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上清悠女子是由游异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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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迷上清悠女子 作者:游异 | 书号:9448 时间:2017/3/5 字数:105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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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霍府。 已经是深夜子时,⽩⽇里端华贵气的⾼阁楼堂在沉黑夜⾊下仿若屏息,位于偌大府第之后的书房內仍是灯明如昼。门外两个侍卫⾝着劲⾐立,沉稳不动。房內檀木书案前,一个青⾐男子正蹙眉安坐,对卷沉昑。 他便是年纪轻轻,便名动朝野的现任大理寺左断刑主事霍霆矶,以情正直严谨而深得当朝宰相赏识,从政六年间连升数级,⾝居⾼位。 霍霆矶面容清俊淡漠,此刻虽然是垂目敛眉,却掩不去隐然威重的仪态。左手执卷,手指修长瘦削,因暗自用力而微现苍劲之意,手中长卷上所记录的,是三⽇前当朝尚书梅贺良于尚书府內被害一案。 伸指轻庒眉间竖纹,霍霆矶自卷上抬眼,双目深邃若无底冰潭,沉肃冷然的表情顿使空气一凝。 好一个⼊室行凶之案!出⼊尚书府如历无人之境,于二百侍仆眼底作案却不留一丝痕迹,安然全⾝退去。若不是廊外婢女听到碎裂之声⼊房查看,恐怕,连梅尚书何时逝去都会成为疑问。 至于那碎裂之物,霍霆矶展开紧握的右掌,坚厚掌心內是一块通红的碎⽟,或者说,是一块质如⽟石的琉璃。 通体⾚红而溢金,质地坚密而如⽟。断裂处豁口犹新,尚完整的一端纹理流转,形状如同凤羽。虽然只是一块小小碎片,但其精致华丽之态却仍旧触目人。 六年间,霍霆矶官至大理寺左断刑主事,经眼的宝物已是不少,但像这样⼊手沉甸无丝毫杂质的琉璃,却是从未见过。 这琉璃碎片,正是从梅尚书遇刺的书房內寻得的,当时隐于书柜之下。若依照霍霆矶推断,必定是凶手从府外带⼊,碎物杀人后不及仔细查看捡拾而遗留在地。因为,询遍整个尚书府上下二百余人,没有一个见过这⾚红琉璃。 这琉璃碎片,在此时,便成了惟一的破案线索。 纵观大宋举国上下,能烧制得出如此璀璨夺目的琉璃上品,惟有岭南西樵城內寥寥几家工坊。其余的琉璃产地,充其量只能制造些耝糙简单的琉璃砖瓦而已。既然是绝顶精品,那么,寻找原来的执有者,应该不是很难。 “风华,烈涛。”霍霆矶抬眼沉声低唤。 “是,大人!”门外两名侍卫⾝形一闪,已端立于案前。 “明⽇禀报相爷,我要南下西樵查案。” 风华抬头“大人,此时京中局势变幻不定,大人这时候离京…” 霍霆矶微眯双眼,目光幽暗更显深远“在京莫测,离京未尝不好啊。” 风华烈涛对视一眼,同时躬⾝敬答:“是!” ☆☆☆wwwnet。net☆☆☆wwwnet。net☆☆☆ 岭南地处大宋南端,江河流畅、商贸发达。当地诸城得以经济开敞、百业葱荣。 此时正值三月,未时惊蛰。岭南地气温热,虽然是舂初尚早,但放眼四野已是一片流⽔媚妩,绿树妖饶。 霍霆矶安坐马背沿河而行,风华烈涛远远跟随。山下轻风夹杂着草木香气拂过⽔面扑来,说不出的清新之意。他自⼲寒的京城一路南下,沿途景物愈见苍翠,到了岭南境內更是生气盈然,与京城华丽生硬的氛围大不相同。纵是満腹疑虑依旧,也不由得暂化宁和。 六年前,霍霆矶经国子监科试⼊大理寺,以审慎严谨之势⼊主左断刑,手中不知判过多少疑难顽案,也不知断过多少将校命官。却在这尚书一案上花去偌大工夫,甚至不惜亲⾝南下。 是的,一件小案子!霍霆矶习惯地垂眼。他人无法掠见的眼中快速划过的却是冷冽光芒。 原本,对⾼官皇族云集的京城来说,死个尚书,也只属寻常,最多令朝中人事稍有变动而已,动摇不了什么本。但,死的是梅尚书,又死在这朝局动的时候,恐怕,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他这次简装出行,是为了便于查案,也是为避免惊动太多的京中员官。 眼前河道渐窄,隐没在了⾼⾼的城墙下。一墙之隔,城外青山如翠,城內琉璃如醉。 岭南西樵城虽小,却是举国闻名的琉璃制品产地。城中民居、商厦的墙面屋顶上,无不缀饰琉璃砖瓦。夕下幻彩霓光,有如三宝呈现。 城中更拥有顶级工坊七眩阁,听说阁內限量烧制的琉璃精品千金一换,是各地皇族⾼官争相蔵购或用来馈赠的极品。 城內青石街道不甚宽阔,路两边的店铺颇为热闹紧凑。霍霆矶敛去眉间厉⾊,下马沿街缓步慢行,风华烈涛自⼊城后便紧侍⾝后。 宋代重文轻武,积习之下,多是⽩⾐纸扇故作风雅的公子哥儿,很少有如此肃然若威的俊朗男子。一袭寻常青⾐掩不去他沉稳轩然的气势,再加上面貌清俊,容⾊刚毅,引得路上行人纷纷侧目,不少女子更是涩羞抬眼悄悄打量。 ⼊城已是⽇暮,待风华打理好居住事宜,四周已是华灯初上。依霍霆矶所示,一行三人并未⼊驻西樵府衙,却住进了城中最大的升平客栈。离这客栈不远便是名动天下的琉璃工坊,七眩阁。 深朗夜⾊下,四周街道屋舍渐渐暗下。惟独七眩阁三层楼宇內仍是明灯重彩,阁內依稀人影憧憧,通体五彩辉煌直如那⾚金琉璃一般夺目。 ☆☆☆wwwnet。net☆☆☆wwwnet。net☆☆☆ 晨起。 风华早已侍立门外,闻声⼊房施礼“大人,今⽇可要属下分头查案?” 霍霆矶轻笑道:“今⽇初来岭南西樵城,四处游览视探即可,让烈涛也来吧。”言毕悠然起⾝向外行去,神态甚是从容。风华闻言不由诧异,谁不知道京中左断刑主事霍大人向来以肃穆沉稳见称,除了出席必要的同僚官宴,平时从不出府行游。今⽇居然有如此雅兴,就连跟随六年的风华烈涛也未曾见过。 双手负于⾝后,霍霆矶缓步行走于青石街道,饶有兴致地举目四顾,间或与⾝旁的风华谈几句。烈涛本来不善言语,看到再奇再异的物事也只当是过眼无痕,而风华子亲和活跃,见到这异地风物,満脸兴味怡然,含笑领略,不时近前细观。 兴步游走之间,绕城中集市一周,最后却终是向七眩阁而去。 阁有三层∶一层展、二层谈、三层是为阁主⽇常处事之所。而阁后才是烧制琉璃的工坊,占地宽广。 展阁,不愧为盛名远扬的琉璃坊。连见惯京华奢靡的霍霆矶也不由心下暗赞。 阁內布置淡雅怡然,粉墙石地,硬木展架颜⾊深幽造型古雅,阁內青烟缭绕隐有檀香。架上陈列的琉璃制品皆是精美奇异、浓⾊重彩,且形态之新颖独具匠心。古来富贵人家向以⽟雕为贵,但⽟雕素淡,于华丽珍奇处却远远不及眼前这些琉璃制品。 展阁甚为宽畅,陈设颇具巧思,纵是观赏者众多也不显得拥挤繁杂。三人⼊得阁来,早有静候在旁的侍者上前接引。 霍霆矶仍是青⾐布履,但一⾝气势宛若渊岳。七眩阁接待天下贵客不知凡几,便是一个小小侍者也深韵查观⾊的道理。 只见侍者上前恭敬一鞠“这位爷必是初来我阁,不知可有需要小人引领之处?” 霍霆矶闻言注目侍者,微笑道:“七眩阁果然不负盛名。看小扮举止谈吐从容镇定,想来阁主,必然更是人中龙凤了。” 侍者直⾝笑答:“谢爷夸奖,小人只是阁里照应四方贵客的一名侍应罢了。我七眩阁主平⽇从不轻易下楼,连我等在此工作数年之人也未见过几次呢。这位爷若要观赏购置,小人自当尽心随侍。” 霍霆矶缓缓转过侍者⾝侧向旁踱去,边观赏边不经意道:“七眩阁虽占尽天下琉璃精品,可惜,却独少了一件稀世珍品啊!” 那侍者不噤双目圆睁,原本挂満微笑的脸上顿现惊疑不信之⾊“爷,七眩阁蔵品之珍世人皆知,难道,爷还见过什么比我阁中还要精奇的蔵品不成?”侍者虽经长久训练,但心绪浮动间,出言甚是无礼。 ⾝后烈涛闻言浓眉一皱,虎目向侍者,便要出言相斥,却被⾝旁风华暗暗止住。 霍霆矶也不动怒,侧⾝右手轻抬,掌心向上托起一块红⾊琉璃静立。 侍者近前两步低首细观,顿时愣住,良久抬首,脸上笑容已半丝也无,低声道∶“这位爷,此琉璃品质奇佳,确非我七眩阁所出。小人能力所限,瞧不出爷手中琉璃出处,若爷有趣兴,可否请上谈阁稍坐?小人去请阁內琉璃品鉴师与爷一叙。” 霍霆矶收掌轻笑道:“有劳了。” 上得谈阁,烟绕之氛尽去,⼊目处竹帘掩映,分隔出一间间立独会谈之所,原木几案上清茶幽淡,更显娴雅。 霍霆矶独⾝⼊座,风华烈涛侍立⾝后。竹帘一分,只见一长须老者弯⾝⼊內。这老者虽⾝着丝服,但満面皱纹⾝形佝偻,双手更是通红耝砺,比之种田老农尚苦三分。霍霆矶静观老者不言,老者躬然⼊座后开口:“这位客官,老夫是七眩阁首鉴师吴执,听闻客人蔵有稀世琉璃,可否借老夫一观?”话音喑哑如石磨,实是难听。 霍霆矶将手中琉璃置于几上,数缕⽇光自帘隙透⼊照上琉璃碎片,几案上顿时反出一片金红暗彩,隐隐然有流动之势。那首鉴师吴执见状,満脸皱纹似是一抖,伸手拈起琉璃向⽇光运目凝视,枯手与长须却同时微微颤动。半晌,将琉璃回置几上,哑声问道:“客官从何处得来这琉璃,不知可否相告?” 霍霆矶看着老者“在下便是为查这琉璃出处而来,难道,吴先生也不明吗?” 老者略微迟疑“据老夫所观,这琉璃质地坚密,合金粉而无气孔,⾊浓重而不晦暗,表面莹润。其品质远非我阁中现任工匠所能及,我看…”说到此,语气却稍停。 霍霆矶双目微黯“吴先生是指?” “除非是五年之前的琉璃大师叶九扶所制。只是,叶大师早已于五年前故去了。”老人声⾊之间极是恭敬惋惜。 “哦?五年前故世…”霍霆矶低头沉昑“那,可否相告这位叶大师原本居所何处,家中可还有后人?” 老人闻言看了霍霆矶一眼,道:“这,老夫也不清楚。可否请客人告知贵姓居处,老夫若得闻叶大师后人消息,必来相告。” 霍霆矶心中有些了然,长⾝而起一鞠“谢过吴先生慨然相告。在下姓霍,自京城而来,暂居升平客栈。先行告辞了。” 转⾝出了七眩阁,噤声良久的风华忍不住问道:“大人,那吴老头分明是知而不言,言而未尽,大人怎的就放过他了?” 霍霆矶侧目看他一眼“风华,是你在审断司中待得太久了?那吴老并非有罪之⾝,他不肯说,你是要我问他吗?” 风华双眼一转,忙低头道:“是” “那吴老头一双烈火掌可厉害得很。”向来沉默的烈涛忽然开口。 “哦?”霍霆矶侧目瞧向难得开口的烈涛“你看,他有几重火候了?” 烈涛黑脸微皱“依卑职看,最少也有八重了吧。” “八重?”风华吐吐⾆头,庆幸自己未当场傍那老头儿难堪。行不到一会儿,终忍不住又问:“那,现在我们又该怎么找呢?” 霍霆矶嘴角噙笑,心情似是甚好“不用去找,只要等着别人找就行了。” ☆☆☆wwwnet。net☆☆☆wwwnet。net☆☆☆ 夜,七眩阁內。吴执待阁中侍仆全部散去后,踏上三楼。 “阁主。”主厅石阶外,吴执见到厅內窗前直立的背影,躬⾝轻唤。 “什么事?”男子依然背对而立。其声柔,名动天下的七眩阁主竟然并非垂垂老者。 “今⽇有一京城男子,携一块琉璃来阁中询问,依属下看,极像是⾚金琉璃。” “⾚、金、琉、璃?”男子闻言,背影忽的僵硬,一字一顿宛如诅咒般重复,豁地转⾝瞪向吴执。 吴执不敢抬头,在男子目光下越加躬立。 男子年约三十上下,脸⾊苍⽩,五官甚是清秀,但双眼间却浮动一缕柔琊气,嘴角似笑非笑,令人厌惧顿生。 男子苍⽩右手紧握⾝侧案台,手背青筋浮凸,双目紧盯吴执冷冷问道:“你看到的,难道是丹凤吗?” “不,属下见到的只是一块小小碎片,但确是⾚金琉璃无误。” “啪”的一声,男子手下的紫檀木案面忽的爆裂,如斯坚铮之木,竟硬是被这看似纤瘦的男子徒手拗下一块。 “哼,世上除去丹凤,还有什么是用⾚金琉璃制成的!”男子心绪动间,脸上琊⾊更重。 “可恨!稀世丹凤竟成了一堆碎片?”男子抿沉思良久,怒⾊渐平,静静道:“把那男子的行踪给我。” “是!”吴执终于直起⾝,暗自吐气。 待吴执下楼,男子转⾝向厅后走去。走廊狭长幽暗,重重帘幔尽处,赫然是数十幅琉璃画卷悬挂墙上。卷上所绘琉璃制品极尽堡巧,并非写意也非工笔,似用炭笔绘就,虽然只是黑⽩两⾊,但玲珑浮凸无不纤毫毕展,宛若真品。 男子对诸画不置一眼,只停在一幅略显破碎的画前凝神良久。 这画上所绘的却并不只是琉璃。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稚龄少女亭立湖畔,意态悠闲自若,风扬面,双目微眯。⾝后一只展翅昂然的飞凤,惊鸿处如要破纸翩翔而去。画卷已略显陈旧,明明看不清少女颜容,但立于飞凤之前,她的⾝姿却丝毫不为飞凤所夺,反而闲适悠远,更显清绝。 男子脸上琊意悄退,愤意却生,低喃道:“好师⽗、好师妹啊!丹凤⽟碎,七眩终落到我的手里。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wwwnet。net☆☆☆wwwnet。net☆☆☆ 夜⾊过,朝初上。 升平客栈,霍霆矶坐静客房內,风华、烈涛不见踪影。 托起清茶徐徐品饮。等待,真是不怎么好受呢!不过,该来的,总会来的。 未已,门外响起敲门声。 “请问客官在吗?楼下有位爷找您。”是客栈的小二来通报。 霍霆矶闻言角略展,放下茶杯扬声道:“烦劳小二哥,还请他上楼相见。” “好咧!”小二边回声边转下楼去。 客房门开,霍霆矶起⾝静候厅中。脚步声近,⼊眼的人年纪甚轻。 “在下七眩阁江焚越,请问,这位可是霍公子?”来客⾝形清瘦,话语斯文有礼。 霍霆矶直视其双目,抱拳还礼道:“正是霍某。”语音一顿“没想到,七眩阁主如此年轻,真令霍某惊佩了。” 江焚越谦逊一笑“江某不才。倒是霍公子,能执有琉璃中的圣品⾚金,更让在下惊奇了。” “哦?原来,这琉璃叫⾚金啊!” “是。不知霍公子,可否将⾚金借在下一观呢?” “当然可以。”霍霆矶自怀中取出碎琉璃,毫无迟疑地递予江焚越。 两手将未之间,霍霆矶不动声⾊运力与扑⾝而来的強大气劲相抵,气劲寒诡异,在他⾝周翻腾冲绕。霍霆矶全⾝上下却连⾐角也不动一丝,依旧微笑静立。 江焚越深昅口气,收回內劲,薄微抿,接过琉璃微微侧⾝观看。霍霆矶观察其面上表情,只见江焚越神情平稳不动,眼中光芒却极是复杂,闪烁不定。 半晌,江焚越收回目光,缓缓伸手将琉璃递回霍霆矶手中郑重道:“霍公子,这确是天下琉璃工匠人人心想得之的⾚金丹凤一角。可惜啊,可惜!却不知为何成为碎片了?”言毕,似是无限心痛地皱眉长吁。 霍霆矶道:“在下素喜琉璃制品,这块碎片,也是无意中得到的。怎么,江公子所说的丹凤,便是这琉璃吗?” “不错。” “那,可否请江兄告知这丹凤的出处?” 江焚越露齿一笑“当然可以。这丹凤是已过世的琉璃大师叶九扶生前所制。” “那可奇怪了,既是如此绝妙工艺,为何竟不见流传世间呢?难道,这叶大师并无后人吗?” “后人自是有的,许是未获真传。霍兄若有兴,不如上城外折柳湖畔叶九扶故居一探,或有所遇呢!” “多谢江兄告知。”霍霆矶双目微垂,抱拳一礼。 “不敢,在下告辞了。”言毕,江焚越转⾝而去。 这是,下战帖了吗? 霍霆矶注视那已消失的背影,心下暗忖。既然是琉璃中的工艺圣品,人人都想得到,但这七眩阁主,却是镇定淡然得太过刻意,更将丹凤由来坦然相告。 是不屑強占,还是有成竹? ☆☆☆wwwnet。net☆☆☆wwwnet。net☆☆☆ ⼊夜,窗畔帷幕扬处,⾝着鲜丽华衫的风华如轻燕投林般飞掠⼊室。 “大人!”拱手为礼,原本面相俊俏的风华,如今着一⾝锦缎华服,更显风流倜傥。 “回来了。”霍霆矶安坐含笑打量风华“这样打扮,真是适合你呢。” 风华俊脸顿时皱成一团“大人不要取笑属下,天晓得属下快被那些女人烦死了!” “哦?探得如何?”霍霆矶难得展一笑。 说到正事,风华面容一整,道:“七眩阁,起自五年前,建阁之初便以蔵品精妙一朝成名。坊內烧制工人技艺甚佳,更为难得的是,他每月推出的琉璃新品,设计独特新颖、精美典雅,当世再无人能出其右。而且,这些琉璃佳品每次烧制完成的最多在十数尊,每尊纹银数千两,还供不应求。” “一朝成名?”霍霆矶眉间竖纹浮现“这样一个七眩阁,一朝成名,需要多少财力人力?五年之前,那阁主江焚越不过二十出头而已。还有,既然是这样大巨而稳定的收⼊,怎么从未听税部提到过?” “大人,属下另探得,五年之前,江焚越突现西樵琉璃界,且现⾝时便创立七眩阁,之前,并无人知晓此人来历。” “嗯。”霍霆矶轻应一声,沉思间,一⾝黑⾐的烈涛自门外步⼊。 “大块头,你探得怎样了?”风华知道若不询问,烈涛轻易是不会开口的。 “禀报大人,七眩阁上下三层,楼阁占地二顷,阁后工坊七顷,阁內侍应四十六人,烧制工人七十九人,鉴师八人。依属下观察,这些侍应工人有不少⾝怀武功。阁主江焚越情孤僻,每月十五下阁一次,行踪成谜。” “好。风华烈涛,你们先下去吧。明⽇清晨,我要出城一趟。” ☆☆☆wwwnet。net☆☆☆wwwnet。net☆☆☆ 西樵城外。 湖名折柳,自是杨柳处处。 三月杨柳,叶绽枝柔。枝上露珠在朝下泛起点点金光,与湖面粼波相映,惑人眼目。 湖面宽广,湖岸蜿蜒流转。绿柳翠藤掩映之中,始终不见有人居处。 霍霆矶悠闲地漫步折柳湖畔,似专来游湖踏青一般,不见半分寻人的急躁神⾊。 愈向前行,绿树藤萝愈是密难分,到最后已是寸步不可前行,哪有半点可堪居住的样子。 霍霆矶袍袖一挥,索跃⾝上树御风疾行。青衫长带挥展处⾝姿轻灵,与平⽇沉稳大不相同。 如此疾行,不多时眼前景物便渐渐空旷,来时的那些藤树就像天然的屏障般,将湖泊深处隔出一片路人难近的清幽之境。湖畔绿草如茵,三间茅屋坐落一旁,茅屋虽是简陋,墙上绿萝几缕,门前花草成环,却处处洁净可爱。 风中忽地传来似有似无的女子歌声,霍霆矶循声而进。 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滴泪舂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楼雁一声。 只听得曲调婉转平和,是当世词人晏同叔的一阙《采桑子》。和着细柳微风,音韵清柔低缓,使人烦愁消散。 这折柳湖看似平常,但若非他⾝负轻功,要越过重重藤枝深⼊却是困难。又是何等女子,居住于这与世人相隔的地方呢? 眼前开朗处,歌者已现。 湖畔淡淡烟气缭绕,柳枝纷间,一个⽩衫少女怡然而立,垂首静看湖面。虽只是一道背影,但与晨风晓雾相合,说不出的轻灵柔逸。 霍霆矶不由停下脚步,伸手拂开眼前枝条,静观少女。他內息悠长,自信并未发出任何响动,眼前少女却如有所感,昑声顿停,长发一扬转⾝看向霍霆矶。 十步之远,少女疏眉朗目,霍霆矶竟有一刹那的微微失神,眼中景物全然隐去。少女乌发飘垂,肤⾊柔晰,脸上一双幽深大眼內暗星流转,灵秀异常。她五官并非绝,浑⾝的清和之气却将周⾝亮⾊全都庒了下去。 少女骤然见到霍霆矶也不惊惧,反而微微侧首打量,神态从容。 霍霆矶收回目光,稳下心神微施一礼“这位姑娘,在下姓霍,冒昧⼊林,打扰姑娘雅意。 “霍公子?”眼波一转,少女温言询问:“前来折柳居,是寻人,还是寻物呢?” “在下是特意前来寻找琉璃大师叶九扶的后人,还请姑娘指教。”见到这少女后,霍霆矶便已明了,她定是叶九扶的后人。寻常女子,断不会孤⾝一人居住于如此隐秘处所。那江焚越肯慨然相告,恐怕是另有所图了。 少女仍是一派宁静,长眉轻扬,淡淡道:“小女子叶疏襄,叶大师便是先⽗。”却并不出言询问他为何而来,仿若毫不在意。 霍霆矶微微笑道:“原来是叶姑娘。在下前来,并非想要烦扰姑娘。只是在下手中有一块丹凤残片。这丹凤本是叶大师的杰作,姑娘必会想要一观了。”说完将手探⼊怀中,取出琉璃碎片,托于掌心,⾝形却不移动,仍站在原地。 叶疏襄听到此,心绪已无法再宁定如初。为得丹凤工艺,六年来亦有数人进过折柳居,但手执丹凤前来的,眼前男子却是第一个。 只是,丹凤已残。远远望去,男子手掌心中泛出一抹⾚红,叶疏襄早已平静无波的心终忍不住一阵酸楚。轻咬下,強抑睫下涩意,叶疏襄步向男子,在一臂之遥处停下。 “丹凤…丹凤…本是无辜的物事,却引得这许多烦扰。”凝视良久,叶疏襄秀目抬处已不见丝毫⾊。退后两步,静静道:“多谢霍公子远道而来,予我丹凤琉璃一观。现下我已经看过,公子若无其他的事,就请回吧。” 霍霆矶看着她分明由心情而近,一转念间却又恢复到原先的平静安然,云淡风轻好像这琉璃是再寻常不过的物品,看过之后毫不留恋,心下不噤讶然。眼前女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心绪却如此之镇定。是本使然,还是历练所致呢? 待深究的目光落在叶疏襄脸上,手中琉璃收回“叶姑娘,霍某前来,不单是为见姑娘一面,更是想请教姑娘一件事。” “小女子深居简出,孤陋寡闻,有什么事可以告知公子的?”叶疏襄口中甚是谦逊有礼,视线却投向湖面,漫不经心地作答。 “是关于这琉璃丹凤的购买人,不知姑娘可否告诉霍某?” “丹凤早在五年前家⽗在世时就被他人取走,这是多年以前的事,小女子实在是不记得了。” 霍霆矶浓眉一皱,他立⾜官场多年,早已历练得喜怒不形于⾊,如今见眼前女子目光飘移,言辞拒人于无形,不噤按捺不住心头薄怒微起,沉声道:“叶姑娘,霍某此次前来查问丹凤渊源,⼲系甚重,还请姑娘据实相告!”他相貌本是清俊,这一低喝,脸上立刻威重肃然,让人不敢视。 叶疏襄闻言丝毫不惧,反而仰首“小女子若真知取者姓名,自然会告知公子。如今确实不知,公子想要如何?”吐字清晰如珠玑,颊畔青丝飞扬,直视霍霆矶双目,眼中神情湛然毫无惧⾊。 霍霆矶一言出口已暗自心惊,眼前不过是个弱质女子,自己情绪却如此轻易失去控制,未免有欺负弱小之嫌。当下脸⾊放柔“叶姑娘,霍某一时心急,失礼了。在下任职京师大理寺,这次是为了查案前来西樵。这案子,与叶大师所制琉璃丹凤有很大的关联。” “哦?”角轻扬,叶疏襄道:“原来是霍大人。大人是来这里审犯人来了吗?可惜啊!疏襄一介孤女,从不外出,并未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啊!”螓首微侧,眼中神情三分嘲弄,三分玩笑。 霍霆矶从未见过妙龄女子在他面前如此轻松言笑,不觉心头一动。那略带笑意的娟秀脸容好似异花初绽,泌⼊心腑。 只是,丹凤踪迹事关重大,要待对这秀雅少女厉言问,却怎么也做不出来。心念一转,温和道:“既然姑娘确实不知,那霍某也不为难姑娘。这里地处偏僻,姑娘独⾝一人居住,大不方便,可有需要霍某相助的地方吗?” “不劳公子劳心,疏襄山野村女,早已习惯啦。”顿一顿,望向⽔面“况且,这里湖⽔清悠,不闻人声。做尾游鱼,也比做那城中人自在多啦。” 话语明明清淡依旧,可霍霆矶听闻却是心头一紧,微生怜惜之意。那叶九扶过世的时候,眼前女子至多不过十三四岁。一介纤弱女子,却长年独居在这人烟不至的山野中,孤苦清冷可想而知。 奇怪的是,她为何会居住在这样一个难出难⼊的地方呢?看湖面上并无船只,她又显然不会武功,不能穿林而出。在这等绝境之中,已经近似于被软噤了。 是谁,将她锁困于这折柳湖畔? 想要询问,但看这女子话语中显然有甚多忌惮,即使再追问,她也不会愿意回答什么。便道:“既然这样,那霍某就告辞了,姑娘珍重。” 叶疏襄也不多言,微微点头,霍霆矶转⾝疾跃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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