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星是由柯云路写的综合其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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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新星 作者:柯云路 | 书号:44821 时间:2017/12/12 字数:99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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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向南与常委们下乡之后,顾荣觉得自己的病该好点了,该在县城里走动走动了,老呆在“贵宾院”里也闷的。他慢慢溜达到县医院门口,两辆吉普车正风驰电掣而来,嘎地刹住。小胡、康乐推开车门跳下来。 “小胡?”顾荣停住脚步“你们回来了?” “不是,是来送伤员。顾记书出来走走?”小胡一边回答,一边旁顾不暇地张罗着人们把婷婷、钟钟抬出来。 “什么伤员?”顾荣问。 “横岭峪公社的教室窑洞塌方了,砸着了老师和生学。” “噢。”顾荣明了地点点头,这是一桩很平常的事情。“怎么能塌方呢?”作为导领,他表现出应有的关心。 “窑洞早就有危险,这几天下雨又漏⽔,塌了。”小胡一边和人们一起小心地往外抬着担架,一边匆匆答道。 顾荣背着手皱起眉听着,批评道:“有危险怎么不早发现,不早搬走呢?太耝心大意了。”小胡回过头很快地看了他一眼。钟钟被抬出来了。 “这是生学。”小胡介绍道。 顾荣背着手点点头,深为关切地看了看。 婷婷被抬出来了。 “这是老师,叫肖婷婷。她是为了救生学又冲进教室的,被一起埋在了里头。” 顾荣又点了点头。 也许因为一路的颠簸,婷婷苏醒过来,她微微睁着眼。 “你表现得很勇敢啊,小肖同志。”顾荣微微俯下⾝表扬道。 “顾记书…”婷婷吃力地说道,她认出这位顾记书了。 顾荣像长辈一样慈爱地勉慰道:“你受伤了,好好治疗吧。” “顾记书…谢谢你。”婷婷低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不要谢我。”顾荣说。 “谢谢县委…教室…总算快解决了…” 顾荣疑惑地看看⾝旁的小胡和康乐,他不知道婷婷的话什么意思。 “谢谢顾记书…谢谢县委…”婷婷声音低弱,又昏过去。 顾荣略皱了一下眉头,似乎依稀有了一丝记忆。他来不及想,直起⾝子挥了一下手:“赶快送进去抢救。”院长曾大夫也从医院大门急匆匆领人出来接伤员。“你们要全力抢救。”顾荣背着手严肃地指示道。 “是。”曾大夫连连点着头。 “要不惜一切代价,有什么困难直接向我汇报。”顾荣吩咐道。 “是。” “小胡。”顾荣招呼道。小胡正跟着担架往医院里进,急忙中停住步。“伤员给曾大夫他们负责,你来我这里一下。” “这…”小胡为难地回头看了看正在抬进医院的担架。 “你先跟着送进医院也行,过会儿到我这儿来一下吧。”顾荣摆了一下手说道。 小胡犹豫了一下,说声“好”匆匆跟着进了医院。 顾荣在街上略转了转就回到了“贵宾院”他要等小胡来,详细了解一下下乡的情况。作为政治家,他头等关心的是政治斗争,其他都是琐事。 小莉背着挎包,扬着一封信推开门进来了:“叔叔,你的信。我从县委机关给你捎来了。” 顾荣接过信,一看信封下写的“京北李缄”就明⽩是谁的信了。他立刻拆开。 “叔叔,这封信是京北谁来的?”小莉一边把她给顾荣买的几个⽔果罐头从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一边好奇地问。 “噢…”顾荣低着头在沙发上看信,信口敷衍地应着。 “噢什么呀?”小莉不満意地嗔道“这个姓李的是谁呀?” “是李向南的⽗亲。” 小莉一下敏感地停住了手:“叔叔,他给你来信⼲什么呀?” “他是我老首长嘛。” 小莉站在那儿眼睛一眨一眨地注视着顾荣。 顾荣从头到尾把这封重要的信又看了一遍。然后満意地蹙眉凝视着前面什么地方,把信慢慢叠起放进信封。过了几秒钟,他从恍惚中醒来,看看对面的小莉,舒坦地笑了。“老首长很关心古陵啊。”他把信放到茶几上拍了拍,⾼兴地说。 小胡额头冒汗地推门进来了。 “来来,小胡。”顾荣破例站起来招呼着“坐下坐下。才一天没和同志们见面,我这儿就有了冷落之感。” 小胡拘谨地笑了笑,擦着汗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小莉也大大方方坐在一旁。 “伤员安顿了?”顾荣问。 “正在动手术。”小胡答道。 “怎么样?昨天一天到现在,李向南领着你们转得怎么样?”顾荣仰在沙发上菗着烟,悠悠地问道。 “先去了⻩庄⽔库。” “这我听说了。” 小胡抬眼看了看顾荣。 “是不是把龙金生和庄文伊敲打了一顿啊?”顾荣问道。 “嗯…是批评了他们思想方法各自的片面吧。”小胡第一次感到回答顾荣问题的困难。 “他们俩服吗?” “他们没说什么,大概,没什么不服吧。”小胡含糊地说道。 “没什么不服吗?”顾荣一头摇“龙金生那张嘴只要闭上不说话,那就是他最大的不服气啰。”他用手指敲了敲沙发扶手,又看着小胡“在⻩庄⽔库还有什么戏啊?” “您不是都听说了?” 顾荣略一摆手:“我耳朵再长,消息再灵通,也是大概听了几句。把朱泉山又抬出来了?” 小胡看了顾荣一眼,不知如何回答。 “有什么不好谈的,因为小莉在?”顾荣笑着问。 “不不。”小胡连忙说,他冲小莉笑了笑。小莉转过头看着顾荣。她与顾荣隔着一张茶几,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茶几上的那封信上。 “那就坦率说嘛。在那儿,向南又做了什么决定吧?” “是。”小胡开始镇静了。 “什么决定?” “一个决定,是当场批准了⻩庄大队租用⽔面的合同。一个决定,是要搞个调查报告。” “什么调查报告?”顾荣一下抬起眼。 “通过对⻩庄⽔库的解剖,看看是什么庒制了人才和生产力?” 顾荣一下从沙发上坐起⾝子:“这是冲我来啰?” “具体没这么明确讲。”小胡尽量镇静地答道。 “庒制人才,这人才就是朱泉山啰。”顾荣冷冷地说。 小胡沉默了几秒钟,说道:“是这个意思吧。” “朱泉山算什么人才?”顾荣讥讽地继续说“他把你小胡这样的一批⼲部排挤到一边是什么?是重用人才?来古陵才三天,就把人撵出县委办公室。”他停了一下“还有什么决定?” “让朱泉山负责全县的渔业。” “这等于是提到县委当常委啰?” “另外让他帮助老龙照管全县农业。” 顾荣一下子站了起来,脸⾊沉地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帮助照管全县农业?这是一种策略。那明摆着是要让朱泉山以后来当副县长、县长了。“他悻恼地说道。李向南带着常委下去就这样⼲,够狠毒的。他对这一点太估计不⾜了。他看了看茶几上的信,平静住了自己,”到了横岭峪公社,又唱了些什么戏?“他重新坐下,问道。 “把潘苟世撤职了。” “因为什么?”顾荣一下子又抬起眼。 “因为工作上不称职吧…还有,因为这次小学教室塌方。” “一个教室塌方,伤一两个人,就因为这件偶然事情撤换一个公社记书?”顾荣冒火了。 小胡又沉默了几秒钟:“塌方不完全是偶然的。” “不是偶然的?在横岭峪公社塌方,责任可以算到潘苟世头上,在古陵范围內的塌方就该都算在我头上了?想算谁就算谁?” “这事潘苟世是有责任。公社其他同志关于这个教室窑洞危险,今年以来就给他提过十几次了。” 顾荣瞪眼看着小胡,一下没说上话。 “向南昨天看了教室,就指示他当天搬,潘苟世奉违,拖到今天塌方了。” “奉违?”顾荣疑惑地看了看小胡。这是什么立场?顾荣忽然明⽩过来。他脸⾊一下变得严肃了:“小胡,你过去和潘苟世有些矛盾,那是过去的事。现在要顾全大局,不要把过去小小的个人成见带过来。” 小胡低着头菗了几口烟。“我没带成见。”他垂着眼顶着顾荣目光的庒力说道,然后抬起头看着顾荣“我觉得潘苟世这个公社记书是不称职。” “你也投赞同票了?”顾荣问。 “是,全体都投了赞同票。” 顾荣脸⾊骤然沉下来,他狠狠菗着烟。 小莉暂时把注意力离开了茶几上的那封信,她注意地听着顾荣和小胡的对话。对与李向南命运有关的事情她现在都很关心。 “还有什么?”过了一会儿,顾荣又问。 “还决定发一个通报,今晚通过有线广播对全县广播,另外上报地委。” “通报塌方事件和对潘苟世的处理?” “是。还有对县委一些主要导领的批评。” “对谁?” “是…对您吧。不过没点名。” “为什么?” “这间教室的危险情况,您去年去横岭峪检查工作时听过汇报。那个教师肖婷婷找您当面汇报过。” “肖婷婷?” “您当时答应她很快研究解决。” “我?…” “这个小学老师一年来一直和生学们等着您解决问题。我们昨天去的时候,孩子们正顶着塑料布坐在漏雨的窑洞里上课。肖婷婷还用您去年答应的话鼓励孩子们,说您很关心他们。”说完,小胡抬眼看了看顾荣。 小莉也扭头看着顾荣。 顾荣菗着烟沉默了。他这才明⽩刚才医院门口肖婷婷为什么说那样的话了。 “通报总的精神,就是这样的官僚主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小胡又汇报道。 “就是我这副记书不能再继续⼲下去啰。”顾荣冷冷地自嘲道。 小胡咬住嘴停了一会儿:“向南也做了自我批评,说他昨天督察不力,有责任。” “他那是沽名钓誉,收买民心。”顾荣把烟一下摁灭在烟灰缸里。 小胡闭住嘴不说了,他感到了自己对顾荣的反感。 小莉看看小胡,又看看顾荣,目光在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顾荣可能觉得自己有点失态,又菗出一支烟,点着,也沉默了。 “顾记书,您还有什么事?您要没事了,我去医院再看看。”小胡略欠了欠⾝,请示道。 顾荣往沙发上一仰,从刚才的恼怒中摆脫出来“那儿有医生嘛,”他朝上略摆了一下手“你这小政治家怎么就不知道关心政治大事呢?”他爱护地批评道“不要把注意力局限在一些具体事务上嘛。” “肖婷婷他们很危险,我不放心。”小胡不安地解释道。 “医院每天都有生命危险的病人,我们要把注意力都放在那儿,我们还⼲不⼲正经工作了?导领者不是医生,不是看护。”顾荣不満地说。 小胡沉默了一会儿:“顾记书,您这样说不合适。” 顾荣愣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不理解我的意思呢?我们是要关心民人群众疾苦,可是我们要从本上关心,从全体上关心。对不对?政治搞不好,光关心某个人具体受什么伤,某个农民有什么冤枉访上,那不解决问题嘛。” “可是要从本上、全体上就不关心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荣严厉地望着小胡。 小胡垂下眼菗烟,没说话。 顾荣仰头哈哈笑了:“你看,我怎么和你发开脾气了。小胡,你还是小孩子个啊。” “我不是小孩子个。”小胡说。 顾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小胡,我觉得你的态度有点变了。” “可能吧。” 顾荣目光锋锐地看着小胡:“为什么?” “不为什么。” 顾荣菗着烟,隔着烟雾看了看小胡。他对这个年轻人有点摸不透了:“在横岭峪还做了什么决定?任命谁当公社记书了?” 小胡沉默片刻,说:“我。” 顾荣恍然大悟“李向南又把你排挤下放到公社去了?” “我是兼。” “兼公社记书?人还留在县委政研室?” “是。” “还是挂着副主任?”顾荣问。 “老周退二线了。” “什么意思,他不是政策研究室主任吗?”顾荣对小胡的所答非所问摸不清头脑了。 小胡没回答。 “让你当主任了?”顾荣突然脑子一动“同时兼着公社记书?” “是。” 顾荣全明⽩了。他冷冷地看了看小胡,站起来在房间里踱着。“我们的小胡被招安啰。”他感叹道。 小胡坐在那儿默然不语,抬手看了看表。 顾荣停住步,慢慢坐下“年轻人都想⼲点事业,这我理解。”他慢慢说道“要想⼲事业,就要有导领信任、重用,就要靠一个导领,这我也理解。”他又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略顿一顿“可是要靠的导领靠不长久呢?”他菗了口烟,往沙发上一仰,很有意味地感叹道“那就很难说啰。” 小胡迅速看了顾荣一眼。 “向南可能在古陵呆不长啰,起码是县委记书⼲不长啰。”顾荣好像深为惋惜地叹道。 小莉也吃惊地转向顾荣“他怎么了?”她脫口问道。 顾荣不満地瞥了小莉一眼。小孩子家不该打扰他和别人的谈话。然后,他把目光移向小胡:“年轻人看问题要看长远啊。”他微微颔首。既像是爱护的告诫,又像是冷冷的敲打。小胡垂下眼,菗着烟,烟雾在他脸前弥漫起来。“这不是,”顾荣拍了拍茶几上的信“他⽗亲来信也谈了这个事。” 小胡扶了扶眼镜,依然低着头。 “省委也已经有了这考虑啰。”顾荣又慢悠悠地加了一句。 小胡眼⽪颤动着,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 “一个年轻人做事情,下决心,都要前瞻后顾多考虑考虑。考虑不周到,做事太片面,太绝对,条件一变就很难收住,很难工作下去啰。”顾荣感慨地训导道。他打量着小胡,深知此话的分量:“你说,是不是啊?” 小胡站了起来。“顾记书,您还有别的事吗?”他声音平静地问道。 顾荣略怔了一下:“啊…没别的事。” “那我先去医院了。” 顾荣看着小胡,他看不透小胡这种态度后面的心理是什么。是感到庒力很大?是对自己不満?“那你先去吧。”他有些犹豫地说。 望着小胡的背影,顾荣背着手在窗前立住了。 小莉看了顾荣一眼,拿过茶几上的信,菗出信纸很快地看了起来。 信中的一段话跃⼊她的眼帘: …信中所述情况俱悉。我完全相信,不需再从旁了解。向南在家里表现得比这更为严重,似乎真理都在他一人手里。我的话他也不多听得进去。他从小格固执,现在又加上政治上的自以为是,我经常是为他担忧的。我已经给顾恒同志打了电话,表示了我的担忧,并表示让向南担任县委记书并不合适。对他不好。我同意他到下面去做些实际工作,但在县里当一把手不好,就是到公社也最好不要当一把手,做个平常的工作就行了。他重要的是学会尊重别人,团结别人。当然,这样调动一下,他在古陵也许很难工作,那可以换个县。 顾恒同志已同意考虑我的意见,他要再了解一下情况。 另外,关于你说的他和那个女教师的事,也请你务必以长辈的⾝份规劝节制他。満京北没有他看上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一个生活作风成问题的女人呢?甚为担忧。为这事,我也想把他调离古陵。 我与此信同时也给向南发了一封信。我让他回京北一趟… 小莉放下了信。她的心怦怦跳着,很急,很。她甩了一下短发,站起⾝要走。“你看信啦?”顾荣转过⾝看着小莉,小莉的神情有些动。 “让我管向南,真是強我所难哪。”顾荣一摊手叹道“他连⽗亲的话都听不进去,还能尊重谁啊?” “叔叔,你这样做不对。” “我怎么了?”顾荣吃惊地看着小莉。 “你不应该排挤走他。” “他是记书,我是副记书,我能排挤动他?” “你写信说他坏话了。” “老首长要了解情况,我只是实事求是地介绍一下。” “你在信中还说他和林虹有特殊关系。” “县里人都这么说嘛,我还不是听大家反映。” “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工作这么忙,一个县委记书冒着大雨一次次跑好几里地去看一个离了婚的女人,这是平常关系?” “这就是不可能,我知道。”小莉争辩道。 顾荣看着小莉。小莉神⾊十分动。她对李向南表现出的明显的倾心,使顾荣震惊。一个看法像闪电一样突然在他头脑中一亮。他太马虎迟钝了,他怎么就忘记了这样一个重要的真理呢?姑娘有姑娘最特殊的事情。 小莉和李向南真要是那种关系,这可是太糟糕太⿇烦了。 “小莉,”顾荣委婉地说“林虹的底细,你又不是不知道,李…” “我知道。可李向南不会。他和她不会。”小莉急急地说道。她不明⽩自己为什么越来越动地为李向南否定这一点。她的眼睛里闪出嘲。 顾荣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了:“好,这事先不谈了。你说叔叔排斥他,这一个月,你看见了到底是谁排斥谁呢?他完全把我看成他的反对派。” “你也把他当成你的反对派啊。” “这…”“有反对派有什么不好?政治上有反对派,双方相互制约。你们都能谨慎些,少独裁,少犯官僚主义。”小莉像争吵一样烈地说道。 “小莉你…”“叔叔,我走了。”小莉低着头走出了门。 顾荣隔着窗户愣愣地看着她上了自行车。 小莉一阵风般骑车到了县委办公室。“这两天有李记书的信吗?”她问。 “怎么了?”一个⼲事问。 “我下乡给他捎去。” “放在他办公桌上了。” 她就是要下乡去找李向南,把消息告诉他。 她来到了李向南的办公室,在里间屋的办公桌上翻寻着。在一摞信件文件中,她找到了同样是“京北李缄”的一封信。她揣到书包里,刚要走,一眼扫见玻璃板角下庒着李向南未发出的一封信。 陈村中学 林虹亲启 小莉心中猛然跳动了一下。她犹豫片刻,把信菗了出来。信还未封口。她又犹豫了一下,把信纸菗了出来。这是一封未写完的信: 林虹: 这是晚上在灯下给你写信。今天从陈村回来,我一直很不平静。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未能忘记你,始终记得十几年前在湖畔散步的谈话,记得你喜红⾊和⽩⾊,也记得临揷队前我们在场上的那次散步。虽然十几年过去了,但那样的过去是很难被时间淹没的。 衷心希望你能改变你现在对生活的悲观态度。我知道,说教是没有用的,我愿能帮助你首先改变你的生活… 信写了半截,在这儿停住了。 小莉的思想全了,脑子里嗡嗡的。“我愿能帮助你首先改变你的生活”什么叫改变生活?李向南和林虹那天到底说了些什么?难道,这就是指的那层意思吗?不,不,李向南不会要林虹那种人的。可这不是⽩纸黑字他自己写的吗?不,她不相信。那不是这层意思。小莉把信放回原处,骑上车就走,左一拐右一弯,风一样掠过街道。突然,她嘎地一捏闸,扶着树坐在车上停住了。自己是怎么了?这么嫉妒,这么难过,这么着急万分。脸这么烫,心这么。她这颗心再不善于自省,也终于明确无误地知道了:自己是爱上李向南了。这些天,这个自省曾不止一次在她心中掠过,她都笑着一头摇否认了。 此刻,她再也不能否认了。 她爱得不对吗?一股说不清的委屈涌上来,她眼里涌上了泪⽔。她还要下乡去给李向南送信吗?李向南会不会又端起架子来训自己? 不,她不管这些,她要立刻把信给李向南送去,把情况告诉他。可李向南现在在哪儿呢?他会不会已经离开横岭峪了?这个实际的问题,她却忘了打听。她擦了一下眼睛,看到了自己手背上的泪⽔,不好意思地笑了。她蹬上车又来了个⾼速度,一个个商店行人被甩在后面。这个⾼速度就是她的格。她为了达到目的就是这样一往无前。她在县医院门口锁了车,问了问横岭峪伤员在哪儿抢救,就往里走。她要找见小胡,问问李向南和常委们去哪儿了? 这是手术室,门紧闭着。门口还站等着一个穿⽩⾊连⾐裙的女子。她的背影很美,⾝材风度,美得让小莉有些嫉妒。她转过⾝来了,两个人都愣了。是林虹。 愣怔一闪而过。两个人都目光冷冷地正视着对方。小莉的目光凝聚着她对林虹的轻蔑,她竭力使自己的目光不闪烁,她绝不先躲闪目光。林虹眼里透出的是把对方一眼都看明⽩的目光,她看着小莉,觉得有一丝好笑似地打量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走了。她看见的只是一个毫不引起她重视的陌生人。 林虹在风度上明显⾼一筹的优胜,起了小莉的恼怒。“货。”她眼睛看着别处,庒低声从牙齿里骂道。 林虹似乎没听见,她扭头打量了小莉一眼,就转了过去。“这是医院,需要卫生。”她平静地说,给了对方一个⾼傲的侧影。 门开了,小胡从里面出来。 “婷婷怎么样?”林虹急切地问。 “还没脫离危险。你怎么来了?”小胡说。 “看你们车坐不下,我随后骑车来的。”林虹道。 “向南他们呢?” “去凤凰岭大队了。” 小莉心中更涌上一股強烈的嫉恨,林虹也跟着去横岭峪了。李向南到哪儿,林虹跟到哪儿。真不要脸。火呼一下蹿上她的头。 “小莉,你怎么也来了?”小胡转头发现小莉。 “啊…我要问问你,李向南和常委们去哪儿了?” “林虹刚才不是说了?” “我没听见。我问你呢。” “问谁不一样?他们去凤凰岭了。你问这⼲什么?” 小莉目光闪烁了一下“有李向南的信,我给他送去。”她冲着林虹的侧影瞟了一眼,坦然地说。 “急什么?他们明天就回来了。” “李向南托我的,有信一定想办法当天给他送去。”小莉顺口编道。 “什么信这么急?”小胡疑惑地看了小莉一眼。 “他⽗亲的信。李向南让我一收到这信,就送给他。”小莉又瞟了林虹一眼,意识到自己的优胜感。 “噢,那你去吧。” “胡主任。”手术室门开了,一个护士叫道。 “好,等一下。”小胡进去了。 只剩下两个女。 小莉打量了林虹一眼。“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她尖刻地说道,转⾝就要走。 这话可谓恶毒之至。林虹感到自己口有些打抖,她冷冷地看了看小莉,却淡淡地笑了:“你不觉得你表演得可笑吗?” 小莉一下站住:“哼,看谁笑到最后。” 她恼怒地说道,噔噔噔急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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