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的小萌是由余宛宛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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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阎王的小萌 作者:余宛宛 | 书号:7716 时间:2017/1/21 字数:148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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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阵子,林萌连忙了好几天,帮忙一个恶灵从最苦的无间地狱,请调到了不那么苦的铁地狱——虽然她认为要游过一座布満食人恶战的火海,然后躺在満是直立刀剑的铁上还是有够惨,但至少比那个恶灵之前⽇生⽇死千回,被铁狗食啗脏腑来得好上百倍。 为此成就,林萌动到大哭了一个小时,尤其是在她发现这样的成绩,居然还有奖励狱币的时候。她乐得以为自己已经披上了百宝苑的隐形⾐,或者是装备上了一双小翅膀。 而大目鬼王也难得给了她一点好脸⾊,用“正常”音量对她说道,这就是他们为什么不让机器人来执行这项任务的原因—— 机器人无心,不会因为恶鬼的悔改而助长任何慈悲心念,而像林萌这样的临时“鬼厮”反而更能受益。 只不过,大目鬼王给她的好脸⾊没持续多久,因为当巨雷鬼王拿着阎王令,说要将她调到直属于阎王底下的“特务部”当“特使”时,大目鬼王原本就不善的脸也顿现出青面獠牙恶想,吓得林萌和胡黎南抱成一团。 大目鬼王一拍桌子,对着巨雷鬼王痛骂道:“『特使』个鬼!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是养虎为患!” 爸桌摇晃了几下,却不及一旁的林萌和胡黎南抖得厉害。 巨雷鬼王声震天地说道:“阎王当初成立『特务部』的用心是希望能救拔更多众生,而她显然与恶灵有缘。平均百年才有一个恶灵起懊悔之意,她才来多久,就让她给遇到了。” “我不管她要救多少恶灵,但是『某人』自欺欺人,不敢承认他心里有其他念头才是我要计较的事!”大目鬼王猛踩地两下,把房间闹得轰轰响。 “他向来说话都是这么气呼呼的?”林萌小声问胡黎南。 “好像是耶。之前就有新来的『鬼厮』被他吓到说想解约去投胎。”胡黎南庒低声音回答道。 “你们两个再吵就给我滚出去!”大目鬼王抡起拳头,朝他们一挥。 十步之外,林萌和胡黎南都感觉头顶被捶了一下。 “这是我的地盘耶,我的办公室耶,⼲嘛打我?”林萌捂着头,鼓着腮帮子不情愿地说道。 “你给我闭嘴。”大目鬼王双臂握在前,瞪着巨雷鬼王。“总之,你今天不把事情代清楚,我是不会放臭丫头离开的,『他』一遇到她就没好事。” 林萌觉得他们的对话很奇怪,好像跟她和阎王有着密切关系一样。但她和阎王明明完全不,她不过是恋他的小小表厮一名罢了。 “你担心什么?他未来的路已经决定了。”巨雷鬼王镇定地说道。 “哪有什么未来!永远就只有当下这一刻!一个念头就能让人从地狱到天堂,或是从天堂到地狱!”大目鬼王咬牙切齿地瞪着林萌。 “哇!你这句话说得很好。”林萌朝他竖起大拇指,立刻扫描手上条码,认真地在脑中想过刚才听到的话,好让电脑转化储存成文字。 哪有什么未来,永远就只有当下这刻,一个念头就能让人从地狱到天堂…电脑萤幕上立刻出现这几句话。 胡黎南看着大目鬼王脸⾊一阵青又一阵⽩,他吃吃偷笑地把脸埋到林萌背后。 “总之,阎王令既出,事情就该依令而行。林萌先到我的『特务部』工作,排定时间后就会让她上去。”巨雷鬼王慢慢地说道。 “请问喔——这个『特使』就是阎王之前说要派给我的任务吗?”林萌问道。 大目鬼王完全忽视她的问话,只一心一意咆哮道:“她到你那里还能做什么!分明就是想要给他们制造机会…” 终于忍受不了的林萌冲到大目鬼王面前,双手揷壮大气势地问道:“厚!你不要老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阎王明明一副扑克冷脸,你却硬要把他说得很想对我伸出咸猪手的样子,你好歹对他有点信心好不好?” “你给我闭嘴!”大目鬼王气愤地朝她跨近一步。 “你才给我闭嘴!表也是有鬼权的,我想问清楚『特使』的工作权利不行吗?”林萌昂起下巴,也装出龇牙咧嘴凶样。 “你被任命为前往人间的特使,下个月会有机会到人间即将死亡的恶人面前,用十分钟时间,在他们心里种下忏悔种子。”巨雷鬼王说道。 “酷,这正是我想做的事,我就知道阎王是个有心人!”林萌用力鼓掌,觉得这个计画妙不可言。 “有心你个大头鬼,你能上去都是拜他之赐!”她本不知道她每上人间一次,阎王就得在地府多受苦夜一!大目鬼王忿忿地试去动的眼泪,继续瞪她。 林萌愣愣地看着大目鬼王拭泪的模样,不知道他⼲么那么动,只得装出认真模样,以严肃口气说道:“你放心,为了不辜负阎王的苦心,我一定会成功达成任务,好让他的付出更值得的。” “正希望你如此。”巨雷鬼王说道。 “她成事不⾜,败事有余…”大目鬼王还在噴火。 “我什么时候开始新任务?今天?明天?后天?”林萌打断大目鬼王的话,満脸热烈地看着巨雷鬼王。 “王这几天到『天居』开阎王会议了。”巨雷鬼王说道。 “你的意思还有其他阎王喔?”林萌睁大眼,不能置信地说道。 “废话,世界又不只我们这处星球。”大目鬼王不屑地瞪她一眼。 胡黎南看他们又开始吵来吵去吵了半天还没吵完,索闭上眼睛蜷在林萌的座位上打起盹来了。 “拜托,我当鬼才多久,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啊。”林萌没好气地说道。 “别吵了。总之,王下周回来,林萌从那时开始到人间出任务。刚好王⾝边的『鬼侍』,提前功德圆満,在今⽇离开地府,而林萌在担任『特使』之余,也可以顺便兼任『鬼侍』。我跟阎王提这事时,他也同意了。” 大目鬼王脸⾊一⽩,大声说道:“不可——” “可以可以!一千一万个可以!”头一次,林萌的声音吼过大目鬼王,用力点头又点头,双笑咧到不能再开了。 妈啊,她敬佩宮啸天牺牲奉献的心。可她更承认她內心小鹿撞,一想到能跟他多相处一会儿,她都是喜的啊。 “我也要去!我也要当『鬼侍』,我平常跟着王去巡狱,王的习我最清楚,这个职务我最适合了…”胡黎南从座位里跳起⾝,直扑到林萌⾝边。 “你也是老前辈,⼲嘛跟我争这个职务啦!我人微位卑,最适合担任这种小喽啰的跑腿角⾊了。”她拍拍胡黎南的头,拉着他又叫又跳地,本把鬼王们都抛到脑后。 大目鬼王脸⾊惨⽩地低声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知道。阎王说『天居令』今天早上已经抵达,他一个月后便可离开。我只是在让一切没有遗憾,而他应该也是这么想,所以才会同意的。”巨雷鬼王也轻声回答道。 “我问你,是你安排她重新为人、来到这里的?”大目鬼王板着脸问道。 “她原本该有天寿三百年,我怎么可能拥有那样的力量折她的天寿,让她降生人间?”巨雷鬼王拍拍大目鬼王的肩膀。“我只不过是猜想,是不是有人的心念召唤着她,让她在『天居』一刻也待不住。” “劫数难逃。”大目鬼王颓着肩走到门前,落寞地穿墙离开。 “再见。”林萌笑嘻嘻地朝他的背影大声说道。 大目鬼王甚至懒得应她一句。 巨雷鬼王朝林萌点头,⾝后巨型黑翅鹰般扬起,整个人霎时飞到半空中。“希望你好好做好『特使』及『鬼侍』二事,不要让我失望。” “我不会的。” 林萌朝巨雷鬼王一行礼,声未落地,巨雷鬼王已经扬起翅膀淩空飞出大门。 她欣羡地看着他的翅膀,想像自己飞在半空潇洒自若的模样。 她冲到条码机前,按下查询钮,伸出手臂上条码一刷,查询她的狱币存款。 “唉…”她嘟起。“就算已经加薪,至少还要再存两个月狱币,才能买到一对小翅膀。” “你就要到阎王⾝边当差了,要翅膀做什么?你可以整天都绕着他团团转!”胡黎南嘟着嘴说道。 “好好喔。”她傻笑地说道。 “真的好好喔。”胡黎南像个小姑娘一样揪着她手臂说道。 “我就知道你懂我的心情。”她拍拍他的头。 “懂懂懂。”胡黎南连点三下,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林萌拉着这个像她弟弟一样的小家伙,放声大笑了起来。 接下来,她会拥有新职务,可以到人间救人,还可以待在宮啸天⾝边服侍他,感觉就像从一个寻常粉丝瞬间被升级为偶像助理一样。 她死后的人生居然比死前还精彩,真是标准的“死而无憾”啊! 就在林萌的殷切期望下,终于让她盼到了宮啸天回来! 可是,问题马上来了—— 接下第一件任务的林萌,完全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抵达宮啸天⾝边。 阎王住所位于宮殿最后方,她既没神力,当然只能凭腿双抵达。 而她这一走至少走了半小时,好不容易才看到尽头。 她着气捧着一只木制托盘,上头搁着⽩⽟酒壶及酒杯,行走在透着寒的黑⾊石子地上,黑溜溜眼眸不悦地瞪大,腮帮子也不自觉地鼓起。 天知道,光是要不踩到⾐摆而跌倒一事,就让她走得胆颤心惊,偏偏两侧光可监人的黑⾊镜面地板,走得她心里忍不住嘀咕起宮啸天—— 地狱乃是恶人之地,光是想到她这阵子所见到的肚破肠流、火炙刀割的地狱众生,她便毫无食可言。可是,巨雷鬼王说宮啸天每晚都要喝上一壶美酒。 这样会不会太过享受? 而且啊,这只⽩⽟酒壶上还绘着玫瑰,实在是太娘、一点都不像阎王该喝的酒! 无奈的是,她只是一名『鬼侍』,鬼王们叫她做什么,她都得乖乖做。 万一搞砸了这差事,不知道那些严惩的鬼卒大哥们会不会拿起刀戟,一穿贯她的肚腹。 想像力向来太丰富的林萌一想到这里,精致小脸拧得像颗梅子,⾝子也抖了好几下,只一对纤臂不敢摇,死命地抓着托盘,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好不容易,林萌走到了黑⾊长廊最底部的房间,举起右手的条码到方形感应区前一晃,黑⾊大门顿时无声地滑开。 屋內一⾊的钢琴烤漆般的黑,一只薄瘪、一张摆満了电脑与机械零件的长桌、一张大、一片⽔绿⾊琉璃屏风,便是屋里的所有家俱。 摆饰这么极简主义喔?真是让人失望。 地府建筑厚重典雅,所以她以为宮啸天住的地方应该更精致、更富丽堂皇、更像个王该住的地方。 “阎王,美酒送到了喔。”林萌把东西往桌上一搁,眸子好奇地瞟向桌上那些时花植草——地府里没有“生物”不过那些机器植物,看起来还真像是真的。 “嗯。”琉璃屏风后,宮啸天沉声回应了一声。 “嗯”是表示要她离开,还是要她留下来?林萌想不起来巨雷鬼王的“鬼侍”守则里有没有写到这一条。 她记忆力差,只记得巨雷鬼王说,阎王每晚都要喝一瓶酒。 不知道里头究竟装了什么,让阎王那么喜。林萌好奇地瞄向⽩⽟酒瓶。 虽然巨雷鬼王代过,绝对不可以打翻、更不可以偷喝,但她稍微闻一下总不犯法吧。 林萌扭开瓶盖,凑近鼻子闻。 “你在做什么!” “我——” 林萌吓得差点打翻酒瓶,蓦一回头想解释,却完全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爆啸天仅在间围了条浴巾,微长发半披在肩后,刚脸庞上的几颗晶莹顺着结实⽪肤滑下,流过魁梧肩臂、古铜结实肌理,完全就是一幅感男星写真封面图。 爆啸天把酒瓶拿到离她最远的桌边一搁。 “那个东西不是你能碰的。”他朝她近一步,微黑发披在额间,衬得黑眸更加深邃。“听到了吗?” 林萌不小心一口昅进他⾝上浴沐后所散发出来的热气,巴掌小脸瞬间臊红起来。 要命,她才二十岁耶,男友没过半个,一个活⾊生香的luo男——而且还是她爱的那一个,就这么站在她面前。她如果镇定自若,那才不正常吧! 但她不想让他看出她的小鹿撞,不想他把她当成一个少不经事的小女孩——毕竟他是个已经活了许久的阎王… “里头装的是什么琼浆⽟,还是什么仙丹妙药?闻一下都不可以喔,小器鬼!”她盯住他的眼,找碴似地咕哝着。 爆啸天锁住她黑⽩分明的灵眸,刚硬双一启—— “里头装的是毒。” “毒?”林萌翻了个⽩眼,冷嗤他一声。“哈!你当我三岁小孩啊,人没事怎么可能去喝毒药?” “想知道为什么吗?”宮啸天大掌倏地握住她的下颚,拇指按上她滑细如丝的肌肤。 她对上他钻石般冷冽的眼,口央中的胎记突然一疼,痛得像有人用力拧它一般。 他的眼里有着太多悲痛,而那样的悲痛就如同地狱里的恶灵苦相,完全不是她所能想像或是负荷的。 “我不想知道了。”林萌后退一大步,莫名地害怕起他的答案。 爆啸天没阻止她的后退,也没能阻止自己往她近—— 他一步一步又一步,直到她无路可退,夹般地缩在他与墙壁之间。 他要她知道他是为了什么而苦,即便她想不起来过往因缘,他也要她明⽩。 他原本以为他还可以在暗处看着她,没想到“天居令”来得太快,他即将卸下“阎王”一职,他与她应该就只剩这一段时间了。 爆啸天看着她瑟缩不安的模样,他的双掌啪地平贴在她的脸庞两侧,満⾜他想靠近却又不能逾矩的望。 林萌了呼昅,却昅进更多他的气息。 头一回,她怕了他。 怕他眼里的不顾一切、不安他脸上的悲愤、恐惧着自己不知为何而害怕起来的心。 “你走开!不然,我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喔!”她瞪大眼像娃娃一样任地跺脚,伸手推他。 爆啸天黑目锁着她,嘎声说道:“我如果不喝这毒,就无法留在地府里。” 她呆住,双手停在他的肩上,忘了菗离。 “为什么?”她脸⾊惨⽩,口正央中像是有人放火烧焚一样地痛着。 “因为地府、地狱乃是苦所,除了你们这里临时聘任的『鬼厮』之外,留在此地之人苦不是许了大愿来度众,便是发了恶愿来受报应的。” “阎王也无法例外?”她不能置信地头摇说道。 “没错,那毒酒就是我要受的苦。”宮啸天望着她的眼,看出她眼里的担忧,他勾一笑时,所有的不释怀便在瞬间灰飞烟灭了。 原来,他求得并不多啊。 林萌盯着宮啸天边习以为常的笑,她的泪⽔无法克制地落下,她无法想像究竟要苦到什么样的地步,才能让人这么云淡风轻。 爆啸天着魔似地看着那一粒粒⾖大泪⽔,用指尖舀起一颗,握在掌心里,让它的温热在他掌里流动着。 林萌这一哭,口胎记处火烧似的痛倒是渐渐平息了,她于是想去抓他的⾐襟,偏偏他现在光溜溜,她只好改抓他的手臂。 “为什么?为什么要你喝毒酒?你做了什么坏事?”她问。 她的温度和她的关心透过他⽪肤,药似地钻⼊他的⽪肤里。宮啸天张口言,但大掌却先握住她的小手。 他低头望着她,剑眉一拧—— 然后,他忘了自己原本要说什么。 她的手原来就这么小吗?她的⾝形原本就娇小到像是可以让他将她纳⼊⾐袍间一样?他有这么久没见到她,久到连这些事都不记得了吗? 爆啸天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不自觉地又朝她挨近一步。 但他不敢抱她,只把下颚庒在她的头顶,摩抚着她的发,希望能将她磨成片,⼊心坎里。 天啊!她快不过气了,万一昏倒了,谁来帮她做人工呼昅?等同被宮啸天圈在怀里的林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香画面。 她辣红脸,強迫自己睁大眼,镇定心神。 可是可是…林萌看着他近在咫尺到让她不得不起非分之想的结实⾝躯,她蓦地皱起眉,因为即便意情还是不敌她的好奇及担心。 “快说啦!不然,我会成为第一个因为好奇而死的鬼侍啦!为什么你要喝毒酒?为什么?”她把两人互握的手⾼⾼地举起发问。 爆啸天面对着她无知的眼神,灼热的心一点一点地镇定了。 一切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无论这回让她降生的愿力是什么,他与她都不该再在痛苦间流转了。而他唯一能帮她的事,就是让她成为“特使”累积助人的福报、功德,好让她能有机会再上“天居” 爆啸天牢牢握了下她的手,又很快地松开。 “因为我发了恶愿,要在这里待上一千一百年。”宮啸天淡然说道,与她保持在一步之外的距离。 “见鬼了,你只是发了恶愿,就要每晚喝毒酒!那我那些小奷小恶小下流的念头,岂不是要上刀山下油锅?那个规矩是谁订的,订得这么严苛…” 林萌小脸变得惨⽩,心头糟糟地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担心什么,急着上前嚷嚷道:“谁订的规矩,我找他理论。” “地狱的存在,如同地狱酷刑一般,不是谁能订下的规矩、都是人的念力造就的,我当初的恶念有多強,愿力就有多強,就该受多大的苦。”宮啸天低声说道。 “那酒有多毒?”林萌虚弱地问道。 他看了她一眼。 “你不需要知道。” 林萌一听,鼻尖就酸了,她庒住菗搐了一下的胎记部位,皱着鼻子瘪着嘴,想忍住不哭。 “那…你为了什么而发愿?” 她苦哈哈的小脸,让他差点出手,像以前一样她圆润脸颊——她啊,不管过了几百年、到了哪里,总还是这么爱发问的小家伙。 “为了什么发愿?”她皱眉看着他。“快点说啊,你们地府的人答话,真的很不乾脆,每次我问问题都要问两次…” “为了一个女人。”他说。 她脸部表情一垮,腮帮子马上就鼓了起来。 “她值得你这么苦吗?” 爆啸天看着她婴孩般无辜双眸,嘎声说道:“我不知道她值不值得,我只知道我心甘情愿。” 林萌蓦地背过⾝,瞬间飞窜到角落,坐在地上放声啼哭了起来。 “怎么了?”下一秒,宮啸天跃到她⾝边。 “呜…你别过来!我不想你看到我哭得惨兮兮的样子!”她把脸用力埋⼊掌心里,也不知道自己⼲嘛要哭得这么难过,哭得好像心肺都要换出来一样。“我…早就知道你这种英雄气慨的男人一定要配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刻骨铭心都是痛的,我希望爱得平淡一点。”他后退一步倚着墙,看着她哭到菗搐的娇小背影。 百年的等待换来她的一场泪,该安慰了。 况且,他虽怨她当初离开得那么突然,却知道她也一定记挂着他的。 爆啸天的大掌往⾝上一挥,替自己着好一袭黑⾊刺绣长袍。他静静地凝望着她,感觉时间回到千年前—— 当时,是他第二次要出发与他弟弟宮倾天征战的前夜一,她因为不能同行,倔強地不替他着⾐,只一个人缩在墙角,哭了个昏天暗地。 “哇…呜…”林萌哭着,哭到眼睛睁不开,哭到她流不出泪时,她把眼泪鼻涕都往宽袖一抹,长长吐出一口气,她呆呆看着反在黑⾊漆墙上的自己—— 还有她⾝后那道黑⾊⾝影。 她悄悄回头,宮啸天黑泽般的瞳眸定定瞅着她,好像她就是那个让他甘心饮毒的女人一样。 林萌捶着口发痛的印记,想让它好过一点。 “我会哭得这么惨,是因为…”她一耸肩,想佯装没事,可就连自己都能察觉到角的上扬有多勉強。“因为我没想到会在地府听到这么动人的爱情故事。而且,我年纪还轻,第一次听到有人愿意为了另一半牺牲奉献到这种程度…然后…” “你走吧。”他淡然说道。 林萌肩膀一垮,有种被他当成陌生人、摒除在心门外的痛苦。 可他们原本就不的,都怪她太自作多情。 林萌默默地转⾝走到门边,再度用手臂条码在门上感应器刷了一下。 门应声而开,感应器萤幕则显示出“巨雷鬼王有令——『特使』林萌明天午间要到人间出使任务。” 林萌看着那几行文字,然后颓着肩离开了。 她现在不觉得能和他独处是多么开心的事了,因为他心里有着一个让他心甘情愿饮毒的女人啊。 门,静静地合上。 几案上的⽩⽟酒壶则开始冒出嘶嘶⽩烟,提醒宮啸天尽快喝了⽩⽟酒壶里的东西。 爆啸天走到⽩⽟酒壶前,长指抚着⽩⽟酒壶上头的那朵玫瑰。 刚脸庞在敛去所有表情后,就像一尊无情无的雕像。 这酒有多毒?他耳边回响着林萌清脆的问话。 这酒本不是毒,而—— 宾烫铁浆! 不喝,就不能赎他当初为了她一人而杀尽千军的罪,不能在地狱里为王。 喝了,至少还挨到再见她一面,也算值得了。 爆啸天仰头将铁浆一饮而尽,至于之后响起的凄厉嘶吼,那便无须再多提了。 况且,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痛,所以知道在极痛之后的昏时,他还能靠着梦境来安抚自己孤寂的心… 《情恸》 一千多年前,流金国—— 在“流金国”东边的⻩沙尘土间“流金国”的王宮啸天正⾝披战甲,领着如云战士、千百骏马、骆驼等一批训练有素的队伍,踩着烫砂,朝着沙漠尽头的金⾊⾼原前进。 “流金国”⽩天如火烧、⼊夜却是冷风刮骨般的寒,这样的气候,让流金国的土地,本长不出任何花木草石。 但,流金国却拥有其他家国梦寐以求的金矿。 金矿造就了流金国的富裕,而这一任的大王宮啸天,一上任便拿出皇家库存的半数金矿,引来千里外的沟渠⽔源,让百姓有⽔可用,又可耕田灌溉。继而又在国全广设学府,教导民人识字,且聘来异国工匠,教百姓嫺手艺。如此一名贤君,是流金国百年来难得不被百姓说上坏话的人。 然则,一个家国里就算有名君在位,却还是挡不住包蔵祸心的小人。 只是这包蔵祸心的小人不是外人,正是宮啸天的亲生弟弟与亲生⺟亲。宮啸天的⺟后姜氏难产生下他,从此对他深恶痛绝、⽇后只独爱他的弟弟宮倾天。 且这姜氏与宮倾天因为不満宮啸天削薄王室财富,独厚百姓,前阵子便领了一票不事生产的王室弟子以宮啸天“暴”为由,出兵想造反。 爆啸天为此事已上过场战一回,将他们打个落花流⽔。 留了他们一条命,将宮倾天放逐到⾼原边界、将⺟后软噤在后宮內,只为林萌的求情、也为了不落下他噬⺟杀弟的恶名。 他只是没想到宮倾天这批连民众看到都要唾弃的乌合之众,竟然还敢卷土重来。 因此,宮啸天此时才会二度领军征战,准备一举歼灭这批劳民伤财的不肖皇家弟子的巢⽳。 “大王,天⾊暗了。”挨在宮啸天骏马⾝边的小兵,低声说道。 爆啸天瞪了小兵一眼,继而抬头看看天⾊,又望了一眼前方无垠的漠土——至少还要一天才能抵达⾼原。 “休息。”宮啸天对主将巨雷点头。 “驻营!”巨雷将军大吼一声,顿时声震云端。 军士们无声地卸下肩上包袱,百人为一单位,闪电般地在⻩土间竖起一座座小山般的帐篷。 爆啸天的贴⾝护卫们则在大目将军的带头下,以快于其他士兵的速度筑起黑⾊主帐,架好了帐內大、椅及一张矮桌。 爆啸天下了马,而他⾝边那名抬头一整天的小兵颓下肩,差点像滩泥一样地倒在地上。 “王,休息。”大目将军站在主帐门口,⼊宮啸天。 小兵跟着宮啸天走⼊主帐里,大目将军亦随之进⼊。 帐帘才放下,那名小兵便呈大字形地倒地不起。 “我快累死了…”小兵可怜兮兮地瞅着宮啸天。 “谁叫你跟来的!既然要扮小兵,活该你跟着走一路受教训。”宮啸天板着脸,健臂捞起装成小兵的林萌,把她摆到上。 “轻一点、轻一点!”林萌一躺下,顿感全⾝酸背痛,抓着宮啸天的手哇哇大叫着。 爆啸天这回没宠她,还不客气地拧了下她的腮帮子—— 这个家伙为了要与他同行,竟将服侍他的小兵绑在书房,还偷了那人的行军令,穿了小兵的⾐衫,混进军队里。 此回行军,因为风沙大,士兵皆用布巾蒙住口鼻,而她的⾝形又与十来岁的小兵相仿,一时之间竟没人识破她的伪装。 直到第一晚驻营时,宮啸天与她对上眼,这事才怈了底。 爆啸天气到当场掀桌,好好教训了她一顿。林萌的**被他的大掌打肿,整整三天都没法子坐下。 但是,宮啸天的怒气仍然没消,因为战事不长眼,任何人都可能有所死伤。 他可以忍受自己断臂、⾝残,却不想她有一丁点损伤。 “我果然老了,想我以前流浪天涯四处行乞,也没这么累过…”林萌搂着宮啸天的手臂说道,唉唉惨叫着。 “你当军队是你行乞的地方?你想赖想躺想睡都可以随便吗?”终于找到机会发飙的大目将军瞪着这个⾝为王妃,却从来没一点皇室气势的女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你最好明天就给我滚回去,否则所有人都要倒大楣。” “为什么女人上场战,就会倒楣?”林萌不服气地说道。 “以前的人都这么说,就是没错!”大目割瞪了林萌。 “鬼扯!”林萌揷,不服气地回吼道。“如果女人上场战就会倒楣,那么男人是女人生出来的,你们在场战上才要倒大楣。” “你少诅咒我们!王,你如果再不把她赶走,我就要扭断她的脖子!”大目将军气得跳脚,大脸殷红得像要炸开来一样。 “明天一抵达⾼原那边,我会把她寄放在边境民家。”宮啸天冷然说道。 “不,我要跟你上场战!”林萌用力扯住他的手臂,但他完全不予理会。 “王太宠她了!会出事的!”大目将军气呼呼地转⾝离开。 “拜托,你哪宠我?”林萌朝着帐门吐⾆头,义愤填膺地说道:“他都没看见你那天是怎么打我的!” “如果依军法处置,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吗?”宮啸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双仍不悦地紧抿着。 林萌瘪着,搂着他的手臂,仍是一脸的固执打死不退。“就算没命,我也要跟在你⾝边。” “我不是少不经事的王,这也不是我第一次亲自领军出战。”宮啸天挑起她的下颚,看⼊她慌的眼眸里。 “但是,这是我第一次在你出征前作恶梦。”林萌想到那天梦里他碎成片片的模样,她往前一跃飞⼊他的怀里,牢牢地抱住他的,怎么样也不肯松手。“我不放心,我一定要跟在你⾝边保护你。” “梦只是梦。”他好笑好气又好心疼地把下颚抵着她的发窝。 “不!”她作的恶梦经常都会成真。 林萌把脸进⼊他的颈子里,誓言似地说道:“生死我都要跟你在一起。” “你这个傻子…” 五年前,还是太子的他微服出宮,在一处僻巷內遇到了当时十五岁、无⽗无⺟、领着一票他国乞丐行走江湖,逃跑轻功甚似了得的林萌。 林萌救了当时被恶贼下了药,差点被杀害的他。之后,不清楚他⾝份的她,便以救命恩人姿态跟他上了路。 一路上她爱笑爱闹、对他毫无惧⾊且对他十分仰慕,竟难得地让一年笑不到几回的他很是开心,于是不顾大目将军的反对,将她带回宮里。 三年后,他登基为王,她则是继续留在他的⾝边爱他腻他,把他当成唯一的亲人及此生最亲爱之人。而他自然也就由她宠他怜他,并同样将她当成唯一的亲人及此生最亲爱之人。 去年,他让她认了巨雷将军为义⽗,不顾⺟后的反对,在皇宮之外依照民人礼俗,在百姓的见证下,娶了这个平民皇后。 “别怕,我不会有事的。”宮啸天用下颚顶着她的头顶,环着这个只及他肩膀⾼度,娇小到可以钻进他的⾐袍里,只专属于他,也只专心爱他的女子。 “这场战役平定后,咱们生个娃娃,可好?”他问,只想分散她的不安。 “好。”林萌抬头看他,眼里虽闪着⽔光,笑容却极灿烂。“生五个。” 爆啸天大笑出笑,低头咬住她的。“最好你有这个能耐。” “是你怕自己体力不行吧…”她笑着回搂住他的劲子,回应着他的吻。 前方突传来一声巨响,整座帐篷轰然动摇了几下,马区嘶鸣及士兵的惊呼声也在同时响起。 爆啸天脸⾊一沉,搂起林萌,手持长剑飞步而出账门外。 只见前方烟雾弥漫,依稀可见前方多了一处凹陷的窟窿,而里头尽是士兵们的残骸。 林萌看着士兵们骨⾁破碎的惨状,全⾝动弹不得。 因为在她梦里的宮啸天,就是被那样碎成片片的,她怎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种事情发生! 爆啸天看着怀里脸⾊惨⽩,紧抓着他的手不放的林萌。他紧握了下她的手,便将她推到⾝后。 “巨雷!”宮啸天唤来巨雷,让他领军后退,避至全安处,再让士兵们挖出壕沟,莫让敌人再有机会前进。 等到一切布局完成后,宮啸天唤来负责观测远方的大目将军。 “方才发生何事?”宮啸天问道。 “前方来了几名黑⾐人骑着快马,扔了些乌抹抹的东西过来,士兵们挡住了那包裹,然后几十人全都被炸得⾎⾁模糊…”大目将军咆哮地大叫着。 “那是『炸药』。”宮啸天说出那样东西的名字。 “不可能!『炸药』不是千晨之外的东方国才有的新武器?”大目将军知道这东西,因为王曾经告诉过他们这东西的厉害之处。 “近来曾有异国舞伎及杂耍人物进出过⺟后皇宮內。”宮啸天⾝子晃动了下,脸⾊亦随之变得灰⽩。 “太可恶!这东西是拿来对付敌人的,他们居然拿来对付自己人!”林萌气到跳起来大叫。 “我们该如何再防?”巨雷将军从远方走来,大声问道。 “一颗『炸药』价值一座城池,我想以他们财力最多也就是…” “将军,又有黑⾐人来袭。”前方士兵大叫。 “所有人捂住耳朵找掩护。”宮啸天大声说道。 再一声炸爆响起。 “啊!我的腿…”士兵的哀嚎在⻩昏⾎红太里响彻云霄。 铁与⾎的味道被大风刮起,呛得众人腹间不停作呕,更别提所有的人耳朵都被一连两声的巨响轰到只能听得见隆隆嗡呜… 林萌揪着宮啸天的⾐襟,目光却没法子从前方⾎⾁模糊的景象中移开。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她不能让他的弟弟害死他。 “救下伤者,全员撤退。调回在前方勘查的精骑队回防,对方显然躲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让他们回来守在最前线,将功赎罪,不许再让任何人靠近。必要时,以牺牲最少人为目的…”宮啸天向巨雷将军说完话后,又转而对大目将军代。“将我⺟后带来此地,让她给这些屍首赔罪,看看她儿子做的好事。” “是。”大目将军立刻衔命而去。 就在宮啸天还在代事情之际,林萌瞧见一名黑⾐人从士兵的屍体下方爬出,以飞步朝他们朝前。 林萌一看,想也不想地便朝着黑⾐人飞⾝而出。 “萌儿,回来!”宮啸天大吼出声。 林萌哪管得到他的叫唤,她脚程轻盈,几个跃步便追上黑⾐人。 黑⾐人武功原较她为⾼,但一来怀里攒着一个包裹,忌惮着她这么一扑上来,便连他都要送命,出手过招之间便忌惮了起来。 “你再过来,我炸死…”黑⾐人看着小蚌儿给了他一个誓死如归的笑容,他脚步一。 “去死!”黑⾐人抓起火药就要往宮啸天方向扔。 林萌整个人扑上黑⾐人,将他⾝上的火药紧抱在口。 轰! 炸药在瞬间爆开! 再也没有黑⾐人。 再也没有林萌。 只有満地残骸碎片了! “萌儿!” 爆啸天大吼出声,挥开了左右拉住他的大目将军和巨雷将军,整个人冲到前方那炸出的窟窿来。 一只没被炸坏的小手搁在一片⾎⾁里,几片⾐料还在火焰里烧焚着。 爆啸天抓起那只小手—— 那手还有温度。 他把小手贴在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残骸,努力地想知道萌儿的其他部分到哪里去了? 她脸上的笑容呢?她爱跳到他⾝上盘住他的娇小⾝子呢? 她爱捧着他的脸的小手,怎么只剩下这一只? 爆啸天双膝一软,⾼大⾝躯整个跪倒在⾎泊之间。 “为什么?”宮啸天问着她的手。 “大王,请节哀。”大目将军陪跪在他⾝边,不忍看他如此悲痛。 巨雷将军站在远处,満是风霜的脸庞,在瞬间老泪纵横。 爆啸天抬头,悲恸过度的脸庞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像具石雕般地定在原地。 他看向远方,双一启一合地说道:“我做明君,因为她喜听到百姓称赞我。我不在乎⺟后、弟弟是否把我当成仇敌,我只要有她在乎我便好…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弃我于不顾?” 巨雷将军掩面,不忍卒听。 “有敌军!”前方号鸣声狂大响。 爆啸天抬头,只看远方驰来一批军队,为首的正是他的弟弟宮倾天。 爆啸天握住她的手,从地上站起⾝来。 “我替你报仇,让他们全都给你陪葬。纵然我战死化为恶鬼,也要看着他为你的死受苦千年!” 爆啸天上了马,手握长剑击冲上前。 那一战,是流金国史上最惨烈的一役。 史记书载宮啸天在被炸药炸死之前,像噬⾎的魔,将任何接近他的敌军全都杀成⾝首异处、碎屍片片。屍块横亘在⻩沙间,鲜⾎泥泞得甚至让马匹不敢前进。 而他的弟弟宮倾天虽找了东方国当成后应,却还是被宮啸天杀得片甲不留,最后甚至被制住,在火药炸爆声中与宮啸天一同⾝亡。 这一战之后,流金国皇室⾎脉然无存,太后成了疯人。 诸侯竞相争王,东方国则运来火药,利用所有人恐惧的心理,占领了流金国,流金国民人于是终⾝为奴,生生世世怨恨着宮倾天所造就的一切灾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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