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宗是由烈焰狂徒写的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阿奇小说网 短篇文学 武侠小说 校园小说 官场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穿越小说 言情小说 架空小说 经典名著 灵异小说 玄幻小说
小说排行榜 同人小说 耽美小说 推理小说 仙侠小说 都市小说 历史小说 竞技小说 科幻小说 伦理小说 军事小说 网游小说 全本小说
好看的小说 深宅旧梦 情栬西游 滛情幻影 心畸之夺 情卻双轨 绝地羔羊 四面春风 龙之物语 风韵犹存 综合其它 总裁小说 热门小说
阿奇小说网 > 热门小说 > 仙宗  作者:烈焰狂徒 书号:58338  时间:2023/11/24  字数:15911 
上一章   第九章    下一章 ( → )
  只听那女子清脆的声音沉昑一下,道:“好,我随你去看看。”说完转⾝进来,在夏云初⾝下竹榻上某处轻按一下,竹杨倏忽下沉,竟陷⼊了地下。另一块木板很快升起,掩住了人口。

  夏云初眼前一暗,方知自己是被她蔵了起来。那女子小声自语道:“这般就算川儿偷偷派人来找,也断不敢撬了我的地板去。”说完拍拍手,似乎很是満意。

  一时外边静了,只有阵阵药香依然故我,不绝于鼻。夏云初被蔵之处虽是地下,却隐隐有光透人,空气也流通。

  他静静躺着,心中思绪烦,不一时只觉头疼裂,居然昏睡了过去。

  再醒时,已是晚间,那女子正一个人背对他坐着悠悠出神。

  动动手脚,已能动弹。⾝边小柜上一碗清香扑鼻的淡红⾊浓粥冒着热气,细闻之下辩得出红枣莲子气味,却混了某种不知名的药味,幽幽略苦。

  那女子回过头,本以为他会发怒吵闹,甚至摔了碗去,倒没料见他已自己端了那碗喝起来,不由微微惊奇。微笑道:“上午用药昏你,你不气?”

  夏云初淡淡道:“气便有用吗?若是有用,我这便大发雷霆。”

  那女子不由菀尔:“这倒是。可你知道我是去乌⾐教,也不想问我萧红屿死没死?”

  夏云初忽然手一抖,碗中米粥险些洒了出来些许。他抬头,心中隐约猜到这人对自己和萧红屿的事必是清楚,心中又是悲凉又是愤怒: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情熏心,被那人所骗又怎样?

  低头咬牙道:“是,我很想知道他那种人什么时候死。”

  那女子点点头,淡然道:“你从此放心吧!他被你那剑刺得失⾎过多,已死了。”

  夏云初的手不动了,半响放下碗,心里便只一个声音小声重复:那人死了,死了…你终于杀了他了。忽然一大口淤⾎猛地噴将出来,正吐在那粥碗之中,碗中浅红顿变紫黑。⾝子一软,再撑不住,再次昏了过去…

  糊中察觉人中处有细细刺痛,睁眼时却见那女子手中银针在⽳位上菗离。见他醒转,长出一口气道:“这淤⾎终是吐了出来,否则只用药来引怕是不行。虽说你这一急难免伤肝,可总比郁结在心的好…也不枉我用这话你。”

  夏云初猛得一震:“你…你说你在我?”

  那女子微微一笑:“对啊,红屿那孩子⾝子壮得很,一时还死不了。我去看时虽被链子锁着,精神也不济,可口伤处已包扎了,你不用担心。”

  夏云初心中百般滋味齐涌上来,方才听说他死了时的一腔裂痛立刻没了依托,咬牙道:“我担心什么?!我只可惜上次没能多刺几剑。”

  那女子悠悠叹口气:“其实…你如此恨他,若是因为他骗你便罢了,我也无话…可若是恨他夺你师门《心经》,却大可不必。”

  见夏云初冷冷不语,那女子又道:“我索也告诉你些事,省得你瞎猜度。天下只这《素雪心经》能解⽔行舟走火⼊魔之症,可偏他子傲,当年一件旧事…令他绝不会自己去取这《心经》。我在他⾝边这些年…”

  说到这,语气幽幽有些低落:“看他受那走火⼊魔‮磨折‬愈来愈厉害,心里很是难过。知道红屿和绿川那俩个孩子向来忠心,所以便将此事悄悄告诉了他俩。望着一旦经书到手,⽔行舟虽必是生气,但也会终受不了惑。你要恨,便也恨我一份。”

  夏云初心中惊讶,静静看着她不语。半晌淡淡道:“与你无关,换了别人…必也想救自己⾝边至亲友人。”

  那女子微微一怔,端美面上有了惊奇:“你的子,倒真与川儿大是不同,难怪红屿他…”停了停,‮头摇‬轻叹。

  一会又道:“就连那“磁音丹”也是我送了给屿儿的…说到底,你所受一切,也可说是我一手造成。你既然不怪我,我倒真希望你也能谅他…毕竟各为其主,都有难言苦衷。”

  夏云初淡淡道:“我也知在你们心里,用尽手段都是常事。可但凡世事,总有是非公理,难道一句苦衷便可強取豪夺、无恶不作?”

  那女子轻叹口气“我也知你很难谅那存心瞒骗,伤害侮辱之事,罢了…这也原是命数。”默然转⾝在墙边按开一道暗门,道:“天也晚了,你我各自歇着吧。我年纪虽大了,可仍耳聪目明,若发觉你想走,到时候可就不光是药招呼了。”

  夏云初不语,⾝上伤痛处处,纵是有力气去逃,又能去哪里?人世苍茫,近有尧绿川环恃,远有师门不容,天地之间,竟无一处容⾝之地。

  那女子听他不言语,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对了,红屿托我传句话给你。”

  夏云初头也不抬,半天方嘶声冷冷道:“你让他死了那份心吧,我便是死了,也断不会…”语声顿住,说不下去了。

  那女子“咦”了一声,道:“你以为他说什么?他只要我告诉你:你大师兄确是他杀的,要你好生地活着,将来或许才能替他报仇。”

  夏云初一楞,苍⽩面⾊上红⾊了上来,心中又羞又恨:夏云初啊夏云初,明明是那人志得意満一句挑衅,你还以为是关切叮嘱不成?慢慢调整呼昅躺下,再不看那女子深究眼光。

  糊间睡着,却总是睡不安稳。梦中总是有那人的样子无处不在,一会儿笑昑昑在桃树下立着吹箫,等到近前一看却又浑⾝鲜⾎;一会儿又在似乎换了在山洞中两人无尽‮雨云‬,正情问那人冷笑离去,剩他一人受那痛楚‮磨折‬。

  夜半时忽然从梦中惊醒,额头皆是虚汗,却忘了梦中细节。

  怔怔在暗夜里静等天明,直到窗外晨光渐亮,啼鸟早鸣,也再没能闭上眼睛。

  一会儿那女子从暗门后里屋出来,见他眼中⾎丝,也不点破。又煮了昨⽇那种药粥叫他喝了,两人相对坐着,两人都是少话的子,各有心思,默默无话。

  中午时分,那女子从外面进来,静望夏云初一会,近前忽然开口道:“我昨⽇去,没见着⽔行舟,这就再去。你可愿一道?”

  夏云初一楞,久闻那乌⾐数教主⽔行舟的名字,从江湖传闻中看似个魔头,可从萧红屿口中说来又是仗义救人的侠士,倒似有多种面目。自己这近来所受,说来倒全因他而起。

  可就算这般,自己见他能做啥?冷冷道:“又不能把我师门《素雪心经》夺回来,我去自取其辱吗?”

  那女子乌黑眸子一转,神情竟有些调⽪:“我是问你——想去见红屿吗?”

  夏云初霍得站起⾝来,神⾊冰冷:“云初打扰这两⽇也够了,就此别过。”想想又道:“你我萍⽔相逢,我不怪你设计之恨,也不谢你相救之恩。至于我以后死活,也不劳心。”

  转⾝咬牙下,正要动⾝,那女子微微一笑,在他⾝后道:“就知道你必要别扭。”

  手掌一伸,举手便向他脑后袭去。夏云初听得清楚,正要回头去挡,却惊觉⾝上不知何时已毫无內力,这一挡,却软绵绵的有如儿戏。

  眼睁睁看着自己⾜下一软,摔在地上,他又惊又恨,忽然想到说不定就是萧红屿授意,这一去必然要是落人他手,眼前一黑,几乎气得昏死过去。

  可那女子见他跌倒,并不饶他,又在他周⾝各处加了数指,又点了他哑⽳,方罢了手。

  一路上被那娇小⾝形的女子挟在肋下穿山越岭,夏云初只觉心中越来越凉。想到萧红屿⾝中一剑后那句“若我不死,也要你履行你的诺言”更是认定这又是他的主使。

  可心经已得,他还要捉了自己做什么?

  脑中忽然全是最初时被他酷刑‮磨折‬,第羞辱之事,心中更是想了偏差,一心便觉得此番被擒,必是那人厌了先前的柔情把戏,又或是忽然恨起自己刺他那一剑,要在自己⾝上换了方法讨回…昏沉间越想越是偏,便存了死志,只待见了那人后一旦有机会,也不怕找不到一个寻死的法子。

  看路形,似乎正往毫州城郊而去。不多时,却已到了一处庙宇前。

  这寺庙立于郊外,虽门庭破败花漆凋落,但倒占地不小,寺门上提三个大字,看得出字体方正匀称,雄浑拙朴,颇有大家之风。

  夏云初被那女子带人寺中放下,只见庙中正中铜卧佛端庄凝重,金粉虽已黯淡无光,但在这无人野庙中俏无声息立着,却有雄壮苍凉之意。

  庙中空无一人,那女子静静在主殿上立了一会,脸上神⾊渐渐伤感。半晌四下打量一下,将夏云初拉到大殿侧边一排十八罗汉佛像后,找了一尊妥善蔵好,方重新来到殿中怔怔站着不语。

  夏云初被他蔵在那罗汉后,目光正可透过那罗汉手肘处一点空隙看到大殿上情形。半晌那女子靠上殿中一侧圆柱,一双妙目中渐渐闪烁晶莹泪光,似是想到了什么极伤心的旧事。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忽然一个⾼大⾝影悄无声息现在门口,静静望着那女子背影。夏云初一惊,这人⾜下无声,气息內敛,显是功力极⾼。

  半晌那⾝影轻轻跨进殿来,到那女子⾝后,一只手轻轻搭上她肩头:“茗儿,来了很久吗?”  ’

  原来那女子却叫柳茗。她⾝子一颤,回过头来,眼中泪珠更是滚滚而落:“⽔大哥…我…我心里好生难过。”

  夏云初心头大震:看来这人必然就是那乌⾐教教主,⽔行舟了!不由凝神细看,却见这人年约五十上下,⾝形却如年轻人般拔傲岸,只着了件再普通不过的浅⽩的⿇袍。可一双眼睛却冷峭有神,立在这五米卧佛前,居然不觉渺小。

  不自觉地望向门外…萧红屿不是也该一同前来吗?

  那⽔行舟眼望柳茗,神⾊渐渐也是一般痛楚:“二十多年了…你可知我每天都这般难过?”

  柳茗痴痴望着他,点头道:“我知道…我明⽩自从哥哥死后,最痛苦的…其实是你。或许…那个人也一样痛苦。”

  ⽔行舟面⾊忽然变了。眼中是強忍不住的尖锐痛苦:“不要再我面前提那个人。若不是他,我早和枫儿携手山川,他又怎么会死?”

  柳茗微微叹气:“我知道你们三人之间的事,外人本难下定语…”

  怔怔想着,眼中尽是伤感:“可是谁对谁错,二十多年后再来争论,又有何意思?我哥哥终是不在了,每次想到他死时含笑的样子…我的心都疼得紧。”

  ⽔行舟默默将她的肩膀搂的更紧了些:“你那时…只有十几岁吧?若非事发突然,本不该让你见着你哥哥他自尽之状…”说到这,忽然别过脸去,神情伤痛。

  柳茗眼中泪珠落得更快,却始终忍住了,只是无声无息垂泪。

  ⽔行舟看着她,终于慢慢将手抚上了她脸庞:“茗儿,你知道吗?你哭的时候和你哥哥很像。我记得他也总爱这般只是流着泪,却不肯发出一点呜咽…”

  柳茗微微笑了,脸上泪光和着笑意,竟然更美:“我哪里比得上哥哥?年轻时虽然无数人赞我绝世美貌,可就连我家中老仆…都道我还比不上哥哥十之一。”

  ⽔行舟也淡淡笑了,宠爱地‮头摇‬:“傻瓜…和你哥哥比做什么?有时我想,枫儿许不是凡人,否则怎会有那种绝世风华?”

  夏云初在罗汉后听得満心不解,似乎这两人是在说一些陈年旧事。而那主角,却是这女子的哥哥。只有一事颇为奇特:这世上比这女子年轻时姿容胜过十倍的男子,真的有吗?

  此掌一举,殿中人全是呆了。那柳茗出⾝医家,武功原本平平,一时间本救之不得。

  尧绿川在一边心中大急,再顾不得⽔行舟平⽇积威,猛然扑上,举起胳臂,正将⾝子横在萧红屿前面:“教主开恩!”

  “喀嚓”一声脆响,那掌正中尧绿川手臂,竟已将他臂骨击折。只听他闷哼一声,冷汗立时浮上如⽟般俊面,颓然倒向一边。

  ⽔行舟一顿,手收回了半空,牙间丝丝冷意冒了出来:“好…连你也敢违我!”

  尧绿川不敢看他,強忍住疼痛,慌忙跪下:“属下绝不敢!只是此事也有川儿一份,求教主一并治罪,分了左护法一半责罚!”

  萧红屿急怒攻心,心中又气又痛,低喝一声:“绿川,你走开!”转头向⽔行舟道:“教主莫听他胡说,此事从头至尾均是红屿一意妄为,他不过略知一二。”

  ⽔行舟冷哼:“绿川,你做的那点事以为我不知?前⽇既然他肯一人背了,我也懒得再追究…可现在…”手掌疾抬,已中尧绿川⾝上⽳道:“数规森严,可饶你,却没法饶他!”

  这⽔行舟自从多年前心爱之人死后,行事⽇渐随心所情更是变幻无常。

  多年前偶然遇见萧红屿一家遭难,原本只是一时看不得名门正派背地里做那无聇勾当,临时起意。说到行侠仗义,却也勉強,此际心一旦狠将上来,却再‮硬坚‬不过。

  眼望萧红屿,那掌便要再拍了下去,夏云初在罗汉后看得一清二楚,看着那人淡淡一笑闭了眼睛,想着他方才那句“我这条命也该还另一个人了”心里忽然有如刀割般,气⾎一阵翻腾,⾝子虽不能动,喉间那口⾎终于不受控制全数噴将出来,在面前佛像背后,只听“噗”的一声轻响。

  “什么人?”⽔行舟耳侧稍转,立刻发现异动,手下一慢,顾不上再杀萧红屿。

  大喝一声跃上佛台,见了夏云初,不由也是一怔。缓了缓,劈手将夏云初抓过扔下殿来。

  夏云初被他大力一掷,正摔向萧红屿⾝边,这一摔冲力极大,正中萧红屿口,直撞得他脸上神⾊大变,闷哼了一声。

  怔然望着怀中那苍⽩面上清澈眸子,萧红屿有那么一刻恍惚——只以为这便死了,却没想这两天⽇⽇想着的这人此刻现⾝,不由似幻似真。

  看着他边鲜红⾎迹,忽然想到他这口⾎可是在他将死时吐了出来,心中一喜,紧紧搂住了那单薄⾝子,全忘了⾝边众人,低低道:“你见我要死,这般伤心吗?”

  夏云初⾝在他怀中,恍眼见他口那处有⾎迹渗出,心中也不知是恨是痛,不愿再看,只是闭了眼。

  心想这一屋子人中除了那柳茗,都是如狼似虎,落⼊他们之手,迟早不过一个死字,又有什么?

  柳茗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原本只想带夏云初偷偷看上萧红屿一眼,却没想被人发现了去。

  尧绿川眼望两人浑若无人般搂在一处,脸⾊更是变了。冷冷咬紧了牙,却不知是臂上疼痛,还是心里煎熬。

  ⽔行舟冷眼看着萧红屿又惊又喜的神⾊,再看看那另两人,皱了眉头:“看来就只我一人不认识了?”

  柳茗轻叹口气:“⽔大哥…他便是⽩雪派弃徒夏云初,那《心经》就是…他⾝上得来。”

  ⽔行舟一震,眼中神情忽变,死死盯住了夏云初,慢慢近了前,将他从萧红屿怀中拽起。

  萧红屿一惊:“教主!他…”

  ⽔行舟不理,伸手连点数处解了夏云初周⾝⽳道。冷冷盯住他,忽然举手一掌握住他手腕,狠狠一拙:“说!你和你那卑鄙师⽗怎么设了这个天灾无的局?”

  夏云初右手手腕被他內力一握,旧伤顿时钻心。可心中早有了受辱被‮磨折‬的准备,暗自忍痛之下,丝毫不让脸上现了出来,静静道:“你说什么,我不懂。”

  “你不懂?你和陆行风那厮弄了这假经害我,还敢说不知?!”⽔行舟面上神情狂怒,手下加劲,直握得他手腕骨骼微微作响。

  殿中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呆了。

  柳茗微微蹙眉:“⽔大哥,你说那经…是假的?”忽然想到方才⽔行舟说过已练了此经,心中惊悸无比,再说不出话来。

  “是!若非练了那假经令我经脉逆走,功力大消…”⽔行舟再忍不住,低声恨道:“以我內力,这人能蔵⾝到现在也不被我发觉?”

  柳茗呆呆望他,正要说话,眼光忽然转向门外,神⾊大异。

  门外,已不知何时多了条人影,缓缓跨进殿来。

  “师弟,你猜他知不知呢?”那人平平道,语声听不出大悲大喜。

  ⽔行舟缓缓向他一望,松开夏云初手腕,狂怒的神⾊忽然也收了:“大师兄,你总是现⾝了。这些年每逢枫儿忌⽇,我俩虽都必到此处,却也总是避了开,怎么今年你提了前?”

  夏云初呆呆看着门口那五十余岁老者:“师⽗,你…怎么?”心中忽然有些事渐渐串在一处,一股从未有过的害怕涌将上来,利时竟不敢再深想。

  “我怕再见不到你,所以来为你送行。”陆行风淡淡道。

  “果然是你。陆行风,你好毒的心,好狠的局。”⽔行舟点点头“没想这么多年,你居然忍到今⽇才下手。”

  “不忍到今⽇,你怎么会稍稍松懈?”陆行风嘲讽一笑“更何况你所练雪融功这些年方⽇渐难熬,留到此际出手,才有把握让你受不了引…”

  盯住⽔行舟面上神⾊,他微笑:“真本《心经》原只有配合你那雪融功练习方有保驾之用,常人练了,却只能強⾝健体。这伪本…也一样,常人练了害处不大,可你练了,却可致命。”

  ⽔行舟死死盯住他,心中一时万念皆灰。

  早在两天前练了那心经时便已隐隐察觉忧患,可那假经篡改精心,饶他聪明绝顶,也是练完数个周天后才发觉经脉逆走,再想回头,已无力回天。

  此时听到陆行风亲口证实自己离死不远,更是一时间如雷击顶。

  陆行风淡淡转向了柳茗:“茗儿,一向可好?我知你从来都是向着你⽔大哥的,却不管我当年和你二哥问也曾有过真情…这多年来,我虽很想照顾你,却也怕你嫌弃于我,自是没见你几面。”

  再看⽔行舟死灰般面⾊,心中快意无比,恶毒的话再不想隐蔵:“怎么,师弟你练了我精心篡改的那伪本《心经》,还不明⽩你巳时⽇无多了吗?还是你怕柳茗他们伤心,不敢告诉他们?”

  柳茗低低惊呼一声,秀美眉宇问有了震惊:“陆大哥,你说什么?”慢慢醒悟,霍然转向⽔行舟:“…你…你怎样?”

  ⽔行舟默然半晌,对她微微苦笑:“不错,我伯你担心,也怕…红屿绿川他们俩內疚,就没告诉你们。那《心经》确是假的。”转⾝去看陆行风,神⾊渐渐凄厉:“没料你竟和你徒弟出此卑鄙花样,要置我死地。二十多年了,原来你一刻未曾消过害我之心!”

  旁边萧红屿尧绿川对望一眼,心中震惊莫名。萧红屿更是忽然望向了⾝边夏云初,眼神古怪陌生。

  夏云初一动不动听着,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凉。忽然想起那⽇在山中独自练习时轻微的走火人魔之象,原来并非偶然。

  恍惚又想起很多事来,脑海里却像有什么在坚决抵触,不愿把它们理清。

  “是,我想你死想得⽇夜不安…这些年来,你仗着侥幸练成这雪融功,以至你乌⾐教声势渐大,在江湖无恶不做,逍遥乖张,你可知我心里有多恨?”

  陆行风语声渐渐嘶哑:“每次听到江湖上言道你这二三十年来呼风唤雨,我便恨得⽇难下咽,夜难安寝。枫儿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你又凭了什么活得如此逍遥自在?!”

  “陆行风…怎么你以为这些年,我过得很好吗?”⽔行舟凄厉道:“枫儿死了,谁的心不是一块去了?”

  “⽔行舟,可你至少还有个柳茗在你⾝边陪你说说他,我呢?你可知这二十多年,从不曾有一个人可以听我倾吐心中痛苦相思?”

  陆行风静静仰头望天,眼中泪⽔终于落了下来:“许是思念太勤,我这几年竟然渐渐记不起枫儿的样子,记不起他一颦一笑…你可曾尝过这种滋味?任你再想再痛苦,却想不出他的面貌?”

  ⽔行舟冷冷看着他,眼中痛苦更甚:“我也一样恨你,若非你当年设计夺了我掌门之位,这一切都本不会发生…可我恨了这多少年,却从没去找过你。”

  陆行风平和慈祥面上,不知何时已换了种夏云初从没见过的怨毒,嘿嘿冷笑道:“你不来找我,还不是因为当⽇在枫儿临死前发了誓?若非如此,以你练那雪融功的能力,怕早已将我食⾁寝⽪了吧!”

  ⽔行舟眼望着他,神情尽是愤恨:“你当⽇不也发誓说绝不与我为敌?”

  “…我有与你为敌吗?哼,我不过教了我徒弟一本假经书,是谁见之动心,是谁強取豪夺来着?”陆行风嘿嘿冷笑着,又道:“我们只说不亲自对付对方,可没说别的。我今⽇设了这圈套害你经脉完全逆走,数月內必要死于非命。却没亲手杀你,你又能怎样?”

  柳茗⾝子晃了一晃,便要摔倒。尧绿川看得仔细,慌忙扶住。

  “我能怎样?我能杀了你!”⽔行舟心中愤再憋不住,自己当年偷了本门秘笈受那走火人魔之苦数十年,到最终也没夺回心爱之人,本就痛苦不堪。此刻终于受多年仇家设计,反要平⽩丢了命,如何不恨?

  纵⾝一跃,那惊天动地雪融功已遍布掌心,向陆行风当便扫。及到近前,忽见他嘴边一抹讥讽微笑,心中忽然醒悟,再想收掌已来不及。

  这一掌,正结结实实打在陆行风口。直击得他⾝子直飞起来,撞上一丈后铜钟之上,直撞得那古钟嗡嗡作响“哇”得一口⾎噴了出来。

  夏云初一声惊叫,慌忙奔去,望着师⽗惨状,心中痛惜难当。

  ⽔行舟一招得手,却不见欣喜,反而又惊又怒:“你…你我杀你!”

  陆行风嘿嘿一笑,举手去擦嘴边鲜⾎,神情愉快:“是,你果然受不得…当年你我在枫儿面前发誓,说绝不亲手对付对方…否则便罚违誓那人轮回几世…也再碰不到枫儿。”

  低低垂了头,他脸上皆是笑意:“现在我赢啦…是你亲手杀了我。我等着这些年,早就想去见枫儿了,就是不见你死…我不甘心。”

  转头去看夏云初,脸上慢慢带了丝歉疚,将嘴附在他耳边,用了极低之声道:“云儿,为师对不起你…这个局,从一开始就是为师设的。”

  夏云初怔怔听着,⾝子却渐渐发抖。

  陆行风急急息一阵,又低道:“不找个理由赶你下山,怎能引这群乌⾐教妖人窥探你⾝上这假《心经》?若不做的真,又怎能让⽔行舟信它?”

  夏云初的膝盖终于一软,慢慢跪倒在地。

  心中所有猜测此刻证实无误,看着二十年来一直如⽗亲般尊敬爱戴的师⽗,没有愤怒惊讶,却只觉満心里都是说不出的害怕。

  从几年前师⽗选中自己教他这《心经》时,一切就已是苦难开端。那时只道师⽗看中自己品行,却不知那时师⽗心中所想,就是要借他之口,把这假经传到⽔行舟耳中…

  思及至此,一切疑问已昭然若揭。

  原来当⽇大师兄是被师⽗所伤,又在他胁迫下,才指认自己。也只有师⽗,才能令大师兄纵有苦衷,也绝不敢说…

  懵懂间,就已早注定⽇后含冤,注定了手筋被挑,更注定了要被萧红屿他们刑囚供,受这⾝心皆残的无尽苦楚…

  原先总有口气撑着,只道事情既是冤屈,总有一⽇能还他清⽩,师门也总有一⽇能为他重开。旧时师慈友恭,无忧无虑的单纯时光在他心中,却成了最后一方栖息之地。

  一时之间,心中所有最后的希望也落了空,什么冤屈,什么昭雪,原来只不过是⻩梁之梦。

  原先坚持着受那‮磨折‬屈辱,不吐露这师门秘笈,竟也成了冷冰冰笑话一场。

  忽然想到大师兄赵风死时面上惊讶不信神⾊,心底彻骨的寒冷上来,他的声音发着抖:“师⽗…在客栈里,大师兄是你杀的?”

  萧红屿一震,飞⾝直扑过来,紧盯住了陆行风。

  一直承认赵风之死是自己所为,是为了夏云初活着为他报仇。此刻忽然听到这句,却也想弄清实情。

  “是…那时那情形,不由我不杀。我最怕他心软,口风不紧…”

  “哼…我当时就觉得古怪,只是却没想到这层。”萧红屿冷冷揷活:“那⽇你和一帮弟子进来,云初刚说大师兄几个字,你便已道是他杀了赵风——你又没近前,怎知他已死了?”

  他神情恼恨:“再说,你要作戏杀夏云初时,随手菗的却是⾝边弟子的剑?!半夜出事赶来,不带自己的兵器,像是武林中人吗?!除非是你自己剑上有⾎!”

  再一细想,于当⽇之事更是明了:“原来你来得比我更早,看到我跟着夏云初前后离开,便杀了赵风,在众人面前作戏要杀云初,也是知道我绝不会袖手不理,否则他一死,你这苦心可全⽩费了!”

  陆行风静静看了他一眼,心中已转了数个主意。从开始夏云朗被逐下山后,所有行踪基本都在他掌握之內,萧红屿与夏云初之间种种,他也基本明了。

  眼看着这萧红屿虽是重伤在⾝,却仍掩不住俊朗人下一股狂佞琊气,想到他乌⾐软左护法的⾝份,竟是说不出的嫌恶。

  这些年他心态早已扭曲,再想到这人和夏云初间暧昧情愫,更是妒恨加,忽然便恨不得天下人都和自己一样情无所依才好。淡淡一笑:“⽔舟手下,的确心思缜密。可惜这么聪明,却…却识不穿我师徒这场戏中戏…”

  夏云初听得他最后一句,心中一时惘。转眼碰上⾝边萧红屿狐疑目光,忽然有那么一丝了然。

  再怔怔望着师⽗眼中一闪而过狡点神⾊,心中如同裂开了般,却木木的再不觉疼痛——到了此刻,师⽗仍不放过一个打击他们的可能。

  …转眼看着⾝边这两人,一个与自己二十年来情同⽗子,一个这几月来痴情全心以待,到头来…他们都笑昑昑各取所需,只剩自己孑然一⾝,落了个⾝残心死。

  …心中忽觉万念俱灰,世间事再无不可。

  慢慢边漾了笑意,他轻轻道:“是,师⽗…饶他们…再聪明,也不知我们这是计中计。

  眼光,却转向了萧红屿…

  对上萧红屿眼光,看着那深沉眼底中神⾊瞬息万变,却已失了探究之心。

  陆行风听得他这句,眼中微微有了赞许得意之⾊。挣扎从怀中掏了出样东西来,颤颤放在夏云初手中:“这掌门权杖…你拿了赶去本门…我临来时已对他们说过,将来有这权杖之人,便是下任掌门。”

  急急咳嗽几声,又道:“云儿…为师这个局中,你功劳最大…现在你做了掌门,也是补偿。”

  转眼看看萧红屿,又微笑加了一句:“这也是…当初应了你的报酬…”

  夏云初静静望着手中权杖,边笑意更深:“是…谢师⽗恩典。”

  陆行风呆望着他,又怎会听不出他那“恩典”二字中浓浓的心灰意冷之意?自知将死,慢慢想到小时候把夏云初抚养长大的依稀旧事,心中也有了丝难言的痛。他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不知如何开口早在多年前,这个计划就已成形,隐忍至今,也早无了初时犹豫內疚之感。

  当初选定夏云初之时,是认定他在众弟子中最是外柔內刚,意志坚定,必不会轻易说出心经,让⽔行舟他们起疑。但夏云初竟能真的抗得过乌⾐教中人狠厉手段,倒反差点误他大事,好在最终萧红屿也是意志坚定,不得手不罢休,方成了此计。

  一切既是命定,现在再说愧疚之语,倒是笑话了。

  忽然一大口⾎再噴了出来,陆行风眼中亮光渐渐熄灭。

  不再看殿中众人,眼中看着四周悉景物,他微微一笑…雕栏犹在,朱颜已改。这些年每逢舂季百年借口采买药材来此处凭吊,现在终于可以和柳枫葬⾝同一处,他已别无所求。

  想到了二十多年前也是在这里,柳枫为了劝阻他和⽔行舟为自己再起拼杀,终于自尽在他俩面前。

  恍惚记起那⽩⾐少年将手分别放在他师兄弟二人手里,面上笑意温润安详,轻轻道:“⽔大哥,陆大哥…我这一生,注定负了你们二人厚意啦…我只恨自己没有两颗心,好平平分了去…”

  任自己和⽔行舟再悲痛绝,那少年的手温,还是渐渐凉了,⾝上鲜⾎,还是慢慢⼲了。

  这大殿上大红漆柱上斑驳旧痕,是当⽇柳枫口噴出的⾎迹,⼲了留下的吗?

  现在终于可以去见枫儿,且又令⽔行舟中了自己毒计,自是再心安不过。方才所中那掌早已震断他心脉数处,心神一松,终于死在夏云初怀中。

  殿中众人静静而立,只夏云初一人跪着。

  不知多久,夏云初慢慢起了⾝,细细将那权杖收⼊怀中,向殿中众人淡淡道:“有人想杀我吗?

  若有,这便取了我的命去。若没有…我便走了。”

  殿中尧绿川目光闪动,大声向⽔行舟道:“教主,这人方才也承认是和他师⽗串通一气来害您,就让属下杀了他吧!”

  萧红屿怔怔看着夏云初,忽然上前死死握住了他的手:“你说…说你师⽗是胡说的,你本不知內情!”声音嘶哑,竟似无比害怕。

  夏云初听着他那轻颤语声,心中忽然说不出的快意。微微一笑:“骗了你,我也无法…师⽗早答应我过了这一劫,便将掌门之位传我…今⽇得偿所愿,也不枉我受了些苦。”

  目光挑战般望着⽔行舟,便想着那人也一掌打死了自己,岂非最好?

  ⽔行舟冷冷看着陆行风尸体,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这多年来每每想到他和自己争夺枫儿之事,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可现在真的如了愿,却又感觉有些萧索凄凉。

  尘归尘,土归土,那段风花雪月的旧⽇情事中,如今只剩了自己一人活着,忽然竟嫉妒起死去的陆行风来。长长清啸一声,也懒得再为难这小小⽩雪派弟子,缓缓挥手:“让他去吧…与他无关。”

  夏云初慢慢转⾝,再不看⾝边众人一眼,向殿外行去。直直走到门槛处,却庒跟没看见脚下,正被绊了一下。

  踉呛稳住脚步,自行去得远了。

  萧红屿眼望他单薄背影在门外渐行渐远,忽然心中一阵说不出原由的浓浓心慌,咬牙道:“教主,请准属下稍去片刻,回来后…再领死罪!”

  ⽔行舟心灰之下,也不想再理,点点头道:“你去吧。”

  萧红屿大喜,慌忙转⾝出门,急向夏云初背影追去。

  方行数步,察觉脚下轻飘飘的全无力气。

  几⽇前夏云初那一剑所伤本就极重,若非乌⾐教中灵丹妙药众多,加上柳茗亲手调理,早已连行动也是困难。此刻⾜镰沉重,口憋闷,也顾不了教规,忙运力扯断镣铐,用尽全力急追。

  不多时,前方已现出夏云初⾝影,非往毫州城內而去,却是在那山间行走,慢慢向山顶而去。

  萧红屿远远跟着,看着他⾜下飘忽,所行路径越来越偏僻,心中惊悸莫名。

  遥遥看着夏云初一脚踏空摔到一处坑洼中,他的心狂跳起来:这个人的样子…似乎本没在看着脚下的路。

  想冲过去,却终是不敢。夏云初的⾝子在那地上一动不动趴着,看不清他脸上神情,似是昏了一般。

  很久之后,他的⾝子终于动了动,挣扎起⾝,继续向前方漫无目的踉呛行去。

  萧红屿心中一松,⾜下放了轻,只默默跟着。

  可为何跟着,要做什么,自己却也是不知。

  天⾊渐渐晚了,夕正从山麓西边冷冷照来,暮舂时节,傍晚仍有些萧疏的凉意。

  不知何时,萧红屿恍然发觉二人已到山顶之上。无语跟到这处,一眼望去,山顶荒草青绿人,丛生得一片生机盎然。

  一阵猎猎山风刮来,吹得不远处夏云初⾝上⾐袂翻飞卷动,萧红屿怔仲望着,恍然觉得那山风似乎便要将他清瘦⾝形吹了去,再不复返。

  荒草掩映,萧红屿瞧不见夏云初⾝前,便是一片悬崖。

  却不知哪里的奇特预感,令他心中只是慌加,看着那⾝形,终于轻轻上前,将手搭在他肩头:“夏云初!”

  这一句刚叫出口,已忽然发觉几尺之外悬崖陡峭,惊得脸⾊突变,手下一拉,急急将他拉出数尺:“你要⼲什么?!”

  夏云初心神恍恍惚惚,只记得来时被柳茗挟着经过此处有道悬崖,为何一定要来这里,一路茫然着也未尝细想。

  此刻忽然被他一喝问,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问已到了这绝壁旁。

  微微皱眉,看着萧红屿道:“你们教主后悔了吗?叫你来杀我?”

  萧红屿咬牙:“不是,是我想跟着你。”

  “你要跟着我…做什么?”夏云初苦苦想了想:“…你恼我骗你?”

  半晌听不到萧红屿回答,只能看见他眼中痛苦之⾊渐渐升起,他微笑:“我这就要去做掌门了…心里不知多⾼兴。你若不想杀我,便放了我吧…”

  萧红屿眼中的痛苦,更重。

  紧抓住夏云初肩膀,他大力地摇晃:“你胡说!你本不知內情…也是方才才明⽩一切!”

  夏云初定定望他,任他将自己晃得如风中落叶,也不挣扎。慢慢眼中有了嘲讽:“萧红屿…你真有趣。难道这世上,就你一人会演戏吗?”

  “好!好!”萧红屿冷冷道:“你有种!这便随我走吧!”

  “走?去哪里?”夏云初茫然看着他。

  “夏云初,你听着。⽇前我让你刺那一剑,欠你的,也算两清了。”萧红屿冷冷眯起了眼睛“我也懒得理你真假,可既有胆承认害我教主,从今天起,你便留在我⾝边,用你一辈子来赎罪吧!”

  “赎罪?我有什么罪?”夏云初轻轻道,微微笑起来,声音低得像是梦呓。“我不过是想当掌门而已。”

  “你休想!”萧红屿厉声道:“你这一生一世都得困在我⾝边,还想什么别的美事?”

  困在他⾝边?夏云初边浮起惨笑:“是困在你乌⾐教刑室里,还是…你上?”

  萧红屿窒住了,半晌冷笑一声:“哪里都一样。有区别吗?”

  夏云初边的笑,仍是漂浮着,悠悠看了看他前⾎迹淋漓的伤口处纱布:“萧红屿…以你这样,还能掳了我去?”

  萧红屿头脑也是渐渐昏沉,方才得知⽔行舟因练了这假经,竟会导致毙命,自己这数月来一番心⾎,没料也是成了陆行风手中一颗棋子,反害了自己恩人,心中早已混无比,如何不悔恨惊恼?

  再听夏云初一番言语,心头惊怒齐起,再也忍耐不住。狠狠用力一推,将夏云初推倒在地,死命将⾝子庒了上去:“你倒看看我这样,能不能掳了你?”不顾自己伤口用力会否进裂,右手大力一扣,将夏云初双手已抓牢缚在头顶。

  夏云初⾝子一僵,不自控地战栗起来。⽇前为抵抗情时,‮腿大‬上自己划伤之处被他一庒,痛得钻心。

  方才用尽心力演戏,为了什么,似乎自己也是不知。可此刻终于木木的灰了心,只觉再不想费力挣扎…从始至终,自己又何时逃得过他的掌心?

  不,不光他,是逃不出这些人的掌心…

  静等半晌,⾝上却无动静,紧箍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也渐渐放了轻。

  两人躺在这半⾝⾼草丛间,风声过耳,天地间,仿佛只剩了他二人。

  萧红屿静静看着⾝下那人,忘了再有动作。夏云初的眼睛虽茫大睁着,却绕过他肩头望向某处不知名所在,并不真的看他。那痴痴眼光,让他心寒,更心痛。

  无意间望见自己紧握住的那手,忽然心中惊跳:他的右手!自己又弄痛他了! 

  慌忙松了手,正要拉夏云初起来,夏云初的⾝子,忽然动了!

  …拼尽全⾝力气,向着眼前萧红屿口伤处一撞,正撞得萧红屿伤口鲜⾎长流,顿时痛得他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滚到了一边。

  毕竟失⾎过多,萧红屿伤重內力大消之下,伸手再去抓夏云初时,已毫无了章法。

  再看夏云初,已起了⾝,⾝形轻移,飘飘然立在悬崖边上。

  抬头见了这场景,萧红屿原本失⾎苍⽩的脸⾊,更成了从没有过的煞⽩。“夏云初…你过来。”

  语声出口,不再是凶狠霸道,却带了丝他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温柔引

  正想悄悄前移,却见夏云初的⾝子,也随之微微后退。

  这一惊,他再不敢妄动,语声也发了颤:“好,我不靠前…你也别动。你…过来,那里危险。”

  夏云初怔怔看着他,轻轻‮头摇‬:“不,我不要…你是萧红屿。”微微皱了眉头,神情颇是苦恼:“我再不要落到你手中…”

  心中惑惑的,竟有些糊涂,把平⽇里绝不会宣之于口的话也倒了出来:“…你会用针扎我,用火烙我,我说那《心经》。可我真的不能说…不能。”

  他忽然打了个冷颤,喃喃道:“其实…其实我很怕痛。你不要再我,我怕…怕会受不了啦。”

  萧红屿⾝子一颤,从来都只见夏云初傲气沉静,此刻忽然听到他这般软弱凄然,心似绞在一处,低低道:“不会,我再不会那般对你了,你信我…”

  夏云初只是微微‮头摇‬:“我不信你。这世间,我只信一个人…”眼望远方,神⾊凄苦:“可他死啦,是我亲手杀死了他…”

  萧红屿的心,收紧了。此刻再混,也看出夏云初心智已有些糊涂。

  咬了咬牙,庒下嗓音,他微微一笑:“云弟,是我。你仔细看看…我是余飞。”

  夏云初一怔,终于把眼光望向了他。

  夕下,那人脸上微笑仿如记忆中那个月夜,初摘下面具时一样懒散魅惑,如舂风秋⽔。

  心中有块地方恍然一动,很多刻骨旧事一一浮上心来,细细绕。

  萧红屿静静盯着他,目光不敢稍离。暮⾊渐渐四合,最后一抹夕扫在夏云初发间脸上,染了层浅⾊金⻩。

  痴痴望着这似曾相似的一幕,萧红屿脑中忽然想起那次清晨自己冲出石室时,看到的…也是这番景象。

  可那时他脸上,是何等安静‮涩羞‬中又带着快乐欣喜;不似现在般,凄苦无助里是深深无望。

  “大哥…是你吗?”他脸上有刹那光彩,掩住了伤痛,似乎便想上来。

  可怔怔地,忽然又停了,仿佛已想到了什么。“你骗我!余大哥被我一剑穿心,早就死啦。”

  萧红屿眼中,也有了微光在闪动:“我知道…我知道你伤了他,你也很难过。可他绝不会怪你的…你忘了吗?”

  夏云初瞧着他,不语了。山风阵阵袭骨,心中惘渐褪,慢慢想起所有的事来…眼前这曾倾心爱过的男子,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终究是与自己无缘。

  慢慢向后再退一步,看着萧红屿惊悸面⾊,低低道:“你是谁,都无所谓啦…”

  想了再想,心中无限绵上来,终于还是不舍:“大哥…再叫一声云弟吧,我很想听…”

  萧红屿痴痴望他,心中隐约惊惧,却忍不住低低应了一声:“云弟…”

  面前那人,由衷着微笑起来,脸上光芒初绽:“余飞也好,萧红屿也罢,云初都曾真心喜过你,这便够了…”

  转⾝闭了眼,再不向后流连顾看,飞⾝一纵,⾝子已轻飘飘落下悬崖…
上一章   仙宗   下一章 ( → )
仙宗是由烈焰狂徒写的热门小说,本页是仙宗最新章节,阿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仙宗章节文本,提供给网友仙宗免费读及下载服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仙宗》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的朋友推荐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