?见你的鬼!我有什么资格当你的朋友?我怎么配当你的朋友?我以前是个烂女人货,我现在也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 宋捉鬼从来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一时间倒愣住了。 铁线娘突然又不哭了,转⾝抹去泪,冷冷道:“你去把那本什么秘笈拿给我。” 宋捉鬼没回过神来,还是愣愣地瞪着她。 铁线娘冷笑道:“我现在就想恢复武功。” 可她并没有那么做。 她让宋捉鬼找到“复功秘诀”那一页,就抢过去,一手扯下那页纸,扔进了炭火里。 一缕轻烟“复功秘诀”就此不复存在。 宋捉鬼惊呆了,他甚至都忘了伸手去抢那页纸。他直盯着铁线娘,好像已不认识她了。 铁线娘眼中有种狂疯的快意。 好半天,宋捉鬼才呑呑吐吐地道:“我··…我有一个、一个…想法” 铁线娘坐在那里,像个活死人。 宋捉鬼轻轻咳了一声,迟疑着道:“这个想法是关于你的。我想·,…·我想你是不是…是不是…在…喜我?” 说完这句话,宋捉鬼脸已涨成了猪肝。 铁线娘不说话,可牙已咬紧了。 宋捉鬼连忙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这么猜的,我·…·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是个耝人。” 铁线娘急促地了口气,用极低的声音道;“我不配!” 宋捉鬼眼睛亮了。他知道他猜对了。 他的大手一伸,就伸到了她腋下,将她从火盆那边一下抱了过来,放在自己膝上: “再说一遍你不配,我就把你扔到外面去。” 铁线娘哆嗦得好厉害。她的脸⾊苍⽩,眼睛闭得紧紧的,嘴在轻轻颤抖。 她的⾝体一下变得很软很沉,她颀长的腿双不知不觉间夹紧了他。 她困难地咽了口口⽔,声音虚弱得像个濒死的人: “只要你肯要我,哪怕就一回,我也会觉得自己活的还像是个女人。” 宋捉鬼牵着她胖乎乎、⽩嫰嫰的小手,微笑道:“两回你要不要?” “要!” “三回呢?” “要!” “再多些呢?” “要!” 可惜,她并没有要成。 他刚刚抱紧她吻亲了没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有更进一步的举动,珠儿的声音已远远飘了过来: “启禀庄主,吕倾城吕公子拜庄!” 宋捉鬼怔怔——吕倾城来拜庄?开什么玩笑? 他对吕倾城简直连一点好感都没有,他才不想见他呢! 更何况他正在兴头上,这种时候他怎么可以离开她? 宋捉鬼又低头去吻她的柔,铁线娘却息着推开了他:“去见见吧!也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宋捉鬼捉住她:“他来能有什么事?” 铁线娘推着他的手,悄悄道:“就因为他最不可能有什么事,你才该去见见。…我在这儿等你。” 宋捉鬼恋恋不舍地又绵了一会儿,这才没好气地冲窗外大声道:“请吕公子在客厅用茶,我马上就来!” 铁线娘吃吃低笑。 宋捉鬼恨恨地道:“要是他纯粹是无理取闹,回来我就把你…”铁线娘瞟着他,笑得更厉害了。 宋捉鬼运了半天气,这才从椅中站起⾝,红着脸冲她瞪了瞪眼,大步出门而去。 吕倾城一⾝貉裘,正坐在客厅里品茶,一见宋捉鬼大步⼊厅,微笑起⾝,拱手道:“果然是宋大侠当面。” 宋捉鬼正一肚子鬼火,听他当头说了这么一句不疼不庠的话,顿时就把脸拉长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吕倾城微笑道:“我听人说魏夫人庄园新任庄主是宋大侠,有些不信,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果然如此。” 宋捉鬼冷冷道;“你今天来拜庄,就为了这事?” 他没有坐,也没有请客人坐下。 很显然,吕倾城只要点个头,说声“是”他就准备逐客了。 吕倾城当然明⽩这个:“吕某今⽇此来,是向宋大侠打听一点事。” 宋捉鬼道:“吕公子算是找错人了。我已久不问江湖事,吕公子要打听什么事。直接去找野王旗,岂不更好?” 他的脸板得铁青,他的话也很不客气。 他以为吕倾城会生气,那样的话,他就会动手把吕倾城请出去。 没想到吕倾城居然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和气了: “宋大侠,这些事,吕某若不问你,只怕偌大的江湖,就没人可问了。” 这话顺耳。 宋捉鬼的脸已板得不太紧了:“是吗?” 吕倾城诚恳地道:“绝对如此。” 宋捉鬼仿佛直到这时才想起吕倾城是客,大手一伸,道:“坐。” 吕倾城笑道:“多谢。宋大侠也请坐。” 宋捉鬼的脸已经板不住了,说:“来呀,给吕公子上茶!” 铁线娘左等右等,也没见宋捉鬼回来。 铁线娘有点坐不住了。 吕倾城究竟有什么大事,竟能把宋捉鬼拖在客厅里这么长时间? 有什么事比她还重要? 铁线娘唤过珠儿、吩咐道:“你去客厅听听,大庄主和客人谈什么谈得这么热闹。” 珠儿去了片刻,嘟着嘴地回来了:“大庄主和姓吕的说得可热闹了。” 铁线娘道:“他们说什么?” 珠儿道:“好像是姓吕的向大庄主请教什么,而我们这位大庄主哪,架不住人家给顶⾼帽子,说得可热心了。” 铁线娘间:“吕倾城向大庄主请教什么?” 珠儿道;“左右不过是江湖上一些陈芝⿇烂⾕子的事,全是些不着边际的事。偏咱们大庄主知道。” 铁线娘怔了半晌,咬牙道:“我去看看。” 珠儿笑了,笑得神神秘秘地说:“我进去送茶的时候,他们都不说话了,可大庄主传音告诉我一句话。” 铁线娘扯着她袖子,瞪眼道:“什么话?” 珠儿只是笑。铁线娘问之再三,珠儿才悄悄笑道: “大庄主说:“珠儿,回去叫二庄主千万不要出房门,也不要开窗户,就在上等我’。” 铁线娘听到最后,才一下涨红了脸,拧了珠儿一把: “小蹄子!再敢胡说,看我不撕破你的嘴。” 珠儿低笑,红着脸道:“是真的呀!珠儿一个字都没说错。” 铁线娘啐道:“还说!” 珠儿一溜烟跑了出去,把房门也带上了。 铁线娘咬着偷偷笑了起来,捂着脸儿倒在了上。 她相信珠儿不敢骗她,宋捉鬼一定真对珠儿讲过那些话。 他怎么在别人面前说这种话?! 铁线娘用锦被蒙住头,细细想他,想得浑⾝火热。 不知过了多久,她竟糊糊睡着了。 一只大手伸进了锦被…· 铁线娘早已醒了,但她不想睁开眼睛… 被浪已不再翻腾,息也已停止。 直到这时候,铁线娘才想起该问的事情:“吕倾城来做什么?” 宋捉鬼反问:“珠儿把我的话转告你了吗?” “嗯。 “你真的一直在上?” ‘’嗯。”铁线娘乖得像只最温驯的鸽子,绵得如被微微的舂风拂动的舂潭,柔软得就像是被泡化了的小泥人儿。 宋捉鬼喃喃道:“吕倾城是冲你来的。” 铁线娘愕然。 宋捉鬼苦笑道;“他们只知道我和一个女人住在这里,他们还不知道你是谁。” 铁线娘颤声道:“他们找我做什么?” 宋捉鬼拥紧她,吻亲她微微颤动的柔:“我也不清楚。但我猜他们只是好奇,仅此而且。” 真的“仅此而已”吗? 宋捉鬼终于还是出发了。 已经决定的事,就必须去做,他既已决心要走一趟瀚海寻找郑愿,他就必须去。 他是一个人上路的。在他走之前,铁线娘已不知央求了多少次,求他带她一起去。他没有答应。 他深知此行的艰难,他不想让她受苦,更何况,这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危险的事情会发生,他可不想让她冒险。 他启程的时候,铁线娘紧紧捏着他的手,眼泪扑籁籁流了満面。 走出老远了,他的耳边还萦绕着她的低低地呜咽: “你要回来,一定要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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