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家庭是由王清平写的官场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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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干部家庭 作者:王清平 | 书号:44387 时间:2017/11/24 字数:10639 |
上一章 第十七章 意外怀孕 下一章 ( → ) | |
一个嗝,浑⾝一菗,雪梅脸⾊渐渐由⽩里透红开始变⽩,再由⽩变⻩,额头渗出了汗珠,眼睛充盈了泪⽔。她竭力把任光达刀尖上的一小块苹果咽下去,因为她知道,自从他们曾经有过那个晚上的经历,任光达就经常把削苹果给雪梅吃作为示爱的小动作。只是天长⽇久,那成片成块的苹果不再挑在⾆尖上,而是改挑在⽔果刀尖上。每次雪梅都要小心翼翼地咬下才算接受任光达的爱意。但任光达每次都紧紧盯着她脸在看,仿佛欣赏一幅传世经典名画一般。任光达是多么在意那一小块苹果,他也许把它看成是他俩关系的试金石,也许把它看作是他送给雪梅的一颗心,只有雪梅把它吃下去,他才⾼兴才开心,才相信雪梅是他的人。但是,这一天,雪梅也弄不明⽩,她的喉咙却死死地给堵住了,似乎连一滴⽔都流不进去,更别说一块苹果了。恰恰相反,肚子里的一点东西还在向上撞,像是千军万马奔突在一条小道上。 “怎么了,雪梅?”任光达看出她脸上的微妙变化,有点紧张。 一股恶心的味道直冲雪梅的大脑,如果不是用牙关死死封住肚子里的千军万马,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任光达挤出三个字“我想吐。”说完,捂住嘴,蹲到边拿出痰盂“哇——”翻肠倒肚,天旋地转,雪梅吐得眼前一片黑暗。 任光达慌了。他隐隐地意识到了什么,但是,他不敢相信雪梅的吐与他有什么关系,他站在雪梅⾝后,轻轻地给她捶背,刚捶了几下,又拿起茶杯到饮⽔机上取⽔。可能饮⽔机还没烧开,怕⽔太凉,任光达又兑了点茶瓶里的热⽔,但又怕太烫,送到自己边试试,温乎乎地正好,把⽔送给雪梅嘴边“漱漱嘴,你怎么了,受凉了吗?” 雪梅有气无力地说“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仰起蜡⻩的脸,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任光达,眼睛里一片恐惧和茫然。 任光达从雪梅的眼神里读出她的恐惧,说“没事的,马上会好的。” 雪梅漱了嘴,还蹲在地上不起来。 任光达接过茶杯,扶她坐到沙发上,放下茶杯,拿来⽑巾沾了温⽔,在雪梅脸上一下一下洗着,轻轻的,像是洗一只古玩瓷器。雪梅平静了许多,脸上渐渐泛起两团晕红,她感受到被男人呵护的幸福。 但是,雪梅稍稍平静下来的⾝体像一个发酵的罐子,没来由地翻江倒海地闹腾。雪梅像中了魔法的美女那样,想畅快淋漓地把肚子里的怪物全吐出来,或说是让那些怪物倾巢出动,可是这一次那些怪物不知是没找到突破口还是故意留在肚子里捣,雪梅张大了嘴巴也没吐出一点东西。 任光达匆忙拿来的痰盂没能派上用场,看着雪梅又一次变⻩的脸和挂在两颊的眼泪,任光达差不多全明⽩了。雪梅孕怀了! 这可怎么得了!任光达先是感到一阵恐慌。他与雪梅心照不宣保持一种恋人关系,让自己的人生充満五彩缤纷的浪漫,活得充实而且滋润。从来没想用一场场贪换来对雪梅副县长地位的威胁。雪梅也从来没有因为委⾝于他而向他索要更多的回报。但是,丢下的种子生发芽,撑圆雪梅的肚⽪,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着大肚子,好事的人们便会对号⼊座多管闲事的寻找是谁把她的肚子搞大的。每一次爱做,雪梅都要他带上全安套,任光达都不同意。雪梅多次強调,最近三五年不可能要孩子。她不可能腆着大肚子出席各种活动,副县长乃至今后像刘万里说的长市 长省的形象,都不可能是一个孕妇,她也没有发现官场女⼲部腆过大肚子。那么,任光达把雪梅的肚子搞大了,雪梅知道了肯定怪罪他的。 在雪梅对自己⾝体的变化还没有准确的了解情况下,任光达必须打消她的顾虑,留下时间处理后患。他在原地转了几圈,又蹲下来,几乎是贴着雪梅的脸,掏出机手说“看来是受凉了,我打个电话叫医院来人看看。” 雪梅冰凉的双手攥住他的手,把他打开的机手又合上“不用,我想可能是孕怀了。” 听到孕怀两字任光达头⽪一炸,果真雪梅自己认定是孕怀了,任光达拿出一个中年人的成说“不可能,雪梅,绝对不会是孕怀。这个我比你清楚。” 雪梅抬起脸,将信将疑地看着着急的任光达,她不明⽩任光达怎么会比她还清楚呢。上个月的假例没来,她已经心慌得很,现在又想吐,不是孕怀又是什么。她心里一阵难受,发现任光达太不理解她了,居然信誓旦旦地说他比她清楚不是孕怀,是想逃脫责任吗?是想抛下我不管吗?是怕我死死住他吗?不过,善解人意的雪梅转念一想,不怪任光达,要怪只能怪自己,上个月没来假例,她没告诉任光达。雪梅试探着问“要是真孕怀了,怎么办?” 任光达双手擂着太⽳跪在雪梅面前“都怪我,你打我吧,雪梅,是我把你磨折成这样子的,我不是人。我一看到你就忘掉一切,早知道每次戴上孕避套就不会有这事了。我真该死。” 雪梅拉过任光达的双手,又把自己的小手转到他的大手里,因为心慌,⾝上太冷,心像放在冰⽔里浸泡一样无依无靠,她的双手像两只小⽩兔寻找温暖的窝,在任光达把她冰冷的小手攥紧时,她的⾝体也情不自噤倒向了任光达,眼睛一闭,任任光达拥抱。任光达再没有心思亲热,他把雪梅扶坐在沙发上,依然一脸心事地打量着雪梅。闭上眼睛的雪梅嘴里还在说“光达,怎么办?” 任光达不知道雪梅怎么想的,不敢轻意表态。但是,他在经历了极短暂的恐慌之后,立即暗自⾼兴了。现在雪梅征求他的意见,他想了想,突然⾼兴起来说“要是真的孕怀那太好了,娘老急等着抱孙子,我也正想要个儿子传承香火呢,雪梅,你太好了,给我生个儿子吧。” 雪梅脸上苦笑一下,转过脸去,泪⽔夺眶而出,她感到泪⽔的灼烧。 任光达听不到雪梅的答话,心里七上八下。他明⽩,此时雪梅最需要的是温情是体贴,不是失望,更不能让她绝望。他吻一下雪梅的脸颊,说“雪梅,从此我会对你百依百顺,你要太,我上天给你摘去,你要龙王,我下海给你捞去,说吧,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买去。” 雪梅说“我什么都不想吃,我的天都塌了,我该怎么办呀?” “要不就做掉?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长,我就是断子绝孙也不能误了你的前程啊。”任光达说得深明大义的。 雪梅睁开眼说“好做吗?” 任光达却又犹豫了“好做是好做,哪天带你去,找个医生,人不知鬼不觉地做了算了。” 雪梅听出了信心,坐起来搂住任光达的脖子“对不起,光达,我也想给你生个儿子,可是我这几年不能…” “别说了,我理解。下次可要注意了。也好,证明你这肚⽪很肥沃,丢颗种子就发芽,好事啊。起来洗洗脸,别让人看出来。”任光达在雪梅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又在她的红上亲了一口,像放一尊佛像似地把雪梅供好,确信雪梅精神状态很好,才离开雪梅房间。 任光达的态度让雪梅欣慰。经过短暂的惊慌,雪梅平静下来了。作为女人,能够为心爱的男人生下一男半女,雪梅非常⾼兴。哪怕是忍受着十月怀胎的痛苦,也心甘情愿。但作为女⼲部,生儿育女的正常生命现象就变得那么意义凡同寻常,尤其像雪梅这样初涉仕途的未婚女子,腆起大肚子意味着什么,雪梅想得到的。⾝体的变形,工作的影响,纷至沓来的绯闻,一切的一切,中心都只有一个,肚子里的孩子。雪梅现在能把自己变回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整天围绕肚子里的孩子转吗?不可能。她要学的东西,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一个堂堂副县长,到现在才刚刚知道府政运作的基本程序。文件的签发,是阅处的文件,还是落实的文件,是理办的文件,还是报结果的文件,没人教她,但雪梅也大差不离地懂了。还有会议的组织,开始不懂,现在懂了。会议首先要确定主题,解决什么问题,写作文似的,然后才考虑谁主持,谁发言,发言又是谁介绍经验,谁表态,如此等等,雪梅和秘书小胡一起研究摸索,有时不聇下问求教于小胡,才算摸出办文办会的门道来。至于官场中的复杂关系,雪梅还没真正⼊门,因此,她一直在为此烦恼。处于这个时候,雪梅哪有心思品尝真正做女人的滋味呢?因此,她必须拿掉肚子里的孩子,越快越好。 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太容易了,就像任光达说的,找个医生,很快就处理完。但是,雪梅心情一点不那么轻松。毕竟是一个生命,毕竟是自己生命在发芽,怎么忍心掐掉它呢?雪梅进一步在想,任光达真的就那么狠心吗,发现她孕怀,毫不犹豫就要拿掉孩子,是发自內心为她着想,还是对她的迁就?孩子是他俩的爱情结晶呀,他怎么一点都不珍惜呢?他不是说他娘老早想抱孙子吗,怎么那么百依百顺地依照雪梅的心思说话呢?难道他不想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为什么不提出结婚?没有比孩子更能迫使一对男女加快结婚步伐的了。 雪梅到机关食堂里吃饭,刚吃两口,肚子里翻江倒海,她赶紧捂住嘴,丢下碗跑出食堂,吓得不敢去机关食堂里吃饭。没过两天,雪梅吐得更加厉害。吃什么吐什么,不吃什么就吐胃。除了觉睡那功夫,一天中说不定一阵恶心,就噢噢地作呕要吐。 孕怀是瞒不住人的。全写在脸上了。茶饭不进,直往外吐,什么人能经得住腾折。雪梅霜打似的蔫了。别说开会坐主席台,就是正常上班都难。好在在运县认识的人还不多,否则早传得疯了。但就这,有人看她的眼神已经有点异样。含苞怒放的一朵鲜花突然蔫得萎⻩,哪看了不疑惑。一天,王启明的目光也像条狗似地跟着雪梅走,走着走着,王启明忍不住问“丁县长最近是不是病了?”雪梅呑呑吐吐回答“噢,是的,病,病了。”王启明不无关心说“有病别拖,快去医院看看。”雪梅吓得马上离开王启明视线。但到了班上,居然让秘书小胡也看出不对劲“丁县长哪里不舒服?”雪梅岂能在秘书面前丢人“没有啊,好。”小胡当然不会再问。但够了,雪梅以为天下人都知道她孕怀了。 这阵子,任光达忙着运河热电厂点火投产的事,本顾不上雪梅。一天除打几个电话嘘寒问暖,没功夫见面。雪梅在电话里反复问她“怎么办?”任光达从开始坚决支持拿掉孩子,变得态度越来越明确了“早晚要走这条路的,雪梅,你就委屈点,给我生下这个孩子吧。娘老说了,挨过几天就没事了。不然,拿掉比现在更受罪。”弄得雪梅六神无主,哭过几次了。“你让我这样怎么见人啊!我快给磨折死了!” 终于又到了周末,雪梅半条命似地回到家。一进家门,妈妈天喜地的脸⾊一下子就变了“雪梅,你怎么了?” 雪梅避开妈妈的询问目光,软软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倒在上。在外面一直着,坚持着,回到家,再也不需要装模作样的了。她垮掉了似的想睡。但陆爱侠心疼闺女,跟后就坐到雪梅的边,伸手去抚雪梅的额头,然后把手放回自己的额头,嘴里念念有词“没热呀,你哪里不舒服吗,雪梅?” “死不掉!”雪梅把被子捂住头脸,烦。 陆爱侠心里慌了。她其实已经猜出七八分了,可能雪梅孕怀了。但雪梅不主动说出来,做妈妈的也不好胡猜测的。陆爱侠急得团团转,不停啧嘴。 丁家旺是甩手掌柜,什么事不问的人。但看到雪梅回家倒头便睡,也急得不行。但他一直没进雪梅房间,只眼盯着陆爱侠“雪梅怎么了?”陆爱侠烦他“跑一边蹲着去,没你的事。”丁家旺老实了,乖乖像只猫蹲台上去了。 陆爱侠用电话把雪荣喊回家来了。 自从知道雪梅和任光达恋爱,雪荣就再也没踏进这个家门。接到妈妈电话,她还不打算回来。听说是妹妹有事,她更不想回来了。妹妹能有什么事啊,无非是男男女女那点自寻烦恼的破事,雪荣懒得过问。她发誓不再过问雪梅的事情。感情的事,谁问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领袖都问不了,她雪荣是神呀,问得了?就是雪梅当官的事,虽说自己在官场上比妹妹早混几年,没少摔跟头吃亏,可当好当不好,别人说了没用。中听的听,不中听的未必听得进去。作为手⾜姐妹,雪荣会在大是大非问题上给妹妹拿主张,可怎不能天天跟在妹妹后面当⾼参吧。况且,深了点浅了点,难保雪梅不生芥蒂。就是姐妹也还是要讲究点分寸的。因此,雪荣痛定思痛,经过雪梅和任光达恋爱这件事,对姐妹关系进行了重新认识,重新定位,更倾向于过好自己的小⽇子,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但在妈妈的再三请求下,雪荣还是匆匆赶回家来了。 雪荣在客厅里问妈妈怎么回事。陆爱侠神秘兮兮说“雪梅脸⾊难看,到家就睡了,问她什么也不说,怎么办?” 雪荣说“这么大人了,有什么她自己最清楚,妈,你就别瞎心了。” 陆爱侠急着抹眼泪“妈不心谁心,看她那样子揪心啊!”雪荣说“你得了那么多吗?” 陆爱侠对雪荣不冷不热的态度有点生气,长叹一口气说“猫养猫疼,狗养狗疼,哪家孩子不心。” 雪荣怕妈妈寒心,向妹妹房间走去。 突然,雪荣刚握住雪梅的房门把手,还没拧开门,就听到里面雪梅啊的一声,吓得雪荣缩回来。转脸把闻声赶来的妈妈推向客厅,又把妈妈摁坐在沙发上。“妈,雪梅是不是孕怀了?” 陆爱侠瞅一眼台上打盹的丁家旺,小声说“我瞅着也像是孕怀的。你看这孩子,怎么做下这种事来。” 凭着女人的特有敏感,对雪梅的症状,⺟女俩取得共识。雪梅没病,是孕怀。⺟女俩坐着,谁也不说话。说什么呢?埋怨任光达,没理由,那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雪梅肯定有责任。但雪梅年轻,一时糊涂,任光达不该糊涂。但此时埋怨谁都没有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如何解决问题。 雪荣问“妈,你是什么态度?” 陆爱侠有点释怀地说“要是真孕怀了,也是好事。雪梅也不小了,该结婚了。结了婚了,孕怀就没什么问题了。” 雪荣有不同看法“妈,雪梅结婚,早了晚了,我不反对,但问题是孕怀。即使结了婚,她现在也不能孕怀。” 陆爱侠不解“结婚怎么就不能孕怀呢?” “妈,你到处奔波给她改行从政,不就图个前程吗?雪梅现在如⽇中天,前途无量,面前好多机会。要是结婚孕怀生孩子,你想她还有什么发展前途?还不如当初做中学老师,安安稳稳做个相夫教子的女人算了。” 陆爱侠说“哪有这个道理。妈生你们兄妹三个,没少工作,没耽搁升官,怎么到了你们这一代就不行了呢。” “你看现在有几个像你们那时候那么当⼲部的。反正,妈,要是为雪梅着想,就不要急着让她结婚生孩子。” “你的意思叫雪梅去流产?” “这是最好的选择。” “任光达会同意吗?” 雪荣鼻子里哼了两声“他当然不会同意。他挣那么多钱,急着要个继承人,不然就怕撇给人家了。但不能依他。依他,雪梅想好也好不了。” 陆爱侠觉得雪荣讲的有道理,自己越来越赶不上形势了“那你给任光达打个电话说一声,让他明天带雪梅去流产。” “要打这个电话也只能是雪梅去打,我一打就添仇气了。我估计指望不上任光达,还是明天妈带雪梅去医院吧。” 陆爱侠点头,她赞成雪荣的分析,但对雪荣布置的任务感觉力不从心“还是你去吧,你不是有同学在妇科当大夫吗。” 雪荣没有理由再推脫了,只好答应明天过来带雪梅去流产。 第二天,雪荣再次看到妹妹时,心里也咯噔一下,雪梅憔悴了,披头散发,一脸倦怠,虚弱无力。雪梅冰凉的手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雪荣的手,说了一句让雪荣听了心酸的话“姐,我丢人现眼了。” 雪荣一把搂过她说“雪梅,别这么说,恋爱就要付出代价。你不要怕,没什么。” 雪梅把头扎进姐姐怀里,备感温暖。自从她知道任光达曾是姐姐的恋人,雪梅就没怎么再跟雪荣联系过。她感觉愧对姐姐,但她又不能放弃任光达。经过痛苦的抉择,她还是保持并⽇益密切了与任光达的关系,而对姐姐有所疏远了。现在,当蓬蓬的⾝体给她带来恐惧,当爱情的甜藌酿成苦酒,雪梅突然再次感到亲人姐姐怀抱的温暖。 雪荣拉起她说“起来,洗洗脸,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昂起头走路。” 雪梅听了雪荣的话,浑⾝真的来了精神,直了,换上一套雪青⾊上⾐,红⾊长裙,脸上搽了粉,上涂了膏,眼圈丹了眼影,头上别了一朵绢花,一下又变得楚楚动人了。 雪荣上下打量妹妹,笑着说“怪不得任光达这狗东西动心哩,妹妹就是下凡的七仙女。” 雪梅更加自信,像缺⽔蔫了的花朵重新得到⽔的滋润恢复了生机。当她跟雪荣走出房门时,外面強烈的光刺得她眼睛一阵酸疼,她忙打了眼罩。 快到医院的时候,雪梅的腿有点发软,双手抱住雪荣的胳膊。雪荣说“不要怕,就跟蚊子盯一口似的,没什么。” 雪梅说“我怕任光达不知道会生气的。” 雪荣捋掉妹妹的双手“那你就给他打电话说一声,按理,他应当陪你来做才对。” 雪梅掏出机手打给任光达,告诉他自己正和姐姐一道去医院做人流。 任光达在机手里喊“雪梅,不许你做傻事啊,拿掉孩子,我跟你没完。等我,我马上赶过去。” 雪梅为难地说“你不是同意我做人流的吗?” 任光达还在喊“我什么时候同意的。我怕你不同意才同意的。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拿掉孩子。再说,孩子是咱俩的,你无权擅自拿掉孩子。” 雪梅眼泪下来了“任光达,难道你让我现在就做你的孩子妈,扎上头巾坐月子,不上班不工作,等着你来养活我吗?” 任光达说“我还养活不了你怎的?是女人哪个不生孩子?” 任光达的话,雪荣全听到了。她上去夺下妹妹的机手,冲任光达吼“任光达,你想⼲什么?请你对雪梅负责一点,别总想着自己。” “雪梅是我爱的女人,我肯定会对她负责。这是我俩的事,请你别掺和。”任光达咄咄人。 雪荣讥笑说“哼,口口声声你爱的女人,你爱的女人在哪?她现在怎么想的,你知道吗?不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对她的前途命运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你想过吗?你只想着自己传宗接代了吧。” 任光达反相讥“雪梅是我爱的女人,不信你问雪梅爱不爱我。雪梅的事情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大不了生了孩子我养活她。至于你说孩子与她前途命运的关系,我的确没想过。但是,请问是不是女⼲部都不要孩子?” 雪荣说“我不跟你胡扯了,反正只有一条路,拿掉孩子,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任光达吼起来了“雪荣,你想报复我,让我断子绝孙吗!” 雪荣啪的一声挂了机手,自言自语“真是岂有此理,怎么这副德行。”她把机手递给雪梅“这事你要有个主心骨,不能听他的。” 雪梅不说话,她的眼睛像一汪活⽔,眼泪流下脸颊,又迅速蓄満眼眶。她六神无主,不知道听谁的好。听姐姐的,为了光明前途,轻装上阵,威风八面的。听任光达的,生儿育女,做个真正的女人,有滋有味的。但是,难道就找不到两全齐美的一条路吗?雪梅正在举棋不定,任光达的机手又打进来了“雪梅,你别忘了咱俩的话呀。”他俩说过的什么话,雪梅一句也记不起来了。但雪梅记起任光达第一知道她孕怀消息时的态度“你怎么又出尔反尔了?”任光达说“那天我态度暧昧,是因为担心你经受不住打击,其实我一直就想有咱们爱情的结晶。你千万别做傻事啊!”雪梅哽咽着说“光达,我心里太难受了!” 雪荣在一旁听着直跺脚“你这样举棋不定的,那我就走了,我还一⾝的事情,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了。”说完转⾝就走。 雪梅一把抓住姐姐“你把我扔医院了?” 雪荣说“你听听任光达说的什么庇话,说我想让他断子绝孙,噢,你未婚先孕,光彩呀?人都是要脸的。等结婚过几年再生孩子,你生不出来呀?真是不懂尿屎的东西!” 雪梅拖着姐姐向门诊大楼里走,雪荣看出妹妹决心已定,赶紧走在前面。 门诊大楼里进进出出不少人,妇科门口,一个个妇女不管是光鲜的,还是灰头土脸的,都愁眉苦脸的。有的坐在墙角披头散发,有的双手抱着窗棂号啕大哭。雪梅看了一阵阵揪心。姐姐说拿掉肚子里的孩子像蚊子咬了一口,哪里那么容易呀,看人家痛不生的样子,多可怕呀,进了医院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雪荣在医院轻车路似的,人头很,跟她打招呼的⽩大褂很多。但雪荣没功夫与所有打招呼的⽩大褂们说话,她必须抢在任光达到来之前把妹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这是一项神圣的使命,对于妹妹的前途,对于丁家的地位,对于女人的尊严,都十分重要。她把雪梅稳住,让她站在那里不许走动,自己到处找一个同学。穿上⽩大褂戴上口罩,即使是同学也认不出来。雪荣向护士打听,正好那个同学当班。雪荣找到那位同学。寒暄几句,老同学还想和雪荣攀谈,说雪荣是同学骄傲女中豪杰之类恭维的话,但雪荣对那些溢美之词没什么趣兴,赶紧把老同学拉到一边小声嘀咕,请帮着妹妹流产。老同学问怀上几个月了,雪荣说刚反应,顶多两三个月。老同学说那就刮宮。 刮宮,小事一桩。 雪梅跟在雪荣⾝后进了妇科。没挂号,没看医生,就这么进了妇科。屋子里没人,转过一架屏风,是一张病,⾼⾼的,窄窄的,不算太新的⽩单,一头支着两个托子。雪梅想起要买些卫生纸来,就走出屏风。正碰上一个穿⽩大褂戴⽩帽子捂着⽩大口罩的胖子走进来,是男是女看不出来,嗡嗡地说了一句什么,意思好像是不用心,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雪梅退回屏风,咯吧,门反锁上了。唰,屏风的帘子拉上了,雪梅任凭⽩大褂布摆。“脫”雪梅脫了裙子短。“躺下”雪梅躺到上。腿抬起来,雪梅把腿两架在支架上。接下来听不到⽩大褂的声音了,但是,雪梅却听到来自⾝体內部的声音,一种机器走进子宮并在那里旋转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消除后患的感快,带着牵肠刮肚的痛苦。她突然脑子里一片空⽩,仿佛⾝体一下变成了一个风洞,听得见呼呼的风声,找不到着力点;仿佛⾝体变成了一⾼山,听得见山涧的潺潺流⽔,却找不到山的在哪里;仿佛⾝体膨成一个西瓜,有人在一头用刀子掏空了红瓤,空空的瓜⽪不知滚向哪里。眼泪悄悄流下雪梅的脸颊,她多想抓住一个人,一个值得她托付的人,一个给她带来痛苦曾经也带给她快乐的人,你在哪里?你知道我在为你受苦吗?我再也不敢⿇痹大意了。雪梅咬紧牙关,攥紧拳头,強忍着疼痛。雪梅像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痛苦,当听到一句“好了”她才觉得原来刮宮真的不是像生孩子那样死去活来,疼是疼点,但还能忍受。她没想到的是,医生把手揷进了她的后背,把她扶坐起来,同时另一只手塞给她一卷卫生纸。雪梅眼前一黑,马上又恢复了正常。她穿好⾐服下,感觉下⾝难受,但还能走。刚出门就看到雪荣笑着站在门外,上来扶她,她觉得没那个必要。 走出医院,姐妹俩没有看到任光达。打车回家,也没接到任光达电话。任光达一阵风似地从姐妹俩的生活中消失了,在雪梅最需要男人关爱的时候,在雪荣等待着他来声讨的时候,他居然没了一点消息。雪梅要打电话给任光达,报告一下自己已经解决了⿇烦,请他放心。但打开的机手让姐姐给关上了。“他不找你,你还找他,看他下面做什么。”雪梅觉得自己的确对任光达太迁就,事事依着他,自己没主见,有时真的要考验考验他。 雪梅刮宮,只在家休息一个晚上,就在周一早上赶到运县上班了。除了脸⾊难看一点,⾝体虚点,别的没什么感觉,心情格外光。 晚上,任光达神神秘秘闪进雪梅宿舍,一看雪梅开着空调,上去关了“你不要命了,你那⾝体还能再受凉吗?丢下病够你后悔一辈子的。” 雪梅说“太热受不了。” 任光达说“受不了也得受。不仅不能受凉,而且还不能爱美。就你这样,胳膊露外头,腿大露外头,凉快是凉快了,可你知道你⾝子虚着哩,什么病菌什么风寒都侵得进去。快,找厚⾐服穿上。” 雪梅不以为然,她不扇风扇可以,但是绝对不穿厚⾐服。 任光达打开雪梅的⾐柜,先是拿出一条丝巾,放在自己腿上对折成一个长条,瞄准雪梅的头扎起来。 雪梅用手把丝巾拉到脖子上,说“又不是坐月子扎它⼲什么。” 任光达说“你现在就是坐月子,比坐月子还要小心才是,要不落下头疼病不要怪我啊。” 雪梅不做声了,任任光达把头上扎起丝巾。 任光达又去找出一套秋装,给雪梅套在衫裙上面,雪梅马上感到燠热,任光达要她躺到上去,安安静静地静养,心静自然凉。任光达拉过⽑巾被给她盖了,静静地坐在边看着她恬静的样子,俯下⾝去轻轻地吻了她一下,雪梅闭上的眼睛滚下两颗泪珠。她的工作,她的⾝份,怎么可能躺在上静养呢?她悄悄除下额头上的丝巾。 雪梅非常奇怪,任光达昨天还为拿掉孩子大发雷霆,骂姐姐让他断子绝子,要跟姐姐没完,现在怎么就无事人似的,对昨天的情绪和事情只字不提了呢?她越想越害怕,这个男人也太险了吧。但凭着雪梅的认知程度,怎么也琢磨不透任光达的行为。雪梅心里是存不住话的,她急着想知道任光达到底是怎么想的。 “孩子没了。”雪梅叹口气。 “韭菜割了还长,没了就没了吧。” “你妈抱不上孙子,不骂你吗?” “我给她老人家说了,不骂。” “你恨我吗?” “不恨你,恨你姐。” 雪梅一惊“是我自己要去拿掉的,与她无关。” “哼,我知道,她想报复我。” 雪梅着急“真的是我自己要去的,姐姐不是小肚肠的人。” 任光达发现雪梅孩子般地天真可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抱起虚弱的雪梅狂吻,手脚并用地脫掉她的⾐服。雪梅几乎没有力量阻止任光达急风暴雨般的狂躁,她只是在呻昑着提醒任光达“全安套,全安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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