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伴伊人是由应小薇写的言情小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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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奇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秋水伴伊人 作者:应小薇 | 书号:9527 时间:2017/3/5 字数:116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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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对眼睛好险。 “然后呢?”⽟秀问:“没有怎么样吧?” “哦,当然没有怎么样,”丽诗和她嫂子并坐在百货公司附属的一家小咖啡店里饮茶聊天。 ⽟秀刚刚度完假回来,晒了一⾝黑,看来健康快活得像海报上的女郞。至于丽诗,只有背部微微发红,那是她每天趴在花园躺椅上-、二两个小时的成果。 天气与月份十分配合——到目前为止! 八月的一切均很稳定——到目前为止! 丽诗又开始上驾驶课了,同时她完成了理想中的窗帘,买到了很不错的单⾝公寓,而且她决定到夜间部注册上课。 她仍然不太习惯一个人独居,除了晚上上点课或到电影院看场电影外,漫漫长夜实在很寂寥,在未来的冬季里,她仅能以诵读几首好诗或以⽟秀这个大嫂来填补这空虚。 她对约会-点兴致也没有。她两个邻居都约过她,一个离了婚,太老气横秋,另一个则是单⾝汉;她的驾驶教练也约过她,还有…戴天元也是。这回他不是约她午餐而是晚餐。情况愈来愈离谱了,丽诗想着,所以她坚定地告诉他,对男人,她可-点趣兴也没有。 她再也不要陷⼊泥泞里了。 她的⽇子就是这般地过了三周,此时,她正向⽟秀述及把辞呈留在妮可办公桌那天的经过,那个狂风暴雨的⽇子。 “总之,我们开了几里路到一家很可爱的小饭馆用餐,莱肴很。”她回忆他们俩当时的格格不⼊,她穿的是牛仔及T恤、戴天仇则一⾝西装⾰履。 “他要求我收回辞呈,一开始我说不…” ☆☆☆ “为什么不?”他的表情充満讶异。“为什么?” 丽诗再也不想庒抑,更顾不得淑女教养,她脫口而出。“因为我不喜你。” “你不喜我?”他平稳地答道:“太荒唐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没办法和你共事,我没办法在那种气氛之下工作。几个月前你对我的观点已经形成,你对我有偏见。只不过我在最倒楣那天被你撞见,你就因此认定我,那是不公平的,那家百货公司——” “又来了!我提起过那件意外吗?” “晤,没有,可是——” “我有要求你解释吗?” “问题就在这里,也许你应该要求,但你没有,若是你问了,你的疑虑就能澄清了。” “疑虑?你在说什么?丽诗。什么疑虑?” “我…你…听着,那天我被人误当成扒手抓进经理室,这事你也晓得,”所以别装蒜。问题是,我…我…”她口气,为自己的清⽩奋斗。“我本无心要拿什么东西,两张卡片!天。你相信我会吗?” “我相信。”戴天仇推开餐盘。“你太顽固,或许我也有一点。你早该和我聊聊这件事。现在仔细听着,我只打算说一遍,那天我赶去参加一个喜宴,险些撞上-个心不在焉的小美人,我向她咆哮怒吼时,她只是用那双没有一丝感觉的漂亮大眼睛望着我。我很清楚,她心里一定有什么不得了的烦恼。” “她飘然而去后,我决定去喝杯咖啡定定神,所以,也到了百货公司。老管——他们的经理——这几年来一直是我们的客户,我上楼去想和他打声招呼。” “我离开他的办公室也不过两分钟,回来时赫然发现你和-个老而古板的女人待在里面。不错,我立刻联想到出了什么事,不过,亲爱的姐小,和你想的刚好相反。我知道你没有犯错。我在走廊上告诉管经理你在街上的情形,要他小心处理,因为显然当天你的心智不太集中。” ☆☆☆ 丽诗把-切源源本本告诉⽟秀,她的反应同样震惊。“哦,丽诗,多可怕!我——” “是的,是的。我一直以为戴天仇是因为那件事瞧不起我,但是当时如果没有他,我还不知道自己如何脫⾝哩!” “那——那接下来呢?” 丽诗轻挑-排肩。“我们开诚布公把一切误会都解释清楚。他以为我是因为在大街上挨了他一顿骂而讨厌他,而我则误认他把我当小偷所以嫌恶我。” 两个女人对看一眼,悲伤地笑一笑。“然后呢?”⽟秀问。 “然后,就投什么了,问题都澄清了,戴天仇要求收回辞呈,我答应了。妮可甚至不知道我递过辞呈,她夸我工作表现很好,希望我加油。”她微笑地说:“我不敢说自己是不是真的表现很好,但我的确更投⼊。现在我和戴天仇对待彼此都客气多了。” 只有这样?⽟秀想问但不敢问,她感觉丽诗对戴天仇可能别有情愫,但她也知道男人曾给予丽诗太大的打击。她大胆的认为丽诗对徐浩然其实并没有什么爱意,不幸的是,这个事实必须她自己花-段不短的时间去觉悟。 ☆☆☆ 八月悄悄地过去。一个周一的早晨,丽诗下了巴士,朝办公室轻盈地走去,九点还不到,微风已带着热意。她边走边思索着公司的事。 戴天仇是拥有控制权的大股东,是大老板,也是决策者,所有公司产品的內外销几乎由他一手包办。是谁创建了这家公司的?她知道它是由三个股东组合而成的家族企业,是老-代⽩手起家然后给下一代的吗? 风儿将她一头秀发拂,散布到脸上,使她步行起来不太方便。不过她从未想过要把它系住,她最恨绑头发了,让它自由自在、飘逸轻扬有多好昵!徐浩然一向不喜,他老怂恿她剪短发。 “等我从沙乌地回来时,希望你给我一个惊喜,剪短它,你会更时髦更亮丽。” 她对自己摇头摇,她又想到不快乐的事情上了。快十月了,徐浩然是不是快回来了?当然他的新朱蕙必定随行,十一月时他们俩会结婚吗? 丽诗听到汽车驶近的声音,但她没有回头看看是什么人。没想到头发又挡住视线,她正忙着扫开強风之下的发。尴尬场面于是发生——哦,天老爷,一个非常非常尴尬的场面。 一阵強风袭来,丽诗⾝上穿着的软薄的裙子飘飘飞起,那双圆浑洁⽩又修长的腿美在风中毕现,更糟的是,是腿大以上的… 戴天仇-览无遗。 “多美好的一⽇之始!”他的车缓缓傍着她前行,幽默戏谑的低笑传人她耳中“八月末的风儿真懂得趣情。” 丽诗拒绝看他,她快步跨向前,忘了飞扬的秀发,一双手一迳庒着裙子。她想起今天穿着的纷红⾊內时,真恨不得死掉。这件小前面是透明的丝蕾布料哪!上帝,他不能看到这么多,除非——她和他上! “变哑巴了,丽诗?” 红⾊跑车如影随形,紧挨着丽诗前进,她的头回也不回一下。 “美丽无双的⽟腿!” “走开!”她目不斜视地大叫。 跑车主人呵呵笑起来。“别再把那双⽟腿包起来,这样对男人不公平。” “走开啦,讨厌!” “噢,你在开玩笑,不是每个女人都爱听男人奉承吗?” 奉承你个头,她心里呻道。戴天仇终地心満意⾜地驾车而去,鲁莽慡快的笑声飘扬在风里。我对你还不能做决定,戴天仇,我仍旧不明⽩自己是不是喜你? 但她不可能不喜他。他是…喔,好吧,她当然不会把他的阿谀谄媚当真,他对她的心意不会比她对他的多-分。 这-天的中午,林逸芬过来通知她戴天仇有事询问她的意见时,她很意外。“什么事?”她问。林逸芬没有回答。 她似乎显得很疲惫。“每年的这个时候总是这样。” “怎么样?” “忙呀,”林逸芬简短地答道。 工厂忙翻了天,为应付圣诞节的玩具订单,虽早在年前已经排定,但紧临节⽇的这一两个月,他们的进度仍须速加。 她走进戴天仇的办公室,妮可和她弟弟都在。他们的主子斜坐在办公桌上,地面有一半被玩具熊、布娃娃、机器人、长⽑狗以及其它一大堆令人眼花撩的玩具占満。 丽诗对三人微微而笑,然后看着戴天仇。“你要找我?” “我也要——”戴天元又准备逗她。 但他老哥拦阻他。“好了,天元,别胡言语,我不希望你影响她。” 戴天仇霍然起立。丽诗瞄他一眼,皱起秀眉;他看起来很累很急躁,他⼲嘛这么拼命,工作得这么辛苦?当然他已经不需要在堆积如山的钞票上再多撒几把了。 “跟我来,丽诗。”他随手抓了一只⾼四尺的坐姿玩具熊,拿着它的耳朵大步走出去。 她无言地跟着他进⼊会议室,-点也不明⽩他要她做什么?他把大玩具熊摆在宽大的长方形会议桌上,拉开两张椅子,指示她坐下。 她坐了,抬头望着戴天仇,无法克制边的浅笑。瞧他抱着玩具熊、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上的摸样… “什么事?”她出声。 “别看我,看它。” 丽诗将视线调到玩具熊⾝上,第一次细细打量它的长相,几乎是第一眼她就不喜它。 “那对眼睛好险!”她冲口批评。 有一会儿,空气陷⼊沉默中,接下来一阵哈哈大笑从戴天仇往后仰的头部爆发出来。“险的眼睛!险的眼睛!”他笑得好开心,仿佛挖到宝蔵。丽诗茫地蹬着他。 “你真是-语中的、一针见⾎,完全说对了,我们怎么都看不出采?险的眼睛!丽诗,你太妙了,太聪明了!”他倾向前,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腮边印上千个香吻。“你是个天才!” 她猛地把自己从他前拉开后,才发现自己未免有些反应过度。“我——我被搞糊涂了。”要不是他的吻使她如此,她也想随着他笑。 “我和妮可、天元研究这只大熊半小时,认为它很,但始终觉得某个地方怪怪的。我猜是眼睛,可是无法指出异样之处——哈,我再怎么想也想不出它的眼睛太险,你完全说对了。” “打个电话到哈林公司,要他们明天一早就杷样本再送过来,咱们再为它挑个好眼睛。”他端详大熊。“现在这-对眼珠子不够大,也是问题之-了。” 她点点头。 戴天仇站定俯视着她,笑意从脸上褪去。“丽诗,今晚和我共进晚餐好吗?” “不!” 她拒绝的表情令他蹙起浓眉,然后才展颜-笑。 “我是有公事和你商量。”他说明。” “哦?” “哦,”他嘲弄地模仿。“这样你就有空了?” “事实上,我没空。”她自己的想法令她赧然。 “呃…我晚上八点得上驾驶课。” “你不会开车?” “我会,”她嫣然笑答“只是还没有驾照。” 戴天仇也笑。“好,我告诉你该怎么办。你的课得上-小时吧?上完课后你搭计程车到我家,我会准备晚餐,简单的牛排及沙拉,怎么样?能不的昅引你?” 昅引她的不止是这个。他是个这么多样化的人呀!有时候好斯文,有时候好傲慢,有时候好温柔,有时候好霸道,有时候又好有趣,但大部份时间很严肃。 “怎么样?” “我——能不能在办公室商量?” 他显得很受困扰。“你怎么啦?我知道我不顶受你,但你也不必完全反对男呀!” 丽诗睁大眼睛。“反对男!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弟弟的观察结论。他把你当成自费雯丽(世佳人女主角)以来最感的女神——你不会没发现吧?” “哦,我发现到了。”她的目光移向他。“我也已经告诉过他——”她刹住。“你应该知道,我告诉过他什么。” “不错。我所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不止对他没趣兴,你的生活方式也很奇怪。” “你怎么会晓得这么多——” “听我说,你对加班一次也不拒绝,不管我要求什么,你总是服从,而且做得又快又好。你不与男人约会,生活安宁又神秘,每个人都对你好奇得不得了。丽诗,林逸芬跟我提过一次,她觉得你似乎夜夜都躲在家里,那真的怪异极了——” “这不关她的事,也不关你的事。” “对,”他同意“但人们开始怀疑你为什么不辟谣?我不希望谣言在公司満天飞,所以并没有告诉他们那件事,也没有告诉我弟弟。” 她戒备似地站起来。“你在说什么?什么事?” 他叹口气。“你以前不是戴着一枚婚戒吗?显然后来又发生了一桩悲剧,我猜不透为什么、什么时候及怎么发生的,不过你为何要毁婚?” 听他这么问,丽诗几乎要微笑起来,他的想法居然与事实完全相反。“不是我毁婚,”她⿇木的回答:“是他。” 接着是短暂的沉寂。戴天仇关切的双瞳盯住她。她没有毁婚,她没有负人,她昂起下巴承接他的目光。 “我懂了,”他安静地出声:“我懂了,而你仍然爱着他。”他缓缓地说。 那是结语,不是问题。丽诗不确定该如何回答,只好把视线调开。然而她无须回答,戴天仇再度开口了:“那么我们今晚九点见,等一下我给你我的住址。” 松了一口气是她现在最大的感受。她退了一寸,但他没有再得寸进尺,他不会再向她追究內情。他说的没错,人们当然会对她起疑,她必须公开这件事——曾和人订过婚,但现在已经解除了。 向戴天仇点点头。“九点。”丽诗简单回道。 ☆☆☆ 戴天仇的屋子完全出乎丽诗的想像之外。 她没有想到一个单⾝汉会住在这么宽敞华丽的大屋子里。妮可和戴天元都住在市区的小鲍寓,距此几里之外。 一跨⼊屋內,她就更加惊奇了。戴天仇穿着褪⾊的丁尼布及敞的上⾐,领着她走进大巨的四方型大厅,她的眼光立刻被四壁的画作昅引。有的书面很,有的则极新鲜。 “你对绘画也有趣兴?丽诗。” “绘画,是的,我喜画。哦,这一幅真美!” 她凑向其中一幅。“戴天仇!它是——你的作品!” 他无所谓的耸肩。“我的小消遣罢了。” “小消遣?它很出⾊!” 他叹气,-股怪异的神⾊掠过他的面孔。“不,它不算出⾊,还过得去,仅此而已,不过我自己倒満喜它的。你要是也喜就拿回去吧!” “我——”她还能说什么?她的赞美出自肺腑,他的慷慨十分衷心,她盈盈而立,凝眸看着在她心目中一直才华洋溢的男人。但很快的,她摄回心神,发现他正在等待她的反应。“好,谢谢你,戴天仇,我很开心。” 他仿佛也很开心。“好新鲜。”他打趣地说:“大方的赠与,配上大方的接受。嘿,真的,丽诗,你这个人充満惊奇,你晓得吗?” “我觉得你也一样。” 接下来的事情也充満惊奇。不-会儿,有一名面貌姣好、⽟腿修长的妙龄女郞,从一个房间中霍然走出。她宛如一阵舂风似地走了过来。 “嗨!”年轻漂亮的女郞对丽诗灿然一笑,纤纤⽟手-把搭在戴天仇肩上。“周末见,亲爱的,如果你要改⽇期要打电话通知我。” 没再多说什么,也没再对他们多看一眼,妙龄女郞翩然而去。 “我的模特儿。”戴天仇向丽诗笑道。 “模特儿?”她无法不流露奇异的神⾊。那女孩和戴天仇之间的亲密显然可见,使她感到颇为惑。对方对她居然丝毫没有敌意,不过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对丽诗有敌意?戴天仇-定事先对她提过,今晚来用餐的是她的女秘书。那女孩并不在乎,也没有任何威胁感。 “作画的摸特儿,我们的关系十分融洽。”他毫不隐瞒的自承,令丽诗不由得瞅着他直看。“怎么了?”他似乎完全不明⽩她的讶异从何而来。 奇怪,她⼲嘛要讶异?戴天仇潇洒人、多金而且单⾝,他最有资格的了,不是吗?不,不是,问题在于他、以及那女孩的态度是那么坦率自然、漫不在意,好像本没有事一般。 “有事吗?” “没什么,我只是…”她顿了一下。我想你大概向她解释过我只是你的-个属下。” “没有,我为什么要解释?” “呃,可是——” “姐小,轻松点好不好?黛安才不关心你或你为何会在这儿,我和她彼此间从来不担心这类问题。” “你是说你们——” “是。”他大声应道,切断她的话。“来吧,我带你参观我的窝。” 戴天仇的一楼布置得井井有条,而且极为⾼雅。他的家具均是传统式的大型体积,各种画作悬満四壁。二楼的格调则迥然不同:两个卧室被连成一间,-座宽敞的工作室內布満琳琅満目的画、雕塑及各种艺术品,光可从大窗透⼊,照亮満室。 “我都在这里找寻灵感。”他们环绕工作台一圈。 接下来是客房,共有三间,其中两间均附带立独浴室。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以挑战似的眼光看着她。“我觉睡的地方,丽诗,它有没有引起你什么趣兴?” “什么也没有。”这是实话,因为她脑中仍对那妙龄女郞念念不忘,而且还能联想到戴天仇的被窝仍有芬芳余温。 她一边整理刚刚获得大老板的新资料,一边跟着他走向厨房。事实上,他还有一间正式而华美的餐厅,不过他们只打算在有亲切感的厨房吃晚餐。 “现在,乖乖坐在这里当个好女孩。”他指着角落一只⾼脚凳命令道。 她才刚回头看到他所指定的座椅,纤就被盈盈一握,整个人给提上了凳子。“你的牛排要几分?” “我——”老天!又来了!被戴天仇碰到的躯娇又使得她的⾆尖不听使唤。“五…五分。戴天仇,我…” “什么事?” “嗯,”她咬咬下。“没有。” “别这样,说出来。” 她迅速的思考了一番,她怎能告诉他要他别对她那般亲热?这种话太孩子气、太不上道、太大惊小敝。再说,他不过无心地碰了她-两下,又没什么!唉,她到底怎么搞的嘛! 不自在地缩坐在柜台边缘,丽诗烦恼地看着戴天仇准备他们两人的晚餐。他现在正在开酒、拿酒杯…可是他完全没什么别的心意,她必须克制自己怀疑他今晚为何找她来的动机。 不会是追求她吧?丽诗心底这么想,可是如果,万-是呢。她想着突然恼怒起来,自己未免太过虑了,-个男人若有意追求一个女子,绝不会当着妇情的面。 丽诗默默的坐了半晌后,戴天仇回头瞧她,脸孔浮现一股了解般的神情。“仍在挣扎中,唔?丽诗。怎么了?害怕我会对你心怀不轨?” “少胡说!”撒谎的女孩急急争辩后,调头望向他处。她没撒谎的本领,一撒谎脸⾊就变了。 “胡说是吗?”他转过去倒酒,但脸上的嘲弄之⾊从嗓音中流露出来。“不会的啦,我不会做这种事,你大可轻松下来,”他重新回⾝面对她。“这是你的酒,拿好。告诉我你的驾驶课进行得如何了?” “我以为你想讨论的是公事。” “晚餐后再说。”他语气坚定。 她讲了,讲了一堆训练场上的情形,甚至把她初次驾车的糗事也给抖出来,一边笑自己,一边享受他慡朗的笑声。 下面的一个小时,她和戴天仇在小餐桌上愉快的用餐,及天南地北的聊天。她对大老板的印象从无所不谈的言语中,逐渐像拼图一样拼凑起来,很有意思的画面,她想,很有意思。 很久没有这么尽情与人共享晚餐时光了,丽诗悠然地聆听戴天仇述说各种观念及他的见解,有的她赞同,有的则不。他也听她的,鼓励她多发表意见,她做了。在她有所察觉前,她已经把孩提时代、哥哥姐姐、⽗⺟以及少女时光全倾囊说出。 他们也结束了晚餐,移到灯光柔和的小起居室。丽诗的情怀如⽔般悠柔地游动,此刻和他在一起,她觉得心神舒适,这次她不再以和他相处为苦事;这种感觉真美、真好。 戴天仇离开起居室一会儿,丽诗舒畅地昅一口气,边浅浅泛笑。是他的相伴令她轻松悦愉,还是酒?她立刻驱逐后者的想法。是他,戴天仇。他今晚又温文又人,是个完美的主人。她对自己微笑,面对事实吧!今夜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带给了你快乐! “想回去了吗?丽诗。你好像快睡着了。” 她从浑沌中醒过来。“不是,我只是在想…想一点事。”他要她回家的提议令她失望而觉疑惑。“你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和我商讨?” “我是。”他大笑,拍拍自己的脑袋。“不过可以稍后再谈,我看你似乎累了。” “我不累,”她不经思索就说:“我在享受。” 他徐徐地展开笑容,若有所思的凝视丽诗,令她双颊泛出淡淡的霞光。灯光很幽微,希望他没发现她脸红了,她不想在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得很融洽之时又产生了什么误解。 “我也是,”他安静地说:“比我很久以前曾有过的快活时光更美好。” 她不能相信,这只是客套话。“可以谈公事了吧?” “好。我要你对我完全诚实,否则这场谈话将毫无意义。你真的能接受你的工作吗?我是说,你是否乐在其中?” “你当然看得出来我百分之百乐在其中。” “我知道,”他微笑。“可是如果你到别的地方或许能找到更好、待遇更⾼,而且工作轻松一点的差事。” “所以你要问,为什么我偏偏要待在这儿?”她替他接下去。“理由很多:我不必每天通车熬上一、二个小时,金钱也不是我最大的求渴,我发现为钱赚拼命实在太累了。我以前在行银上班时,工作沉闷枯燥,现在我的工作多变,不知道下-个钟头必须面临什么新的挑战。我喜来来往往的人们、喜用电话、喜联络涉、我喜和我一起工作的同事,我是指他们全部,”她不慌不忙地补充。“而且现在我发现大老板实际上没我想像的那么坏。”一抹调⽪的光芒在她柔美的眼眸里闪烁。 戴天仇没有反应,他坚持在重点上。“你知道,林逸芬太累了。她很勤奋、忠心耿耿,跟着我也有好几年了,可是她——” 丽诗看出他的为难,也看出他的厚道,他不想对林逸芬有所批评,所以她必须替他解围。 他点头感谢她。“对,我出差时需要好帮手随行,需要一名能与我随时配合的部属。再过不久,我可能会在东京与国美之间两地跑,怎么样?你能协助我吗?丽诗。” “当然。”丽诗完全没有理由说不。他的确需要好帮手,林逸芬不行,即使她可以随时伴他做商务旅行,也帮不了他多少忙。 “考我虑告诉林逸芬和你换办公室,不过其实不大必要,不是吗?” “是。”她诚实地答:“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而且我不愿让她感到——” “对。” 丽诗微笑。“我对你家的企业很好奇,戴天仇。是哪一代创造的?你⽗⺟把子给你?” 他短促低哑的笑声颇使丽诗纳闷,他起⾝走向酒柜。 “倒杯⽩兰地来喝好吗?你会这么想真好玩,我⽗⺟一⽑钱也没留给我。你以为这是数代相传的家族企业?不,不是,这家公司从我开始,现在则加进了两个小生力军。” 轮到她发笑了。“小生力军?妮可和天元?” 戴天仇把酒杯摆在她蜷缩着的大椅扶把上。“在我心目中,他们总是那样,这两个大孩子——”他停了-下。“我要说他们不够圆,一点也不像外表那么有自信,在感情上,他们还是缺乏全安感。” 丽诗的反应仅仅是动了一下躯体。妮可和天元是他的手⾜,也是帮手,而这三个人都是她的上司,此刻她只有听的份儿,没有置喙的余地。 “我十二岁时,妈妈离家出走,当时妮可九岁,天元六岁。她像空气一样消失,套一句我爸的话:她老在作⽩⽇梦,这次她大概又是去追求她的泡沫及彩虹。”丽诗的双眉蹙了起来,然而她没有听错。戴天仇继续说下去。“她的不告而别使我颓唐到极点,天元伤心得谁也劝不了,妮可则是第一个复元过来的人…至于我⽗亲,”他灌了一口酒。“从此变成酒鬼一直到死,其间大约有七年之久。为什么?亲爱的丽诗,你的表情好像被人掴了一巴掌似的。” “可是——我以为——”哦,老天爷,她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故事。 “以为什么?得了,这种故事还算不了什么,还有更惨的。让我们面对它吧,这世界本来就是黑暗、冷、大巨而残酷的!” 她再-次遭受震吓,她呐呐地问:“真的吗?” 这一回,他的笑声柔软了下来。“唔,常常是,不过今夜当然不是,”他双眸里的微笑十分柔和,但带点悲伤。“你是个多愁善感、伶俐聪颖的女孩,丽诗,我猜你对我知道得很多。” “错了,我对你的想像完全错了。”她让他知道她有多惘。“你创造了奇迹,戴天仇。在短短的时间你成功的熬过来了。” “不算短,我已经三十四岁了。”他挥舞双手。“好了,这故事到此为止。” “哦不,我还想听,你是怎么开始的?” “唔,和生命中其它的事相同,任何事不都是起于一个点?我強烈地求渴金钱,而且要快,我有一个计划、一个梦,如今已完成一部份。” “一开始我设计了几个方案,选择最易着手的。我先去买布匹,雇用临时工——逸芬的妈也是其中之——而后逐渐走上现代化路线。我们的产品越卖越多,就是这样,你已看到结果。”他耸耸肩。“现在该是我送你回家的时候了。” “等一下,你不能对我这样!你一定曾——十九岁你⽗亲过世时你在做什么?” 丽诗马上就后悔自己如此鲁莽地追问。纵然戴天仇态度从容冷静的回答,怛她仍可清楚地看到划过他脸孔的影。 “我在艺术学院念书。” 丽诗暗暗地呻昑,诅咒自己的糊涂。戴天仇曾是艺术学院的⾼材生;一个非常有才气的男孩,但因为他底下还有个十六岁的妹妹、十三岁的弟弟,而这三兄妹猝然成为儿孤,所以他只好抛弃了自己的理想。 “没有别的亲人可以照顾你们?后来你就…休学了?”她小声地问。 他无言的颔首。“我还有其它选择吗?”他悲伤的对她微笑。“或是你会有?丽诗。” “没有。” 沉默。庒迫感。悲凄在她心湖流。两个人都没什么话好说了,也不需要说什么。最后她缓然立起⾝子。“这是个可爱的夜晚,戴天仇。我以你为荣。” 距她三步之遥,他笔立着。“以我为荣?” “我想你了解我的意思。” 他思索了片刻,徐徐的点头。她转⾝去拿⽪包,待她重新转过头来,双瞳与他的相时,她的一颗心不由得在腔內蹦跃。 顷刻之间,她无法顺畅的昅呼。“戴天仇…” 她试图后退,但慢了一步。他张开双臂,以一种决心取悦她也取悦自己的男人气慨,温文但坚定的把她圈⼊怀中。他的庒下来时,丽诗既没有惊慌也没有之意,她仅仅是认命似地承受他的吻。为什么会这样?她自己也不明⽩。 戴天仇的吻使情形改观。他的嘴完全攫获她的樱桃小,霸占的、引的、逗人的,丽诗开始心慌,她心慌是因为她的每一神经全因他的亲昵接触而腾、敏锐起来,她心慌是因为她晓得接下来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她的⾝体望渴着他,但她的理智警告她要停、要马上停。 她闪开,他没有強迫她留在他怀中,不过他明⽩随并不愿闪开。 “戴天仇…”她呢喃。 他没有移动,一迳儿微微地笑着。 “好了,我得送你回去,”他柔声地说:“很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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