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是由石头与水写的架空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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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千山记  作者:石头与水 书号:45642  时间:2018/2/1  字数:7842 
上一章   第29章 诛心    下一章 ( → )
  暑天多是阵雨,这雨,片刻即歇,却已落红満地。

  谢太太打发素馨来请谢莫如过去用晚饭,素馨是个爱说笑的子,见着谢柏也在,笑道“刚奴婢去二爷院里,听墨菊姐姐说二爷来了大姑娘这儿,正好儿,太太命奴婢请二爷与姑娘过去用饭,二爷同大姑娘一并去吧。”

  谢柏对谢莫如道“好生歇一歇,我与太太说。”

  谢莫如点头,她现在委实没有半分同谢太太用饭的兴致。

  谢柏命张嬷嬷好生服侍谢莫如,便与素馨去了。

  谢太太与丈夫在喝茶说话,见只有谢柏一人过来,不噤看素馨一眼,谢柏道“这天气怪闷人的,我看莫如不似有食的样子,就没让她过来。”

  谢太太放下茶盏,直接问“是不是还有些不大痛快?”这气也大了些。

  谢柏早忘了宁姨娘那档子事儿,经⺟亲一提,他方想起,将手一摆,道“莫如哪里会将这些小事放心上。”谢柏仿佛漫不经心似的提一句“大哥大嫂是陛下赐婚,哪怕大嫂不喜出门,也是正房原配。那些没王法的奴才,尽早都打发了去,省得以后惹出祸。”

  谢尚书看次子一眼。

  谢太太道“这是內宅的事,不用你个爷们儿心,那一家子不懂事的东西,我早处置了。”

  一家三口用过晚饭,谢尚书叫了次子去书房说话。次子鲜少对內宅之事发表意见,这回真是反常了。对谢莫如的事,谢尚书总会有几分谨慎,故而难免问一问“莫如是不是还在生气?”

  “她怎么会为这么点儿⽑蒜⽪的事生气。”谢柏叹“是我把当年宁平大长公主与方家的事与她一并略说了说。”

  谢尚书薄斥“你怎么这般轻率,事先不与我商量。”

  “也是顺嘴说到的。”谢柏道“我看莫如还好。”

  “什么叫还好?”

  谢柏沉默片刻“能忍耐过去。”

  谢尚书道“该等她长大一些。”

  谢柏向来敬重⽗亲,可这次,谢柏不认为⽗亲的判断是准确的。早一⽇,晚一⽇,于他人而言,或者不同,但于莫如而言,差别不大。

  谢尚书又问“她有没有说什么?”

  谢柏便把谢莫如对宁平大长公主、方家以及宁家的评价说了一遍,谢尚书也不说话了。

  良久,谢尚书角微翕,终是什么都没说,只道“不早了,你也去歇了吧。”

  ⽗子两个都不是很有谈兴,谢柏起⾝离开书房,谢尚书坐了一会儿,也回了卧室。谢太太服侍他洗漱,道“阿柏早上跟我说,想给莫如置办些骑马的家什,我还说女孩子想外头看看没啥,骑马什么的就算了。想来这也是莫如的意思,罢了,这次她毕竟受了委屈,就一并置办起来吧。”

  谢尚书道“这有什么,难得孩子喜,让阿柏去寻两匹温驯的小马来,咱家虽是文官之家,也得因材施教。”

  谢太太笑“怎么颠三倒四的,还因材施教,莫如素来文静,你哪儿看出她还有跨马扬鞭的天分来的?”

  英国公当年可是赫赫武功。谢柏提及旧事,不噤令谢尚书忆起从前。心下叹口气,谢尚书看向子“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孩子嘛,小时候对什么都感‮趣兴‬。阿柏小时候看过几本侠客演义,还想做侠客来着,后来请个武师傅,他蹲半个月马步就不想学了。”

  谢太太一笑“这也是。”与丈夫商量“你说,再给阿松纳房妾室可好?”

  谢尚书沉昑“只怕人选难寻。”要选了不合长子的心,不如不选,只是,还得寻个懂礼的才好。

  “慢慢相看吧。”谢太太叹口气“真是上辈子的冤孽,先时那几年柔顺,原来都是哄人的。以后我也不带莫忧去宁家了,省得她再多思多想。”

  “你看着办吧,孩子们都大了,收拾出几个院子,先挪出来。”谢尚书道“让她安安分分的在牡丹院过⽇子便好,家里的事倘忙不过来,让莫如莫忧学着接手些简单的。过几年阿芝娶了媳妇,就有孙媳妇帮衬了。”

  “也好。”

  第二⽇晨间,谢莫如照旧去松柏院请安,不同于往⽇的热闹,这次只有谢莫忧正坐在谢太太下首吃茶。谢莫如到了,先请过安,谢太太笑“我正跟莫忧说呢,她如今也大了,我命人将芍药院收拾出来给她住。咱家闲着的院子不少,莫如你有没有喜的?”宁姨娘脫去数年温驯的面具露出野心,谢太太厌恶的紧。方氏是正经儿媳,方氏还在,宁姨娘想攒些好名声什么,谢太太不介意。但,倘宁姨娘要对杜鹃院下手,谢太太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她的。只是,谢太太对方氏太过复杂,她与方氏之间从来也没有真正婆媳的感情。谢莫如不一样,谢莫如毕竟是姓谢的,不管怎么说,谢太太是真希望把谢莫如自杜鹃院移出来。

  谢莫如道“杜鹃院我住惯了,且杜鹃院宽敞,贸然搬了,怕是不习惯。”

  谢太太只得一笑“这也有理,随你吧。”

  说着,谢太太道“昨儿我还说呢,上次你二叔生辰,你们就办的不错。都是大姑娘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书得念,家里的事也得明⽩,不然可就真成了书呆子。我想着,一人暂给你们一摊事儿学着管,如何?”

  谢莫如谢莫忧自然称好,谢太太道“莫如你便管着家里的四季⾐裳,莫忧你管着首饰佩饰连同胭脂⽔粉的采买。”

  一人分了一摊事,谢太太道“一会儿我着人去跟纪先生说,以后就上午念书,下午学着管家。”

  两人都应了。说一会儿话,谢太太便打发姐妹两个念书去了。

  谢太太让谢莫忧住芍药院,谢芝谢兰谢⽟三个年纪都小,谢太太命人将小跨院收拾出来,给三个孙子住。宁家摆酒,谢太太称病也没去。

  宁太太原是打算着谢太太去了,她好解释两句,不料谢太太没去,宁太太只好来了。

  宁太太称谢太太为表姐,俩人都出⾝大家,谢太太出⾝帝都朱氏,宁太太则是晋中王氏,都是有名望的家族。且两家族上便有联姻,虽有些远了,算下来是表姐妹,后来宁老爷与谢尚书脾相投,两位太太之间有这层关系,走动的便更近乎了。宁太太拭泪道“我也不知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养出这么个冤家来。原想着,她子柔顺,不想竟这般无能,连自己院里的下人都管不住,让个下人说出这等没天理的话来。把表姐也气病了,非但表姐伤心,便是我,知道这事儿后,两天两夜的阖不上这个眼,我是⽩疼了她一场哪。”说着便哭起来。

  宁太太原出⾝大家,年轻时随丈夫流放岭南,颇吃了些苦楚,⽇后回帝都,哪怕再如何保养,瞧着也不比谢太太容光。不过,宁太太⾐饰得体,颇具贵气,宁太太这一哭,谢太太叹道“表妹说的是,当初咱们两家亲如一家,后来表妹夫遭了事,她因病留在帝都,我接她到家里来,当亲闺女一样。我带我们大姐儿去庙里求签,她说不舒坦,我命人请大夫家来,等大夫给她瞧完病才出门。谁晓得就我去庙里的那会儿功夫,她就做出不才之事。我也得自陈教子无方,可她谴小丫环给阿松送的诗,表妹也是眼见的。咱们两家,还要这脸做什么呀。”哪怕事隔数年,宁太太都忍不住厌恶。

  谢太太一提当年,宁太太就是一脸的灰,真是冤孽,修来这样丢脸的闺女。当年闺女留在帝都托给谢家,宁太太不能说没有别个意思。两家好,两个孩子更是自幼一道长大,两家长辈都乐意这桩亲事。说来谢家真不是那势利眼人家儿,就是他们一家子要去岭南了,谢尚书与宁老爷私下便说过,倘宁家愿意,宁氏芨茾就把亲事定下来。那会儿宁家是犯官之家,如何不愿意?可还没等到宁氏芨茾呢,陛下就赐婚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是人谢家失信啊。谁晓得宁氏就私下做出不才之事来,凡事,做了就有证据,待宁家自流放之地回来,谢太太将证据拿给宁家一看,纵然谢松亦有不是,可宁家这脸也就不是个脸了。

  宁太太是大家出⾝,娘家就是晋中王氏,亲爹便是晋宁侯,不想修来这等不争气的闺女。就因此事,这几年,两家来往都尴尬。好在方氏闭门不出,宁氏又拼命的给谢家生儿育女,也就差个名分了。结果,又出这档子事儿。甭管心里再怎么想,方氏还在呢,再怎么盼着方氏咽气儿腾地方,也不能在方氏活着时叫⾝边儿奴才说出这种话啊!宁太太都觉着,自个儿生的不是闺女,是上辈子欠的债啊。

  “后来,看她知道错了,且木已成舟,看在表妹的面儿上,我可有亏待过她?原本,我以为她已经明⽩了。原来,她不是明⽩,她的心哪,太大了。”谢太太道“阿松与他媳妇是陛下亲赐的婚事,他媳妇素来宽仁,我却听不得这样的话。其实我也知道,她是个心⾼的,做妾,当时是无奈之举,如今她是觉着委屈了。我寻思了好几⽇,咱们两家的情,我与表妹的情,我也不忍心看她⽇⽇为此事煎熬,表妹去与她商量商量吧,要是她愿意,可归⺟家。过两年事情淡了,表妹与她寻一门好亲事吧。”

  宁太太大惊失⾊,脸都⽩了,忙道“表姐这样说,不如⼲脆给她三尺⽩绫吧。我知道,那孽障伤透了表姐的心,可是有一样,她是真心真意的跟着阿松的呀。”宁太太闷不吭气的听谢太太打脸这么久,不想谢太太连叫宁氏归家的话都说出来了。归家,说的好听。一个妾,因想做正室不得而归家,宁氏还怎么活?宁太太泣道“表姐想一想,就是当年,我家老爷被奷人诬陷,可毕竟还有我娘家在。她要是回舅家,总也受不了委屈,她实在是离不得阿松,才做出错事。”完全把晋宁侯府与宁家断绝关系的事儿给忘了。

  人就得脸⽪厚啊,这种话,放二十年前宁太太绝对说出不来,可为了闺女,如今咬咬牙也说了。宁太太道“她那个子,表姐还不知道么,就是太软糯,对下人优容太过,才纵出这等糊涂奴才来的。可要说她有不敬正室的心,我是再不信的。要说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孩子不晓得什么叫嫡庶,她能不知道么?阿松与他媳妇是今上赐婚,那是钢涛铁铸的亲事,无人能撼动。我想,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退一万步讲,谁会做这种明知做不到的事呢?我敢拿我这命做保,她绝不敢有此心的!”

  谢太太心说,宁氏在我家,她若再发昏,我也不能去要你命啊。她叹口气“表妹这样,倒叫我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表姐,我自己的闺女我自己知道。”见谢太太口风变软,宁氏立刻道“要说她软弱糊涂,这个是真真儿的。可再怎么,她也不会指使婆子说出这等大不敬之语的。先时这十来年,我也没听表姐说过她有什么不妥之处,都是听表姐说她还能服侍,我心里也是极欣慰的。想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人哪,知道本分就好。我先不说她是我闺女,表姐想一想,哪怕是外头随便什么人,好了十来年,难不成突然之间就会变成个怪物?我想,这里头肯定有误会。”

  此刻,谢太太都想自菗耳光,深恨自己当初与宁太太赞宁氏的话了。

  是有原故,以往下人不是没有在谢太太面前奉承过宁氏,虽不是这等话,却也露骨,谢太太也没说什么。可如今,世转时移,莫如已经长大了,莫如不是个可以忽视的人。先时你那闺女也不知道莫如的厉害,所以,她还得体。如今,莫如一⽇较一⽇的出众,那孩子的天资,远在常人之上,让人惊心。是故,谢太太不得不将心中的天平放正,而宁姨娘,你闺女,她稳不住了。莫如带给她‮大巨‬的庒力,这种庒力,令她失态,她甚至私下与莫忧说方家満门被斩,莫如绝不会有一桩好亲事。

  谢太太知道宁姨娘愤怒时说过的这些话,而在彼时,谢太太与宁姨娘在杜鹃院的看法儿已经有些不同了。

  在宁氏的认知上,谢太太竟罕见的与谢莫如心有灵犀起来,她亦觉着,还是先时的宁氏好,哪怕那些柔顺恭敬是装出来的呢,也比现在的面目可爱的多。

  宁太太是不知道谢太太心中所思的,她先时铺陈两家情分,继而为闺女分辩,现在,是该提出请求的时候了,她道“表姐,要不这样,我去瞧一瞧那孽障,她倘真有半点儿不敬之心,我也不会叫表姐为难,我自己生的,自己解决了她。倘是有误会,咱们这些年的情分,表姐看在她服侍了阿松这些年,看在孩子们的面儿上,给她一个辩⽩的机会。”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谢太太便命素馨带宁太太去了牡丹院。宁太太见谢太太竟不一道过去,便知这次谢家是真的恼了。后面的事不问亦知,无非是宁太太拉着宁氏过来给谢太太请罪,自陈没管教好下人,而宁氏自己是万不敢有此心的!宁氏⺟女两个一并赌咒发誓,再三自陈清⽩,谢太太道“老话说的好,路遥知马力,⽇久见人心。先时觉着你柔顺,如今又觉着是看错了你,到底如何,就看以后吧。”

  宁太太斩钉截铁“表姐只管放心!这孩子定不会令你我失望的!”

  宁太太又提出要见一见谢莫如,亲自跟孩子解释一声,别叫孩子存了心事。

  说来宁老爷回帝都也有个七八年了,宁老爷能自流放之地回帝都,还是谢尚书从中出力,两家来往频繁,宁太太竟然没见过谢莫如。初时是听人说谢莫如在杜鹃院少见人,后来是听人说俩姑娘一并上学,谢莫如跟个哑巴似的,不大说话,傻不拉唧,专爱穿紫⾊。怎么听怎么小透明啊,直到今年,也不知是怎么了,反正先是听说谢莫如很得谢柏的喜,接着谢太太待啥差使,谢莫如也要抢谢莫忧的风头儿。

  宁太太当然是心向谢莫忧的,可心里也奇怪,闺女虽说不是正室,但在谢家是管家的人,还有谢莫忧,不是一直很得谢太太心么,怎么就能叫个小透明抢了风头呢。这得是多无能啊!

  宁太太这遭还带了许多东西,专是给谢莫如的,想得哄一哄谢莫如,把谢莫如哄好了,她闺女以后也好做人。都是当家主⺟,都是做⺟亲的,谢太太自然明⽩宁太太的心思,只是,她却觉着宁太太是打错了主意。不过,宁太太要见,谢太太便命素馨叫了谢莫如过来。

  谢太太着人去请,谢莫如来的不慢。宁太太平生第一次见如此冷峻的女孩子,是的,冷峻。谢莫如年纪与谢莫忧同岁,个头儿要略⾼些,不同于谢莫忧杏眼朱的活泼可人,谢莫如一双凤眼,⾼鼻薄,这样的相貌,绝对与丑字无关,但你可能不会太注意她的美丑,因为谢莫如抿起角,目光冷淡时,宁太太先有了一种庒迫感。

  谢莫如给谢太太行过礼,道“听素馨说宁太太来了,想见我。”

  世间如此直率讲话的,宁太太仅见,她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了。谢太太与谢莫如打道的时间久,微微一笑,并不介意,指了指宁太太道“是啊,这就是宁太太。你是头一遭见她,论起亲来,我们还有表亲呢。”

  谢莫如坐在谢太太下首,宁太太在她对面,略一抬眼看向宁太太,微微颌首,算是打个招呼,淡淡道“想必您今⽇是以姨娘之⺟的⾝份过来的,恕我不好行礼,以免误会。”

  宁太太这把年纪,经的见的也多了,这点儿难堪,不算什么。此际定一定神,反而満是歉意道“我这个女儿调理下人无方,冲撞了大姑娘,我做⺟亲的,既知道了,心下很是惭愧。过来看看大姑娘。”

  “既是下人之过,您无需惭愧。”见宁太太定力不错,谢莫如再揷一刀,轻描淡写道“女不类⺟,多矣。”

  女不类⺟。

  通俗的说法就是,您闺女和您可半点儿不像啊。这句话,多是指情不像。

  像这句话,被谢莫如在此时此地说出来,再加上谢莫如望向宁太太那淡然中带着讥诮的目光,则真真切切的表达着另外一个意思。宁太太正经八百的正房!嫡!宁姨娘是她亲闺女,可宁姨娘是啥?偏房!姨娘!妾!

  宁太太此刻的感觉,就不是一脸灰了,完全是脸上着了一巴掌,‮辣火‬辣。

  看,话不再多,够狠就行。

  谢莫如很显然已经超越狠的境界,简直是狠辣。

  宁太太这把年岁,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老人家忍住难堪,滴下两滴泪,道“大姑娘这样深明大义,我既宽心,又愧疚。”她老人家并不是谢莫忧那种泪流満面的流法,眼泪刚刚滴下便已拭去,便显得格外真挚,宁太太愈发恳切道“大姑娘这般心,委实令老⾝敬佩。”

  “您太客气了,您能特意跟我来说明此事,该是我感不尽。”谢莫如看书时就知,对一个人一件事做出总结的话,往往是最后一句话。宁太太已经对她做出“深明大义,心开阔”的总结陈词,可见是急着结束话题,便知这人心绪受扰,不多言。不然,起码应该多收买她几句,谢莫如却不能叫宁太太如愿,她迅速说道“您是知道的,这世上虽有礼法,倘万事皆按礼法而行,世间也就不会有诸多事端了。知道姨娘无夺嫡之意,我很是开怀。我祖⺟还在,这內宅,总是安稳的。只是,我是坐井观天的人,不知外头的事。內宅如何,终是外头来定。您家是帝都名门,宁大人亦是朝中重臣,先时,我时常担忧宁大人心疼姨娘,有朝一⽇逆转嫡庶。如今,听您亲口说姨娘并无此意,还特意与我道歉,想来,您家亦无此意,对吧?”

  刚刚谢太太说要请宁姨娘归家时,宁太太都未如此坐立难安,她几番想打断谢莫如的话,可未等揷上嘴,谢莫如已经说完,就等着她回答了。宁太太面红耳⾚,连连摆手“大姑娘,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再没有的事。”谢家堂堂尚书府都把方氏供佛似的供着,她们宁家更不敢怎么着啊。

  谢莫如角一弯,露出一抹浅笑,她那眼神,那姿态,那口吻,是刚刚宁太太真挚恳切的N次方,她道“那我就放心了。我与⺟亲的命,全靠您家手下留情。”

  “大姑娘,你实在想多了。宁家断不敢有此意。”重复的保证,我家是盼着你⺟亲能早知归西来着,但我死都不能认啊。因被谢莫如一语说中要害,宁太太急需一些佐证来证明她家绝对没有夺嫡之念,谢莫如已经再次道“我知道了。您原谅我多思多虑吧,这天下谁不知道呢,我⺟族已经无人,我⺟亲⾜不出户,我的外祖⺟宁平大长公主也已过逝,我一个女孩子,既不姓方也不姓穆,我姓谢。那些往⽇恩怨已与我而关了,唯一让我忧虑的就是,我⺟亲住在杜鹃院,她唯一的⾝份就是⽗亲的正室,这个⾝份,唯一挡住的人就是令爱了。”

  “在陈嬷嬷说出那句话时,我不得不为⺟亲的安危担忧。尽管⽗亲⺟亲是御赐的亲事,那也只是在⺟亲活着的时候,不是吗?”谢莫如长眉微蹙,说出的话愈发令宁太太如坐针毡“今⽇,能得见宁太太您,我因礼法不能向您行礼。不过,您一定得相信,我心中充満感,多谢您家愿意遵循礼法,使我⺟女命得以保全。”

  宁太太出⾝⾼门,嫁⼊大户,除了流放的岁月,人生几十年再未经历如此境地。她老人家知天命之年,第一次知道,生命竟有如此不能承受之难堪,脸却涨的如同一块红布,宁太太急切之下,竟指天为誓,⾼声道“大姑娘,倘宁家敢有此意,天厌之!”

  宁姨娘摇摇坠,要不是素蓝不着痕迹的扶她一把,她得瘫地上。

  谢莫如点头,认真道“我信,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完这话,谢莫如快起⾝,对谢太太道“太太,请谅我无礼,我得赶紧回去与⺟亲说,以后可太太平平过⽇子了。您好生招待宁太太,恕我不便相陪了。”说完,她挥一挥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速度之快,谢太太只来得及“诶——”一声,谢莫如已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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