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不久,几个女人便放下了碗,起⾝要离去。池永严问子去哪里,刘朔雯说,我们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嘛?武蒙说,她们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嫌累吧。又对几个女人挥了挥手,说,去吧,注意全安。女人们离开之后,晚餐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接下来,赵德良和武蒙起⾝,服务员接受过唐小舟的指令,领着他们到了休息室。两人在休息室里坐下来。唐小舟跟着进⼊小套间,将那幅画放在赵德良⾝边,然后向外走,刚到门口,见池仁纲和池永严一前一后,准备进⼊休息室。唐小舟暗想,这个池仁纲,真是不醒事。赵记书要和武蒙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你过来凑什么热闹?今晚的事做得原本好,池仁纲如果不识趣地闯进去,别说赵记书对他的看法大变,就算武蒙,也会觉得这个人很不懂规矩,绝对不会出面替他说话吧。毕竟池永严在这里,唐小舟不好拦住他们,故意说,池主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池仁纲说,我们去陪赵记书和武蒙同志说说话。唐小舟如此明显的话,池仁纲也听不出来,他不得不来硬的。唐小舟拉了池永严的手,说,池处,隔壁有休息室,我们到那边喝茶去。说过,拉着池永严向前走去。池永严显然更明⽩唐小舟的意思,没有说什么,跟着唐小舟。池仁纲不甘心,站在那里不动。唐小舟担心他独自闯进去,便也拉了他的手。他仍然不肯走,说,唐处,我找赵记书还有点事。池永严比他这个堂叔更懂规矩,伸手拉了池仁纲,说,有事以后再说,走,我们陪唐处喝茶去。唐小舟想,这个池永严倒是个懂套路的人,今后恐怕还有大好前程,只是这个池仁纲,浪费了这么好的关系了。赵德良和武蒙谈了近四十分钟,到底谈些什么,唐小舟半点不清廷。到了第二天,唐小舟便感受到了这次谈话的成效。唐小舟给几位部长的秘书打电话,想预约时间安排部长和赵德良之间的会见。以前,唐小舟常常⼲这件事,即使赵德良⾝为省委记书,⼲这件事也并不非常顺利,部长们毕竟是大忙人,赵德良在京的时间又短,双方往往难以约定时间。这次,他给秘书打电话,秘书说,好的,武蒙同志给部长打过电话,时间已经安排了,几点几分在哪里见。
到底是大秘,他的电话真是管用,赵德良的约见,一路绿灯。直到正月十五下午,赵德良才不得不离开京北返回雍州。因为要赶江南卫视的元宵晚会,赵德良破例没有坐火车,而是乘机飞回来的。省委的汽车等在机场,接到他们后,直接将他送到广电山庄。除了赵德良没有乘火车之外,还有一点变化,余开鸿没有来机场,而是陆海麟代替了。晚上,赵德良和陈运达坐在元宵晚会直播现场后,唐小舟和陆海麟坐在角落的一桌,趁着这个机会,唐小舟问,余秘书长去了哪里?陆海麟颇有点神秘地说,好像去了京北。第二天上班,唐小舟将赵德良一天的工作安排处理好,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来,有人来访了。来人显得十分小心,先敲了敲门,听到唐小舟叫了声请进,进来之后,站在办公室中间不动了。唐小舟原是想等此人到了自己面前才抬头的,等了片刻,没有动静,觉得奇怪了,抬起头,才看到一张悉的脸。以前当记者,唐小舟有个⽑病,不会记人。他常常遇到一些员官,见了别人一面,隔了很久,第二次再见,一出口便能叫出人家的名字。唐小舟简直是目瞪口呆,觉得这人的记忆力实在是太惊人了。这方面做得最好的是郑规华。唐小舟刚参加工作不久,某次采访团代会,认识了担任团省委宣传部长的郑规华。时隔半年之后,郑规华已经当了团省委副记书,唐小舟再次见到郑规华,郑规华一秒钟没有犹豫,叫出了他的名字。当时,他对郑规华的好感升到峰值,并且在此后一直对郑规华怀有很深的感情。此外,像陈运达、彭清源,余开鸿、丁应平、曾宪平这些人,也都有这种本事。唐小舟因此觉得,在国中当官,别的能力有没有,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两个能力,一定要异常超卓,一是惊人的酒量,二是超人的记忆力。进⼊官场之后,他和几个秘书聊起此事,人家说,人的记忆力确实有差别,但也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实际上,员官们哪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他们之所以能够记住别人,完全得益于用心和技巧。一般人记不住人家的名,是因为不用心,没有往心里去。员官在这方面极其讲究,不仅用心去记,而且努力记住人家的外貌,然后记住人家的名字。除了用心之外,他们还找到很多记忆的技巧,比如说,找类同法,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和他比较相像,就算是不像,也属于同一类型。国中人嘛,整个看上去差不多,要找类型是很容易的。记住了类型,再记名字。记名字也不难,同样是找特点,比如这个人的,和自己哪个朋友的姓相同,便找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同点或者最大的区别点,这样一找,你就有印象了。再记他的名,他的名肯定也是有特点的,你只要找到这种特点,并且努力留在记忆中,以后再见到这个人,自然就能够想起来。唐小舟自我训练了一段时间,真的有效果。现在见了这个人,他第一时间找到其特点,这个特点,竟然和他认识的一个在法院工作的朋友对上了。于是,他立即想到了与之相关的两个关键词,一个是公检法,另一个是政字。因为那个法院的朋友名字中,恰好有一个正。有了这两个关键词,唐小舟想起来了,这个人在公检法工作,名字中有一个正字。他叫正,那他什么?唐小舟再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冒出的是两个人,⾕瑞开和章红。当这两个名字冒出来后,他立即对面前这个人进行了准确定位。他叫章正,也可能叫章政,省检察院的处长,对孟庆西的逮捕,就是他带人去执行的。唐小舟站起来,热情地说,哟,章处长,你好你好。说着,伸出手,要和章政相握。章政并没有与他握手,而是说,唐处长,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唐小舟愣了一下,暗想,看来,这个章政并不是想找赵德良,而是专程来找自己的。他说,好呀,章处长,请坐。章政看了看沙发,说,我们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说话?唐小舟说,恐怕不行,我如果离开这里,得和余秘书长打招呼。章政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公事,而是私事。唐小舟说,如果是私事,那就更不行了。我现在是在上班。章政说,那下班时间呢?比如中午或者晚上吃饭时间。唐小舟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处长呢,难道不清廷我的工作很特殊?在这里废什么话?他不得不克制自己,说,章处长,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章政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唐处长,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一点私事。我想求你管一管你的老婆。唐小舟猛地愣了一下,管一管老婆?这是什么意思?唐小舟说,我不太明⽩章处的意思。幸政说,⾕瑞丹是你的老姿,我这个消息应该没错吧?唐小舟有些莫名其妙了,他找到这里来,难道就为了⾕瑞丹?⾕瑞丹与他有什么关系?他问,⾕瑞丹怎么了?章政说,⾕瑞丹和翁秋⽔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唐小舟再一次糊涂了,说,我可能知道一点。不过,⾕瑞丹和翁秋⽔的事,
和章处有什么关系他问过这句话,突然有些明⽩过来。果然,章政说,翁秋⽔的子章红是我的妹妹。绕了一大圈,唐小舟终于明⽩了,章政是为了妹妹的事来找自己的。他扶着章政坐下来,给他沏上茶,说,你别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唐小舟虽然在安公厅住了很多年,认识翁秋⽔也认识章红,但对他们的具体情况,并不悉。章政介绍过后他才知道,翁秋⽔当年之所以追求章红,并非他爱章红,而是看到章红的⽗亲是财政厅副厅长,可以在仕途上帮自己一把。事实上,章红的⽗亲,确实在仕途上帮了他,否则,他可能直到今天,仍然只是一名普通⼲部。章红的⽗亲一死,章红对翁秋⽔就失去了意义,他立即变脸,提出和章红离婚。从翁秋⽔提离婚时起,前后五个多月时间,除了工作时非开口不可,章红竟然一句话不说。后来家人千劝万劝,劝她去医院,一检查,患了抑郁症。这种病有厌世倾向,杀自率非常⾼。章红为什么得了抑郁症,章家人最初并不清廷,只是积极地鼓动翁秋⽔加強治疗以及劝章红几事想开一些。今天年舂节期间,章红第二次采取极端行动。大年初三,她呑服了整整一瓶安眠药杀自,幸亏她的儿子觉得⺟亲这几天异常,十分警惕,及时发现,才被救活。救活后的章红,终于对家人说了真话。她是真的不想活了。一来,因为一直都在吃药治病,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二来,翁秋⽔和她之间,完全没有感情可言。没有感情倒也罢了,翁秋⽔还故意刺她。年初二,她原本是带着儿子回娘家的,儿子大多数时间住在外婆家,她一个人独自回家。打开门一看,翁秋⽔竟然和⾕瑞开睡在一起。当时,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章政并不清廷,但可以想象,似乎是闹过一场。章政介绍情况的时候,唐小舟始终认真地听着,一言未发。介绍到⾕瑞开跑到翁秋⽔家,并且被章红捉奷在这件事,在唐小舟看来,总觉得怪怪的。如今,通奷虽然不再是刊事罪,却一定是纪律案件,一旦被查实,便会成为政治污点,进而影响到当事人的政治前途。这两个人果真不在乎政治前途地狂疯了?还是⾊致昏,一时失难道说,⾕瑞开知道不可能同唐小舟复婚,便想同翁秋⽔结婚,因此用这种方法章红?他们两人难道不知道,章红的病非常特殊,这样刺,很容易她走向死路?难道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唐小舟感到不寒而栗。接着,他便对自己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瑞开这个女人,虽然市侩、自私、暴跺,甚至神经质,那是因为她这一生太顺了,没有经过挂折,不懂得珍惜,但不至于是个恶每的女人,尤其不是一个失去理智丧心病狂的女人。同时,脑中又有另一个声音说,如果不是这
样,没法解释他们的行为啊。最后,章政再一次表明了自己的目的,他来找唐小舟,是因为⾕瑞开是唐小舟的子。他不清廷唐小舟是否确切地知道⾕瑞开和翁秋⽔的关系,希望唐小舟能在这件事上做点什么。他说,我妹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再受刺了。她这病这么多年,一直不见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我们担心,如果再有一点点刺,她就活不成了。所以,我求求你,请一定想办法帮帮我们。唐小舟说,我很同情你妹妹和你们的情况,但是非常抱歉,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了你。章政当即有点恼火,说,你是什么意思?你的老婆和别人唐小舟伸出一只手,手掌向下摇了几下,制止了他,说,你听我把话说完。我之所以说我帮不了你,是有原因的。⾕瑞开和翁秋⽔的事,我听说过一些闲言碎语,只是没有证实。我曾经进行过努力,想挽救我们的婚姻,可是,我失败了。去年夏天,我们已经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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