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变是由狗尾续金写的武侠小说 |
|
阿奇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紫薇变 作者:狗尾续金 | 书号:43986 时间:2017/11/18 字数:5510 |
上一章 第三十七回 皇恩若许归田去 下一章 ( → ) | |
沈惜⽟长于西域,久居苗疆,见过不少中土之人一辈子也见不着的怪事儿。此万蛇一⽳的可怕情形,虽是头一回碰到,却也不是第一次听到。然如今眼见两人⾝陷死地,那些蛇似却并无伤人之意,反在他们所站的四周,围成了个直径大约六尺的圆。五彩斑斓的群蛇以头触地,驯良顺服,仿佛在顶礼膜拜一般。 沈惜⽟惊得说不出话来,呆愣了许久,方将其所见怪事道与常释天听。常释天闻说此等奇观,內里虽亦百思不解,只恨其双眼已盲,不能亲自去看个实真。突然间,一阵风儿刮进,沈惜⽟猛地嗅到一股刺鼻的⾎腥味儿。她寻味细细一看,竟是发自溅于常释天⾐裳之上蛇王碧⾎! “难道是这蛇⾎的味道,令群蛇敬畏不前么?!” 她讲自己的发现对常释天一说,接着又壮大胆子扶他往前踏出几步。蛇毯一阵动之下,立即便为两人裂开了一道缺口。他们又试着走了几步,群蛇纷纷让道,方才立脚之处也即刻就为余蛇填満。 “果然!果然!这蛇⾎的气味,令群蛇把常哥哥当成了蛇王,所以才没有伤害我们!”沈惜⽟声笑道。 两人有此一发现,直如溺⽔之人拉到了救命稻草,终于找到了可以逃出生天的方法。他们喜之余,只觉浑⾝都奋兴得抖个不住,相拥相扶着缓缓前行。众蛇一路相让,容两人通过。常释天、沈惜⽟稍稍加快了脚步,七拐八拐,总算越过重重蛇障,出了洞来!外面光大好,刺得沈惜⽟几乎眼张不得。 “咱们出来了!释天,咱们终于逃出来了!” 沈惜⽟⾼兴得发狂,拉着常释天又叫又跳,又哭又笑。两人跳够笑够,都累得躺在地上,仿佛整个人都虚脫了。常释天万没想到自己还有生还之⽇,更觉思绪万千,恍如隔世。唯叹眼盲臂折,成了废人。所幸有此红颜知己今生作陪,心里终于放下最后的负担,不复遗憾。 两人歇息了好久,这才继续前行。原来这云贵之地,泉眼极多。而各处泉⽔四通八达,或隔或连。初来时⾚岩映字一法,便是以此探知现下四十二处泉眼中,哪里⽔面下降,可进圣宮。那毒桑圣宮地处群山环绕之中,只有这四十二处泉下有路可通。沈惜⽟长年居于此地,虽没来过“骨蛇天狱”但其大致方位总还了然。况⾕中地形并不复杂,所以很快便找到圣宮所在。 眼下常释天失明残臂,已然不是宋奚遥的对手,圣宮中教徒又多,两人小心前进,很是忐忑。然历过适才同闯蛇⽳后,便若死而复生。如今,他们的心紧紧连在了一起,早已不以个人的生死为意,只求永为连理,永不分离。迈着坚定的步子,渐渐近圣宮。 沈惜⽟彷徨四顾,忽然叫出声道:“奇怪,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她竟看见在圣宮之外,到处満是毒桑教徒的尸体。有的一刀刺穿他人,有的与邻近相拥而死,更有的把剑自砍,举掌自揷,横七竖八,惨不忍睹。 “难道是教中陡生內讧?”沈惜⽟见死者均着圣宮服⾊,又有不少故旧友,难免心中伤感难过。常释天听沈惜⽟讲了所见怪异,肚里狐疑不止。沈惜⽟让他暂且呆在原地,自己壮着胆子悄悄潜⼊宮去。宮中一片死寂,仿佛到了冥界森罗殿一般,只可听到自己耝重的呼昅声息。宮內情形也与外面一般无二,好像此地曾经历过一场大⾎战,而却无有一人生还。她找遍了各处,唯独没见到宋奚遥的尸⾝,却不知那奷贼到哪儿去了。沈惜⽟俯⾝检查一具尸体,见他半边脸为人生生削去,伤处的⾎呈暗黑,溃烂发臭,想来已是死去多⽇了。 沈惜⽟想起他们在少林之时,自己揭露了宋奚遥的恶行后,那几个门主便似略起反叛之意。只是权衡当时形势,仍然带了宋奚遥离去。难道便是他们煽动教众造的反?可她见死者当中,互砍互杀的固然有之,而更有不少是自尽而亡。那些尸体之中,许多人肢体破碎,残缺不全,似乎在角斗中拼命搏杀,不顾自⾝伤痛,宛如发疯一般。 她确定了没有危险,心悸之余,这才搀了常释天进来。两人在尸丛中缓缓而行,常释天听着沈惜⽟的描述,鼻中嗅见腐尸的怪味,觉得此事太过诡异,简直不可理喻。他们来到先前与宋奚遥见面的大殿,內中惨境依然。突然间,一位背倚墙壁,抱琴而坐的素⾐女子跃⼊了沈惜⽟的眼帘。 “东方夫人?!” 常释天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在这儿遇上曾邂逅于呼延山庄的东方夫人。他由沈惜⽟拉着手,来到坐于地上的东方夫人面前。沈惜⽟见她容貌依然,神⾊祥和,只是面⽩如纸,已然气绝多时!见她⾝上⾐服完好,没有一丝创伤,只是嘴角溢出一行早凝固了的⾎迹,显是⾝受內伤而死。 “难道她会与这灭教惨祸有关?” 可惜如今东方夫人人已亡故,个中真相自也无从得知。沈惜⽟发现她右手所置处的地上,有几个⾎字。这字弯弯扭扭,似是她临死前拼尽全力所书。沈惜⽟细细读来,却是“琴皇宮宝玺”五字。他们思索良久,想或是这东方夫人肯求有缘来客将她怀中古琴,送到京城皇宮一个叫宝玺的人手里。 乾隆听常释天讲到这里,听闻师⽗托付他人送琴上京与己一节,登时傻在了那里,须臾回不过神来。常释天将那把一直放在座旁的琴,由子搀扶着,跪地双手呈举道: “臣打听过,有人言道皇上曾用过此一化名。臣不敢枉自臆断,却是将琴一同带了来。 请皇上圣裁!” 乾隆闻言一个灵,拖着步子走下樨来,接过沉甸甸的琴,心里思嘲翻涌,喉中似有一物哽住,发不出声来。他怔怔看了看常释天,见他虽则面向自己,却并未与己目光相对,方信其目已盲。他捧着宝琴,才转过⾝,脸颊一烫,一行热泪不经意地就淌了下来。他生怕为对方看见,连忙掩饰地将泪拭去,失魂落魄地归位原座,将头低垂。又听常释天的话音钻⼊耳道:“这次前来,臣还有一事相求!” 乾隆思绪芜不堪,虽将对方话语收⼊双耳,却仍将之拒于心外。 常释天见圣上良久未有答复,自己看不见此刻殿內情状,只得斗胆轻声发语道:“这次前来,臣还有一事相求,望圣上恩准!” 乾隆无力地抬起头来,嘴角菗了菗,问道:“甚么?” 常释天一只手向旁缓缓探出,为子一把抓住。他与沈惜⽟手心相对,內里方觉踏实,清了清嗓子,朗声奏道:“臣恳请圣上准许我辞官归隐。” “甚么?你们要离开这儿?”乾隆一下离座跃起。自知失态,却又坐下,侧目瞥了沈惜⽟一眼,道“是朕亏待了你么?” “不!不是!”常释天吓得慌忙不住叩头。沈惜⽟不懂宮廷礼节,也绝不轻易向他人磕头,哪怕对方是皇帝老儿,亦是如此。但现见丈夫如此这般,却是心甘情愿地跟着照作。 常释天定了定神,一字一顿地说道“臣如今目盲臂残,已是一无用处。况今生得此佳偶,不再存有他想。只求往后能过上安省的⽇子,快快乐乐地渡此余生。只求皇上准我乞回骸骨,辞官隐退。” “这样也好,也好…”乾隆向来不強求于人,唯愿他人真心为己办事。见常释天情状堪怜,有些心酸地说道“朕念你这几年来为朝廷四处奔走有功,赐你⻩金万两,绸缎千匹,与你夫人享福去吧。” 常释天夫妇闻之,连连谢恩。本来,常释天因为杀⽗之仇,十年苦练武功,天涯海角找寻仇家。可到得头来,却发现仇家早死,种种辛劳不过换来一场空;而沈惜⽟争強好胜,为了与姐姐的一个赌咒,不惜挖空心思设计布局,得罪天下豪杰,终成了为黑⽩两道的公敌,人人除之而后快。以后总免不了躲躲蔵蔵、天涯逃亡的生活。这些⽇子,两人共同品尝一切人间百味,生死关头,终于逃出鬼门关外,此刻有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把一切名利恩仇都看得淡了。均以为人生在世,自当及时享受这人世间的快乐,又何必为那些⾝外之事而萦怀于心?因此,两人决定豹隐苗疆,不复回转。毒桑教既毁,自不必有甚后顾之忧。那里看似危险,实是最全安的地方。 乾隆见常释天要走,心中虽然不舍,却也不好勉強。眼看二人郞情妾意,心里很是苦闷。 此刻的和婧公主府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常释天、沈惜⽟的际遇,诚可谓奇之又奇,险之又险。而当姚⽔⾐与⽩岚猛然间知道,这个“姚颀”是金四爷所扮;那曾在“通门客栈”与其共处数⽇的金四爷,却便是当今圣上乾隆时,这份震惊,这份惶恐实不下于天地崩裂、沧海枯竭。 ⽩岚更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侄女⽩漓已被乾隆认作了义女,此刻,自己也是皇亲国了戚。只是⽩漓终究未将其与皇阿玛的实真关系告之,怕徒惹⿇烦。三人方才各自郗歔世事无常,不可捉摸,却闻得外边值事太监扯开刺耳的尖锐嗓子,划破昏黑的天际,道:“皇上驾到!” 这四个字直如利剑,径刺⼊众人耳中。座上之人手⾜无措,尚未回过神来,乾隆已然袍褂齐整地跨进了屋来。⽔⾐、⽩岚吓得撞翻坐凳,滚翻在地,连连磕头道:“草民恭圣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却是⽩漓所教的话儿。乾隆听了,脸上浅浅一笑,旋又倒耸起眉头,哑声道:“都起来罢!”两人这才战战兢兢地立起⾝来。 姚⽔⾐抬眼打量这位“大哥”见他一⾝团龙湖绸长袍,束缎金丝绦,气象威严,神情庄重,一派雍华气度,俨然便是帝王之相。只是眉间愁云密布,一脸感伤。与其在“通门客栈”及塘沽家中时的形象全然不同,心头不由一凛。 ⽩漓见阿玛一副郁郁寡的样子,不知发生了甚么不愉快的事。然其毕竟是个伶俐人儿,当即上前福了福,陪笑道:“皇阿玛驾临,女儿真是脸上有光!”说着,请他坐了上首。乾隆缓缓坐下,抬眼见三人侍立一旁,两颊都带泪痕,不觉将口一抿,皱皱眉道:“怎么啦?都哭成这个样子?” ⽩漓被他一问,眼中不噤又是一,轻叹口气,幽幽说道:“原来姚姐姐也认得小东哥哥,听说他…他死了,大家都很难过…” “哦…”乾隆本为师⽗之死,耿耿于怀,心內不得平静。女儿的这一番话,却再次触动了他的伤心之处,几乎就要失控。他強自眨了几眨,略略收摄心神,招呼三人坐下,又摒退下人,正待发语。忽然,姚⽔⾐扑通跪下,不敢抬头眼望皇帝,颤声说道:“皇上!您不以小女子以往种种不敬为忤,小女子很是感。但陈大哥他实是好人,但望皇上开恩,饶他死罪…” “嗳,”乾隆将之扶起,见她眼中噙泪,楚楚可怜,心里一软,温言道“朕明⽩,朕明⽩…他是汉人,一心便要匡复汉人的江山,将咱们満人赶出关外。对他来说,可算是天经地义之事。但朕既站在了満人的立场上,与他便是敌人!虽然朕爱他乃文乃武,才华出众,又是朕的…咳,知己。然此乃家国民族的原则问题,也不是朕一人便说了算的,你急也没用。唉,朕只盼他可途知返…” “但…但但您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呀!皇上,您是万乘之尊,大清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臣!只要您能宽宥于他,一句话下,不就成了?您这样说,就是不想放过他么?我…我”姚⽔⾐说到这里,将牙一咬,抬其头来,直面对方,朗声说道“我愿一生为您作牛作马…便,便叫我作任何事情,我我我都甘之若饴,决不反悔!…” 姚⽔⾐此刻已知,陈家洛所在的红花会,乃是反清组织,便是叛。尽管以其上乘武功,不一定就会被俘。可关心则,姚⽔⾐心里极怕红花会以后一旦被剿,情郞便要被判杀头。陈家洛是她生平最珍爱的人,为了他,姚⽔⾐虽然怕得浑⾝发抖,可也要不顾一切地为其求情。 乾隆本来⽩漓府邸换换心境。可⽔⾐如此一闹,却令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以前曾有一回,一名宮女不小心在他面前打碎了一盏香炉。乾隆当时然大怒,便好好严惩这丫头。可他一望见那女子泪汪汪的双眼,却突然又宽恕了她的过错。事后,他一脸认真地对女儿⽩漓说,其实他这个人的心肠是很软的。⽩漓一听,內里好笑脫口便道,阿玛你其实是个对女人特别心软的人。她话说出口,方觉失言。谁知乾隆竟毫不在意,反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漓儿也。 而此时此刻,他望着⽔⾐那张満是凄苦与企盼的俏脸,见她对心上人的这份浓烈的挚爱,突然想起了韦玥妍来。想到自己对她的一往情深,百依百顺;想到她对自己的冷漠绝情,恩将仇报。一股无名妒火刹时间填満了臆,两者间的天差地别,终于令他失去了惯有冷静,将一腔苦闷发怈出来,狠狠一拍桌子,大声喝道:“怎么?他几次想要谋害寡人,难道朕还容得下他?我也是人,是有⾎有⾁有感情的人!朕不是圣人,没有圣人的襟!他既然对我无情,我便不必对他有义!告诉你,你不用在此向朕指手画脚,寻死寻活的。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他若落到朕的手里,哼哼,哼哼,便有得好看…”他的吼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尔面红耳⾚,气连连。将两只手撑在桌沿,怒目直视着惊慌失措的姚⽔⾐。 姚⽔⾐见他震怒的样子,吓的再不敢说些甚么了。嗦嗦地在地上连连磕头,直将⾎也磕了出来。 “好了,这件事就别再提了…朕倦了,漓儿,好好款待二位,朕这就回去…” 乾隆一阵发怈过后,心里略舒畅了些。见⽔⾐磕出⾎来,却不觉有些內疚。只是当着众人,不好立即认错。只得甩一甩袖,转⾝便走。 “是是,阿玛走好…漓儿恭送阿玛回宮…”⽩漓实在不明⽩,一向敌不过女孩子眼泪的⽗亲,今天为何会发这么大的火。姚⽔⾐、⽩岚跪送皇帝回宮,⽔⾐默默望着乾隆尚自起伏的背影渐渐远去,嘴巴动了动,不知说了些甚么。鼻子一酸,又自落下泪来。 回目释解:本回回目“皇恩若许归田去”摘自柳宗元《皇恩若许归田去》诗。 |
上一章 紫薇变 下一章 ( → ) |
紫薇变是由狗尾续金写的武侠小说,本页是紫薇变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紫薇变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紫薇变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紫薇变》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