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宝鉴是由清·陈森写的热门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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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品花宝鉴 作者:清·陈森 | 书号:55820 时间:2022/11/20 字数:38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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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演《寄子》、《储谏》、《回猎》、《断机》、《番儿》、《冥勘》、《女弹》等戏,长眉秀颊,如见乌⾐弟子,佩紫罗香囊,真香粉孩儿,令人有宁馨之羡,其哺啜皆可观。 数年后更当独出头地,价重连城也。为之诗曰:别有人间傅粉郞,销金为饰⽟为妆。石麟天上原无价,应捧炉香待⽟皇。才啭歌喉赞不休,⻩金争掷作头。 王郞偶驾羊车出,十里珠帘尽上钩。子⽟看了只是笑,不置一词。南湘问道:“你何以不加可否?” 子⽟道:“大凡论人,虽难免粉饰,也不可过于失实。论此辈,真可惜了这副笔墨。我想此辈中人,断无全壁,以⾊事人,不求其媚,必求其馅。 况朝秦暮楚,酒食自娱,強笑假,头是爱。此⾝既难自洁,而此志亦为太卑。再兼之生于贫,长在卑污,耳目既狭,次⽇小,所学者婶膝奴颜,所工者谑浪笑傲。 就使涂泽为工,描摹得态,也不过上台时效个麒麟楦,充个没字碑。岂有出污泥而不滓,随狂流而不下者。且即有一容可取,一技所长,是犹拆锦袜之线,无补于裳。 炼铅⽔之刀,不良于伐木。其脏腑秽浊,出言无章。其骨节少文,举动皆俗。故⾊虽美而不华,肌虽⽩而不洁,神虽妍而不清,气虽柔而不秀。 有此数病,焉得为佳?若夫红闺弱质,金屋丽姝。质秉纯,体含至静,故骨柔肌腻,肤洁⾎荣,神气静息,仪态婉娴。 眉目自见其清扬,声音自成其娇细。姿致动作,妙出自然。鬓影⾐香,无须造作,方可称为美人,为佳人。今以红氍毹上演古之绝代倾城,真所谓刻画无盐,唐突西子。 所以我不愿看小旦戏,宁看净末老丑,翻可舒心,⾜助笑。吾兄不惜笔墨,竭力铺张,为若辈增光,而使古人抱恨,窃为吾兄有所不龋”这一番话,把个史南湘说出气来。 仲清笑道:“庾香之论未尝不是,而竹君之选也甚平允,但庾香不知天地间有此数人,譬如读《搜神》之记,《幽怪》之书,而必使人实信其有,又谁肯轻信?是非亲见其人不可。我们明⽇同他出去,亲指一二人与他看了。 他才信你这个《花谱》方选的不错。我想庾香一见这些人,也必能赏识的。天地之灵秀,何所不钟。若谓仅钟于女而不钟于男,也非通论。庾香方说男子秽浊,焉能如女子灵秀。所为美人佳人者,我想古来男子中美的也就不少,称美人佳人者亦有数条。 如《⽑诗》‘彼美人兮’,杜诗‘美人何为隔秋⽔’,《⾚壁赋》‘望美人兮天一方’之类。男子称佳人者,如《楚词》‘惟佳人之永都兮。’注云:‘佳人,指怀王。’《后汉书》尚书令陆闳,姿容如⽟。光武叹曰:‘南方多佳人。’《晋史》陶侃击杜,谓其部将王贡曰:‘卿本佳人,何为从贼?’并有女子称男子为佳人者,如苻秦时窦滔苏蕙作《璇玑图》,读者不能尽通。 苏氏叹曰:‘非我佳人,莫之能解。’可见美⾊不专属于女子。男子中未必无绝⾊,如汉冲帝时,李固之搔头弄姿。唐武后时,张易之之施朱傅粉。不独潘安仁、卫叔宝之昭著一时也明矣。”子⽟听了,心稍感动。南湘道:“且不仅此。 草木向者华茂,背者衰落。梅花南枝先,北枝后。还有凤凰、鸳鸯、孔雀、野雉、家,有文彩的禽鸟都是雄的,可见造化之气,先钟于男,而后钟于女。那女子固美,究不免些扮脂涂泽,岂及男子之不御铅华,自然光彩。更有一句话最易明⽩的。 我将你现⾝说法:你自己的容貌,难道还说不好?你如今叫你家里那些丫头们来,同在镜里一照,自然你也看得出好歹,断不说他们生得好,自愧不如。只这一句你就可明⽩了。” 子⽟不觉脸红,细想此言也颇有理。难道小旦中真有这样好的。既而又想:天地之大,何所不有,岂必斤斤择人遂赋以美材。 就是西子也曾贫浣纱,而杨太真且作女道士,甚至于美人中传名者,一半出于青楼曲巷。或者天生这一种人,以快人间的心目,也未可知。 但夸其守⾝自洁,立志不凡、惟择所、不为利,兼通文翰,鲜蹈靡,则未可信。便如有所思,默然不语。南湘狂笑了一会,说道:“庾香此时难算知音,我再去请教别人罢。” 便拉了仲清去了,子⽟送客转来,又将南湘的《花谱》默默的一想,再想从前看过的戏,与见过的小旦一毫不对,犹以南湘为妄言,借此以自消遣的,便也不放在心上了。 李先生回来,仍在书房念了一会书,颜夫人然后叫了进去。过了两⽇,子⽟于早饭后告了半天假,回去看南湘、仲清。 禀过萱堂,颜夫人见今⽇天气寒冷,起了朔风,且是冬月中旬,便叫家人媳妇取出副葡萄(犭欠)的猞猁裘与他穿了。 吩咐车里也换了自狐(犭欠)暖围。两个小使:一个云儿,一个俊儿,骑了马,先到他表⺟舅王通政宅內,适值通政出门去了。 通政的少君出来接进。这王通政的少君,名字单叫个恂字,号庸庵,年方二十二岁。生得一表非凡,丰华俊雅,文才既极精通,心地尤为浑厚。纳了个上舍生,在北闱乡试。与子⽟是表弟兄,为莫逆之。接进了子⽟。先同到內里去见了表舅⺟陆氏夫人。 这夫人已是文辉续娶的了,今年才四十岁。又见了王恂的室孙氏,那是表嫂。仲清的室蓉华,那是表姐。还有个琼华姐小没有出来,因听得他⽗亲前⽇说那子⽟的好处,其口风似要与他联姻的话,所以不肯出来见这表兄了。 陆夫人见子⽟,真是见一回爱一回,留他坐了,问了一会家常话,子⽟告退,然后同⽟恂到了书房,问起仲清,为⾼品、南湘请去。子⽟说起前⽇所见南湘的《花谱》过于失实,⽟恂道:“竹君的《花谱》,据实而言,尚恐说不到,何以为失实?现在那些宝贝得了这番品题,又长了些声价,你也应该见过这些人。” 子⽟听了,知王恂也有旦癖,又是个好为附会的人,便不说了,王恂道:“你见竹君的《花谱》怎样,还是选得不公呢,还是太少,有遗珠之撼么?好的呢也还有些,但总不及这八个,这是万选青钱。 若要说尽他们的好处,除非与他们一人序一本年谱才能清楚,这几句话还不过略述大概而已。”子⽟心里甚异:“难道现在真有这些人?” 又想:“这三人也不是容易说人好的,何以说到这几个小旦,都是心口如一。总要眼见了才信不然总是他们的偏见。”便说道:“我恰不常听戏,是以疏于物⾊。 你何不同我去听两出戏,使我广广眼界?”王恂道:“很好。”即吩咐套了车,备了马,就随⾝便服。子⽟也叫云儿拿便帽来换了,王恂道:“那《花谱》联锦有六个,联珠只有两个,自然听联锦了。” 即同子⽟到了戏园。子⽟一进门,见人山人海坐満了一园,便有些懊悔,不愿进去。王恂引他从人里侧着⾝子挤到了台口,子⽟见満池子坐的,没有一个好人,楼上楼下,略还有些像样的。 看座儿的,见两位阔少爷来,后头跟班夹着狼⽪褥子,便腾出了一张桌子,铺上褥子,与他们坐了,送上茶、香火,此刻是唱的《三国演义》,锣鼓盈天,好不热闹。 王恂留心非但那六旦之中不见一个,就有些中等的也不丸,⾝边走来走去的,都是些黑相公,川流不息四处去找吃饭的老斗。子⽟看了一会闷戏,只见那边桌子上来了一人,招呼王恂,王恂便旋转⾝子与那人讲话。 又见一个人走将过来,穿一件灰⾊老狐裘,一双泥帮宽皂靴。,看他的⾝材阔而且扁,有三十几岁,歪着膀子,神气昏,在他⾝边挤了过去。停一会又挤了过来,一刻之间就走了三四回。 每近⾝时,必看他一眼,又看看王恂,复停一停脚步,似有照应王恂之意。王恂与那人正讲的热闹,就没有留心这人,这人只得走过,又挤到别处去了。 子⽟好不心烦,如坐涂炭。王恂说完了话坐正了,子⽟想要回去。尚未说出,只见一人领着一个相公,笑嘻嘻的走近来,请了两个安,便挤在桌子中间坐了,王恂也不认的。 子⽟见那相公,约有十五六岁,生得蠢头笨脑,脸上露着两块大孤骨,脸面虽⽩,手却是黑的。 他倒摸着子⽟的手问起贵姓来,子⽟颇不愿答他。见王恂问那人道:“你这相公叫什么名字?”那人道:“叫保珠。”子⽟听了,忍不住一笑。 又见王恂问道:“你不在桂保处么?”那人道:“桂保处人多,前⽇出来的。这保珠就住在桂保间壁,少爷今⽇叫保珠伺侯?”王恂支吾,那保珠便拉了王恂的手问道:“到什么地方去,也是时候了。”王恂道:“改⽇罢。” 那相公便往了王恂,要带他吃饭。子⽟实在坐不住了,又恐王恂要拉他同去,不如先走为抄,便叫云儿去看车。 云儿不一刻进来说:“都伺侯了。”子⽟即对王恂道:“我要回去了。”王恂知他坐不住,自己也觉得无趣,说道:“今⽇来迟了,歇一天早些来。” 也就同了出来,王恂的家人付了戏钱,那相公还拉着王恂走了几步,看不像带他吃饭的光景,便自去了,子⽟、王徇上了车,各自分路而回。 子⽟心里自笑不已:“何以这些人为几个小旦,颠倒得神昏目暗,皂⽩不分。设或如今有个真正绝⾊来,只怕他们倒说不好了。” 一路思想,忽到一处挤了车,子⽟觉得鼻中一阵清香,非兰非麝,便从帘子上玻璃窗內一望,见对面一辆车,车里坐着一个老年的,外面坐了两个妙童,都不过十四五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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